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六身同渡生死劫,风云交汇龙虎竞!
现世西北乃苦寒之地。
生活在这里的人也被残酷的大自然砥砺出了坚冰寒铁般的意志。
西北五国联盟结盟互保对抗天下强国荆国已经很多年。
几个小国合在一起与军庭帝国正面对撞多少年来不曾退缩一次几是一种传奇故事。
但是在去年年底爆发的荆国西扩战争中景牧之战、齐夏之战接连开打景国无瑕它顾西北五国联盟便遭受了重创。
大半个高国、小半个辽国都被荆国一口吞下。
是雪国冬皇谢哀横空出世挑战荆国龙武大都督钟璟景国又大胜牧国这才叫停了荆国这场兵锋凌厉的西扩战争。
雪国人信誓旦旦表示冬皇谢哀是两千年前的霜仙君许秋辞转世历史性地创造了转世重生的神话这说法有人相信有人不相信。
但对西北五国联盟来说信不信不重要冬皇的存在很重要。冬皇愿意出头更重要。
西北五国联盟现在太需要雪国的力量。现世西北也太需要多一位衍道真君!
所谓西北五国联盟乃是辽国、真国高国、铁国、寒国。其中铁国最强有一位真君老祖存在虽然常年闭关毕竟是一份威慑力。高国最弱在西扩战争之前统共只有两个神临。
当然无论是高国太师余景求还是当今高国国主都是在与荆国强军的厮杀中成长起来的比一般的小国神临强太多更非某些一人撑一小宗的弱神临可比。
令人遗憾的是高国太师余景求自从独子意外身死后就有些一蹶难振。
尤其此事缘起楚国山海境的九章玉璧《悲回风》。
他本是为儿子准备的机缘儿子却因此而死玉璧也随之失踪。
楚国恶面统帅伍希亲自来高国讨要玉璧无果怒不可遏当着高国君臣的面狠狠扇了余景求一巴掌叫他颜面扫地。
苦心积虑反为所累所求皆失又伤颜面又伤心。
在后来爆发的荆国西扩战争中余景求亲身上阵几番奋武几番求死。但最后并没有死成高国却成了这场战争里损失最惨重的国家……
实力差距太大全程被荆国射声大都督曹玉衔戏弄来戏弄去。
曾经在高国声望无二的太师余景求一时之间颇受民怨。
他却不能退隐不能弃国而去不能以身相殉只能强撑着一切。因为现在的高国已经退到了悬崖边上。一旦再失去他这根梁柱便可以马上宣告灭国了……
荆国是军庭帝国所谓军庭类似于一种军事首领的联席议会。六护七卫十三军中除开皇室亲掌的那几支强军其余都拥有极大的自主权。
当然唐姓皇室的威严在荆国仍然是至高无上的。
高国的大部分领土如今都被荆国骁骑军和射声军瓜分。
前者份属于骁骑大都督夏侯烈后者份属于射声大都督曹玉衔。
虽然这两位都不会在这里坐镇但只要军旗一插高国人便莫敢靠近。便只是麾下勇将也足以横扫现在的高国。
人们很难想象余景求是以怎样的意志力、怀揣着怎样的心情撑挽着这个国家最后的一点尊严。
千万年后也许会有人重新评价他也许没人记得他也许连高国都不复存在。
但是他的选择就在这里。
他的一生于此刻印。
在高国甚至可以称得上简陋的宫苑中陈设简约弓刀挂墙。年不满九岁的高国太子李邦佑正跪坐在书案前一板一眼地读书。
读的是《史刀凿海》之《景略》卷三。
正摇头晃脑间忽然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放下手里的书卷恭敬的执弟子礼:“太师学生有惑。”
盘坐在上首的余景求将心思从国事中拉扯回来勉强驱散了疲惫温和地问道:“太子但问无妨。”
李邦佑童声甚稚清脆天真:“学生读史屡见旧载。古今对照之余心甚惶惶不知何安也。”
余景求看了他一眼道:“细讲。”
李邦佑于是坐直了些问道:“为将失阵何如?”
