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旨意犹如晴天霹雳砸在关家人的头上,将关家人彻底砸懵了!
废妃,休妻,这样的大事,为什么事先关家一点消息都没得到。才过了一个晚上,整个世界就变了。
关家人没办法接受这个打击。关夫人当场就嚎啕大哭起来,说要见承郡王,要和承郡王说清楚。事情都是她做的,同女儿没关系。
宣旨的太监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关夫人,然后对关氏说道:“接旨吧。”
关氏的手在哆嗦,脸色灰白。她被关老爷要求反省,一整个晚上都没睡安稳。本以为过了今天,一切都会回到从前的模样。
可是……关氏看着传旨太监手中的圣旨,哇的一声哭起来,萧训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他们这么多年的夫妻,还有孩子,萧训怎么可以说舍弃就舍弃。
她不服,她要见萧训,她要见孩子,她要给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传旨太监不耐烦了,这趟差事,他本来就不乐意来。要不是刘公公要求,要求他将关家的反应如实禀报,他才不乐意到关家跑一趟。
传旨太监干脆将圣旨放在关氏的手里,“你好自为之。”
废妃只是刚开始,后面还有更多的灾难等着关家。关氏的确该好自为之。
“女儿啊,娘害了你啊。娘这就去找王爷,同王爷将事情说清楚。只要说清楚了,王爷一定不会不管你的。”
“你走开!”
关氏一把推开关夫人。关氏厉声说道:“都怪你。在你心目中,只有大哥才是最重要的。我算什么?我不过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现在我倒霉了,你高兴了吗?我告诉你,我倒霉了,你的好儿子也别想有好日子过。我现在就去杀了他,是你们母子连累我,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关氏怒到极点,倒是将自己沦落到如今地步的原因给想明白了。要不是关夫人纵容关大郎,要不是关夫人给年幼的关氏洗脑,给她灌输歪曲的思想,关氏也不会做下这等事情。
她是王妃,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要不是脑子不清楚,她又怎么会去算计宋安然。
可是造成这一切的,都是关氏的亲人啊。这是让关氏最难受也最无法接受的一点。她的母亲,她最信任的人,从始至终就没有为她考虑过。
呵呵,她沦落到今天,好好的一副牌打成稀巴烂,冤吗?关氏觉着自己都快冤死了。
她不敢去恨萧训,也不敢去找宋安然的麻烦,她只能恨自己的母亲和自己的兄长,恨不得杀了他们。
关氏四下张望,大堂里干干净净的,唯有香炉最趁手。
关氏丢掉手中的圣旨,冲上供桌,拿起香炉,就朝关夫人砸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唬了一跳,关夫人也懵逼了,不知道躲开。还是一旁的丫鬟婆子机警,动作敏捷,扑上来抱住关氏,让关氏不能动弹。
关氏拼命地挣扎着,“我要杀了你们,你们害得我好惨,我要你们给我陪葬。呜呜……”
“快将姑奶奶弄到房间里关起来。”关老爷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
关氏受刺激过度,现在只能将人关起来。
至于关夫人同关大郎,关老爷冷哼一声,统统都关起来。这两个混账东西,害了女儿还不够,还要来害关家。
现在关老爷不指望萧训能将关氏接回去,他只能指望萧训同宫里面不要迁怒到关家。而且关老爷还要确定,宫里面对关家的事情究竟知道了多少。
至于给宋安然赔罪的事情,等以后再说吧。现在保命要紧。
晋国公府。
宋安然照常在议事堂处理内务。
她安坐在书房内,手中拿着笔,写写画画的。
喜秋从外面进来,又小心地关起门,悄声对宋安然说道:“姑娘,关氏被废了。”
宋安然挑眉,示意喜秋继续说下去。
“就是刚刚发生的事情。一大早宫里面就下了旨意,废了关氏,除皇室宗谱玉蝶,休妻,生死自理。这会关家人正在闹腾了。还说要去找承郡王讨要一个说法。”
宋安然嘲讽一笑,“还有别的消息吗?”
