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
刘小七离开大殿,背着人的时候,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阴沉。眼神也显得特别的阴毒,让人胆寒。
贵太妃被杀身亡,晋国公夫人牵连其中,元康帝派锦衣卫上门调查。这一系列的事情,他到现在才知道。刘小七瞬间就感到了危机。
刘小七回头看了眼大殿,这一切都因为曹公公。
刘小七是元康帝身边的最得用的太监,但是刘小七并不是元康帝最信任的太监。
元康帝最信任的太监,是自小就跟在他身边,服侍了他几十年的曹公公。
论体面,曹公公甩了刘小七十条街不止。
以前,刘小七并不嫉妒曹公公。毕竟曹公公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元康帝都免了他当差,让他好生将养。不过曹公公始终挂着总管太监的职务,就算曹公公不当差,元康帝也没想过让别人取代曹公公的地位。
前段时间,曹公公突然出宫休养。刘小七直觉自己的机会来了。没有曹公公在身边掣肘,元康帝真正放心使唤的人也就是刘小七。
刘小七抓住机会,小心伺候,努力表现,就是想取代曹公公在元康帝心目中的地位。
刘小七以为终有一天,他会站在曹公公的位置上,分享元康帝的所有秘密。可是曹公公突然回归,转眼间就打破了刘小七的梦想。
曹公公一回来,元康帝就下令让锦衣卫调查贵太妃被杀真相,还让锦衣卫上国公府调查。
这件事情的发生,意味着曹公公所谓的出宫休养,不过是个骗人的把戏。曹公公在‘休养’的时候,实则是在奉命办事。
刘小七不知道曹公公在办什么差事,但是肯定同贵太妃的死,同国公府现在的遭遇有关系。
刘小七站在屋檐下,并没有走开。
他想知道曹公公在宫外那段时间究竟做了什么。这件事情,刘小七问别人是问不出答案的。唯一能回答他这个问题的人,就是曹公公本人。
大约等了半个时辰,曹公公终于从大殿里面出来。
曹公公是个干瘦老头,皮肤都皱成了一团,没有任何颜值可言。唯有一双眼睛,犹如鹰隼一样,锐利如刀,直刺人的内心。
曹公公一出大殿,目光就朝刘小七的身上刺来。
刘小七控制不住的哆嗦了一下,瞬间进入战斗状态,浑身都绷紧了。
刘小七露出得体的笑容,主动上前,“见过曹公公。”
曹公公冷漠的看着刘小七,“刘公公还没去歇息?”
刘小七放低姿态,说道:“曹公公没有歇息,我自然不能歇息。曹公公,我准备了一桌酒菜,请曹公公赏脸。”
曹公公盯着刘小七,矜持地说道:“咱家身体有恙,大夫嘱咐了不能饮酒,不能熬夜。刘公公的好意,咱家心领了。”
刘小七并不失望,他也不是真心想邀请曹公公喝酒。刘小七恭敬地对曹公公说道:“那就让我送曹公公回房歇息。”
这一次曹公公没有拒绝。
曹公公客气地说道:“那就麻烦小刘公公。”
“这是我该做的。”刘小七谄媚一笑。
曹公公哼了一声,走在前面。刘小七走在后面。
即便走在曹公公的背后,刘小七依旧保持着面带微笑。刘小七太清楚曹公公这种人,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能惊动这个老家伙,引来老家伙的怀疑。
所以在曹公公面前,刘小七会保证自己做到完美无缺。不会因为走在曹公公的背后,就有丝毫的疏忽大意。
刘小七恭恭敬敬地将曹公公送回偏殿休息。
曹公公回头看了眼刘小七,冷漠地说道:“小刘公公请回吧。”
“遵命。”
顿了顿,刘小七问道:“请问曹公公,要是半夜陛下问起京城的事情,我该如何答复?曹公公不能熬夜,我也不忍心半夜里将曹公公叫醒。还请曹公公教我。”
曹公公似笑非笑地看着刘小七,说道:“如果陛下问起京城的事情,就说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让陛下不用担心。”
刘小七笑道:“有曹公公这番话,我就放心了。曹公公赶紧歇息吧,我就回陛下身边伺候。”
曹公公矜持的点点头,“小刘公公用心当差。陛下是个念旧的人,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多谢曹公公提点。”
刘小七快速离开。走远了后,刘小七才收起脸上的笑容。
