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然带着宋安芸到帐篷外面说话。
宋安然嘱咐道:“现在我们是在行宫,你一定要安分守己,万万不能任性,更不能耍小性子。在家里耍小性子,最多就是被责骂一顿。在行宫耍小性子,有可能就会丢掉性命。记住了吗?”
宋安芸点头,“二姐姐放心吧,我都明白。来之前父亲也叮嘱过我,说我还在孝中,不宜外出走动,以免冲撞了贵人。我已经打算好了,这几天就在帐篷周围活动。其他地方我肯定不去。”
宋安芸是替老侯爷守孝。宋安芸不是蒋家人,自然不用戴重孝。除了不能饮宴耍乐外,别的方面并不会受到影响。
宋安然见宋安芸还是挺明白的,心里面很高兴。
宋安然对宋安芸说道:“等过了这几天,找机会我带你到猎场周围做耍。”
“谢谢二姐姐。我就知道二姐姐最好。”宋安芸非常兴奋,眉眼间全是欢喜之意。
宋安然又叮嘱了宋安芸几句,这才离开。
趁着还有点时间,宋安然拜访了好几家亲朋好友。比如古家,比如周家,比如蒙家。
对了,这次颜笑笑也来了。颜笑笑跟着蒙野一起来的。看颜笑笑的气色还不错,估计她和蒙野已经和好如初。
拜访了这几家之后,宋安然就回到自家帐篷里歇息。趁着晚宴还没开始,宋安然先吃了一点东西填肚子。
喜春急匆匆从外面进来,对宋安然说道:“启禀少夫人,奴婢打听出来了。这次跟随陛下来到行宫的娘娘中有明妃。不过现在明妃已经没有以前受宠,还被丽妃娘娘死死压了一头。”
明妃就是欧明茜。当年宋安然第一次参加宫宴,欧明茜算计宋安然。后来颜宓替宋安然报仇,让欧明茜‘病’了大半年。
‘病愈’之后的欧明茜理所当然的失宠。虽然还没失宠到混不下去的地步,但是比起当初受宠的时候,已经是大不如前。
这几年,欧明茜安分守己了很多。不过宋安然更坚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谁也不能肯定欧明茜不记恨宋安然,更不能肯定欧明茜不会在宫宴上算计宋安然。
宋安然让喜春出去打听消息,就是要提早做好准备。
宋安然说道:“丽妃如此受宠,可依旧没办法将明妃打入冷宫,可见我们这位明妃还是有点本事的。”
喜春轻声说道:“奴婢打听了一番,听说明妃投靠了淑妃娘娘。有淑妃娘娘保着她,丽妃也会投鼠忌器。”
淑妃娘娘是元康帝身边的老人,早已经没有宠爱。但是淑妃娘娘给元康帝生了二皇子,母凭子贵,靠着二皇子,淑妃在宫里面的地位就无人能够撼动。
喜春又说道:“明妃不仅投靠了淑妃娘娘,还和惠妃娘娘来往频繁。惠妃娘娘自从生下了小皇子后,宠爱更胜往昔。几乎能和丽妃平分秋色。”
宋安然闻言,笑了起来,“明妃果然有手段。难怪丽妃动不了她。”
欧明茜抱紧了淑妃和惠妃两根大腿,就算失了宠爱,也能在后宫活得顺风顺水。
宋安然双眼微微一眯,对喜春说道:“去看看霍延在哪里?”
