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经差不多走了一月后,终于回来了。
在他身后跟了十几辆马车,每车之上皆都满满当当的荷载着货物。
一见到谢至,徐经便兴奋的喊道:“知县,在下回来了,在下在兀良哈之地以极低的价钱收购了整整十车皮子,正好将要入冬了,这些皮子卖出便可赚个大价了。”
刚开始,谢至把这个事情交于徐经之时,他还不愿呢,只走了一趟,便找到其中乐趣所在了?
谢至围着几辆马车中走了一圈,道:“这皮子倒都是些上等货,再等些时日,等天开始冷了,再着手贩卖。”
这个时候不过才刚开始入秋,就开始售卖冬天才用得着的皮毛,明显不是明智之举。
徐经点头应道:“嗯,在下还准备再去走一趟,再收些回来,在兀良哈之地,这些东西积压了太多...”
说起这些东西,徐经眼里有些放光了。
这才个把月就被铜臭腐蚀成这般了?这还是当初那个清高的读书人吗?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应道:“辛苦了,这些皮毛再做一下加工,做成成品再售卖,所赚利润会更高一些,虽还不到入冬之时,离霜冻也不远了,该着手准备了。”
徐经顿了一下,欣喜一笑,道:“对哦,在下怎没想到?在下立马去找人赶制...”
接着徐经之言,谢至又道:“可在县中招妇人来做,如此也可为每家填些银子补填家用,倒也算是个好事。”
一县富一国的想法,谢至可并未忘记。
现在每家只是有了些田地罢了,只够支撑勉强糊口罢了,若想达到富裕,手中不仅有粮还得是有钱。
徐经跟着谢至来云中,不就是看在谢至那一番鸿鹄之志上吗?
对谢至的提议,徐经并未反驳,回道:“好,要不再找个裁缝协助指点一下?”
思考一下,谢至回道:“找就找上个,有个裁缝也可更能保证质量。”
敲定这些后,徐经便从县中招募妇人了。
普通人家的妇人即便不懂女红刺绣,但缝缝补补也都是极为熟练的,且针线活儿都不会太差。
知晓这些,再加上一些指点,以皮毛缝制些成衣倒也不算难事。
毕竟有工钱拿,徐经才一开始招募,前来应招的妇人就有五六十人了。
经对没人针线活的检验,留下了二三十人。
这二三十个妇人需得在白日的时候在皮毛作坊中缝制成衣,饭点还得回家赶着去做饭。
徐经瞧着这些妇人辛苦,也耽误做活,便一声令下允许这些妇人把皮毛拿回家去缝制。
这样一来,对那些妇人自是方便了不少。
几个妇人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
“徐先生,老身交来的成衣定会让徐先生满意的。”
“是啊,是啊...”
“徐先生,做这些成衣可规定了期限?”
徐经也是读书人,没有官职,不能以官职相称,便贯之他一个清贵名头以先生相称了。
对妇人的询问,徐经微微一笑,回道:“期限倒是不成有,按件计工,做的多所拿工钱便多,做的少,拿的便少,只是莫要昧了去便是。”
徐经这话也是在开玩笑,哪家拿着多少皮子,交多少成衣,那都是有记录的,昧下根本就没任何可能。
再说了,徐经好歹也是代表县衙的,就算是有机会昧下,她们也得有这个胆子做。
官府的东西岂能是那么好拿的。
几个妇人笑言之后,一年长一些的道:“哪能呢,徐先生为我等找了这个活计,我等怎能再做这样的事?你们说,是吧?”
围着的几人纷纷点头附和,回道:“对啊,哪能呢!”
徐经也不再多言,又道:“各位领皮毛的时候可凭各自能力,在下只有一个要求,所做成品必须要做到最好,若有不合标准之处,便从工钱中扣去。”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是没有写规章标准做要求的话,那成衣的质量也就不能保证了。
......
徐经还在忙活着这些事情之际,唐寅那边已是请来了程敏政。
知晓程敏政前来,谢至提前便吩咐还未彻底完工的两狼山书院收拾出了房子。
谢至更是一大早便带着贺良去城门口迎接了。
那次春闱之事,程敏政虽提前见了唐寅和徐经,但也并未有泄露考题之说。
现在程敏政却辞官归乡,显现的是文人的铮铮铁骨,在天下士子中并未掉价,镇一书院也是可以的。
谢至到的早,便与贺良坐在城门楼子底下喝着守城差役的劣茶。
守城的这些差役都是原来县衙的那队人马,这些差役平日之中倒是会从往来客商那里拿些银子,但与原来县衙中杨泰和上面的那些人是接触不到的,自然也就不会参与他们那些事情。
既是如此,谢至也不能把这些人一并都裁撤了。
裁撤了他们,谢至也再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替代。
“知县,那个先生到底是何人啊?需知县这么一大早就在此等着?”一年老差役问道。
谢至扯了一道笑容,道:“是本县为两狼山书院请来的先生,程先生曾是本县春闱的主考,算是本县的座师了。”
那年老差役满是沟壑的面颊中,挂起一道憨憨的笑容,问道:“两狼山书院要有先生了?去两狼山书院读书有何要求?”
