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至从家中出来,与点了兵的何三友回合之后便直奔南昌而去。
一百训练有素的兵丁行军虽说也快,但绝比不上单骑的速度。
所以说,无论谢至行兵多块,宁王收到消息绝对会在他们之前。
在他们赶到之时,必然早就已做好了完全准备了。
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宁王现在本身就是一只狼,他在得知朝廷已察觉到他的小动作之时,必然不会轻易束手就擒。
大概在谢至出发了四五日的时间,远在南昌的宁王便已收到了有关于朝廷动向的消息。
这个消息不是别人报来的,正是被贬去孝陵的刘瑾送来的。
现在朝中,那些曾收过宁王贿赂的朝臣,大部分皆被朝廷拿下,即便有一个两个的漏网之鱼,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露头的。
刘瑾拿着密报坐在宁王府的正堂,道:“殿下,周寿刺杀之事已暴露,谢至遣云中卫已往南昌而来,殿下当早做准备才是。”
宁王朱宸濠于弘治十年即位,也不过才两三年的时间而已,不到而立之年的年纪却是一脸的阴霾,恶狠狠的道:“废物,这么点儿小事都办不好。”
这个讨骂之言,刘瑾也就不必接着了,当作是没听到一般也就是了。
片刻的功夫,朱宸濠起身朝外面喊来了两个亲信。
其中一人江湖术士打扮,扳着手指,道:“殿下身上天子气并非减弱,反而还有扩大之势,近日乃是吉日,兵戈有利殿下,在下之见,即使如此,便不如直接兴兵,如当初朱棣那般,先占了南昌,其次在以南昌为大本营之处,优先夺取江南之地以北军士粮草所需,然后便乘胜夺取南京应天府,南京乃陪都之处,地位超然南京一经拿下,满朝必然哗然。”
一个江湖术士这般洋洋洒洒的说上几句排兵布阵之言,倒是还挺像模像样。
朱宸濠沉思片刻后,道:“当初朱棣敢于北平一地以八百兵丁起兵,本王便也没何不敢的,先祖以大宁之兵及朵颜三卫助其入住南京,他非但没能履行当初所承诺的与本王先祖共天下之事,却还把本王先祖分封到如此荒凉之处,他朱棣能做皇位,本王身为太祖子孙为何不可?”
同是朱元璋的子孙,可不见得人人都能像朱棣那般以八百家丁打下一个天下的。
龙生九子,尚且还各有不同呢?
不过,朱宸濠现在所说的这些相当于鼓舞人心之言却是不会有人来泼冷水的。
还得靠朱宸濠的这些话来鼓舞人心呢。
刘瑾那厮绝对是溜须拍马的高手,他能在朱厚照身边混到八虎之首的高位绝非没有理由的。
朱宸濠一番话之后,他的两个亲信,包括那个江湖术士还未有所表现的时候,那厮竟是双膝跪地,高呼陛下。
刘瑾这一举动,自然是招致了朱宸濠的白眼,却还是随着刘瑾跪地喊道:“叩见吾皇陛下。”
虽只有三人的跪拜行礼,内心的自尊心却是得到了无尽满足,脸上皆是得意的笑容,笑呵呵的道:“此事之后,三位便是本王的元老,本王定记得三位的功绩。”
刘瑾等三人拥立朱宸濠不就是想着有将来的拥立之功吗?