看似刘小七在曹公公面前没有打听到任何又价值的事情,可是刘小七却从中嗅到了危险的信号。
所谓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是不是意味着这一次国公府在劫难逃。
这个时候刘小七还不知道周氏已经离世。曹公公的回归,让刘小七的消息滞后了很多。
也因为曹公公的回归,刘小七也不敢像过去一样,大肆联络宫外的人传递消息。
刘小七想给宋安然传递消息,让宋安然小心元康帝和曹公公,可是宋安然已经离开了行宫。
刘小深思熟虑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冒点风险,将消息传递给颜宓。相信颜宓得到消息后,一定会小心防备元康帝。
刘小七偷偷将消息送出行宫,然后就回到大殿,继续在元康帝身边当差。
这个时候,对于贵太妃的死,颜宓同国公爷的猜测还停留在周氏身上。至于周氏身后的神秘人,两父子也做过许多猜测,可是都没办法求证。
至于锦衣卫前往国公府调查的事情,同样因为消息滞后,两人暂时还不知道。
颜宓同晋国公商量完对策,就准备趁夜回到京城。
刚出帐篷,就感到呼啸声,有东西直接冲他面目而来。
颜宓冷笑一声,跳梁小丑,也敢在他面前耍花招。
颜宓一拳头挥舞出去,才发现冲他而来的只是一块石头。
不过石头并非普通石头,石头上面还绑着东西。
偷袭他的小贼已经离开,颜宓没有派人追上去。他捡起石头,拿下这石头上绑着的字条,打开一看,顿时吃了一惊。
颜宓毁掉字条,又急匆匆地返回帐篷。如果字条上的消息属实,那么他和晋国公之前商量的对策就得全部推翻。
因为国公府现在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元康帝的刁难,而是元康帝处心积虑策划的一次阴谋。想要化解这个阴谋,就得用非常手段。
颜宓担心国公府的情况,担心宋安然得身体情况。同国公爷商量好之后的对策后,颜宓就启程,急忙往京城赶。
一天之内,从行宫到京城往返两趟,颜宓也是拼尽了全力。
为了尽早赶回国公府,颜宓全力以赴,将亲兵小厮全都甩在了后面。
颜宓赶回国公府的时候,时间刚刚过三更。
这个时候宋安然还没有入睡。
听到窗户有响动,宋安然抬眼一看,就看到颜宓出现在眼前。
宋安然看到颜宓的时候,一点都不意外。甚至还调侃道:“有大门不走,干什么翻窗?”
“没事吧?”颜宓担心地看着宋安然,“我听说锦衣卫上门,锦衣卫有没有为难你们?”
宋安然招手让颜宓到身边坐下,然后说道:“你放心,锦衣卫并没有为难我们。倒是你,怎么这个时候赶了回来,一定很累吧。”
宋安然拿出手绢,要给颜宓擦汗。
颜宓握住宋安然的手,说道:“我没事。你先和我说一说府里的情况。”
宋安然放下手绢,说道:“锦衣卫奉命调查贵太妃被杀一事,查到婆母身上。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说服了锦衣卫,这件事情事关生死,锦衣卫会主动退出这件案子。
另外,婆母出事后,没有任何人看到颜正。据我调查,有人最后一次见到颜正是在两天前的早上。
如今四弟认定颜正同婆母的死有关,已经派人全京城寻找颜正的下落。此事你多留意一下。”
颜宓听完宋安然的讲述,心情微微起伏。
颜宓深思了片刻,对宋安然说道:“我在行宫接到消息,消息应该是从行宫里面送出来的。消息称让我们小心元康帝,还有曹公公。
据我所知,曹公公之前出宫休养。这次突然回来,紧接着就发生了贵太妃被杀身亡,母亲也被人杀死在密室的事情。安然,我怀疑这一系列的事情,有可能是元康帝派曹公公设计的一次阴谋。”
宋安然闻言,悚然而惊。
元康帝费尽心机算计国公府,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夺取国公府的兵权,将国公府抄家灭族,还是有别的目的。
宋安然握住颜宓的手,说道:“往好处想,至少知道了幕后凶手。元康帝费尽心机设计了这么一大出戏,目的肯定不简单。
我之前在想,元康帝会不会借此机会,夺取国公府的兵权。如今联想到颜正,联想到曹公公,我觉着或许元康帝的目的并不是兵权。
毕竟动国公府的兵权,就等于动了所有勋贵世家的利益。到时候,元康帝未必能稳住局势。大郎,你仔细想一想颜正从哪里来?”