“奴婢遵命。”
喜春出帐篷,很快将霍延请了过来。
宋安然对霍延说道:“小霍大夫,我需要避毒解毒的东西。宫里面有人可能会对我不利。”
霍延闻言,心头一惊。想到宫中步步惊心,顿时理解了宋安然的顾虑。
霍延对宋安然说道:“启禀少夫人,我这里有避毒丸,也有解毒丸,可以放在香囊里随身佩戴。不过两者不能放在一起。最好是分别佩戴在两个人的身上。”
宋安然点头,“那行。我佩戴避毒丸,喜秋佩戴解毒丸。今晚喜秋不离我寸步。”
喜秋躬身领命,“奴婢遵命。奴婢今晚始终不离少夫人左右。”
等到傍晚的时候,宋安然盛装打扮,带着丫鬟还有白一前往行宫参加宫宴。
行宫里面规矩要比皇宫松散一些。大家走在行宫里面,表情都显得更轻松。
在人群中,宋安然看到了一个意外的人,杨宝珠。没想到一个秋狩,元康帝竟然将前废太子的儿子顺郡王萧译给带来了。
元康帝到底是想表现一下叔叔对侄儿的疼爱,还是说元康帝不放心将萧译单独留在京城?
不管是哪种情况,宋安然都觉着元康帝此举不够大方,显得有点小心眼。
杨宝珠也看到了宋安然,还冲宋安然微微颔首,眉眼间带着孤傲之色。
宋安然回了对方一个笑容,算是打过了招呼。
大家按照身份地位的不同,依次进入举办宴席的清泉宫。
宴席还没开始,大殿内,大家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话。
安郡王妃周寒烟来到宋安然面前,开口就对宋安然说道:“蒋蔓儿快死了。”
宋安然挑眉,表情冷漠,“蒋蔓儿早在被送进王府之前,就已经被蒋家除名。她的死活,蒋家不会关心,我更不会关心。”
周寒烟轻声一笑,“少夫人还真是铁石心肠。据我所知,少夫人当年在侯府住了两三年的时间,同蒋蔓儿的关系也挺要好的。怎么一转眼,少夫人就不肯认昔日的表姐?难不成少夫人同世人一样,喜欢捧高踩低,嫌贫爱富?”
宋安然挑眉冷笑,“这世上谁不捧高踩低,谁不嫌贫爱富?为何独我要例外?王妃对我太过苛求了。”
周寒烟很意外,宋安然竟然会如此坦荡。
宋安然嘲讽一笑,她从来不掩饰自己野心和私欲,更不会否定自己的小心眼。别人以为她做了国公府少夫人,就该一副道貌岸然,处处以道德标准要求自己要求别人,那就大错特错。
这么认为的人,只能说根本就不了解宋安然。
不过周寒烟转眼就回过神来。周寒烟对宋安然说道:“老侯爷过世的时候,蒋蔓儿非常伤心。本想回侯府祭奠老侯爷,奈何侯府根本不让她上门。
蒋蔓儿又愧又悔,病情加重。大夫说,蒋蔓儿的病情已经药石无用,死是早晚的事情。现在只是在熬日子罢了。”
宋安然挑眉冷笑,“多谢王妃告诉我蒋蔓儿的情况。不过我还是想问一句,王妃同我说这些有意义吗?毕竟蒋蔓儿的事情不归我管。”
周寒烟一副诚恳的模样,说道:“蒋蔓儿希望能在临死之前见见娘家人。本王妃念她伺候王爷还算用心的份上,所以想要成全她。”
宋安然面露讥讽之色,“王妃想要成全王府的一个妾,不去找侯府,偏偏来找本夫人。王妃是想恶心我吗?”
“少夫人这话我就听不懂了。蒋蔓儿虽说是王府的妾,可她也是少夫人的表姐。这层关系,总不是本王妃胡编乱造吧。”周寒烟一脸不满地说道。
宋安然冷哼一声,“我说的话,王妃是永远听不懂吗?从蒋蔓儿被蒋家除名那天开始,她就不是我的表姐。以后王妃少拿表姐表妹的关系胡说八道。否则,就算你是王妃,我也不会客气。”
周寒烟冷冷一笑,“少夫人要对本王妃怎么不客气?”
宋安然似笑非笑的盯着周寒烟,说道:“王妃来找我的目的,不是为了蒋蔓儿,而是为了激怒我吧。激怒我对王妃有什么好处?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你觉着很开心?