喜秋笑道:“别的消息姑娘都知道了。至于新的消息,还没有传来。”
顿了顿,喜秋又说道:“世子爷对姑娘真好。若非世子爷给承郡王施压,关氏不一定会被废吧。”
宋安然抿唇一笑,“有没有世子爷施压,只要承郡王对那个位置还有企图,他都会想办法解决关氏。不过没有世子爷的施压,很大的可能就是关氏突然暴毙身亡。现在闹起来,又是废妃,又是休妻,分明是钝刀子割肉,让关氏生不如死,让关家家破人亡。”
让关氏暴毙身亡,实在是太便宜关氏,太便宜关家人。就是要这样搞,让关家从上到下,统统都要经受煎熬。最后再一刀子给个痛快。
昨晚宋安然听说萧训将关氏送回了关家,紧接着又进宫的消息,就料想到萧训是要废妃。
宋安然以为萧训废妃有难处,只怕还要拖上几天才能成功。没想到只是过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关氏就真的被废了。这速度,简直让人瞠目结舌。不知道内情的人,估计这会还在四处打探消息,一脸懵逼。
萧训之所以能够这么快达成心愿,成功废掉关氏。一是因为他找了个‘好理由。’失心疯听起来有点糊弄人,但是在皇帝这里,不存在逻辑不逻辑,只要理由够好用,皇帝愿意相信就行。
第二个原因,也是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元康帝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关氏这个儿媳妇。
元康帝从来都觉着关氏配不上自己的儿子。奈何关氏是儿子的原配嫡妻,他做公公的没理由,也不能拖着不给册封。最后只能捏着鼻子,册封关氏为郡王妃。
元康帝心里头默想着,以后少见儿媳妇就行了。眼不见心不烦。
要说当年元康帝为何会同意这门婚事,那实在是一个大坑。当年元康帝同前废太子正斗得不亦乐乎,全部心思都用在了朝堂上,对内院对孩子关心甚少。
等到儿子长大要说亲了,宁皇后就包办了所有的事情。元康帝觉着宁皇后肯定不会坑自己的亲儿子,连人都没看,家世也没仔细了解,就点头答应了。
等到关氏进门,元康帝冷眼看着,才发现他一疏忽,就坑了自己的儿子。
关氏虽然在人前表现的很好,但是元康帝自小就跟着永和帝南征北战,见过的人比别人吃过的盐都多。他冷眼看了一段时间,就知道关氏不是个良配。儿子吃亏了。
因为大儿子在婚事上吃亏,后来四个儿子的婚事,元康帝吸取了教训,都会亲自过问女方的人品家世等等。
元康帝实在是不能相信自家老婆选儿媳妇的眼光,那眼光跟眼睛上糊了一层屎一样的,让人一言难尽。
因为后面四个儿子的婚事,都由元康帝亲自过问。以至于嫡出大儿子的婚事竟然成了兄弟当中最差的,元康帝心里头亏心啊。一直想着能有个机会弥补一下对大儿子在婚事上的亏欠。
元康帝没想到,他想什么就来什么。他正想着补偿一下儿子,结果儿子就请旨废妃,至于理由好不好没关系,只要他当皇帝的认为好就行。
于是元康帝都没深究此事,大笔一挥,就写下了废儿媳妇的旨意。
元康帝想着,等废了关氏之后,他一定要仔仔细细地给大儿子挑选一门门当户对的婚事。比如杨家的姑娘就很好。不过杨家这一代最好的姑娘已经嫁给了萧译。
大儿子再娶杨家姑娘,只能捡杨家的次品,这让元康帝有点不痛快。
元康帝先按下内心的想法,大儿子的婚事可以慢慢来。先将关氏和关家处理了才行。
传旨太监到关家传旨的时候,萧训联络了几个御史,在早朝上弹劾关家。
在京城做官的人,就没有白莲花。真要是出现一朵白莲花,那绝对是有鬼。
关家人不算坏,但是也不算好。贪赃枉法这种事情肯定没少干,侵占一点良田,这种事情也是有的。而且萧训身为关家的女婿,还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私密事情,现在拿出来,全成了关家的罪名。
而且根据关氏身边心腹丫鬟的交代,萧训还找到当年关大郎第一次睡人妻,害人妻跳井自尽的苦主娘家人和夫家人。
