池翠柳气的眼泪都要流出来,却也不好上前去厮打如姒,只回头扯了霜娥出气,推推搡搡地骂道:“明明是你的错,为什么放我头上?小贱人……”
如姒去的远了,并听不见霜娥的呜咽。
对于池家姐妹之间的事情,如姒虽然心有不忍,眼前却也暂时顾不得了。做事总是有轻重缓急,优先次序。
霜娥的生死,若是她能帮,她一定不吝出手。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只能先归类于“重要但是不紧急”的分类里。
而采菀的终身与池氏的毒计,那才是“重要而紧急”的优先区块。
今天直接当面提起燕家和燕微的嫁妆,就是兵法里的攻敌之所必救。只有先给池氏找出一件大事来,或许才能让她稍缓一缓对采菀的下手。
当然,池氏会因此而更恨如姒和采菀,或许会更快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来。但如姒仔细想了想,按着前世的作为,池氏并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身为主母,将丫鬟配给一个无赖是不难的。但是说毒死燕家的外孙女,她就未必有这个种。
而且今天一番犀利翻脸,池氏应当先考虑月露居和池家姐妹的安排,燕家的送礼等等,只怕是没心思跟采菀死磕了。
毕竟相比于去找燕家请太医给如姒救命这件事相比,燕微的嫁妆才是池氏的死穴。
想到这个,如姒又莫名觉得稍微松了一口气。
还是不要穿越到九龙夺嫡了吧,皇位传承的腥风血雨,政治斗争的雷霆风云,实在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她不过是个口才尚可的业务员,应付应付继母和嫁妆,安排安排丫鬟嫁人就可以了。
要知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是要各种折腾的。如姒自问没那个雄才大略,也没有那个铁骨丹心。能顾上身边的人,跟自己共同富裕,齐奔小康,远离渣男,那就足矣。
当天晚上,大厨房送到正院厢房的菜比平时似乎更丰盛了些。
采菀看着有些担忧:“姑娘,您这样直接跟太太、还有表姑娘她们冲突,夫人会不会有些什么手段对付您?”
如姒笑笑:“下毒杀人这种事情,太太还没那个胆子。我要是跟如妍或者如姝冲突,太太眼珠子都要红起来。但是如今不过是说了翠柳两句,太太虽然不痛快,却也未必护到什么地步。老爷就是再不管我,也没有说我这个嫡长女能叫池家姑娘踩在头上的道理。传出去他自己的面子也不好看。”
采菀点点头,伺候如姒用饭。然而心里莫名有些疑惑,大姑娘三世重生,果然是看透了。只是,这也太透了吧?
或许是说到仕途与提携,让僵持在翰林官位不上不下的濮雒实在动了心思,一向不管后宅事情的濮雒居然又提醒了池氏两次。于是三日后,一份大约价值了百多两银子的厚礼便送去了燕家。
池氏只觉得心肝脾肺都是疼的,却还得跟濮雒强颜欢笑。
至于月露居换房子的这个事情,如姒并没再催,所以虽然池氏听说了如姒当面叫破了自己滚下山的始作俑者是翠柳,又提及了房舍的事情,还是强行装作不知道。
毕竟如果要责备如姒对翠柳太过分,那如姒也要有话说,还不如将这事情先压下来,将来再对付。
如姒心里明白池氏在利害上的衡量,更明白如今自己与燕家的联结其实微妙的很。她在池氏跟前似乎如数家珍一样说起燕家姐妹,其实也有一半是随口编出来虚张声势的。
既然自己真正的实力还不够立刻碾压池氏,那么在主动出击的事情上还是要量力而行,房子的事情也不用马上继续施压。
八月初八,如姒脸上和身上的伤痕几乎都淡去了大半,刚好也是京城外景福寺里祈福的日子。
盛朝民风开放,官家女眷也乐于参与这些社交活动。对此,如姒还是有些庆幸的。放风很重要啊!
如果是穿越到宫里,虽然也是一辈子望着四方天,但那好歹也是雕梁画栋的故宫博物院。谁特么要在一个不上不下的五品文官一亩三分地坐井观天啊!
这种几乎是每月一次的祈福名义郊游,如姒从醒来那天就期待的很。如今终于赶上了,果断叫采菀再次拿出那套玉兰色绫缎衣裳和青玉梳子来打扮。
采菀迟疑道:“姑娘,这可是您最好的衣服,您不留着去伯府拜寿或者拜望的时候穿吗?”
如姒拍了拍采菀的肩:“傻丫头,就是要穿破一点去伯府,才能让人家看着可怜啊。好衣服就是要天天穿,才能让那起子人不会小看,懂不懂?以前……咳咳,以前是反了。”
如姒差点说出“你们主仆”这几个字,赶紧收住。
采菀倒也没想到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姑娘这个一往无前的勇气好像越来越重了。
濮家给女眷的马车一共两辆,池氏心里对如姒实在烦到极点,一眼也不想看见,就携了自己的女儿如妍如姝坐车,对如姒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一句:“大姑娘多照应两位表妹些。”便先走了。
如姒跟翠柳霜娥一辆车,翠柳面上摆了个冷脸,将自己的心虚都压了下去。而霜娥的怯懦与畏缩越发重了。
如姒看着这两个如今才不过十二三的小姑娘,心里忽然升起了对名侦探柯南的莫名认同感。
老娘明明是一个二十九岁的销售小金领好么,什么时候沦落到了跟六年级/初一小屁孩斗嘴皮子了!翠柳脸上那个表情,跟如妍素来的傲气倒是有几分相似,看来过去几天没少来往。
至于霜娥,如姒还是有点于心不忍,前往城外景福寺的路上就温言细语问了霜娥几句日常起居的事情。
霜娥不敢不答,但当着翠柳的面又不敢时说太多,几句话过来就又是为难又是害怕的要哭了。
如姒见这个情景,就不多说话了。只在要下马车时候忽然转头对身后的翠柳说了一句:“这世上是有神有报应的,你这样欺负霜娥,迟早人家也要加倍欺负你。不信你就等着看。”
翠柳瞬间变了脸色,然而很快又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哼,还不一定谁先有报应呢。”
如姒心下瞬间生了疑问,面上却只自信一笑:“好,我等着看。到时候你可别哭。”
言罢便当先去了。又甩下气势远远不足的翠柳,又是跺脚又是扭帕子。
景福寺与京西的景心静苑一样都是大盛开国即立,两百多年来一直香火鼎盛。寺中却不供神坛佛像,只有祭坛祭天而已,而分在四面四角又有不同的祭坛与祭殿,周围花园桃林,可游览之处也不少。
进得景福寺,濮雒与池朱圭便去有关科举文德的祭殿,池氏则带着女眷们前往有关家宅和睦,姻缘美满的后殿而去。
这日景福寺里甚为热闹,院中许多各样的摊位,游人也极多,如姒看着简直想要流泪,这才是人生啊!
古朴的寺庙中青石街道洁净而宽阔,两旁各样的小吃居然并不是全素的!看着颜色和样子就知道酸甜苦辣各样皆有,而精巧的摆设挂件香包摊子更是比比皆是。
如姒心里吐槽,有没有给手机贴膜的?有没有摆造型照相的?
游览了一圈,新奇与兴奋的感觉渐渐散去,莫名的悲凉却有些的上涌。那些熟悉的时代,熟悉的生活,是不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这时采菀提出了一个严肃的问题:“姑娘,咱们好像跟太太他们走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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