颜正从沂州来。沂州有什么?沂州有一个沂州宝藏的传闻。
白天的时候,宋安然还脑洞大开的想,用沂州宝藏换取元康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今看来,并非是宋安然脑洞大开,而是有人真的盯上了沂州宝藏。
宋安然不相信沂州宝藏的存在,再多的宝藏也比不上她自己赚来的安心。反正就算金山银山,以宋安然的能力迟早也能赚到。
宋安然不相信沂州宝藏的存在,不代表别人不相信。如果她的猜测没有错的话,很显然元康帝对沂州宝藏深信不疑,为此不惜设计了几条人命,还搞出这么大的事情。
颜宓之前只想到元康帝是要制造事端,夺取国公府的兵权。根本没有朝沂州宝藏上面联想。
经过宋安然的提醒,颜宓顿时也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夺取国公府的兵权,看似很诱惑,但是风险太高。说周氏杀了贵太妃,可是现在周氏已经死了,死无对证。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元康帝也不敢贸然指控周氏杀了贵太妃。
以莫须有的罪名,趁机夺取晋国公府的兵权,肯定会造成所有勋贵世家的恐慌。
今天元康帝能够借着莫须有的罪名收拾晋国公府,明天就能凭空捏造一个罪名收拾其他勋贵世家。
一旦勋贵世家全部恐慌起来,元康帝肯定稳不住局面。
抛开夺取兵权的猜测,如果元康帝仅仅只是冲着沂州宝藏而来,那么事情瞬间就变得简单明了,还不用担心动摇局势。
想通了所有的事情,颜宓冷冷一笑,说道:“难怪当初元康帝会将平郡王派到沂州公干。很显然,元康帝早就知道颜正颜玉兄妹的事情。
就算没有父亲插手,元康帝也有办法让平郡王认识颜正颜玉兄妹,并且让平郡王将两兄妹带回京城。
如今回想起来,颜正颜玉两兄妹,根本就是一颗棋子。至于这两颗棋子,到底起到了多大作用,现在我还不清楚。
看来,有必要尽快将颜正找出来。迟了,我担心颜正已经死在了别人的手里,到时候我们什么消息都得不到。”
宋安然握住颜宓的手,问道:“你知道去哪里找颜正吗?”
颜宓挑眉冷笑,说道:“我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总而言之,我会将颜正带回来。就算他已经死了,我也会将他的尸体带回来。”
颜宓低头,亲亲宋安然的脸颊,对宋安然说道:“府里就全靠你了。我现在就出去找颜正。”
宋安然拉住颜宓的手,“先换一身衣服,吃点东西再走。你已经奔波了一天,找颜正也不急在这个时候。”
颜宓想了想,答应下来。
不过颜宓要先安排人,将他的猜测告诉国公爷。既然元康帝是冲着沂州宝藏来的,那么他们就用沂州宝藏倒逼元康帝。同元康帝斗一回,看看元康帝的底线在哪里。
颜宓洗漱完毕,又吃了一桌饭菜。
颜宓站起来,抱抱宋安然,亲亲宋安然的脸颊,又去卧房看了眼已经熟睡的阳哥儿。然后,颜宓叮嘱了宋安然几句,就趁着夜色离开了国公府。
喜秋陪在宋安然身边,轻声问道:“少夫人,世子爷能找到正少爷吗?”