王妃娘娘,我想提醒你一声,无论是宋家,还是颜家,同周家都是姻亲关系。
按照朴素的一点的说法,我们之间是不是应该互相关照?你在皇室宗亲面前,偶尔是不是也需要宋家,颜家给你撑面子?你现在激怒我,落我的面子,除了能让你开心外,还有别的好处吗?”
周寒烟色厉内荏,低声怒吼:“宋安然,你别胡说。”
“我真的是在胡说吗?还是说王妃娘娘有胆做却没胆子承认?”
宋安然嘲讽一笑,“王妃娘娘心里面在想什么,我很清楚。你无非就是嫉妒我,嫉妒我能够嫁给颜宓,做颜宓的妻子。嫉妒颜宓对我的爱,对我的关心。
因为这一切都是你所渴望的,可是你却得不到。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你越得不到你就越嫉妒我。
你越嫉妒我,就越想给我添堵。最好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以此证明你比我更好,颜宓娶我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只可惜,我永远都不可能让你称心如意。我会让你嫉妒我一辈子。”
周寒烟猛地抓住宋安然的衣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凭什么得意?你有什么资格得意。原本嫁给颜宓的人应该是我,是你抢了我的姻缘。”
宋安然嗤笑一声,“周寒烟,你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当初颜飞飞和你大哥定亲,就已经注定你不可能嫁给颜宓。
后来,颜飞飞嫁给了鲁郡王,颜家同周家闹翻,你更没可能嫁给颜宓。周寒烟,我明着告诉你,就算世上没有我,你这辈子注定不可能嫁给颜宓为妻。”
周寒烟怒道:“你才胡说八道。如果没有你横插一脚,我已经嫁给了颜宓。”
宋安然嘲讽一笑,“周寒烟,请你记住这个世上没有如果。现在我是颜宓的妻子,而你则是安郡王妃。我劝你还是安分守己,同安郡王好好过日子。别整日里蠢蠢欲动,还妄想染指我家夫君。你信不信你敢伸手,我就敢斩了你的手。”
周寒烟眉眼间全是怒火和狠意,“你抢了原本属于我的幸福,还不允许我抱怨几句。宋安然,你未免太霸道。”
宋安然嘴角一翘,眼神轻蔑地说道:“对啊,我就是这么霸道。你敢动我吗?周寒烟,你看清楚了,今天这里这么多人,你真的打算同我闹?
我倒是不怕丢脸,就怕你被拆穿了心事,没办法给安郡王交代。你要是说安郡王一早就知道你还惦记着颜宓,那就当我之前的话没说过。你尽管闹,我奉陪到底。”
周寒烟的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紫,就跟染坊一样。
宋安然就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她倒是要看看周寒烟有没有胆子闹大。
周寒烟几乎咬碎了银牙,她低声怒吼:“宋安然,你别太得意。”
宋安然轻声一笑,说道:“我就是要得意的笑。你要是看不惯,大可以放马过来。我宋安然这辈子就没怕过什么人。还有,在我心里面,你从来不是我的对手。充其量只是一个有点吵闹的路人。”
宋安然凑在周寒烟耳边,轻声说完最后一句话。然后轻蔑一笑,转身离开。
周寒烟都快被宋安然气疯了。
路人?她在宋安然眼里竟然只是路人?她将宋安然当做这辈子最大的敌人,将宋安然当做她要超越的对手。结果她在宋安然眼里,仅仅只是路人。
岂有此理,实在是岂有此理。这是宋安然对她的侮辱,更是宋安然对她的挑衅。
周寒烟想找宋安然将话说清楚,可是一抬眼,宋安然早已经混入人群,正在同别人谈笑风生。
周寒烟攥紧了拳头,她想冲过去找宋安然理论。
恰在此时,内侍一声高声唱喝,后宫诸位娘娘到了。
大家赶紧按照各自的位置站好,等宁皇后率领后宫宫妃们来到主位上的上时候,大家齐声请安。
宁皇后面带微笑,一身华服,显得特别的雍容华贵。
宁皇后虚虚抬手,说道:“免礼!”