余景求不假思索:“刑之。”
李邦佑又问:“为将失土何如?”
余景求道:“斩之。”
李邦佑再问:“为政失民何如?”
余景求沉声道:“黜之。”
李邦佑接着问:“为政失国何如?”
余景求沉默了片刻道:“夷之。”
“那学生就不太懂了。”个子小小的李邦佑抬高了脑袋这一时脊直气重头上玉冠似是舀住了天光:“有人为将失土为政失国外交失仪外战失兵怎么还能堂而皇之坐在孤的面前教孤读书做人为政治民呢?”
余景求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凌厉无比但立即又悲哀的衰落下来。
骂他的人多了去了他早就习惯。
从德高望重到千夫所指不过一场战争。他是承认自己的失败的。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由他亲自开蒙的、今年还不到九岁的太子竟也会这样骂他。
老百姓可以骂他将士可以骂他同僚可以骂他……但高国李氏明明知道他付出了多少明明知道他都做了什么明明知道他主动承担了什么有什么资格骂他余景求?
但不到九岁的太子又能知道些什么?
李邦佑的言论体现的或许是高国国主的态度!
“你……放肆!”
他的心是冷的他的脊背微弓着严厉而衰弱地盯着李邦佑:“老夫为高国做了什么天地可鉴岂容你这黄口孺子欺辱!谁教的你这些话为何不当面讲与老夫!?”
“没谁教孤读书自明!”李邦佑拍案而起伸手扶了一下玉冠然后戟指余景求道:“余景求!你为一己私欲为了你那个废物儿子妄求九章玉璧以至于得罪霸国!一生沽名钓誉战场上明言求死实则苟且媾和以高国之国土结曹玉衔之欢心下欺于民上欺于天!什么天地可鉴安敢与孤大言!”
余景求的脸在这一刻涨红到了极限他站了起来以神临境的修为手竟然在抖:“我求九章玉璧是我自作自受后果我也自承了。我的儿子死了我对楚国人下跪!我有什么对不起你李家?”
“陛下陛下!”
他怒喊着高国国主:“堂堂天子不敢见老臣吗?天子是金言玉宪有什么话自与我说不必使童子之口脏了国储之心!山河之缺犹可弥粪土之心能洁乎?!”
他在这里情真意切。
可国主李纪是亲自出使铁国去向五国盟主讨要援助去了。怎么可能听得到他的嘶声?
可怜这余景求还以为背后都是高国国主李纪的安排。还以为他忠心辅佐了半辈子的高国国主对他早生愤恨。所以他才如此痛苦。
七魄替命本躯一而副身七这是神通开花后的极限。
每一个身份都以一魄为主替。从这一魄开始逐渐替代三魂七魄乃至于身心最后合于命途。
在齐国雷占乾身上张临川已经耗去了一个身份。
而最后一个身份他暂时空缺着并没有急于使用只想等待一个最好的收获。如果没有那种绝好的机会他会留给自己的原身。
其余五个身份都已经布局各地各自发展了不短的时间。
如今一个主身五个副身六身同渡生死劫风云交汇龙虎竞!不同的修为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命运生死危机自也不同。
如乔国之杨崇祖已经修到了神临境界又是当朝副相之子。按部就班下去要侵吞乔国对他来说已不算难事。真正的难度在于之后如何找准时机以乔国献秦或献楚如何成功跻身霸国高层。
当然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以杨崇祖的身份实力只有在乔国皇城之内挑战百花娘子闵幼宁、挑衅整个乔国的秩序才可以说真个遭遇生死危机。
而高国太子李邦佑囿于年纪这具身体并没有太强大的力量。但因为太子的身份、也因为年纪尚小怎么找死都很难遇到生死危机做什么坏事都会被认为还有改正机会……
若是直接往死里挑衅国主李纪或是挑衅荆国射声军的将领找死很容易变成真死。而以他的个体实力是完全没有自保之力的。
太师余景求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很危险却又存在一线生机——只要他把握好这其中的人心变化政治影响。
在荆国西扩战争爆发的时候在兵荒马乱期间他替入李邦佑之身以受到惊吓为借口卧床许久度过了替命早期的不协调。
沿着高国太子、高国国主、西北五国联盟盟主这样的发展路线这个身份未来亦是坦途。
现在却是不得不提前爆发同本躯一起度过生死劫。
他自替入李邦佑的身份接触得最多的就是余景求最了解的也是余景求。
余景求的痛苦、愧疚、挣扎他全都看在眼里。
所以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扎在余景求的心口!
