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寨的村民虽然文化水平普遍不高,但是也还不至于说找不到几个能看懂这两份东西的人,尤其是那个诊断书,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只要有初中毕业的水平,完全没问题。
“确实是胆结石,而且也写了只能是遗传或者生活习惯引起。”
“那就是和摔不摔跤没关系了吗?”
“你废话,从来就没听说过摔跤能摔出胆结石来。”
“这个病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得的,我家表舅就是这个病,痛了好多年,还不好治。”
“照你们这样说的话,那就不该继续住院了?”
“当然不该,就算住了,杜格乡卫生院也治不了这个病,胆结石起码要去市医院才行,据说要开刀。”
“哎,江才贵家也真的是有点不厚道了,怎么能这样呢?”
“小点声,你又不是不晓得他家是哪样人,估计啊,是想抓住这个机会赖上人家,让人家帮他将胆结石治好。”
“也亏了他咯,换成我,我是打死也做不出这种事。”
......
事实摆在面前,不管是哪一边的人,要想再帮江才贵家讲话都讲不出来,大部分人,心里面还是有个黑白有个是非的。
听到或清除或模糊的议论之声,江才贵和廖慧低着头,这时候他们真希望自己什么都听不见或者挖一个地洞钻进去。
江玉富狠狠的看了看胡铭晨,又复杂了看了看他的哥哥嫂嫂,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实在没脸再说。有些事情可以做,但是不能说,更不能当着众人被拆穿。
如果只是做,别人就算要说点什么,那也是背着说,不会当面打脸,或者大家心照不宣而已。可如果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被拆穿,那就是一个红果果的笑话了。
之前也还有点跳脱的罗龙文,现在则是抬头看天,就像是要观察一下天象,看今天会不会下雨似的。
“真是丢人,你家的事情我不管了,你家自己看着办。”江老二感觉丢了老大的人,打算甩手自己回去艹持自己的事情。
“这位叔叔,你可还不能走。”江老二要走,胡铭晨却将他喊住。
“我为什么不能走,难道还要我负责不成?”江老二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胡铭晨。
“怎么敢叫你负责任呢,不可能的嘛。只是,你刚才作为中间人,你不能丢下一句话拍拍屁股就走了呀,这个事情,还没有个结论嘛。难道你希望看到我家和他家继续吵,然后再打一架吗?作为中间人,要一碗水端平,总得调停出个结果嘛。否则,就成和稀泥了呀。”胡铭晨的话有礼有节,有进有退,有软有硬。
“那你家想怎么样?”江老二反问胡铭晨。
“我家不想怎么样啊,就只想按照公平合理的原则解决此事。他明明已经早就好了,你觉得他还应该继续住在医院,让我家白白的花钱?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吹来的嘛,何必那样糟蹋呢?”胡铭晨的话看似没有要求,但是他的底线又花得清清楚楚。
“江才贵,你一会儿就去办出院,别再耍混了,行不行?”江老二冷着脸问江才贵道。
江老二其实想说的是“别再耍赖”,但是毕竟是堂兄弟,多少给他留点面子,换了个还勉强的说法。
“行,行,我一会儿就去办。”江才贵头也不抬,低着脑袋回应道。
今天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江才贵根本没那个脸看别人,更没脸说不行。
前两天廖慧还放话说要去市里面检查住院,当时就存了利用那个期间治疗胆结石的谋划。结果却聪明反被聪明误,搞得自己一家自吃恶果,丢脸下不来台。
“这太便宜了,这段时间的住院费,我觉得应该从他工钱里面扣出来,要不然一点道理没有,让人白白花钱。”江玉强嗤之以鼻道。
要是刚才,江玉强的这个话,一定会引起反弹。可是现在,旁人却觉得是理所当然,江才贵家也没底气说出什么反驳的话。