“谢皇后!”
众人起身,分别落座。
宋安然刚坐下,就感觉到前方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宋安然抬头,不动声色地看过去,果然是欧明茜。欧明茜似笑非笑的看着宋安然,瞧她的模样,还挺春风得意的。
宋安然移开目光,没有回应欧明茜。
宁皇后说了开场白,宫宴开始。教坊司的歌姬舞姬上场,跳舞助兴。
大家吃着酒菜,说着吉祥话。
自始至终,宋安然滴酒未沾,桌面上的菜也没有动一下。
偶尔宋安突然拿起筷子,也只是做个样子罢了。
宋安然这么做,不是嫌弃宫里面的酒菜不好吃。而是宋安然不信任宫里面的人。
谁知道她的酒菜有没有问题。这种事情宁愿小心一点,也不要因为粗心大意铸下大错。
宴席中途,好几位宫妃都借口洗漱,暂时离开。其中就有欧明茜。
宋安然端坐在位置上,始终没有离开过一步。
出门洗漱的宫妃,陆陆续续的回来。可是欧明茜始终不见踪影。
小半个时辰过去,欧明茜依旧没有回来。宁皇后干脆命人出去找欧明茜。
宁皇后同身边的宫妃嘀咕了一句,宫宴都没有结束,一声招呼都不打,欧明茜就敢提前离席,实在是岂有此理。简直没将她这个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宁皇后决定,等欧明茜回来后,她一定要狠狠训斥欧明茜一顿。
出去寻找欧明茜的宫女和内侍,急匆匆地跑进大殿内,“皇后娘娘,不好了!明妃她,明妃她,她死了。”
“什么?命妃死了?”宁皇后大惊失色。
大殿瞬间安静下来,安静到都可以听到隔壁桌的呼吸声。
宋安然微蹙眉头,她以为欧明茜离开宫宴这么长的时间,是在耍什么花招,却没想到欧明茜竟然死了。
欧明茜竟然死了?这个事情来得太快,宋安然都有点不敢相信。
宋安然看向宁皇后。宁皇后惊讶的表情不像是假的。
宋安然又朝丽妃看去,丽妃眼中竟然有惊恐之色。这是为什么?
再看淑妃,惠妃,她们全都一脸惊讶又不敢置信的表情。总而言之,每个人都显得那样的无辜。
不过宋安然可以确定,这里面肯定有人一点都不无辜。
宁皇后脸色一变,对内侍宫女说道:“赶紧带路。本宫要亲自去查看。”
内侍宫女们在前面带路,宁皇后同宫妃们走在后面。朝廷命妇们想了想,也都纷纷跟了上去。
欧明茜就死在花园湖边。衣服湿了一半,领口敞开,能够看到雪白的肌肤。鞋子掉了一只,脖颈上是明显的掐痕。除此之外,欧明茜浑身上下并没有其他的伤痕。
这样看起来,像是有人对欧明茜图谋不轨,然后遭到了欧明茜反抗。
凶手眼看不能得逞,又怕这里的动静惊动了路过的人。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欧明茜给掐死了。
当然,这只是看起来的真相。真实情况,有可能是同看起来的状况是完全相反的。
宁皇后见到欧明茜真的死了,怒吼一声,“到底是谁做的?”
没有人吭声。
宁皇后怒气攻心,说道:“将明妃身边伺候的宫女内侍,全部抓起来一个个拷问。另外派人寻找在这附近当差的人,问问他们这里有没有出现过可疑人员。”
“遵命!”