此刻也只以一个九岁太子愣头青的形象高声喝道:“你怎么还有脸高呼天子谤诽君父!毁国背德之人一至于此。余景求!我若是你当一头撞死以全名节!”
余景求嗔目而视脸上情绪复杂又愤怒又悲哀又痛苦又失望。
李邦佑则是吓了一跳一脸畏惧地后退。
就在这个时候砰砰砰砰齐整整的跑步声响起。
一队一队的甲士亮出军刀直接冲进宫苑里来只把这一处太子读书之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高国太子李邦佑一边往后退一边戟指向前:“太师余景求意图谋反欲害国储我高国赤胆儿郎与孤杀了他!”
早在今日读书之前他就以太子的身份偷用了玺假国主之令暗调军队在附近时辰一到便自来围。
仅凭这些甲士的实力当然杀不了神临境的余景求但余景求真的会反抗吗?
若敢在宫苑里大开杀戒余景求不是叛变也是叛变了一世清名毁于一旦。
对几乎未形成什么个体战力的李邦佑来说他在这个过程里处境非常危险因为他的生死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余景求的选择。
但值得一赌!
掉脑袋的事情有很多政变当然是其中最危险的选择之一。翻遍史书夺皇位、斗权臣莫不是腥风血雨人头滚滚。
李邦佑并不确定余景求是否足够克制、足够愚忠虽然分析已经足够也验证过许多次但生死关头才见本心。他更不确定已经在回国路上的李纪会不会放过他。李纪非常尊重余景求现在的高国非常需要余景求。
但这是他苦思良久以李邦佑这个身份唯一能渡的劫!
此身之劫先余景求后李纪他的生死始终操于人手只能凭借李邦佑的身份在其间转圜。对于他这种习惯掌控全局的人来说这是他最不适应的一劫。
但世上岂有万全法?
他这种靠自己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人早已经习惯了冒险。
李邦佑强自镇定地后退年幼的脸上恐惧难掩。小小的身体在高大的甲士潮中几乎不被看见。
但是当他在宫苑之外回首望去冷漠的眼睛里映照的是斑驳宫墙人潮涌动。而这个国家的太师大人神临境的第一高手……
并没有冲出来。
……
……
于良夫收回了远眺的视线。
“白鹿书院”四个字在阳光下辉芒流动也随着少年视线的挪转被遗弃在身后。
“喂!乡下来的!”有个骄态毕现的声音这样喊道:“去将靶场收一收!”
随之便是一阵附和的笑声。
一群人簇拥着一个人在于良夫身前走过。
白鹿书院乃是青崖书院的下属书院之一甚至可以说是最好的附属书院。
每年都有好几个优秀学子成功走进青崖书院进修。
此刻被人群簇拥着的黎玉武就是这一届最有希望的一个甚至很有可能直接成为青崖真传。
而于良夫只是白鹿书院里最笨的学生。
作诗不行写赋不行字不成、剑术不成什么都不成。
人家读书是过目不忘他是记着后头忘前头记着前头忘后头。同样一篇文章黎玉武读过一遍就能背诵他背上五六天都还磕磕绊绊。
因为什么得罪了黎玉武已是不记得总归是没有眼力见。所以经常挨欺负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一开始还奋起反抗每次都被打得更惨。
有一回叫欺负得狠了被打了个半死还踹进河里险些人就没了。被捞起来后大病一场此后愈发沉默寡言。
被欺负也不再反抗任打任骂。
久而久之其实也没什么意思黎玉武现在已经不太欺负他只偶尔使唤使唤。
就好像今天师兄弟们练完箭让他过去收拾收拾便罢了。
多正常的事情?