等到苦主娘家人和夫家人的供词摆上元康帝的案头的时候,就是关大郎身首异处的时候。
至于关家其他人,自然不能让他们太容易死,得折磨够了才能死。
现在萧训是恨透了关家。真不知道这些年关家打着他的名头在外面诱骗了多少小媳妇。一想到关夫人和关大郎做的恶心事,不知情的人都会算在他的头上,萧训是又恨又恶心。
还有关氏,一边在他面前扮演贤惠妻子,一边暗地里诱骗人妻给关大郎睡。一想到蠢透的关氏,萧训越发恶心,都快吐了。
他的枕边人就是这么一个货色,还是先后打着韩王府和承郡王府的名义,萧训真有一种一刀宰了关氏的念头。
幸好此事没张扬开,元康帝不知道内情。
要是元康帝知道内情,知道当年在韩王府的时候,关氏曾以韩王府长媳的名义在外面诱骗人妻,估计元康帝暴怒之下就要诛了关家九族。
奈何为名声着想,萧训就算恶心透了,也不能让这件事情曝光。不能诛族,就只能用钝刀子割肉的办法来慢慢折磨关家人。
元康帝不待见关氏这个儿媳妇,连带着关家,元康帝也从来没有给过好脸色。
如今有人弹劾关家,元康帝细想一下就知道是大儿子的意思。元康帝这会乐意做个慈父,既然大儿子要教训关家,他就成全大儿子这点想法。
元康帝当场就决定让都察院严查关家,御史弹劾的几条罪名,务必落到实处。
见元康帝杀气腾腾的,都察院的人就知道元康帝这一回是动真格的,没有丝毫妥协。等之后得知关氏被废的消息后,都察院的官员更是确定了这个想法。
等下了早朝,都察院的官员就带着人马到关家抓人。
一时间,关家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萧训就坐在一辆简朴的马车里面,透着车窗看关家的下场。
关家一日之间落到下大牢的地步,震惊了京城上上下下的人。
关家不出名,不出众,连世家的边都沾不上。可是架不住关家祖上有德,又生了个好女儿。好女儿嫁给了皇帝的嫡长子,做了王妃,这是命好啊。
而且关家同皇后的娘家还是表亲。
有这两层关系在,关家想要富贵,不过是时间问题。最多一二十年,京城世家豪族里也会有关家的一席之地。
哪里想到,一夕之间,一切都变了。关氏被废了,关家人吃了官司。
先不论究竟是谁要搞关家,但是看这个架势,就是要将关家往死里弄的。
众人纷纷猜测关氏是不是得罪了宫里面的哪位娘娘,比如宁皇后,所以关氏才会被废,关家人才会被下大牢。
这些做猜测的人,十个人里面有九个人都没想到萧训。还以为萧训是苦主。
就算知道萧训昨天进宫去了,也只当萧训是在为关氏求情。
剩下的一个,才是真正的聪明人,从各种蛛丝马迹上猜测到萧训才是关家落到今日地步的真正凶手。
再联想到昨日宋安然还受邀去了王府,莫非此事同晋国公府也有关系?
有聪明人就想试探晋国公府的人。他们在晋国公还有颜宓这里打听不出任何消息,就转而找二老爷,三老爷打听。再打听不出来,就找晋国公府的女眷打听。
这一天,二房三房接连接待了还几个难得上门的亲戚,说了半天话,也没弄清楚对方上门的意图。二太太同三太太都是懵的。
先不论聪明人如何打探消息。
就说萧训这里,见关家人都下了大牢,连关氏都没例外,萧训就下令回府。
回到王府后,萧训就命管家挑选几样贵重的礼物送到晋国公府,指名给少夫人压惊。
管家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宁皇后也派人给宋安然送礼。宁皇后送礼的目的主要是感谢,而非压惊。在宁皇后看来,宋安然这样强势的女人,不需要旁人假惺惺的压惊,说感谢会显得更真诚。
宁皇后在送礼的时候,还叹了一声。即便她贵为皇后,可是在对上这些世家命妇的时候,她还是要客客气气的,考虑到方方面面。这一切只怪她出身太低,即便做了皇后,即便娘家被册封了伯爵爵位,可是依旧难以改变她出身太低的事实。
就算在后世,一个灰姑娘嫁给了高富帅,人家不会说灰姑娘多能干,只会说灰姑娘和灰姑娘一家运气好,攀高枝竟然攀上了。顺便再吐槽一下高富帅的审美,什么破眼光,不喜欢白富美,竟然喜欢灰姑娘。