宋安然点头,说道:“当然能找到。”
宋安然对颜宓充满了信心,她坚信颜宓一定能够化解这次危机,顺便还能狠狠扇元康帝一耳光。
元康帝玩弄人命,这一回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死。
夜已深,宋安然独自上床歇息。没有颜宓陪伴的夜晚,总是让人觉着少了点什么。
宋安然翻来覆去,总算睡了过去。
次日,从早上开始,来吊唁周氏的人就络绎不绝。
宋安然身为嫡长子媳妇,责无旁贷要挑起重担。因为宋安然已经怀有身孕,所以宋安然才能每隔半个时辰,就能到厢房休息一会。
和宋安然能享受同样待遇的,还有挺着大肚子的蒋菀儿。
厢房内,蒋菀儿摸着自己大肚子,冲宋安然苦笑一声。
蒋菀儿对宋安然说道:“大嫂比我幸运,才刚刚怀孕。像我,正好赶上婆母办丧事的时候生孩子。真不知道孩子生出来,别人会怎么议论。”
蒋菀儿现在的情况同当初宋安乐遇到的情况差不多。区别在于,宋安乐早就知道老侯爷会死,蒋菀儿对周氏的死则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另外一个区别,就是老侯爷将要过世的时候,宋安乐已经快到预产期。如果不用催产药的话,很可能会在办丧事的时候生下孩子。
蒋菀儿现在离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只要小心一点,肯定能够避开周氏的丧事。甚至有可能拖到七七之后再生孩子。
宋安然小声安慰蒋菀儿,让蒋菀儿不要多想。想多了对孩子不好。要是孩子提早出生,那真的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
蒋菀儿听了宋安然话,“多谢大嫂,有你在身边,我都心都安稳了。”
宋安然问道:“四弟不关心你吗?”
“夫君当然关心我。只是因为婆母过世,夫君情绪不太好,似乎钻了牛角尖。现在无论我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顿了顿,蒋菀儿又小声说道:“不瞒大嫂,我以前以为夫君恨婆母。可是这次我发现,我以前的看法是错的。婆母过世,夫君的反应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这么说起来,夫君心里头还是在乎婆母的。”
宋安然心想,颜定对周氏因爱生恨,无论是爱还是恨,颜定心里面都是在乎周氏的。他乐意看到周氏受苦,这样就能减轻他内心的痛苦,得到报复的快感。可这不代表颜定就能眼睁睁看着周氏被人杀死。
无论如何,周氏还是颜定的生母。颜定对周氏还是抱有复杂的情感。亲眼看到周氏被人杀死在小佛堂密室里,颜定心里面肯定很恨。恨那个杀死周氏的人。
宋安然劝解蒋菀儿,让蒋菀儿不要为颜定操心。现在蒋菀儿真正应该关心的人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至于颜定,颜定从小遭遇了那么多痛苦,一次次的挺过来。这一次,颜定肯定也能够走出来。
蒋菀儿点点头,说道:“大嫂说的对。过去那么难,夫君都能一路走过来。这次婆母过世,夫君没道理走不出来。”
“正是这个理。”
宋安然算着时间,休息得差不多了,宋安然和蒋菀儿又回到灵堂继续守孝。
傍晚时分,吊唁的亲朋好友已经陆续离去,灵堂内只剩下颜家人。
突然,院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只见颜宓拖着一个人,一步一步朝灵堂走来。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都看着颜宓,看着颜宓手里的人。
颜定突然大吼一声,“颜正,纳命来。”
颜宓手里拖着的人正是颜正。
颜定抽出护卫腰间的佩刀,就朝颜正砍过去。
颜宓一抬脚,干脆利落地踢掉颜定手中的大刀,冷静地说道:“杀他不急在此时。”
颜定气呼呼的,不过再也没有冲动的说要杀了颜正。
颜宓拖着颜正来到灵堂,在颜正的膝盖窝踢了一下,颜正就被迫跪在周氏的灵位前面。
这个时候大家才看清楚颜正的模样。颜正衣衫凌乱,脸上有伤,眼睛也肿了一只。不仅如此,颜正的手脚都有伤。当他跪在地上的时候,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似乎是跪下那一刻,触痛了他的伤势。
颜正抬头看着周氏的灵位,呵呵一笑,笑得幸灾乐祸。
颜定大怒,怒道:“我娘死了,你也得给她陪葬。”
颜正突然变了脸色,大声说道:“周氏活该被人杀死。她这样的毒妇不死,岂有天理。”
颜定一拳头打在颜正的脸颊上。
“你杀了我娘,我会将你千刀万剐。”颜定厉声说道。
颜正擦擦嘴角,嘴角被打出血了。颜正眸光一暗,他朝颜定看去,冲颜定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我会怕死吗?你尽管用手段,你看我会不会皱一下眉头。”
颜宓突然走上前,平静地问颜正,“你不怕四弟的威胁,莫非也不怕我的威胁?我说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你信吗?”
颜宓的语气特别的平静,一点起伏都没有。可是在场所有的人缺都感受到了威胁和杀意。
直面颜宓的颜正,感受又比所有人更加强烈。在颜宓的目光逼视下,颜正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颜正怒道:“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也姓颜,我也是国公爷的儿子。我要见国公爷,我要见老太太。”
颜宓面无表情地盯着颜正,冷声问道:“见他们做什么?求情吗?你认为求情有用吗?我说要杀你,你问问国公府所有人,有谁敢反对我的决定?”
