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接到圣旨之后,谢至一日三餐好了不少之外,每日在跟随谢迁学过宫中礼仪之后还有一顿夜宵等着。
六七日的时间,谢至感觉自己好像更壮硕了些。
在初十日的一大早,便有宫中内监到谢家来接人了。
谢夫人拉着谢至的手,担忧中带着关切,道:“到了宫中要守规矩才是,莫要惹事让你爹难为,知道吗?”
这对他也太不信任了。
他进宫做伴读了,那也是去上学的,叮嘱之言难道不应该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吗?
对谢夫人这位慈母的叮嘱,谢至笑嘻嘻的道:“放心吧,娘,说不准借太子的金口玉言,儿子便能拿个状元回来了,创造一门二进士的佳话。”
历史上谢迁的二子谢迪着实也是中过状元的,但那是在弘治末年之时。
谢夫人眼神之中虽说是满满的不信,言语之中却还是道:“那娘便等着我儿的这个状元了,行了,去吧!”
接着又把早就为谢至准备好的束脩递到他手中,道:“进了宫,别忘把束脩交于先生。”
束脩是从孔圣人之时便开始的学生赠与先生的拜师之礼。
芹菜,莲子,红豆,枣子,桂圆以及干瘦肉条。
虽说并不贵重,却有着深厚的寓意。
芹菜,寓意为勤奋好学,业精于勤;莲子,寓意为苦心教育;红豆,寓意为红运高照;枣子,寓意为早早高中;桂圆,寓意为功得圆满;干瘦肉条以表达弟子心意。
从谢夫人手中接过束脩,谢至在次保证,道:“放心吧,娘,儿子会恪守礼仪的。”
谢夫人又对谢至叮嘱了半天之后,才走至那内监身边拿了些银子悄悄放置在其手中,道:“至儿头回进宫,劳烦刘公公多加照拂一下。”
谢迁身为内阁大学士,平日之中只有别人给他送银子的份。
当然,谢迁为官清廉肯定是不会收的。
像今日这般,谢夫人却把银子给了一个小小内监,完全是为了让谢至在宫中能够顺当一些的。
尼玛,这哪来的风,吹得老子眼睛都湿了。
那内监接过银子,脸上的笑容更大了,道:“好说,令公子聪慧伶俐,又是太子殿下亲自选中的伴读,自是不会受了委屈的,行了,谢夫人,咱家该回去了,若是晚了的话,太子殿下那里恐是会不高兴的。”
谢夫人温婉的带着笑容,道:“好,刘公公慢走。”
谢至则是与谢夫人摆手,道:“娘,放心啊,儿子晚上就回来了!”
谢至跟着那内监走出谢府的大门,才并排与他走至了一块,笑嘻嘻的问道:“不知公公高名是否为瑾?”
谢夫人给的银子不少,那内监完全还在沉浸在银子的喜悦当中,对谢至的问题,回答的也是很干脆。
“咱家出身低贱当不得一个高字,不错,咱家全名着实为刘瑾!”
刘瑾乃是正德年间臭名昭著的八虎之首,贪赃枉法,陷害忠良。
在抄家之后,有金24万锭,碎金57800两,银元宝500万锭,碎银1583600两,宝石两斗,玉带4160条,余物不可胜计。
这也就是因八虎的内部斗争,刘瑾被扳倒,在朱厚照还在位的时候,便被处死。
若是一直存活到嘉靖年,那家产恐能顶得上大明国库的几倍了。
对刘瑾谢至自是没有好感,也深知与他不可能尿到一个壶里去。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谢至却是不能对刘瑾敌意太大。
此时朱厚照那厮还与他不甚熟络,他若与刘瑾有了矛盾的话,但无论对错,倒霉的肯定是他。
谢至嘴角扯起一道笑容,笑呵呵的道:“幸会,在下早就听闻刘公公的大名了,今日一见公公气度不凡,猜想必然是刘公公无疑了!”