即便过个十年,二十年,灰姑娘跟着老公晋升到最高阶层,灰姑娘已经华丽转身,但是知道灰姑娘根底的人依旧会拿她的出身说话。尤其是同属一个阶层的人,更会眉高眼低的挑剔。
要是哪天灰姑娘同高富帅离婚了,会有无数看热闹的人围观,顺便吐槽灰姑娘被打回了原形。还会马后炮的说被高富帅抛弃是迟早的事情。
在后世都避免不了这种事情,更何况更注重家世和出身的古代人情社会。
反正宁皇后活着一天,就会被人私下里议论一天。她的出身,是她的靠山,更是她的枷锁。宁皇后一辈子都别想摆脱。
宁皇后的礼物,先于王府的礼物送来。
礼物送来的时候,宋安然正在议事堂处理内务。
因为并不知道裴公公是来给宋安然送赏赐的,所以门房第一时间先将消息禀报给了颜老太太,也将裴公公一行人带到了上房。
当裴公公表明是代皇后娘娘来给少夫人送礼的时候,众人都惊住了。就连急匆匆赶来的二太太和三太太也都面面相觑,心里头记恨得不行。
唯有颜老太太还稳得住。不过颜老太太也想偏了,颜老太太以为皇后赏赐宋安然,是因为宋安然进宫参加宫宴表现得很好,投了皇后的眼缘。
颜老太太当即命人去请宋安然。
裴公公却阻拦,说道:“皇后娘娘有几句话,让咱家私下里转告少夫人。还请老太太派个人带路,咱家亲自去见少夫人。”
“怎么好意思劳烦公公。”颜老太太有些忐忑。
裴公公笑道:“无妨!要紧的是皇后娘娘交代的差事,老太太,您说对不对。”
对,当然对!皇后娘娘交代的事情当然重要。
颜老太太没办法,只好让心腹婆子带着裴公公去议事堂见宋安然。
其实宋安然早就知道裴公公来了。连二太太和三太太都能得到消息,宋安然身为掌家人,要是不能在第一时间掌握消息,那她这个掌家人就太失败了。
不过宋安然没去上房凑热闹。她隐约猜到宁皇后为什么会突然赏赐她,十有八九是同关氏的事情有关。
于是宋安然就稳坐在议事堂,等着裴公公来见她。
等到裴公公来了后,宋安然才热情的将人迎到小书房。至于颜老太太的心腹婆子,则被宋安然给送走了。
裴公公客客气气地对宋安然说道:“皇后娘娘得知少夫人喜好琴棋书画,又喜读书,故特命咱家在内库里挑选了几本孤本和前朝大家的遗作给少夫人送来。”
宁皇后知道宋安然是富婆,一般的东西打动不了宋安然。唯有这种有钱也买不到孤本珍品,才能显出送礼的用心。当然,明面上还是得说赏赐。
裴公公一番话,没有前因,只有结果,这话就是说给聪明人听的。
宋安然抿唇一笑,朝皇宫方向躬身拜谢。
“臣妇叩谢娘娘赏赐。”
宋安然没有推辞,大大方方地收下宁皇后的礼物。
见宋安然收下礼物,裴公公也笑了起来。然后裴公公又对宋安然说道:“少夫人对王爷的帮助,娘娘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娘娘让咱家转告少夫人,千万别为了不相干的人坏了大家的情分。”
宋安然挑眉一笑,这话就有些意思了。只说她对萧训的帮助,却一个字不提关氏,言下之意就是表明昨日的事情,宋安然是站在正义一方,帮助萧训揪出埋伏在他身边的大反派,还帮萧训肃清王府,还王府正气,这是大功一件啊。
经宁皇后这么一定性,昨日的事情就不是关氏算计宋安然,而是变成了宋安然打入敌人内部,以合作者的身份替萧训铲除身边的危险因素。
宋安然暗自感慨,宁皇后这智商不低啊,怎么就看中了关氏做儿媳妇。
宋安然却忘了,任何人都需要一个成长的过程。不像宋安然是穿来的,生来知之,自然甩出别人十条街不止。
宁皇后都替宋安然搭好了梯子,宋安然是个识趣的,也没有兴趣同本朝最有权势的女人斗。
宋安然借着梯子下来,含笑对裴公公说道:“请公公替我带几句话给皇后娘娘。”
“少夫人请说。”
宋安然说道:“娘娘的意思臣妇明白了。以前怎么样,以后继续维持原样。”
言下之意,宋安然会继续和萧训合作。
当然宋安然会继续支持萧训,不是因为宁皇后的示好,而是因为萧训有大决心。
宋安然做事果断,自然也喜欢果断的人。一个大老爷们做事黏黏糊糊,优柔寡断,宋安然首先就不喜欢。