“四舅,一码归一码,工钱是工钱,医药费是医药费,俺们家不是那种不讲道理不厚道的人,工钱一分不少的会给他,他也确实是在我家摔伤的,医药费我们该出的也要出,只是今天之后,这个事情就和我家没有关系了,他家不能再找我家的麻烦,这位叔叔,你觉得呢?”胡铭晨已经达到了预期的目的,而且江才贵两口子的名声以后估计也很难好起来,胡铭晨也就不打算再咄咄逼人。
不管怎么说,江才贵家是江家寨的,和外公外婆一个村子,以后难免他们还会打交道,要是太过分,把两家的关系弄得不可挽回,那也不见得就好。所以胡铭晨选择适可而止。
江老二并没有承诺回应胡铭晨,而是问向江才贵两兄弟:“江才贵,江才富,这个事情就这么算了,以后不能再把这个事情拿出来扯皮,你们觉得呢?人家也算是有情有义的,没有让你家亏钱。”
江老二可能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太过偏颇了,况且胡建军才去他家吃酒送了五十块钱。所以江老二才会态度上回摆一些,问完了不忘帮胡铭晨家说两句好话。
“可以。”江才贵低着头点了一下道。
“不找就不找,今天这事就够丢人的了,难道我还想再丢一次啊。”江才富转过头去哼了一声道。
江才富这就是有点抱怨他的哥哥和嫂子了,事情做得也太低级,简直不动脑子。自己丢人就算了,还连累他一点面子都没得到。
“好了,好了,现在双方既然已经讲好,那过去的事情就过去算了,大家都是团转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胡兄弟,吃了没有?大山叔,你呢?吃了吗?”场面话讲过之后,江老二立马就露出了笑容。
“吃了才下来的,没想到下来就遇到江才贵。”胡建军道,他一句话就撇清了自己跟踪的事实,成了来江家寨主要就是来吃他家的酒。
“我也吃了。”江大山淡淡的答道。
“呵呵,没关系,吃了再去吃一顿,大家散了吧,散了,没吃饭的赶紧去吃饭,厨师已经做好了。”江老二笑着客气了一句之后,笑着朝看热闹的众人喊道。
虽然这里农村办酒席办的是流水席,可是谁要是吃了还好意思去吃第二次。
既然事情已经了了,那大家就该干嘛干嘛去,当然大多数的人是回江老二家去,要么帮忙,要么吃酒。
原本要走的胡建军,既然胡铭晨来了,那他也只能陪着再回去坐一会儿。
胡铭晨来看外公外婆,可不是空着手来的。外婆喜欢吃甜糕,外公喜欢喝点小酒,因此胡铭晨带来就是一袋甜糕和两瓶外地产的酱香酒。
“你一个小娃娃,又没什么钱,来就来嘛,干嘛还买这些东西。”胡铭晨的外婆张菊将胡铭晨放在门口石凳上的礼物提进家来,笑盈盈的说道。
嘴上听起来张菊是有点批评胡铭晨,可实际上,她的笑容说明她心里是暖融融的。
“妈,你是不知道,小晨已经是小财主了,比我们这些大人有钱多了。”四舅江玉强笑着说道,旋即就开起胡铭晨的玩笑:“小晨,你来怎么也不给四舅带点东西呢,我抽烟,你怎么不整两条烟来看看我。”
“四舅,抽烟有害健康。”胡铭晨不接招,玩了一个四两拨千斤。
“你这孩子,亏你好意思说要烟,还开口就是两条,这么多年,咋也没看你给你爹弄两条烟过年。”张菊佯怒道。
“妈,那是我没赚到钱嘛,以后我赚到了钱,我一定会买的。”江玉强道。
江玉强这个话,现在人人都信,可是胡铭晨并不信。
江玉强是老幺,俗话说皇帝想长子,平民疼幺儿。作为最小的孩子,江玉强获得了两个长辈最大的关怀,就算是他结婚后分家,得到的也是最好的土地。
可就是他,在胡铭晨重生之前,出门去打工,几年不回家,对两个老人不怎么问候就算了。居然在江大山重病住院期间,他都不愿意回来看一看,照顾照顾,扯出的理由是工作走不开,忙着挣钱。
因为分家的时候,两位老人是分和他在一起,他都不回来,其他兄弟就更难得上心了。最后落在医院照顾的人竟然是外孙的胡燕蝶和胡铭晨。
这都不算,等老人实在不行了,要回家去住,顺便等着落叶归根。那时候江玉强已经二十几万修好了新房子,老人想刚搬进去住,享受一下新房。而江玉强却用各种理由搪塞,就是不许搬。最终江大山仙去,也没能住进崭新宽大的小楼房,而是死在破旧的老房子里面。
江玉强无非就是怕老人搬进去了会死在里面,不吉利。只是他的这个想法也太过于自私。
一想起那些事情,胡铭晨就心里不舒服。四舅江玉强在胡铭晨的印象中是不错的,其他就好,唯独对老人的这件事,始终让他很多年耿耿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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