但让人意外的是坐在石阶上的于良夫并没有动甚至都没有往这边看一眼。
“嗯?”黎玉武扭过头去:“你还不动?”
“是不是聋了啊?”他的跟班们喊道。
更有一个急于表现的师兄撸着袖子就往这边走:“姓于的黎师兄跟你说话你他娘的听不到?”
“我本来想好好地陪你们玩耍……”于良夫终于转过头来看着他们那张木讷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无奈的微笑:“但是我现在没有时间了。”
“没有时间是什么意思?”心情不好的黎玉武直接转过身来挽弓搭箭一气呵成瞄准了于良夫:“给老子快点去!慢一步就给你钉个窟窿你信也不信?”
射地鼠是很有意思的游戏一箭一箭射在后头逼着对方像兔子一样乱窜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那位撸着袖子的同门师兄已经走到了于良夫面前骂骂咧咧地一巴掌扇下去:“没时间没时间你是要回去奔丧啊……啊啊啊啊……啊!”
却是他的巴掌轻易就被于良夫接住了而后一扭腕骨搅断。一抖整条胳膊都嘎巴嘎巴的裂响彻底废掉!
他痛苦地跪倒在于良夫身前惨嚎起来一边嚎哭一边恐惧地想要逃远。
但手腕还被于良夫紧紧攥着根本脱不开去因而活像一条扭曲挣扎的狗。他自己的右手竟成了囚他的锁链。
“于良夫!放手!”黎玉武绷紧了弓弦箭锋寒芒闪烁:“不然杀了你我也有话说!”
他已经很久没有叫过于良夫这个名字他也不曾想过再一次提起竟会是在这样的时刻。
于良夫显然并不觉得这是一种殊荣。
他的一只手仍像要宰狗一样拖着地上那人自己却在石阶上坐着不动眼睛非常平静地看着黎玉武仿佛在赌这人的勇气。
黎玉武再不能按捺体内道元狂涌箭矢离弦而动!
嗖!
于良夫一脚踩下去将身前那人的哀嚎声连同颈椎一并踩断了整个人已经腾身而起人在空中如龙跃一把抓住了疾射而来的那支箭将箭身附着的天地元力生生握碎!
黎玉武只觉得眼前一花曾经那么孱弱的于良夫已经撞到他的面前来而手里握着他射出去的那支箭以箭为匕干脆利落地贯进他了的心口!
噗!
他的宝衣他的肉身像纸片一样单薄。
内府在崩塌!
道元在溃散!
华美的儒衫立时被鲜血浸染。
黎玉武的眼中充满了恐惧他还很年轻他还有大好的前途他不想死!
“捂住。”于良夫轻声说。
很自然地拿起他的手手把手教他握紧箭竿捂住心口表情很是平和:“别紧张没有那么容易死的。”
黎玉武想要道歉想要求饶但鲜血涌进了气管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他攥紧了扎在他心口的箭手背上青筋暴起!对生的渴望战胜了一切。
他把自己的伤口捂得好紧不肯让太多的血液流出来不断流失力量的身体往下滑倒他像是一滩烂泥在坠落。但于良夫体贴地抓着他的头发将他提住。
就这么一手提着白鹿书院最有前途的学生于良夫表情平静地看着那几个已被吓傻了的师兄弟轻声道:“我记得……黎玉武师兄是不是有一位神临境的父亲?”
