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变幻,音乐声变得舒缓,船长的脸上带着亲和的微笑,而他们面前的比基尼美女端着托盘,上面有纸有笔,是为协助他们作答而准备的。
杰克船长穿着整齐的制服,做了个十分夸张的展臂鞠躬动作。
“尊贵的客人们,你们认为《望山》故事里的赵先生,是被人陷害的吗?理由是什么?”
第一个问题就这么尖锐。
在昨天以前,大家可能会有犹豫和计较,甚至会商量一下答案,可是刚才杰克船长说了,回答最接近真相的人才拥有挑选礼物的资格。
所有人,彼此都是竞争对手。
“答题开始。”
纸笔托盘就在面前,随手可写。
这批人都是当年的知识青年,但到底有些岁数大了,看年轻人写得唰唰作响,拿笔的手都在抖,甚至有点急切和紧张。而年轻人是真的羡慕他们,亲历过那一段岁月,比谁都清楚真相,更容易编得让霍仲南满意。
答案交到了比基尼美女的托盘里,杰克船长不急看结果,问题接踵而至。
“竹林里女人的惨叫声,你认为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天晚上,你在哪里?”
“你身边的人是谁?”
“你认为在那个村子里,谁是欺负赵先生最狠的人?”
围绕故事,船长问了很多旁枝末节的事情,询问的内容完全不像是在游戏,到像是警察在查案,
一开始,大家还很兴奋。答题的过程中,眼睛会时不时看一下那些放在橱柜里的东西,肾上腺狂飙。越到后来,气氛越是紧张。
除了比基尼美女的微笑没变,每个人的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
他们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杰克船长的问题,引导性越来越强。
“在事发之后,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城里有未婚妻,已经拿到了返城指标的优秀青年,为什么会在临行前犯下致命的大错?”
“你认为赵先生出事后,谁是最大的受益者?”
“如果有一个人为了返城名额而陷害赵先生。你认为,在当时的情况下,用什么办法才能一劳永逸、完美地毁掉他,不让人知晓?”
“返城的几个人里面,你认为最有可能的幕后凶手是谁?”
后面几个问题问得很快,有些人根本就没有来得及作答。
杰克船长似乎也不急,他从一个比基尼美女手上拿过一份装订好的手写书稿,在手上掂了掂,笑着说:“《望山》的手稿就在这里。听了两天的故事,我相信你们也想知道结局,想知道最终的幕后凶手是谁?但是,直接揭秘就失去了游戏的乐趣啦。我们新增这个环节,让大家集体来猜结局,并备上丰厚的奖品,等大家都作答完成,我们会有最后一场公布大结局的声优演出。敬请期待。”
众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复杂,但没有人说话。
杰克船长看了看表,“请大家抓紧时间,我们的服务人员会配合大家完成。”
众人仍有迟疑。
杰克船长说:“难道大家对霍先生准备的礼物没有兴趣?”
“有。”异口同声。
杰克船长像个传.销头子,抬起下巴看着这些人,“哪里有?有的贵客麻烦举个手,让我看到你。”
台下无数人举起手,“这里。这里。”
杰克船长笑起来,“真是个刺激的游戏。我都羡慕你们可以做霍先生的贵客,而我只能为他开船。”
“哈哈哈哈。”
零星的几个笑声。
大部分人沉默,似乎在纠结要怎么写答案。
于三叔父子俩头碰头在说话。
三叔的二儿子对当年的事情一知半解,不敢落笔,找父亲寻求答案。
三叔骂他:“船长说得那么清楚了,还用想?”
二儿子:“哪有说清楚?他只说受益者可能就是加害者,可是我不知道谁受益了啊?”
三叔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当年是唐文骥顶了赵先生那个名额,你说呢?”
二儿子恍悟般盯着他爹,然后像是刚想起什么似的,慢镜头般回过头,看着就坐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唐文骥,满脸尴尬。
于三叔不知道他坐在背后,从旖旎的灯光和幻想中回神,瞪了儿子一下,又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咕哝:“怕什么?阿南针对的是谁,我看得清楚。有些人要是识相,就不会上船。跟着上来以为可以喝口汤,结果被人灌了屎,怪谁?”
他说话可以说很不客气了。
毕竟,停职后的唐文骥早就不是以前的唐董,老虎变成病猫,谁都想掐他一把。
唐文骥微微一笑,站起来。
他面前的比基尼美女问:“先生,你还没有作答。”
唐文骥说:“我去下洗手间。”
比基尼美女说:“好的,这边请。”
她准备带唐文骥过去,被他拒绝了。
“谢谢。”
唐文骥外表斯文儒雅,可到底是曾经身处高位的人,目光中自有凛冽,那女孩儿停下了脚步。
“好的,先生,我等您。”
唐文骥突然又回头,“必须答吗?”
比基尼美女说:“不答,就没有机会拿到礼物。”
唐文骥点头,大步走开。
……
大厅里,交上答案的人越来越多。
众人开始迫不及待了,“什么时候公布答案?”
杰克船长:“等等,还有些人没有交上答案。”
众人面面相觑。
有人不客气地直接喷。
“你是说唐文骥吗?他不会答了。陷害赵先生的人,分明就是他,他哪里好意思?”
有胆大的,就有随声附和的。
“没错。就数他好处最大,回城就升官发财娶老婆,谁不知道咋的?”
“他都出去了,不会答的,公布答案吧。”
人们发现唐文骥没有在大厅里,汹涌的恶意再不遮掩,在一些人的带动下纷纷指责起了唐文骥的过往行径。他们不再记得当年唐董回村带来的好处。他的一切作为,都被指作秀,或说为了恕罪。他和张怡的风流韵事也被人故意提起,把他贬损得一文不值。人们甚至因此骚动起来,就像在集体践踏一只老鼠或者蟑螂,提到唐文骥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恶心的生物。
口沫横飞,恶意满满,添油加醋……
这个场景有些熟悉。
像极了当年的于家村人,集体辱骂赵矅选。
霍仲南就坐在舞台的侧后方,等了许久,眼看场面快要控制不住,站起来走到中间。
“叔伯们,阿姨们,兄弟姐妹们,大家稍安勿躁。这只是一个游戏,以娱乐为主。当年的事……”他拖了拖嗓子,轻笑,“我相信唐叔。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不是那样的人,谁是呢?”一道幽幽的声音,突然从角落里传出来。
众人吃惊。
这个声音居然与声优配音的那个“竹林里的女人”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那个声音更年轻,而这个更为苍老、沙哑。
人们静默了两三秒,有人抽气,“邓春开?是邓春开在说话?”
邓春开失声了三十多年,很多人已经忘记了她的声音,有人提醒才想起来。
一个三十多年没开口说话的人,突然开口,震住了众人。
邓春开的女儿推着轮椅,走到灯光下。
“是他。是唐文骥让我捆了于英,蒙了眼丢到赵矅选床上的……强.奸于英的人是唐文骥,不是赵矅选。唐文骥许诺事成之后给我好处,但他当晚就将我推下竹林外的沟渠里,准备弄死我。要不是我老公来得及时,我已经没命了。”
“我虽然侥幸逃过一劫,但坐了三十多年轮椅,不能说话不能动,是阿南好心带我到申城,帮我找医生,治好了我的嗓子……我感激他,我今天一定要当众把这个衣冠禽兽的底裤扒开,让大家看看他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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