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梦熊来得突然而猿仙廷来得及时。
霜风谷整个被轰碎先天屏障都被打破这是涉及到妖界天地规则的本质改变自然会引起妖族强者的注意——在天狱被困锁的那段时间里在妖族独自煎熬、独自承受痛苦于混沌海中自求生机的那段时间里这些所谓“先天界关”可都是妖族强者耗费巨大代表自己努力夷平的
一条条道路被打通一片片黑暗被点亮才有了今日可以被称之为“妖界”的这个地方。
妖歌《天泣》有云一一
百余命珠开天地无边混沌分清浊。永夜之中筑法坛末境穷途出蛮荒而后荆棘霜雪皆洞开万里蛮荒成沃土。
妖族败离现世之后的奋斗史便浓缩在这短短几句唱词中。
也就是到了人族大举攻入妖界的时代如霜风谷这样的地方才被称为“先天界关”。以前只是这个世界的顽疾是天地之间的毒瘤现在却成了屏障。
当然于妖族是屏障于人族亦是。
在持续了数十万年的血战背景下双方都需要一些可以作为缓冲的地方。
姜梦熊选择打穿霜风谷的主因当然是为了寻找姜望从其它战场绕行太慢效率太低。在此之外才是宣泄齐天子的怒火展现大齐帝国的威严让人族方与妖族方都看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一座全新战场的开辟意味着更多的兵力投入更多的牺牲。
霜风谷既然是“先天界关”界关被破妖族强者肯定第一时间赶来。
在此刻。
猿仙廷踏出时间与空间的意义具体地出现在南天城的上空与姜梦熊正面相对。手中战戟金碧辉煌而放肆地道:“今天你准备带什么回去?”
妖界的天空大多是灰蒙蒙的。
浮在空中的灰霾连那轮永恒悬照的金阳也照之不透。
有的地方烟尘滚滚有的地方则是万年飘雪总之没有明朗处。
至少在妖界厮杀了这么多年还没有一个人看到过明朗的天空。
但就在这一刻就是在这种灰蒙蒙的暗色里忽然出现了两个漆黑的事物。
在暗色之中凸显。
那种“漆黑”彷佛是一种别样的光源明明吞噬了所有的光却不自觉地挤进所有观众的视野里。
金阳在后不能掩其幽黑。
它们出现得很突与这个世界、与那些规则根本都不协调。
但是没有甚么能够阻挡它们。
一如它们的主人那样霸道强硬。无边的杀气与煞气都深蕴其间。
它是过去的历史更是即将实现的现实。万古以来名将皆死于此拳下。此后千万年强军皆覆于此拳前!
是名覆军杀将!
在齐国名器谱上雄峙第一任何一个国家再没有公信力的名器谱里它们都不会跌出前二十此刻它们出现了。
被姜梦熊慢慢地戴在了拳头上。
面对这位猿族的传奇强者、妖族的顶级天妖姜梦熊只是澹声说道:“我要带走你的头颅不知你愿不愿意割爱?”
“哈哈哈哈哈!”猿仙廷仰天狂笑挥动战戟道:“小儿辈狂似当年!你若能杀我我求之不得。自来好斗此身何惜?猿某厮杀一世但求一死!”
他这随手一戟划出来上高天而下荒土威势无所不达。这天地之间的道则已经随之改变。
姜梦熊身周方圆十丈的空间像是一个突然摔碎的圆肚瓷器先是布满了裂隙继而裂成无数的碎片!
那丑陋的、黑色的裂隙密布在空中如一张巨大的蛛网。
而姜梦熊和他的一对指虎就在那“蛛网”的正中央。每一道裂隙都是空间的创口。每一块碎片都是规则的破灭。
时不我待天不遂愿。
根本已死其质不洁!
谁能不随葬其中?