得到了点头的回答后。
他抬了抬下巴淡声道:“就是你了去叫他来。来救救他儿子。”
这具身体的先天资质真的是很糟糕替换了这么久也才修到外楼境界。
但既然是他在主导这具身体一个普通的神临境修士也很难带给他生死危机。打是没办法打过逃掉却太轻松。
于是他继续揪着黎玉武的头发又转头看向另一个人:“院长是不是在后山草芦?”
得到了战战兢兢的回应后他又道:“去告状。”
在相继叫了两个人去跑腿后于良夫又环顾一周。
目光所到之处人人噤若寒蝉。
他笑了笑:“都滚吧。告状也好报官也好搬救兵也好去想办法带给我一点危险。不然今天你们都要死。”
他很温和地说完这句威胁。
手上一用劲——
砰!
还在使劲捂着心口的黎玉武头颅整个爆开来像一只丰艳的西瓜。
……
……
青皮红瓤黑子握在一只白嫩的手掌中。
非是西瓜生长的时节但这片瓜切得正正好鲜艳非常。
红唇咬过红瓤汁水丰沛。
鲜红的西瓜汁淌过丰润嘴角有着诱人的流向。
引得看着她的那些男人齐齐咽下口水。
那扬起的天鹅般的脖颈那深邃的起伏着的山峦。人间胜景皆在此哪有今人替旧人。
密集的炙热的目光也都生受了。
罗欢欢姿态妩媚地吃着瓜心里却一声轻叹。
一个好的身份最重要是它的上限其次是它的切入点。
上限越高可能性越多。切入点越好替换越自然。
除此之外高矮不重要美丑不重要男女不重要。
之所以选择替换此身是看中了三分香气楼的发展前景看中了这个组织的情报网络。当时他注意到三分香气楼的转型断定这个组织在未来二十年内将有大发展。
故而才选择了这个罗欢欢才刻苦修了一身媚功。
奈何三分香气楼的组织架构与他想象并不相同内部的严密更是远远超出他的预计。故而混了这么久也没能挤进内围更别说什么心香、天香了。
好不容易终于抓住一次关键机会看到了曙光却已经没有时间……
生死劫生死劫。
三分香气楼的底他还没有摸明白若要往三分香气楼内部去闹用三分香气楼来渡劫几乎不存在成功的可能。
但在现在这个小城还有谁是罗欢欢得罪不起还有谁能给她带来威胁?
“娘希匹!”
罗欢欢忽地骂了一句在周边一众男子惊愕的目光中随手将吃干净了的西瓜皮摔在地上。
啪!
西瓜皮碎开的声音仿佛吹响了战争的号角。
砰砰砰砰砰!
楼上楼下所有门窗倏然紧闭。
罗欢欢探出她的纤纤玉手轻易抓住了一个老男人的脖颈随手一错就那么直接撕掉了!
她在狂飙的鲜血中大笑起来:“今天老娘就要大开杀戒以杀求道且看这方圆千里谁来除魔!”
好好一个销金窟、风月地这一日紧闭门窗谁也不知道里间发生了什么玩得有多疯。好几个恩客过来叫不开门也只得骂骂咧咧的败兴而返。
有那架着马车在外等待主家的车夫忽然瞧见自门缝中流出了什么来。
他凑近了一看吓得险些跳起身。
那是鲜血!
鲜艳灿烂的血蛇游出了门缝游到了街道上千条万条汇聚在一起俄而竟成奔流俄而涌动如河。
哗哗哗!
呼啸着淹过了这车夫也吞没了整条长街!
罗欢欢大开杀戒杀得天日无光血海倾城!