太监领命,带着人去抓人。
宁皇后紧接着吩咐道:“来人,将此事禀报陛下。到底要不要派仵作验尸,还需要陛下下旨。”
“遵命。”
一个小内侍领命而去。
宁皇后目光冷冷的扫视在场所有的人,说道:“从现在开始,任何人未经允许,都不得离开。来人,将宫宴期间离开过的人全部登记下来,等陛下来了后,由陛下定夺。”
此令一出,宫妃们还算安静。朝廷命妇们全都议论纷纷。
宁皇后这话,是将大家当做了杀人凶手吗?朝廷命妇同明妃又没有利益冲突,怎么可能去加害明妃娘娘。
倒是宫里面的妃嫔们,才是真正值得怀疑的对象。
宁皇后没有搭理朝廷命妇的议论。她打定主意,在杨康帝来之前,一切都要维持原状。
欧明茜是元康帝的女人,欧明茜死了,具体要怎么做得看元康帝的意思。
元康帝打算追究,那么大家都没好日子过。元康帝要是不打算追究,那么此事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要不了几天,大家都会忘记明妃这个人。
接到消息的元康帝很快来到湖边。
看到欧明茜的尸体,元康帝脸色漆黑如锅底。
元康帝对刑部尚书说道:“检查清楚,明妃到底是怎么死的?”
刑部尚书领命,带着两个副手开始检查欧明茜的尸体。
宋安然在人群中看到了宋子期,并没有看到颜宓。宋子期就站在元康帝的身后,表情严肃。
这样的场合,宋安然没办法靠近宋子期,只能混在女眷里面远远看着。
刑部尚书很快检查完毕,躬身对元康帝说道:“启禀陛下,明妃娘娘是被人掐死的。根据掐痕,杀害明妃娘娘的人力气极大。看指印,应该是个男人。”
“男人?”元康帝脸色微微一变。
“一个男人怎会潜入到后宫,还能不被人发现?”
元康帝怒吼一声,分明是在质问宁皇后。
宁皇后一脸惶恐,低头说道:“是臣妾的疏忽,请陛下责罚。”
元康帝冷哼一声,没搭理宁皇后,而是直接命令道:“将明妃的尸体抬走,派婆子仔细检查。其余人等全部散了。”
咦?难道不做调查吗?
不少人都有这个疑问。
元康帝冷哼一声。一个男人掐死了欧明茜,还是在如此荒僻的地方。此事说出去,很容易引起众人的猜测,到时候各种香艳的段子都有可能冒出来。
元康帝一想到自己被动戴上一顶绿帽子,都快要气死了。
元康帝让婆子检查欧明茜的身体,也是想去确定欧明茜死之前有没有被人侵犯。
如果欧明茜死之前被人侵犯过,元康帝蓦地攥紧了拳头,他一定会找出凶手,鞭尸泄愤。如果欧明茜是清白的,元康帝轻哼一声,他自然会给死了的明妃一个体面的葬礼。
元康帝下令,让所有人都散了。
命妇女眷们自然不敢继续留在案发现场。
宋安然随着大家一起离开。
欧明茜一死,宫宴是开不成了。大家辞了宁皇后,纷纷出了行宫。
宋安然上前,同宁皇后告辞。
宁皇后矜持地看着宋安然,“今日本宫原本想和少夫人说几句话的,却没想到竟然发生这种恶劣的事情。少夫人没受到惊吓吧?”