裴公公这趟差事圆满完成,便起身告辞。宋安然亲自送到二门。
裴公公离开晋国公府,结果就遇到王府来送礼的人。双方的人都是认识的,裴公公稍微打听了一下,得知对方是来送礼压惊的,裴公公眉眼瞬间跳了跳,当即说道:“你要是不想替你家王爷得罪人,就赶紧回去换一份礼物。还有记住,送礼不是压惊,而是感谢。”
王府管家有些傻愣,不明白裴公公的言下之意。
裴公公呸了一声,蠢货。
在宫里面混的人都是人精,也习惯了说话迂迂回回,隐约而含蓄才是宫里人说话的正常打开方式。结果没想到人家王府管家根本听不懂。
裴公公哼了一声,一脸嫌弃地看着王府管家。暗自吐槽萧训从哪里找来的棒槌。
裴公公不耐烦的挥挥手,“你不懂没关系,将咱家的话如实告诉王爷就行了。”
王府管家连连点头,道了声谢,然后掉头走了。
裴公公也上了马车,还忍不住嫌弃地骂道:“棒槌!”
王府管家见了萧训,转告了裴公公的话。萧训当即拍头,苦笑道:“我是昏了头了。裴公公说的对,本王送礼是感谢少夫人。快,重新开库房挑选礼物。”
压惊礼物,自然是越贵重越好。感谢礼物,自然是要投其所好。
宋安然不差钱,不差金银玉器。总之,能用钱买到的东西,在宋安然眼里都是没有诚意的。当然,这是萧训自己脑补的。其实能用钱买到的东西,在宋安然眼里还是有价值的。只是没那么喜欢罢了。
萧训照着裴公公的提示,挑选了几本残本棋谱。别看残本,这可是价值千金。又挑选了两张名家字画,这都是珍品,有钱都买不到。
挑选好了后,赶紧让王府管家给宋安然送去。
晋国公府,一天之内接待两拨皇室送礼的人,还都是送给宋安然,这怎么能不让人多想。
别说二太太三太太好奇心爆棚,就是颜老太太也忍不住好奇心,想问宋安然打听真相。
宋安然这边,高高兴兴地收了王府的礼物,说了几句宽解人心的话,然后就将王府管家打发了。
之后就接到颜老太太的邀请。颜老太太请宋安然去上房说话。
宋安然在去上房的路上,就在思索该用什么样的理由糊弄颜老太太。
可是颜老太太并没有那么好糊弄,一般的理由纯粹是在侮辱颜老太太的智商。
而且宋安然昨日受邀去王府,今日一早关氏被废。一开始颜老太太没将两件事联想到一起,等到宁皇后和王府先后给宋安然送礼,以颜老太太的智商肯定已经将两件事情联想到一块了。
宋安然叹气,她是愁啊。身边人太蠢了,她心累。可是身边人太聪明了,她同样心累。光是找借口,就废掉了她好多脑细胞。
宋安然不能说真相,一旦说出关氏算计她,差点被得逞,颜老太太肯定会对她有看法。
男女事情,颜老太太只会站在颜宓的立场去考虑。宋安然即便没出事,但是架不住颜老太太会脑补,脑补多了没事也会变成有事。
不过转眼,宋安然福至心灵。宁皇后的说辞给了宋安然灵感。
宋安然整个人都想通透了,施施然来到上房见颜老太太。她面带微笑,眼神清澈坦荡,一副无事不可对人言的态度,倒是让颜老太太意外了一下。
颜老太太招呼宋安然坐下,然后直接问道:“宫里和王府先后上门送礼,大郎媳妇,这里面有什么说法吗?你和老身好好唠叨唠叨,老身还没想明白。”
宋安然掩嘴一笑,“其实这事老太太不问,孙媳妇也会说出来。哎,真要说清楚此事,得从去年打仗开始说起。”
颜老太太很是意外,还得从去年说起。
宋安然继续说道:“老太太应该听说了吧,去年朝廷筹措粮草,四海商行出了很多力。后来粮草被焚,先帝同十万大军被困在草原。
那时候朝廷上下乱糟糟的,没人想到要尽快将粮食运到边关运到草原。最后是家父命令孙媳妇,让孙媳妇以四海商行名义运粮到边关,然后再派人送到草原。
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单靠宋家和四海商行做不成,朝廷上的人立场不明,只能同当时身为韩王府世子,如今的承郡王联络。由承郡王解决各种手续问题。
就这样,孙媳妇同承郡王有了联络。今年孙媳妇同世子爷成亲的时候,承郡王还送了礼。昨日孙媳妇受邀,其实是承郡王有事情拜托世子爷,同时顺便感谢一下孙媳妇去年的功劳。