颜正脸色剧变,强撑着身体,才没有倒下去。颜正深吸一口气,直面颜宓,说道:“你没有理由杀我。”
颜宓冷冷一笑,“你勾结外人,杀害贵太妃,陷害夫人,最后又杀了夫人。无论哪一条罪名,都足够你死一百遍。”
“我没有,你胡说。”
颜正咬紧牙关不松口。
颜宓也不同颜正争辩,颜宓就说道:“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面最清楚。你敢告诉大家,这几天你去了哪里吗?你敢告诉大家,我是在哪里找到你的吗?”
颜正的牙齿在打架,咯吱咯吱的作响,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国公府的人则在好奇颜正这几天去了哪里,颜宓又是在哪里找到他的。
颜宓没有卖关子,颜宓大声地对所有人说道:“这几天,这个人和一群内侍混在一起。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谄媚的侍奉那些内侍。”
此话一出,所有人全都大惊失色。
一个正常的男人,同一群没了命根子的内侍混在一起,怎么看都很诡异。更何况颜正还是国公爷的儿子,更没有理由同内侍混在一起。
联想到贵太妃被人杀死,周氏莫名其妙的离世,昨天锦衣卫上门,大家顿时都有了不好的猜测。
莫非真的如颜宓所说,颜正勾结外人,杀了贵太妃,然后栽赃在周氏头上。最后还杀了周氏?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颜正罪该万死。当初颜正颜玉兄妹找上门来的时候,就应该将他们两兄妹赶出去。
颜正脸色惨白,强撑着一口气,说道:“就算我和内侍混在一起,也不能说明任何问题。”
颜宓冷冷一笑,突然拔出匕首,就朝颜正的大腿刺去。
颜正发出惨烈的喊叫声,冷汗冒了一头,大口大口的喘气,似乎下一刻就会死去。
颜宓目光森冷的看着颜正,“现在我问你,你是不是勾结外人,杀还贵太妃,还杀了夫人?”
“我没有……啊……”
颜正再次发出惨叫。只见颜宓正转动着匕首,匕首搅动着颜正的大腿。那种疼,光是看一眼,都会让人全身颤栗,更别说亲身体验的颜正。
颜宓再次问道:“我最后一次问你,你有没有勾结外人,有没有杀害贵太妃,杀害夫人?”
颜正此刻浑身冒汗,就像是从水里面捞出来的一样。他出气多,进气少,浑身哆嗦着。
颜宓轻声对他说道:“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你生不如死。你信吗?”
颜正苦笑一声,他当然信。他可以藐视颜定,但是他不能藐视颜宓。国公府内,颜宓才是真正的狠人。
颜正冲颜宓点点头,努力地说道:“放过我,我什么都告诉你。”
颜宓冷冷一笑,猛地拔出匕首。颜正又是一阵惨叫。
颜宓拿着匕首在颜正身上擦干净血迹,然后说道:“你现在可以交代了。”
颜正盯着颜宓,缓缓说道:“一年前,我和妹妹还在沂州的时候,有人偷偷联系我们兄妹,告诉我们兄妹可以来京城认亲。
当初我和妹妹都没相信,不过后来平郡王找到我们,又将我们带到京城,我们才相信那人的话。半年前,妹妹死了,那个人又找到我,说可以帮我报仇。”
说到这里,颜正自嘲一笑。
颜正愤恨地盯着颜宓,“你知道吗,我恨你们,我恨国公府所有人。你们一边假惺惺的认下我们兄妹两人,一边有纵容下人欺辱我们,将我们当下贱人看待。
你们心里面仇视我们兄妹,嘴里却又假惺惺地说大家是一家人,甚至还想将我妹妹嫁给商户人家。你们国公府让我感到恶心。早知道认亲是这个后果,当初我就不会来到京城认亲。”
颜宓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兄妹本就不该来京城认亲。”
颜正哈哈大笑起来,“是啊,我们兄妹不配踏进国公府的大门。可是我们来了,你们国公府也认下了我们。同样是国公府的血脉,凭什么我们却活得连丫鬟都不如。我不服!你们欺辱我们就算了,竟然还害死我妹妹,我要报仇,我要杀光国公府所有人。”
颜宓一脚踢在颜正的腰上,将颜正踢翻。
颜宓冷声说道:“我没空听你的仇恨,更没兴趣知道你有多仇视国公府。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
颜正倒在地上,呵呵冷笑两声。他目光怨毒地盯着颜宓,说道:“我要报仇,所以我和那个人合作,将我所知道的所有情况都告诉了那个人。你要是问我那个人是谁,我不知道。那人从来没有透露过自己的身份,甚至连姓名都没透露过。”
“那个人长什么样子?”颜宓问道。
颜正吐出一口血,然后说道:“那人是个老头,长得干瘦干瘦的,没有胡子。”
这个信息足以让颜宓怀疑到曹公公的头上。只是一年前曹公公还在京城,并没有离开皇宫前往沂州,这一点又对不上。
颜宓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而是继续问道:“那个人让你做了什么事?”