宋安然轻声一笑,说道:“多谢皇后娘娘的关心,臣妇胆子比较大,并没有被吓住。”
“那就好。”宁皇后端庄的笑着。
然后宁皇后又继续同宋安然说道:“本宫得知少夫人对承郡王,平郡王有诸多支持,本宫非常满意。改明儿本宫下旨邀请少夫人到宫里面坐一坐,希望少夫人不要推辞。”
宋安然含笑说道:“皇后娘娘下旨,臣妇岂能不从。”
宁皇后要的回答不是这个。不过宋安然没有反对,也能让人勉强满意。
宁皇后将手轻轻地放在宋安然的手腕上,“来,本宫亲自送你出去。”
宋安然赶紧后退两步,远离宁皇后。表情惶恐地说道:“娘娘折杀臣妇,臣妇不敢当。”
宁皇后哈哈一笑,“少夫人不必如此紧张。罢了,本宫还要操心明妃的身后事,本宫就不送你了。改明儿本宫得空了,再请少夫人进宫。”
“臣妇遵命。”
宋安然赶紧离开了宁皇后,带着人急匆匆的出了行宫。
宋安然出了行宫,没有机会同别人交流看法。宋安然直接回到帐篷,命护卫加强巡逻,今晚大家都要打起精神。
喜秋拍拍心口,一脸后怕的样子,“没想到明妃娘娘就这样死了。奴婢都快吓死了。幸好陛下没有为难大家。”
宋安然沉默不语。
喜秋担心地问道:“少夫人是想到了什么疑点吗?”
宋安然摇摇头,说道:“我在想到底是谁杀了明妃。”
“刑部尚书说凶手是一个男人,这话应该是真的吧。”喜秋小心翼翼地问道。
宋安然点头,“这话自然是真的。一个男人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潜入后宫,还杀了明妃,这里面的疑问还不够多吗?是谁给这个凶手开了方便大门?是谁指使凶手败坏明妃的名声?是谁策划了这一切?这件事情真是越想越有趣,我都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
白一问道:“少夫人的意思是,策划明妃死亡的人不止一个?”
宋安然轻声一笑,“我也希望策划这件事情的人只有一个,这样一来,案情很快就能查清楚。但是宫里面的事情,从来都不能用常理推断。
大家看来很正常的事情,放在宫里面那就是不正常的。反之我们看起来不正常的事情,在宫里面却司空见惯,大家习以为常。”
说完这番话,宋安然又笑道:“你们不要多想。一切都是我的猜测而已。或许事情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复杂。”
就算事情很简单,宫里面也不可能公布真正的真相。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元康帝都会想方设法的隐瞒真相。毕竟死的是元康帝的女人。元康帝不想成为八卦焦点,对欧明茜的死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冷处理。
宋安然叮嘱大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千万别在人前议论欧明茜的死,小心惹祸上身。
然后宋安然就躺在软榻上闭目沉思。
欧明茜死,貌似丽妃嫌疑最大。不过丽妃未必就是真凶。宋安然还清晰的记得,当宫女内侍禀报欧明茜死亡消息的时候,丽妃眼中闪过明显的惊恐之色。
当时丽妃在怕什么?是不是怕被人怀疑?怕大家将明妃的死牵连到她的头上?
反正丽妃肯定不是怕欧明茜死。
倒是宁皇后的反应有些意思。身为皇后,伴随在元康帝身边这么多年,各种风浪都经历过。
宫女禀报欧明茜死,宁皇后为什么会显得那么惊讶,意外?这个反应放在一般人身上是正常的。放在历经沧桑的宁皇后身上,反而有点夸大其词,演技不过关的嫌疑。
想当初宁三老爷死的时候,也没看到宁皇后露出什么很震惊的表情。
莫非宁皇后早就知道欧明茜今晚会死?