承郡王究竟为什么找世子爷帮忙,孙媳妇并不清楚内情。大约是同王府内的一桩案子有关。案子有些蹊跷,还牵连到世子爷过去的一些同僚。
孙媳妇本以为世子爷帮不上承郡王什么忙。没想到今儿一早就听说王妃被废。孙媳妇这才后知后觉地知道,王府的案子十有八九是同王妃还有关家有牵连。”
宋安然说了很多,但是最最关键的内容,屁都没说一句。
颜老太太狐狸地盯着宋安然,宋安然则一脸坦然的任由颜老太太打量。
颜老太太说道:“这么说,昨日王妃邀请你,只是障眼法。”
“正是。此事关键还是在夫君身上。不如等夫君回来后,老太太问一问夫君。”
颜老太太不相信宋安然的话。她这个孙媳妇究竟有多精明,颜老太太早就见识过。
颜老太太旁敲侧击,“以你的见识,究竟什么样的案子,能在一夜之间废了王妃,还查了关家?就连宫里和王府都先后送礼,可见你是立了大功的。”
宁皇后这个立功论果然不错。聪明人做事就是周到。
宋安然微蹙眉头,说道:“不瞒老太太,孙媳妇有些浅见,但是肯定当不得真。”
颜老太太摆手,“无妨,你先说来听听。”
“孙媳妇听说这些年京城时不时的就有大姑娘小媳妇失踪,只怕关家的案子就同此事有关。对了,孙媳妇还听人说,关家大少爷手底下曾出过人命,就是个刚成亲不久的小媳妇。不过这些都是道听途说,当不得真。”
颜老太太却重视起来。之间颜老太太紧皱眉头,拼命回想这几年京城发生的各种稀奇古怪的案子,好像,似乎,的确有大姑娘小媳妇失踪。
人口拐卖自古有之。大姑娘小媳妇失踪,实在是算不上太过稀奇。但是被宋安然这么一渲染,又同王府牵连在一起,瞬间大姑娘小媳妇的失踪就从人口拐卖上升到神秘事件,引起了颜老太太的重视。
颜老太太小心翼翼地问道:“知道那些失踪的人去了哪里吗?”
“不知道。估计已经查不到了。”
颜老太太顿时有了更多的联想,“莫非关家在做人口买卖?”
颜老太太这脑补,的确不得了。
紧接着颜老太太又摇头,“关家没穷疯啊。莫非是掳了人,关家自己做起皮肉生意,将人都送给了上峰走通关系?
不至于啊。要是真如此,不可能这么多年一点风声都没听见。莫非真的做人口买卖?哎,关家也是丧尽天良了。
此事同大郎过去的同僚有关,估计是大郎的同僚中,有丢失妹妹或者媳妇的。”
宋安然有些惊讶地看着颜老太太,她只是起了个头,颜老太太一个人就将前因后果给补充完整了。宋安然如今算是明白,各种谣言究竟是怎么来的了。类似颜老太太这样擅长脑补的,岂不是谣言的最佳制造和传播者。
宋安然偷偷擦了擦额头。虽然颜老太太脑补得有些过头了,不过好在这一关总算过了,事情也算编圆了。
颜老太太对于自己脑补的内容,至少相信了八成。剩下两成还得找颜宓求证。
宋安然应付完了颜老太太,便趁机脱身。
不过颜老太太还是不忘嘱咐宋安然,“记住,以后不要再和承郡王府有来往。我们这样的人家,和任何一家王府来往,都会引来各种猜疑。要是传到陛下的耳朵里,那就麻烦大了。”
宋安然躬身说道:“孙媳妇明白,孙媳妇以后都不会踏进王府大门一步。
颜老太太连连点头,对宋安然的态度很是赞许。身为掌家人,就该如此。
“你先退下吧,老身也乏了。等大郎回来后,记得让他来见老身。”
“孙媳妇遵命。”
宋安然顺利脱身,顿觉浑身轻松,感觉看什么都顺眼。
就连在半路上遇到堵路的二太太孙氏,同三太太叶氏,都没有破坏宋安然的好心情。
叶氏酸溜溜地说道:“大郎媳妇好命啊,进一趟皇宫,就得了两份赏赐。”
“谁说不是,大郎媳妇到底走了什么好运,和婶娘说说,也让婶娘沾沾光。”二太太孙氏附和道。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位太太,笑道:“二婶娘真想沾沾光?就怕二婶娘消受不起。”
二太太孙氏哼了一声,“你一个晚辈都受得起,我身为你的长辈怎么受不起。”
宋安然抿唇一笑,“二婶娘应该听说了吧,宫宴那天陆丽妃流产,李嫔暴毙。这样的情况,二婶娘确定想要体验一番?”