颜正说道:“那人知道周……夫人对颜飞飞的死有执念,于是叫我偷偷联络夫人,告诉夫人有办法帮她报仇。
我以为夫人不会上当,哪里想到夫人竟然那么容易就上当了。后来,我又联系了夫人几次,夫人都深信不疑。
前两天,在相国寺我先偷偷潜入贵太妃歇息的厢房,换掉香炉里面的香。等到房里的人中了迷药昏迷过去后,我再偷偷联络夫人。
自始至终,我都没有暴露过自己的身份。我没有杀贵太妃,杀贵太妃的人是……”
颜宓一脚踢在颜正的嘴巴上,阻止颜正说出那个最严重的真相。
颜宓目光森冷的盯着颜正,“是不是你杀了夫人?”
颜正缺突然大笑起来,“我不该杀她吗?她害死了我妹妹,害死了那么多人,杀她是替天行道。”
颜宓突然掐住颜正的脖子,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杀她,那你就得死。”
颜正大笑起来,说道:“哈哈……你以为我会怕死吗?我告诉你们,从我杀了周氏那一刻起,我就满足了。”
宋安然突然站出来问道:“你说你杀了夫人,那你是怎么避开所有人,偷偷潜入竹香院,还能找到小佛堂后面的密室?还有,自贵太妃过世,夫人就不见了踪影。这么多蹊跷之处,你打算蒙混过去吗?你口口声声说夫人报仇,夫人真的报仇了吗?”
宋安然疑问一抛出来,大家都反应过来,发现颜正在混淆视听。
颜宓冷冷一笑,“看来你没有说实话。我有必要让你知道,不说实话有什么后果。”
颜宓提起匕首,就要朝颜正的身上扎下去。
颜正突然大叫起来,“我说实话,我全都告诉你们。”
颜正现在不求别的,只求颜宓放过他,不要对他动用酷刑。
颜宓冷冷一笑,说道:“这一次,你最好说实话。否则我不会让你生不如死。”
颜正面对颜宓的目光,瞬间哆嗦了一下。颜正吞了口吐沫,说道:“到底是谁杀了贵太妃,我并不知道。我只是按照要求做事,给贵太妃的厢房换了香料,又偷偷给夫人送信。
之后的事情我一概不知,我也不知道夫人为什么会失踪。反正后来我被人打晕了,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小佛堂后面的密室里。
当时夫人也在密室里。和我一样,昏迷不醒。地上放着一把匕首,我一时间鬼迷了心窍,然后就,就杀了夫人。我跑了出去,我运气很好,没有碰到一个人,就连后门都敞开着。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骗你们。”
宋安然再次问道:“你说你醒来的时候,夫人还处于昏迷状态。也就是说,你趁着夫人昏迷的时候,杀了夫人。那颜飞飞的灵牌怎么会掉落在地上?”
颜正有点懵,想了想,说道:“我当时很紧张,也很激动。起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灵牌。”
这个说法还算合理。
宋安然看着颜宓,该如何处置颜正,得颜宓拿主意。
颜宓还没开口,小厮就进来禀报,“世子爷,国公爷回来了。”
随着小厮话音一落,晋国公大步从外面走进来,浑身带着一股煞气。
国公爷轻飘飘地瞥了眼跪在地上的颜正,直接问颜宓,“事情都问清楚了吗?”
