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回到食堂,李隆基和李成器放下筷子在那说话,显然是等他。
“没事,翠柳帮忙给拔掉。以后我要跟打静脉点滴的人说,眼看没了,自己拔,按住针口,最多有淤血,用热手巾捂捂即可。”
李易一副后怕的样子说。
“此事不怪易弟,他们没找你去拔,又不是未曾说过。”李成器给报不平。
李易笑笑没说话,这事还真是他的责任,开‘医院’的连吊瓶拔针都安排不了?
“易弟这羊肉炖山药,羊肉吃着有嚼头,好。”李隆基看出李易有些自责,转移话题。
“用的羊腩,先炒,之后加开水炖,羊腩不会遇冷水收缩,更易烂。”
李易讲窍门,倒开水,很多炖的肉菜俱是这般。
“每日庄上消耗甚大。”李隆基会算账。
顿顿吃肉,换着法做,庄户高兴,东主要承担费用。
李易无所谓道:“吃好了才有力气干活,少生病。干力气活的,一顿吃个两碗干饭已算不错。
若不给肉吃,七碗八碗吃下去,该饿还是饿,干活没长劲儿。少了脂肪和蛋白质,只靠碳水化合物不行。”
李易说出的词,李隆基两个努力去理解。
感觉就是身体中需要好几样东西,吃粮食只能补一样。
李隆基想了想,道:“还是应叫百姓多养牲畜和家禽。”
“养牲畜不易,我这有各种孵蛋法,母鸡一旦抱窝,便不会再产蛋,人工孵化,数量多,母鸡也能继续下蛋。”
李易把人工孵化的事情说出来,今年算是庄子搞试验。
别人没有温度计,需要总结一个无温度计掌握温度的方法。
到眼下,已差不多。
开春便推广。
百姓家中的地种了桑树和麻,正适合放养鸡。
为了不与邻居家的混淆,一般是系绳子。
系在左脚的是谁的家禽,右脚是谁家的,两脚、长绳、短绳、剪翅膀、打蝴蝶结……
“甚好!”李隆基只能这么说。
他都不好意思了,每一次来庄子,都会聊着聊着聊成问政。
别的臣子采用上书方式阐述方法和利弊,好多人因一份奏表而被擢升。
而在易弟庄子,易弟只是做,哪个法子好不好用,易弟先在庄子里做出来。
看过,自然知晓好不好。
如这人工孵化,去年便开始,各种蛋、孵化出多少、小鸡小鸭小鹅怎么养,皆为一次次尝试后的结果。
再告知于百姓,百姓只需照做。
凡存错处,皆已修正。
“大哥山药不可多食。”
李易不会读心术,不晓得三哥想啥呢。
他看到大哥把碗里的山药吃了,端起碗要走,便知道去盛山药,赶紧劝。
李成器坐下,他不缺肉吃,只觉得今天的山药香。
“明年我拿山药做粉条,不知我大唐南边有没有做的,若没有,可教与他们。
山药保存不易,在破口处抹灰,拿硫磺熏,还不能潮湿,不如做成粉条保存。
饿了就吃一碗粉条,制作成凉粉皮子晒干亦可,加水泡一泡或煮一煮,能顶几日主食。”
李易看大哥要吃山药,突然想起来给山药深加工一下。
粉条是熟制了,比山药好保存,山药要杜绝其糖化、氧化反应。
至于说处理山药的时候容易皮肤过敏,李易相信大唐的百姓不会在乎。
到时候给个处理山药和手痒的方法,胶皮手套是不可能了,油布手套百姓同样用不起。
只能又省钱又管用的方法,加热,不管是给山药加热,还是给沾了黏液的手加热,都行。
“我回去找人问问各地有没有,豆粉有,夏天吃着凉爽。”李成器认真回忆。
“好,麻烦大哥了。只要可利民,大哥当首功。”
李易给大哥一个动力,他不需要虚名,有人帮忙推广,他给钱都行。
李易开始简单介绍怎么制作粉条,齐民要术中有制作淀粉的方法,后续山药粉条要进一步加工,与豆粉不同。
在观察室中的余怀德也吃上饭了,他的一群男女跟班都吃,观察室地方大,病床多。
此时没有别的病人,其他病人在住院部或临时的家里。
好几十个人一起吃,余怀德吃得清淡。
跟班们可不管那些,选了肉夹,一个个餐盘里都是肉哇。
“东家,李东主的庄子太有钱了,我们吃的就是给庄户吃的饭菜,十二个时辰不歇,随时能吃。”小厮汇报情况。
“他看个淋症两千缗,自然有钱。”余怀德还惦记价格问题。
抢救的三千缗他不觉得多,那是救命,从鬼门关里往回抢人,与阎王争。
可是淋症怎就得两千缗?当初自己若是不那么横,会不会二百缗便可?
给余怀德捶腿的女婢吃了一块颤悠悠的红烧肉,眯起眼睛享受,然后说:“随便吃,但不能吃不完扔那。”
“怎么可能会扔?”旁边的另一个捶腿的开口:“敢扔,被打死都不冤。”
其他人小声跟身边的人嘀咕上了。
“当李东主的庄户,一定死心塌地。”
“怎么能当啊?我也想。”
“嘘!这个竟然是羊排,庄户吃?”
“白米饭里一点沙子找不到,香喷喷的。”
“猪肝好吃,我识字,写了红烧猪肝,红烧是什么?”
“我偷摸装了半碗酒,葡萄酒。”
“偷摸作甚,那酒就是给人喝的。”
“没见到庄户喝葡萄酒,有几个去喝那个很辣的酒。”
“我打听到了,干水寒活的喝烈酒,其他人怕耽误干活,不愿喝。”
“换成我,我一样不喝,东主那么好,喝了酒做不妥当事,心里面难受。”
余怀德吃着、听着,有些怕,手下不会打算造反吧?
瞧情形,往后得对他们好一点。
可是这饭菜,自己平日也不曾吃过,这是天上人间三楼的小炒哇!
吃着,他猛然想起个重要的事情。
“严子,说吃饭怎么收钱了吗?”余怀德问出来,问的时候心中没底。
“问了,我们这些人,一天三十缗,随便吃,马料也算进去了。
还有住的地方,东家不如我们去别处买吃食?然后在马车上轮换着……”
男仆小心地回答,又看看其他人。
“不,就在庄子吃,三十缗,顿顿有肉,不贵。”余怀德打断手下的话。
他其实略微心疼,却不敢叫手下到别的地方买东西吃,这饭菜可是人家庄户日常。
自己的人出去卖便宜的吃食,还不得被庄户笑话死?
万一李东主看自己对手下不好,生气涨个价,可不是几天的饭钱问题了。
一群人果然露出高兴的表情,随即感谢东家的话往外扔,吃两口说一句。
余怀德那颗稍稍疼的心,渐渐舒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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