作为仅次于现世的几个大世界之一天狱世界的本源十分牢固。
在下一刻这些空间裂隙就被天狱世界强大的本源规则迅速弥合。
但在这破碎与弥合之间姜梦熊始终站在那里岿然不动。像一座万古不移的山。
那破碎的彷佛与他无关。
那弥合的也对他并不造成影响。
或许在那一刻他并不存在一一除了与他对等的强者根本不可能判断得了他的状态。可是他的拳头是真实存在的!
他那戴着黑色指虎的拳头赫然轰碎了所谓距离的意义直接砸向了猿仙廷的颅门:“既然你诚心求死我若不成全你不是做客之道!”猿仙廷哈哈狂笑只将束发赤金冠一摇便已带着他和姜梦熊所在的一整块空间跃迁于高穹之上穿过灰霾沐浴在妖界金阳之下——“好拳头!十二年过去了且让猿爷看看你的长进!”
那一霎他巨大的金色战戟好像贯入了金阳中卷动灿光万道。
而他的赤披飘荡在高穹像是一条翻涌的血色天河!
“齐国姜望的事情是你做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有个声音在问。
这是一个老人的声音但并不老朽而是流动着岁月的智慧。
紧接着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点不耐烦的情绪:“我没有那么闲。”
老人的声音又问:“那是神侠做的?”
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响起:“圣公何必做此问?我等渴饮阴沟之水志在洗涤天下脏污。在妖界内斗背刺人族此大不义之事岂我能为?老人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又道:“那么会是赵子自作主张吗?她一向很有想法也少有顾忌。”
那个年轻的、代表神侠的声音又回道:“区区一个神临赵子真要杀他用得着费这工夫跑到妖界去动手?”
苍老的声音是圣公年轻的声音是神侠中年人的声音自然就是昭王了。
当然这些声音全都不显本貌不可测度不可卜算失真且飘渺。
只是他们三位平等国最高首领彼此相处时的一种状态罢了。
“事情的经过我已了解了。”昭王带着些困意地说道:“像这么杀一个人费时费力又不讨好哪个护道人都不需要这样做。因为我们杀一个姜望无须遮掩也并不怕宣扬。至于那个叫梅学林的年轻人应该是一早就被发现了然后正好在这段时间加以利用列强爪牙遍及天下
无处不在我们很难隐蔽所有同行者。”苍老的声音道:“如此说来真是好大一口黑锅啊。有人要借我们之手成事。”
“会是谁呢?”昭王好奇地道:“景国?牧国?楚国?秦国?荆国?甚至他们齐国自己人?这些个所谓帝国背地里的肮脏事情可谁也没少做过。”
圣公的声音总是渊深的不起波澜。昭王的声音总是带着情绪各种各样的情绪。神侠的声音则在大多数时候都富于激情。
这亦是三种入世的态度。
他们同道而行也各有所志。
苍老的声音道:“不想看到齐国太强的可不止哪一家。想要看好戏的更在这六家外。“我觉得是景国。”昭王的声音忽然道。
“何以见得?”神侠问。
昭王懒懒地笑了两声然后道:“我是无所谓但最好齐国也这么觉得。旧的规则若是不被打破新的规则就无法诞生。这些年他们的战争都很克制不是在河谷平原打就是在星月原打要么盛国要么夏国怎么可以继续这么克制?应该让景国做破坏规则的那一个。”
圣公道:“有意为之难掩痕迹反倒不美。还是顺其自然让他们自己猜疑吧。咱们只做扇火的风不要做点火的石表明此事与平等国无关即可。”
“此言在理。”神侠道:“燎原之火应受于天于人则有疚。”
“呵呵呵那我也同意。”昭王说着声yin渐渐澹去了。
于是黑暗复归于黑暗。“姜望义士也。
其言其行当得一'人'字。
虽囿于环境不理解平等之伟大。但也自行侠义惩恶扬善。身履险地斩妖除魔。于人有义于己有信。
不是同志者或为晚行人。
他日天下平等未尝不能见其迷途自返。如今人妒其才勾连妖族致使英雄早逝功业未竟。
有闻此事者不免深恨人奸嗟叹英雄。平等国亦恸之!甚为悼念!