二太太孙氏瞬间变了脸色,“胡说八道什么,谁要体验了。”
宫里面的事情,二太太孙氏是万万不肯沾染的。
“不是二婶娘要说沾光吗?”宋安然一脸无辜的模样。
二太太一阵尴尬,又丢脸,冷哼一声,“大郎媳妇,你别仗着自己有几分小聪明,就在我们面前耍小把戏。我告诉你,我们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都多。你不听我们的,小心哪天栽跟头。”
宋安然笑了起来,二太太和三太太是打算换个方式攻略她吗?只是这种方式,她真的不太喜欢。
以二太太和三太太的智商在宋安然面前说教,纯粹就是浪费她的时间。
宋安然对此表示敬谢不敏。
宋安然笑道:“既然二婶娘认为我是胡说八道,那就算了。侄儿媳妇还要忙着打理内务,没空同两位婶娘闲聊。两位婶娘自便吧,侄儿媳妇就先告辞了。”
宋安然施施然离开了,走得特别的潇洒。将二太太三太太衬托成了失败的母鸡。
等到天黑,颜宓从衙门回来,颜老太太果然找了颜宓问话。
虽然事先宋安然同颜宓没有对台词,但是两人默契天成。当颜老太太问关家是不是牵连什么大案子的时候,颜宓就知道该顺着这话来说,诱着颜老太太将她脑补的内容说出来。
等了解了颜老太太脑补的内容后,颜宓嘴角抽抽,有些哭笑不得。
颜老太太一个劲的追问颜宓,事情是不是真的。颜宓能怎么办,只能顺着颜老太太的话说,表明事情七分真,三分假。然后又指了指宫里面的方向,暗示颜老太太,关家的事情同宫里面有关。
颜老太太猛地拍了下桌子,兴奋地说道:“老身就知道关家的事情没这么简单。陛下如此雷厉风行,朝臣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老身就知道事情多半同宫里面有关。莫非陆丽妃流产的事情,同关家有关系?”
这脑补能力,颜宓也跪了。
颜宓不肯说,只是隐晦的表明事情很严重,陛下很生气。陛下下令封口,他不敢说。至于宋安然去王府,的确是掌眼法。
颜宓甚至还说,事情的真相宋安然也被瞒的严严实实的。其实宋安然去王府,并不是王爷的意思,而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让颜宓查案,结果查到王妃的头上。没有办法,只好请示陛下。
于是就有了宋安然到王府赴宴的事情。
颜宓这么一补充,事情就圆满了。有头有尾,有因有果,任谁都不会再怀疑此事。
颜老太太自己也脑补完了真相,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颜宓辞了宋安然,赶着回遥光阁见宋安然。
第一句话,就问:“你是怎么想到的?”
用查案立功之类的说辞,来掩盖真相,简直完美。还将皇宫牵连进来,简直是最完美的背锅侠。
宋安然举起手中的孤本,“从这里想到的?”
“咦?”看着宋安然手里面的孤本,颜宓也吃了一惊。
宋安然笑道:“是皇后娘娘给了我灵感,这些书也是皇后娘娘派人送来的。说是感谢我们帮王府肃清奸邪。”
颜宓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宁皇后这一步棋,果然够妙。
颜宓抱起宋安然,在宋安然的脸上狠狠亲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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