就连享尽荣华的周寿都不安于现有的一切,也想拥立新皇,为自己的子孙后代谋得一份拥立之功。
拥立新皇的功绩那可是能够世袭罔替的,外戚的爵位可随时都有可能被剥夺的。
几人拜过之后,朱宸濠把三人一一扶了起来。
“谢至率兵赶到还需些时间,务必要在谢至到达之际,拿下南昌,等到谢至一到,便把其围剿于南昌城中。”
朱宸濠安排之后,又与其中一亲信吩咐道:“樊军,你即刻去南昌左卫找我宁王护卫的旧部,让他们配合先行拿下南昌,布政使司那里,刘瑾你带领府中现有护卫去拿下布政使,先掌握了江西钱粮以便充作我接下来起兵的军粮,袁先生留于王府为本王出谋划策,助本王决胜于千里之外。”
朱宸濠一番吩咐之后,几人立即开始了行动。
只是他们没预料到,早在他们还未行动之际,便有人开始注意到他们的动向了。
这伙人便是在外面代皇帝巡查各卫所的张懋。
张懋本来是在鄱阳巡查的,几乎与刘瑾前后脚接到京师的消息。
张懋接了旨意后,马上开拔往南昌而去。
到了南昌之后,张懋自是没有马上去宁王府,毕竟,宁王的事情是交于谢至解决了。
张懋虽说先到了,却也不能越权,只管保证宁王的兵戈兴不起来就是。
张懋武将世家出身,又掌握着中军都督府,军事才能自是不容小觑。
自身有本事了,自然也就看不上人。
对朱宸濠颇为看不上,在他眼中,朱宸濠与其他混吃混喝的皇族没什么两样,还敢起兵,还敢僭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无异于是在找死。
到了南昌后,张懋分析过后,便去了南昌左卫。
在上一代宁王中,本属于王爷的三个护卫便被削,现在宁王能用的人不过也就只剩下了区区一千人而已。
这一千人也不过就是做些仪仗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上阵杀敌的能力。
朱宸濠唯一的选择之处,也只能是从原属于宁王护卫的南昌左卫中着手。
在南昌左卫中有些属于宁王卫的老将,这些人曾受宁王府恩荣,绝对会是朱宸濠起兵的生力军。
在张懋去了南昌左卫之时,朱宸濠派出的樊军已到了。
此刻的樊军正于左卫的大帐之中与和左卫指挥使坐着喝茶。
张懋到了之后也未经过通传,直接便进了大帐。
张懋中军都督的身份,本就有统兵权,只要有令牌,未经通报,直接进来自是不是什么难事。
张懋进了左卫之后,便直奔帅帐而去。
张懋突然出现在帅帐,自然是让在场的樊军和那左卫指挥使颇为紧张。
“张都督。”左卫指挥使喊道。
张懋前不久才在南昌卫巡视,左卫指挥使恰好认识了张懋。
“高指挥使别来无恙啊!”张懋冷声冷气的道:“这位是谁?”
不等那指挥使高建安开口,樊军便道:“小人是高指挥使朋友,今日有空前来与高指挥使喝杯茶。”
高建安随之开口道:“是是是,是末将朋友。”
张懋却是霸气的很,高建安话音才落,张懋腰间的宝剑便出了刀鞘。
随之便朝着樊军的身上挥去。
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樊军瞬间便身首分离。
高建安完全没想到张懋竟会如此,若非极力支撑,现在的他可就真要瘫倒在地了。
张懋也不用高建安询问,便道:“乱臣贼子当诛之,高指挥使你当能明辨是非,万不可走入歧途,不然本公手中这刀可不长眼。”
高建安父祖便在朱权帐下效力,世代效忠宁王。
宁王有心起兵,他自当时是誓死追随。
可瞧着他们的计划还未开始,作为宁王幕僚樊军便被砍了脑袋,他瞬间觉着,宁王根本就不是朝廷对手。
高建安未作回应,张懋却是又道:“你乃领兵之人,当使账下将士死得其所才是,行了,本公言尽于此,尔等若还不识时务,那便别怪本公不客气。”
出了大帐,张懋便命自己的兵丁道:“南昌左卫若有动兵迹象,就地格杀,等钦差到了由他再做定夺。”
五军都督府只有统兵之权,也没调兵之权,左卫兵丁也不是张懋能够调动的。
弘治皇帝给他的旨意也只是协助钦差罢了,他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如此了。
不过,就现在张懋所做的这些已是目前来讲最大限度的。
没有了可用之兵,朱宸濠一切想法不过就是一句口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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