我等理想遥远现实万难。煎熬自苦甚羞囊中。随文赠精米一袋以为帛金。
粒粒辛苦字字精诚。”
不知何时悄然贴在了老山别府外的一张榜文被粗暴地一把扯了下来。
其上流动的辉光悄然破灭了。
榜文末尾还盖上了平等国的特殊印记——想
来这天下也没有几个人敢模彷。“这他妈的什么狗屁文章!”
“干你娘的粒粒辛苦字字精诚!”
向前三两下将这张榜文揉成一团丢在地上“姜望再不济也是注定载入史册的光辉人物。用得着这群阴沟里的老鼠悼念?”
很少说脏话甚至很懒得说话的他非常失态。他本已离开齐国正要游剑天下下一站是准备去见识草原风光的。
但还在路上便听到了姜望出事的消息——这消息传得是出奇的快。万妖之门后发生的事情不到三日工夫现世主要国家便都传遍。当然有姜望在万里逐杀张临川后声名达到顶峰的原因也少不了一些心思不明的势力在帮忙宣扬。
向前立时折转极速赶到南夏。
如果不算白玉瑕的话在姜望的所有下属里他与独孤小最是相熟毕竟曾经一起在青羊镇奋斗过。也知道姜望非常信任独孤小与独孤小之间建立有特殊的联系渠道。
他来南夏一是为了给独孤小提供武力支持让姜望这边的封地不要出什么乱子。二就是为了通过独孤小来做最后的确定。
他是去过凌霄秘地见过小安安的知道姜望有这样一个亲妹妹存在。
姜望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其人辛辛苦苦拼出来的一切自然都应该由姜安安继承。他作为姜望的朋友有责任在姜望出事后为姜望守住这一切。
平等国的这一张榜文来得突然。
别府侍卫并不敢揭毕竟平等国三个字实在名声在外。
也就是平时浑浑噩噩被侯府很多人视为“蹭饭吃的穷亲戚”的他在这种时候显现锋芒不仅揭下来还破口大骂。
这时候独孤小也从府中走出来走到他的旁边弯下腰来将地上的纸团捡起。
“还捡起来做什么?”向前皱眉问道。
独孤小将这团纸小心地展开抚了抚折痕见那处平等国的印记并未损坏才将它迭好收起来。
又捡起地上的那一小袋精米往回走。
“总是要给重玄大人看一眼。此外”
“不管怎么说老爷如果真的出了事至少我们可以确定与平等国无关。我听说平等国做的事情还没有不承认的。那么我的敌人就少了一个。”
她的声音是这样的轻她的背影还是这样的纤细她的修为更是不过尔尔。
但向前莫名地听出了些寒意来。
有的人为善为恶其实跟这个世道无关。只跟姜望有关。
这样的人仅止于独孤小吗?
曾几何时他向前也是遥看着这个人的光芒才有勇气继续往前走。
他跟上前去问道:“你还是联系不上你家老爷吗?”
独孤小摇了摇头瘦削的脸上终于有了短暂的迷惘:“从侯爷去了妖界开始通天宫里的神塑就全都得不到反馈了。从得到消息到现在我每半个时辰就会沟通神塑一次一样没有变化。”暂的迷惘:“从侯爷去了妖界开始通天宫里的神塑就全都得不到反馈了。从得到消息到现在我每半个时辰就会沟通神塑一次一样没有变化。”
见多识广的向前自然明白这是因为什么。作为独孤小所拜神祇的姜望的力量不足以洞穿两界隔阂。独孤小就算沟通再多次也是一样。不可能得到回馈的。甚至于都跟姜望的生死无关。
但他没有劝独孤小不要这样做。
因为人总是需要一些什么支撑自己的。
所以他只是道:“也许他现在很孤独很需要你的呼唤。”
独孤小没有说话只是捂紧了手里的那袋精米。她很需要被老爷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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