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检府管的是治安但却是各家商户第一个需要打点的衙门。在临淄城做生意生意要做好不能不看郑世的脸色。”
棋盘边文连牧侃侃而谈:“重玄遵和重玄胜之间的竞争其实重玄遵本身立于不败之地无论天赋实力才情他都是世所公然的顶尖。”
王夷吾难得的点头附和:“的确如此。”
文连牧瞧了他一眼神情莫名但并没有就此发表什么意见而是继续自己的话茬道:“他的弱点在身外而不在自身。我相信重玄胜亦是看到了这一点才将他送进稷下学宫从而专心对付他的身外……势力。”
他补充道:“不得不说重玄胜这一步棋下得非常漂亮他是一个值得集中全部注意力的棋手在此之前我完完全全的低估了他。”
王夷吾并不说话他当然不愿意承认小瞧了重玄胜但他这样的人也不可能自欺欺人。
“身外的事物无非就是人脉、资源、利益。重玄胜现在侵吞重玄遵原有的生意越来越得心应手。聚宝商会养肥了他四海商盟又给了相当程度的支持而且现在苏奢夹着尾巴舔舐伤口根本不露头。聚宝商会的缄默让局面越发难堪重玄遵的生意一再缩水。你面对这些无法用武力解决的事情也难免力不从心。”
文连牧有意无意地点了点自己的重要性在重玄遵的伤口上洒了点盐算是小小的回击:“说实话重玄遵本人不在你现在也没办法直接动用镇国大元帅府的关系帮他……现今单只在商业领域咱们很难与有四海商盟支持的重玄胜抗衡。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但一定事倍功半得不偿失。此为智者不取。咱们要破局落眼处必须得放远放开。”
王夷吾腰杆直挺整个人坐得如标枪般:“所以你看到了北衙都尉。”
他的声音很平稳:“但北衙都尉持身很正。”
“在临淄这样遍地龙蛇的地方管治安要想有个好结果只有两条路走。要么手段高超处事圆滑事事和稀泥谁都不得罪。要么就铁面无私谁的面子也不给。也就是你所说的持身很正。”
文连牧笑了笑:“不管郑世本质上是什么人既然他表现出来的是后者那他就绝不会偏帮咱们尤其不会卷入重玄家的内部竞争里授人以柄。所以我只能行险棋逼他入局。”
其实是因为王夷吾本人在经营方面的弱势才逼得文连牧不得不往偏门里找办法。
王夷吾停了一下才道:“你是只做眼前不管以后洪水滔天啊。”
文连牧伸手在棋罐里抓起一把白棋又看着它从指缝间一颗颗落下:“要想在短时间内扳回局面郑世是最好用的棋子。至于以后……等重玄遵从稷下学宫出来是你怕这颗子还是重玄遵怕?”
他轻扯嘴角直到此时才露出其人独有的傲气与锋芒来。
“我是相信你的。”王夷吾说。
“那我很荣幸。”文连牧故意用假惺惺的语气回了一句然后才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我这次布局有多个预案。郑商鸣追踪姜望我想办法让他暴露。最好的局面当然是姜望杀了郑商鸣或者郑商鸣杀了姜望也行。如果是前者郑世和重玄胜的矛盾就解不开了。如果是后者我不知道姜望和重玄胜的交情在哪一步但至少在现今价值上是左膀右臂的存在重玄胜绝不可能硬吃这么大的亏。”
“最坏的局面呢?”
“最坏的局面无非就是郑商鸣发现他被人算计然后顺藤摸瓜找到我但是我旁边……”文连牧一把握住手里不多的棋子抬起根手指指向王夷吾:“站着你。”
“然后?”
“我认真琢磨过郑商鸣这个人。郑商鸣是不愿依靠家中关系极力想要证明自己的那种公子哥典型。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从小郑世对他管教严格另一部分原因则是他本身的性格。”
文连牧继续分析道:“他能够吃苦耐劳能够忍讥受辱。但这不是因为他本身具有忍耐的品质恰恰相反他是最不能忍耐、最遏制不住反抗冲动的人。他之所以能够忍受斩雨军里的那些是因为他心底知道那些人和事不值一提把他们当蚂蚁所以不觉得辛苦也不觉得屈辱。”
“他坚决不靠郑世但郑世才是他最大的底气。他活得很别扭很矛盾。他是权贵之子又轻贱权贵。他看似对他父亲的权势不屑一顾其实心里最认可他父亲的权威。他看似从不敢跟郑世正面反抗但他一切的所作所为都是反抗本身。”
“他心里藏着一个火山一旦触及……”文连牧说着把手完全张开所有的白子瞬间都落下。
“轰!”他拟声道。
“所以你笃定他会不顾一切打上元帅府?”王夷吾问。
“他可以忍受军营里那些人对他的指手画脚、欺压逼迫但他绝不能忍受你。因为你是真的能够欺辱他真的能够压迫他。”
“如果你算错了呢?”
“我不会错。”
文连牧表现出来的自信让王夷吾点了点头:“很好。”
“等他怒火攻心来闯大元帅府生死就都由不得他郑世也就不得不帮我们做事。这不过是次优选择罢了。因为姜望没有莽撞导致我们只剩次优的选择。”
子已落下文连牧便不是很在意这个。
“话说回来。”他饶有深意地道:“这些事情你以前从来不愿意想的。”
王夷吾走的是勇猛精进至强无敌的路子。什么阴谋诡谲人心魑魅都一拳破之。向来连兵法也是懒得学的。
王夷吾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我还是适合待在军中。临淄城里很不自在。”
“呵倒不如说……”文连牧说到这里就止住。
因为正在这时候一个愤怒的声音滚过上空响彻镇国大元帅府当然也传入王夷吾、文连牧两人耳中——
“王夷吾藏头露尾的算什么东西你给我滚出来!”
郑商鸣的声音。
一如所料!
真真是把他的选择算得死死的。
不同于元帅府里其他人的惊怒懵圈。
文连牧却和王夷吾对瞧了一眼。
“整天研究别人是什么感觉?”王夷吾问。
文连牧笑了:“其乐无穷!”
……
……
ps:有点想吐槽的。
写古典仙侠要有古韵行文难免带古风。就有人喷了装什么x啊写得看不懂。我倒也不生气就想着也得为这部分读者考虑下吧搞写作不能只考虑自己自嗨。毕竟这个小说世界是很多读者陪我一起慢慢成长起来的。小细节还是可以满足读者的。就试着在尽量不影响行文的前提下顺手解释一下……然后就又有人喷我傲慢说你瞧不起谁呢写一句古文还翻译一下。
傲慢。傲慢。
唉哟我这个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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