刘瑾的气度样貌与谢至比起来还真是相差甚远。
但,谁都喜欢听好话,哪怕这个好话是假的。
刘瑾脸上全是掩盖不住的笑意,回道:“谢公子嘴真是甜,东宫有咱家在,谢公子尽管放心。”
刘瑾现在的话说的倒是挺大的,若是现在在位的是朱厚照那厮,他说话或许还有用。
别忘了上面可是弘治皇帝朱佑樘。
弘治朝可算是历朝历代之中较为清明之时了,岂能容下一个阉乱朝纲?
刘瑾这般说,谢至应着便是了,“多谢刘公公!”
在刘瑾的带领之下,谢至很快便进了宫。
前世之时,谢至以游客的身份也曾在这里旅游,打死他都想不到,有朝一日竟是以大明之时的太子伴读进入。
在绕过几个宫门之后,终于带了东宫。
少詹事王德辉已正襟危坐了,朱厚照手中捧着书却是四下瞭望。
见到谢至走来,立马起身咋咋呼呼的喊道:“快来,快来...”
王德辉咳嗽一声,朱厚照才不情愿的重新坐在了座位之上。
“草民谢至参见太子殿下。”谢至一进门便率先与朱厚照行礼。
朱厚照瞅了一眼王德辉才敢起身,笑嘻嘻的走到谢至身边,道:“本宫盼星星,盼月亮的,可是把你给盼来了?”
盼我来?盼我来是为我让我背锅的吧?
对不起,本少爷是来学习的,可不是为来你背锅的。
谢至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回道:“草民来迟了。”
坐在孔圣人画像之前的王德辉咳嗽一声,冷声道:“寒暄过了,便就坐吧!”
这个王德辉不会是因谢至再给朱厚照见礼之后没接着与他行礼,有些吃醋了吧?
朱厚照依王德辉之言就坐之后,谢至并未马上落座,而是行了一个大礼,道:“学生谢至拜见先生。”
尊师重教着实是很有必要的。
况且,王德辉名王华,乃是心学大师王阳明之父,其学识以及师德自是不会差到哪去。
先生不仅是传业受道解惑之人,更应该做到的还是言传身教,以自己的德行去为学生做个好的榜样。
能把这些做好的先生,自是也能当得起学生的大礼的。
王德辉完全没想到恶名远扬的谢家小子会对他行如此标准的学生之礼,愣了一下,才走至了谢至身边。
未等王德辉开口,谢至递上手中的束脩,道:“先生,这是家父为学生准备的束脩,家父说,学生虽只是太子伴读,但却也要听先生授业解惑,那自然便是先生学生,既是学生,便就应当遵行学生之礼才是。”
同朝为官,王德辉对谢迁也是有所了解的,为儿子准备束脩,倒也在情理之中。
可一向以纨绔留名的谢家小子竟能如此这般规规矩矩的为他递上束脩,那就真是让他诧异了。
“先生,先生...”
谢至喊了几次,王德辉才反应了过来,从其手中接过束脩,走至桌案旁边,提笔在纸上挥洒开来。
片刻之后,拿着那写好的东西回到谢至身边,道:“老夫送你几个字,望你以后能够勤奋向学,早日学有所成。”
谢至不得不怀疑,王德辉是因为没想到他会递上束脩,所以并未准备贺礼,才会临时写了几个字作为回礼。
先不说王德辉这几个字写如何,只凭王阳明老爹的名头,就能让这字在后世之中升职不少。
若是能留给子孙,作为传家宝的倒也不错。
“敏而好学。”谢至拿着王德辉的字念了下来后,才微笑着道:“多谢先生。”
王德辉脸上是有诧异,却是不见丝毫笑容,板着脸,道:“好了,坐回座位吧,今日第一日晚些也就罢了,明日若再晚便莫怪老夫责罚!”
王德辉一开始并未把谢至当做学生看待,恐只是存了应付皇帝的心思。
因而即便谢至迟到,他也不做吭声。
现在收了谢至的束脩,那便就是谢至的先生了,理当严格要求的。
严师出高徒,作为先生严格要求自己的学生,那也是自己该尽责任。
作为学生自是没有让先生等着的道理,对王德辉的叮嘱,谢至恭敬回道:“是,先生。”
朱厚照茫然看着谢至与王德辉的一些互动,费解了。
这事怎么总感觉哪里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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