宋安然轻声一笑,这出戏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主在行宫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唯一的好处就是大家住得近了,传递消息非常方便。
快到三更天的时候,有人偷偷给宋安然传递了消息。
消息来源于行宫,十有八九是刘小七安排的。
消息很简短,但是内容却很丰富。
宫里面的消息,让宋安然知道了很多事情。
欧明茜遭到了侮辱,不过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只是身体部分位置遭到了凶手的轻薄和蹂躏。
行宫里面今晚上已经处死了十来个内侍宫女,其中有几个人全是伺候欧明茜的。
行宫内一个低位嫔妃上吊自尽,没有激起半点浪花。
丽妃在元康帝身边哭诉,元康帝似乎相信丽妃是无辜的。
宁皇后请罪,元康帝斥责了两句后,就放过了宁皇后。
淑妃莫名其妙地遭到了元康帝的斥责,据说语气格外严厉。
至于杀害欧明茜的凶手并没有找到。此案估计会不了了之。
宋安然正在消化这些消息,颜宓带着一股风从外面大步走进来。
宋安然赶紧起身,迎上去。问道:“吃了吗?我让喜冬给你准备了酒菜,一直温着。”
颜宓笑道:“正好肚子饿了。”
宋安然含笑说道:“今天累坏了吧。”
“还行。”
宋安然命人打来热水给颜宓洗漱,另外让喜冬将酒菜摆上。
颜宓洗漱完毕,就拉着宋安然一起坐在餐桌前用餐。
宋安然陪着颜里,吃了两筷子就不吃了。她就坐在旁边看着颜宓吃。
颜宓今天的确累坏了,累到连吃饭喝水的时间都要抢。这会好不容易换班休息,颜宓抓紧时间填饱肚子。
连吃了三碗饭,颜宓才感觉到七分饱。
宋安然笑着问道:“要不要再盛一碗饭?”
颜宓放下碗筷,说道:“吃到七分饱,够了。”
宋安然轻声一笑,拉起颜宓的手,说道:“陪我到外面散步。”
两人走在星空下,气氛很温馨。两人都没有说话,都不想让外面纷纷扰扰的事情打搅难得的二人时光。
站在山坡上,宋安然靠在颜宓的肩膀上,轻声一笑,说道:“我们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独处?”
颜宓皱眉想了想,“好像生了阳哥儿以后,几没有过这样的日子。”
宋安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别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阳哥儿身上。等将来阳哥儿知道了,他肯定会和你争论一通。”
颜宓理所当然地说道:“他争不过我。”
宋安然白了颜宓一眼。颜宓还挺得意的。
沉默片刻,宋安然才问道:“明妃死了,你知道吗?”
颜宓点头,“听说了。”
宋安然盯着颜宓,问道:“你觉着是谁做的?”
“是谁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明妃一死,会对后面的事情造成多大的影响?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颜宓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深意。
宋安然闻言,挑眉一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
颜宓笑着说道:“我知道现在宫里面不太平。几位皇子都有些按耐不住了。”
“难不成欧明茜的死,同皇子争位有关?”
宋安然有些惊讶。
颜宓挑眉一笑,“这种事情可说不定。总而言之,所有的秘密都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宋安然捶了下颜宓,故作神秘,该打。
颜宓哈哈大笑起来,抱着宋安然进了帐篷。
第二天,正式开始狩猎。
元康帝站在高台上,面对成百上千的将士,发表了一通慷慨激昂的讲话。然后一声令下,顿时,所有男人们嗷嗷叫的奔赴森林深处,开始今年秋狩的第一场狩猎。
颜宓身上有差事,第一场狩猎他没办法参加。不过后续的狩猎活动,他还是有机会参加的。
颜宓今早还在宋安然耳边大言不惭的说道,如果他参加狩猎,所有人都将是他的手下败将。
宋安然对颜宓的回答,就是一个白眼。颜宓却很得意,能得到宋安然的一个白眼,也是一种成功。
宋安然是女眷,不用参加狩猎。她就在行宫附近,同各家命妇们说说话,聊聊天,拉近一下两家的关系。
宋安芸想出来玩,可是身上有孝,只能憋屈的待在帐篷里。倒是宋安杰,没有任何顾忌,竟然跑去参加狩猎。
宋安然真担心有人指责宋安杰不尊孝道。还为此同小周氏聊了聊。
小周氏轻声笑道:“二姑奶奶不用太担心。安杰不是蒋家人,不能以蒋家人的标准来要求安杰。”
一旁的宋安芸就说道:“安杰可以去狩猎,我却只能憋屈地待在帐篷里,真是无趣透了。”
小周氏笑着对宋安芸说道:“女眷总是比男人更讲究一些。男人看到安杰去狩猎,不会说三道四。你出去玩耍,女眷们一见你,肯定就会指责你不尊孝道。忍一忍吧。”
宋安芸嘟着嘴,“那我去二姐姐那里玩耍。”
宋安然就说道:“我那里可没有好玩的东西。今日我都觉着有点无聊。”
小周氏就问宋安然,“皇后娘娘没叫你进宫说话吗?”