颜宓点头,“事情都问清楚了。”
“那就好。”
国公爷的语气显得特别的平静。
颜正突然大叫起来,“父亲,父亲,我是冤枉的。颜宓对我使用酷刑,我要是不按照他的心意说话,他就会变本加厉的对付我。父亲,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是无辜的。”
国公爷板着脸说道:“我颜光没有孬种儿子。”
话一说完,国公爷就抽出大刀,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刀劈下,颜正人头滚落在地,死不瞑目。
“啊……”
蒋菀儿被吓坏了,直接昏了过去。
宋安然还好,没有昏,就是想吐,心里头犯恶心。
国公爷的手段,简单粗暴又血腥,让人一点防备都没有。
国公爷一边面色平静的擦拭大刀上的血迹,一边对颜宓说道:“对待这种人,就该狠一点。该杀就杀,不用看我的面子。”
颜宓面无表情地说道:“父亲,你弄脏了母亲的灵堂。”
国公爷吹胡子瞪眼,“混账!”
颜宓面不改色地说道:“父亲,母亲死了。你除了杀颜正以外,就不会做别的事情吗?至少该给母亲上一炷香,让母亲安息。”
国公爷冷哼一声,丢掉大刀,对小厮说道:“将这里收拾干净。”
然后国公爷上前,点燃一炷香,插在香炉里。算是全了他和周氏的夫妻情分。
小厮们的动作很快,转眼间就将颜正的尸体抬了出去,顺便还将地面擦干净了。
上完香,国公爷对颜宓说道:“随我到书房说话。这里就交给你媳妇还有四郎料理。”
颜宓没动。
白一从外面走进灵堂,就感受到灵堂内紧张的气氛。白一扫了眼所有人,然后低眉顺眼地说道:“启禀少夫人,鲁郡王上门祭拜夫人。该让鲁郡王进来吗?”
宋安然猛地听到鲁郡王来了,还惊讶了一下。贵太妃是鲁郡王的生母,周氏是杀害贵太妃的嫌疑人。这个时候鲁郡王上门,到底是祭拜周氏,还是来找茬的?
宋安然问道:“鲁郡王人在哪里?”
白一躬身说道:“鲁郡王此刻就在院门外。少夫人,要请鲁郡王进来吗?”
宋安然朝颜宓,国公爷看去。要不要让鲁郡王进来,还是要看颜宓和国公爷的意思。毕竟鲁郡王很可能是来找麻烦的。
国公爷哼了一声,“他倒是敢上门。”
颜宓说道:“他是苦主,他找上门来是迟早的事情。”
国公爷盯着颜宓,怒道:“当初飞飞过世,本国公都没有去找鲁郡王的麻烦。今日,鲁郡王又有什么资格找上门?”
颜宓直视国公爷,问道:“父亲是要同儿子吵一架吗?”
国公爷怒气横生,甩袖,对白一吩咐道:“去将鲁郡王请进来。本国公今日倒是要看一看,鲁郡王突然上门,到底有什么目的。”
“奴婢遵命。”
白一领命,去将鲁郡王请到灵堂。
鲁郡王身穿素净的衣衫,面有哀容,脚步还有点虚浮。
鲁郡王走进灵堂,见国公爷和颜宓都在,鲁郡王也没觉着意外。
鲁郡王先点燃一炷香,祭拜周氏。
几班完毕,鲁郡王才对颜宓颜定两兄弟说道:“节哀!”
颜宓微微颔首,“王爷节哀。”
贵太妃过世,鲁郡王如今也在重孝中。
鲁郡王仰头长叹一声,然后满脸哀戚地说道:“夫人离世,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又深感蹊跷。这两天,京城内有不少流言,都是议论本王母妃同国公夫人。有人说国公夫人杀了母妃,本王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本王坚决不信这些谣言。”
国公府的人面面相觑,鲁郡王的反应同大家预测的不一样啊。鲁郡王上门,难道真的只是单纯的为了祭拜周氏?
宋安然不相信。鲁郡王要是真有这么纯良,也不可能在宫里平安长大。
那么鲁郡王上门到底有什么目的。
颜宓对鲁郡王说道:“多谢王爷没有相信那些谣言。过去的都已经过去,家母早已经抛弃成见,皈依佛门。贵太妃的过世,让人倍感意外,又觉伤感。但是我可以保证,贵太妃的死同家母没有任何关系。外面那些谣言,根本目的就是为了挑拨国公府同王府的关系,让我们两家自相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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