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淼与池内樱子回到“霖”记。
“三水君,合作的事情,我们改日再谈,洪四那边可能还要你再出面?”池内樱子优雅的从车上下来。
“如果能挣钱,我当然不会拒绝。”陈淼点了点头,“樱子小姐,夜深了,有些凉,我让人给你准备了一块毯子。”
“三水君真是细心,谢谢了。”池内樱子伸手接过了毯子,随后展开披在了身上,她确实感觉有些冷了。
“樱子小姐慢走。”
……
池内樱子上了汽车,汽车发动后,很快就驶出了“霖”记。
“樱子小姐,晚宴情况如何?”
“很好,很愉快的一个夜晚,这让我想起了在京都的时候,我陪着小林君参加他的同学聚会的时候……”池内樱子幽幽的说道。
“您想起了小林君?”酒井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小林是池内樱子心中的痛,当然了,身为特工,效忠天皇是第一位的,个人感情只能让位一切。
“那天晚上,忽然起风了,我们分开的时候,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给我穿上了,那个时候,我即将奉命前往中国,你知道我,那一刹那,我甚至有过不想来中国的念头。”池内樱子回忆着自己的曾经消失的青春和美好。
“您该不会对陈淼……”
“我是一名帝人,怎么会对一个中国人动私人感情,酒井君,下次不要再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哈伊!”
“儿玉誉伊夫那边有什么情况?”
“儿玉先生最近跟义信社的那个丧彪见了三次面,两人具体叹了什么还不知道,但应该是达成了什么协议吧。”酒井道。
“伪钞的事情,在租界已经不可为了,杜海鹏拒绝了继续替儿玉兑换的建议,而丧彪似乎有另外的兑换的渠道……”
“嗯,您猜的一点儿都不错,不然凭儿玉先生的脾气,早就跟杜海鹏翻脸了,怎么可能还来出席他女儿的订婚宴。”酒井认同道。
“继续关注吧。”池内樱子缓缓闭上眼睛,不在说话了。
……
“三哥,刚接到南京打来的电话,丁默涵的胞弟丁时俊在南京夫子庙的大世界歌舞厅让人给打死了。”陈淼目送池内樱子离开,正要也准备上车回家,值班的芦苇赶紧在他耳边禀告道。
“什么?”陈淼猛地一抬头,他险些忘记了,刘国兴已经好几天没有消息了。
“丁时俊晚上带人去大世界歌舞厅喝酒耍了,跟另外一伙人起了争执,结果被其中一个人拿啤酒瓶给开瓢了,送去医院抢救,人没到医院,就没气了。”
“消息属实?”
“是刘专员亲自打来的电话,我亲自向他核实的。”卢苇道。
“知道了,阿飞,走,上车,去大西路67号。”陈淼毫不犹豫的上了汽车,然后吩咐陈飞一声。
丁时俊死了,丁默涵会怎么想,现在还不得而知,但是他得第一时间向林世群汇报,这才是第一要务。
大半夜的,林世群已经卸下了,但是听人禀告,陈淼来了,他知道,若没什么大事儿,陈淼不会大半夜的过来打扰他休息的。
吩咐手下将陈淼请了进来。
“主任,刚刚得到消息,丁时俊死了。”陈淼也没废话,直接就告诉林世群这个消息。
“哦?”还在打哈欠的林世群猛然坐直了身子,眼睛冒出神光,“什么时候的事情,消息确实吗?”
“大概两个小时前吧,丁时俊带人在夫子庙的大世界歌舞厅玩耍,跟另外一伙人起了争执,结果被人不小心用啤酒瓶开了瓢,人没送到医院,就没了。”陈淼解释道。
“刘国兴做的?”听了这个消息,林世群足足等了有十秒后,才开口问道。
“是的,如果是意外的话,那就太巧合了,丁时俊的身份,在南京不会没人知道,一般人没这个胆子给他开瓢的。”陈淼道,“但详细过程我还不清楚,毕竟这事儿我交给刘国兴,就是让他没有任何束缚的完成这个任务。”
“嗯,以我对丁默涵的了解,丁时俊的死,他一定会怀疑是我干的。”林世群道,“现在不管是意外还是刘国兴设计的一场意外,重点是不要让他查到一点儿痕迹,抓住我们的把柄。”
“您放心,若无把握,我相信刘国兴他不会出手的。”陈淼道,“接下来,刘国兴还要在南京待上一段时间,然后我再以回上海述职和轮换的理由将他召回来。”
“嗯,这样稳妥。”林世群点了点头,“那个白世唯?”