宋安然含笑看着小周氏,“太太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小周氏摇摇头,说道:“也不是听到什么风声。前段时间我听人说起过,宁皇后有好几次当着陛下的面夸你。我觉着宁皇后这么做,肯定有深意,你当心一点。”
宋安然知道小周氏在宫里面可谓是手眼通天。小周氏能够知道宁皇后在元康帝耳边说了什么话,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真正值得宋安然在意的是,宁皇后为什么要在元康帝耳边提起她。
宋安然已经嫁给了颜宓,不可能给宁皇后做儿媳妇。宋安然私下里同承郡王,平郡王接触,这件事情也不能透漏给元康帝知道。
如此说来,宁皇后根本没有理由在元康帝耳边提起她。
宋安然微蹙眉头,轻声问道:“太太认为宁皇后此举目的何在?”
小周氏摇摇头,“这个不好说。不过人都有私心,或许是宁皇后的私心在作祟。”
一句私心作祟,倒是提醒了宋安然。
宋安然不喜欢宁皇后,宁皇后同样不喜欢宋安然。
年初的战斗,宋安然让宁皇后感受到了痛,也感受到了怕,甚至连宁三老爷的性命都搭进去了。
这般情况下,要说宁皇后会喜欢宋安然,那才是真见鬼了。
宋安然微蹙眉头,暗自猜测,莫非宁皇后又在算计她?宁皇后这是重整旗鼓,打算再干一场吗?
宋安然轻蔑一笑,宁皇后要战就战。她从来就没怕过宁皇后。
小周氏还是不放心地提醒宋安然,“你要当心。这里是行宫,不是京城。很多在京城不能做的事情,在行宫却可以做。而且行宫里面……”
小周氏瞥了眼一旁一脸好奇的宋安芸,然后贴近宋安然的耳边,悄声说道:“行宫里面伺候的人,很多都是在宫里面犯了事被打发过来的。
这些罪奴生活困苦,只要有人肯花钱收买,这些罪奴肯定会死心塌地的替某个人办事。
另外,行宫里面有一条密道。陛下知不知道这条密道我不确定,但是行宫里面的罪奴肯定知道这条密道。总而言之,你一定要当心。”
宋安然闻言,吃了一惊。略有深意的看了眼小周氏。
小周氏表情如常,就像是从来没说过这番话。
宋安然了然一笑,以当年永和帝对小周氏的宠爱,小周氏知道行宫有条密道,这很正常。知道行宫罪奴被收买的事情,以小周氏在宫里面的人脉,也不值得奇怪。
宋安然好奇的是,小周氏根据什么判断出,收买了罪奴,得知了行宫密道的宁皇后是打算对付她?
宋安然不会妄自菲薄,却也不会将自己看得特别重。不会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要重视她。
宋安然都还没想明白,宁皇后为什么要死死的盯着她?从大局出发,值得宁皇后重视的人有大把,还轮不到宋安然。
所以宋安然才好奇,为什么小周氏这么肯定宁皇后要对付的人是她。
小周氏却不肯多说,只让宋安然注意安全。
宋安芸在旁边一脸懵逼。她都听不懂小周氏同宋安然之间的谈话。感觉好高深的样子。
宋安然含笑对小周氏说道:“多谢太太提醒。我会小心的。”
小周氏拉起宋安然的手,一张小纸条顺利的落到宋安然的手中。
小周氏笑道:“只要你平安,我和老爷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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