……
……
哗哗哗~
海浪翻滚彼此追逐着远去。
镇海盟成立已经很有一段时间了近海群岛的格局好似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细细观察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尤其是对九玄门来说。当初危寻创建镇海盟他们九玄门乃是第二个响应的好歹也算是一个“从龙之臣”。
好处嘛的确是分润了一些。但伸手张嘴的人太多他们背倚的钓海楼第四长老辜怀信又正势衰……可谓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
紧接着崇驾岛还被田家强行收回收获远不足以填补损失。
本想着说成立了镇海盟之后本土宗门会更有话语权一些。但事实上仍然没有什么改变。
海上大事仍然是齐国、钓海楼、旸谷这三方说了算。
排名分先后。
危寻召集强者斩万瞳龙角而归为自己赢得了巨大的威望。但真个说起来也只是稍稍迟滞了一下齐国在海外扩张的速度。
齐国这段时间甚至压根不怎么管海外可一战灭夏是何等声势近海群岛谁不恓惶?
如今决明岛的人在盟会上咳嗽一声整个镇海盟都要随之震动。
这些上头的事情且不去说。
身为九玄门大护法商继安今日在山门亲自宴请怒鲸帮李道荣也是为近海群岛或有的变局做准备。
李道荣区区一个外楼修士是没什么好理会。
但李道荣背后的怒鲸帮却是人多势众很有潜力。
这个怒鲸帮很有意思一直在有夏岛上发展靠庞大的底层帮众赚得一席之地。他们原本的靠山海宗明死在了齐国那个姜望的手里。他们原本的护宗海兽也被出海的姜望所杀。与姜望可谓是孽缘一场。
本来这也算是运道坏到头了一度有倾覆之危。
不成想他们的老对头五仙门竟然一夜之间被灭门。
怒鲸帮上下懵懵懂懂的就独占了有夏岛。后来又带着整个有夏岛加入镇海盟由此赢得海量的扶持进入了高速发展的时期。
李道荣便是在这段时期里崭露头角由内府晋为外楼甚至还保留了神临的可能。而且手段也相当不错在怒鲸帮内部相当有影响力。
怒鲸帮帮主仍在但商继安却是看得清楚现在的怒鲸帮还是李道荣说了算。
他以九玄门大护法之尊与李道荣称兄道弟许久这次更是把李道荣请进山门招待。
足足三天什么待遇都给上了。里里外外暗示了许多回合这厮都一直态度暧昧。也不说应也不说不应。
商继安决定开门见山直接聊一聊九玄门与怒鲸帮的合并事宜。
他拿过镂刻大鲲的玉酒壶亲自为李道荣斟了一杯酒和缓着声音:“道荣啊你说老哥哥待你如何?”
“那还用说?”李道荣微醺地道:“您就是我的亲大哥!”
商继安与他碰了杯情绪饱满地道:“道荣你是一个人才。你在怒鲸帮是屈才了!你们怒鲸帮太小了被齐国人欺负得惨啊!当初那个姜望横行霸道欺负你老哥哥现在听说了都还是替你委屈!”
“是啊是啊谁说不是呢?”李道荣也跟着委屈了几句抬转眼眸来炯炯有神地看着商继安:“商大哥您今天特意提及这件事是要帮小弟找到那个劳什子武安侯欺负回来么?”
商继安心里骂了句狗狐狸。
面上诚恳道:“齐国人咱们就不说了那是上人还有盟主他们的事情。但是咱们自己也得有自己的考量不是?海上风波大往后很难太平。你说若是咱们两家并一家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谁还敢欺负你们怒鲸帮?对于你李道荣个人……老哥哥觉得你配得上一个九玄门护法的职位!”
李道荣醉醺醺地笑了几声。
商继安本以为还会继续迎来这厮的推脱、腾挪、和稀泥但他却是忽地停下酒杯很正式地看了过来:“老哥哥那小弟也交个底给你……九玄上人今天能回来么?”
商继安在心里怒骂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门主亲自与你沟通?
但念及宗门大计最后只是笑道:“当然上人也很看重老弟你的才华镇海盟的议事已经结束今晚他就回来!”
“那很好。”李道荣笑着道:“那我想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哈哈哈哈……”
商大哥和李老弟对视一眼就此举杯开怀大笑十分真情。
哗啦啦哗啦啦。
楼外海风卷。
岛外海潮不息。
不安宁是海的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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