谢至放下茶碗,问道:“你有子弟想去?”
那年老差役不好意思一笑,道:“小人孙儿在南城的学堂读书,先生说他根骨不错,小人想着小人家或许是祖坟冒青烟了,说不准还真能出个进士老爷...”
在谢至新近开办学堂中读书的皆是刚启蒙的孩童。
才刚启蒙就有如此远大抱负了?
谢至笑了笑,问道:“不知贵孙年纪几许?”
老差役翻了一下手掌,回道:“十岁。”
十岁启蒙其实已算晚了。
不过,若真有此天赋的话,倒也不是不能踏入仕途的。
谢至微微一笑,道:“贵孙若可拿童生,本县便让他免费去两狼山读书。”
其实,人人都读读书出人头地,却又有几人能入朝为官的。
官者,本身就是为治民的,都做官,谁做那个被治理的民。
等到半上午之时,远处才出现了一马车。
这马车虽普通,但在寥寥来往行人之中却有些显眼,在这马车旁边还有唐寅骑马跟着。
“来了,少爷...”贺良喊道。
谢至没做回答,起身等候在了城门口。
片刻的功夫,唐寅领着那马车便到了,率先从马上下来,朝谢至拱手,道:“知县,程先生请来了。”
唐寅早在快到云中地界的时候,便给谢至送了信。
要不然,谢至怎会在今日一大早等在城门口的。
在唐寅朝谢至说话之间,马车上的程敏政已在其长随的搀扶之下下了马车,“老爷,慢些。”
在程敏政下马车之后,谢至便快步走过去,行礼喊道:“学生谢至拜见座师。”
程敏政摆手道:“座师算不上。”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一日为座师,终生便是座师,感谢座师能来这穷乡僻壤之处,学生已吩咐人在书院收拾了房间,县衙也准备了酒菜,请座师先往县衙,学生为先生接风洗尘伯安和衡父今日知晓座师来,特意留出了空闲。”
程敏政面容威严,应道:“嗯,好...”
谢至作为新科状元,却能到甘愿此一穷乡僻壤之处做一县令,已算是为官之人中的一股清流了。
无论谢至人品,还是才学,程敏政都是颇为欣赏的。
这也是他愿意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书院来的原因。
......
中午时分,徐经率先来的,才与程敏政见礼之后,王守仁和朱厚照便到了。
朱厚照也是跟随弘治皇帝参加过经筵的,程敏政自是不可能没见过朱厚照的。
见到朱厚照,程敏政一脸吃惊,起身便要行礼。
由于场中还有上茶的杂役,朱厚照几步跳到程敏政身边,抓着程敏政的手,喊道:“程师傅,你来了...”
程敏政也觉察出了些情况,倒也没非要见礼。
谢至则是挥手打发走了那些杂役,道:“你们都出去...”
在那些杂役出去后,贺良自觉道:“少爷,小人去外面守着去...”
贺良一走,谷大用和张永也都纷纷退了出去。
屋子中只剩下都知晓朱厚照身份之人,程敏政还未行礼,朱厚照便道:“程师傅不必多礼,在这里本宫只是朱寿,只是一小小主薄,千万莫要暴露了本宫身份,本宫嫌麻烦。”
朱厚照疑惑之时,谢至适时便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学生以前是殿下伴读,在外出做官时,与陛下提了这个问题,陛下权衡之后,便应下了此事。”
程敏政并未被谢至说动,一脸愁容,大呼道:“东宫太子身为国之储君,怎可远离宫廷,这不是龙游浅滩吗...”
在此观点基础之上,根本别指望谢至能够说服程敏政。
谢至只得是换了种角度,道:“学生终究还是年轻,倒是没想到此方面的情况,学生只是觉着,殿下身为储君,当知百姓疾苦,体擦民情,才不会乱征苛捐杂税,前朝亡国之例,固有各方各种原因,唯一共同点还是苛捐杂税之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为国之本,了解万民,才能统御万民...”
谢至一番忽悠后,程敏政倒也不再纠结朱厚照为何在此的原因,只是道:“殿下安危可有保证?”
不等谢至回答,朱厚照马上道:“程师傅放心便是,他们皆可照顾好本宫安危,本宫也可自己保护自己的!”
这下此事便算这么过去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