“他没有在南京公开活动,我已经跟刘国兴约定好了,只要任务一完成,白世唯立刻返回上海。”陈淼道,“如果快的话,明天下午属下就能见到他了。”
“详细经过你回头跟我说一下就行,把这件事的首尾给我处理干净了。”林世群吩咐道。
这口恶气总算是出了,林世群心情舒畅多了。
“白世唯就在你手下听用吧,政治警察署行动科给他一个位置,不用给太高就行。”林世群心情很好,官帽子自然也给的痛快。
“好的,主任。”陈淼起身告辞,“那我就不打扰主任休息了,告辞。”
“张鲁,替我送一下三水。”
……
回到开纳路明月里18号家里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说是在家等他回来才睡觉的,其实陈淼推开卧室的时候,发现梁雪琴坐在床上,背靠软垫儿,已经睡着了。
生怕吵醒她,陈淼赤着脚走了进去,好在现在是五月份了,就算光着脚踩在地板上,也不觉得凉。
怀孕的人各方面都相当灵敏,不光是嗅觉,还有听觉和触觉,陈淼才进房,梁雪琴似乎就察觉到了,眉毛微微抖动了一下,眼睛慢慢的睁开了。
“不好意思,我又吵醒你了。”陈淼歉疚道,他还特意的洗了澡,刷了牙,免得自己一身酒气进来。
“什么时候回来的?”梁雪琴看都陈淼那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就知道不是刚刚才回来的。
“有一会儿了。”
“厨房给你准备了醒酒汤……”
“我知道,已经喝了。”陈淼点了点头,“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今晚,我还睡书房,免得熏到你。”
酒味不是刷个牙就能消除的。
“行了,书房那张床你也睡不舒服,反正还有几个小时就天亮了,你就睡这儿吧。”梁雪琴莞尔一笑道。
“那我就睡了,我尽量不打扰到你。”陈淼过去侧躺了下来,背对着梁雪琴。
“三哥,跟我说说池内樱子那个女人呗?”
“她呀,是个很危险的女人。”
“具体一些呢?”
“具体呀,我想想看。”陈淼还真没有具体分析过池内樱子,“应该是三分美貌,三分阴险,还有三分狡诈,以及一分残忍。”
“这不是一个女魔头?”梁雪琴“嗤”的一声笑出来。
“差不多,反正你记住了,碰到这个日本女人一定要小心,她可不像普通人那么好对付。”陈淼提醒道。
“我知道了,我在她眼里,应该算不上什么威胁吧?”
“嗯……”陈淼含糊一声,鼾声已经从鼻腔内出来了,显然是已经睡着了。
……
丁时俊之死,引起汪伪高层震动,第二天一早,上海这边就已经有消息传开了,有说是重庆政府派的杀手干的。
也有说是争风吃醋引发争端导致的意外死亡。
还有说是将林世群为了报上个月在南京瞻园遭遇刺杀之仇,而派人杀了丁时俊,实际上就是给背后的丁默涵一个警告云云。
谣言嘛,都是没有根据的,随便怎么说,都没有人负责任的,反而是给京沪两地的报刊给增加了销量。
人们在茶余饭后多了一个话题而已。
到了陈淼这里,他不管那么多,租界的新闻监管在他手里,凡是报道丁时俊的死亡跟林世群报复有关的报刊都收到了他的警告信。
然后不听话的,他列一个名单交给警卫总队,下面怎么弄,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不能把别人的“活儿”都干了,那样别人还有存在的意义吗?再者说,这种脏活儿,他能避开尽量避开。
至于辟谣,没必要。
这种事儿越是解释,越没有人相信,还会被人认为是做贼心虚,不然,你解释那么多干什么?
林世群也是深谙此道,对此根本不予理会。
陈淼更关注的是从欧洲传来的消息,25日英法联军阵线被德国机械化部队击溃,数十万的英法联军官兵在法国东北部的一个边境小城聚集。
这一战英法联军输了,法国全境被德国占领只是个时间问题,欧洲战局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了。
接下来势必会引发连锁反应,这个消息对德国的盟友日本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利好。
因为西方已经没有精力和能力干预中日的战争了,德国为日本解决中国战场赢得了时间。
日本可以在东亚逼迫英法做出更大让步,局势对中国的抗战也是极为不利的,这或许才是至暗时刻的到来。
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明白此时此刻中国前途命运非常的凶险,一旦重庆方面顶不住压力屈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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