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省几乎处处都有热干面,各地做法、口感有所差异而已,就像咸丰这的热干面,吃着比长江三镇那边的略淡点,却正和自家两兄弟的口味。
热乎乎来上一碗,暖心又暖胃,吃完 付账,这才往邮电局那走。
进了营业厅找到电报窗口,人不多,前头就一个,都不用排队。
电报分普通与加急,价钱不一样。
不在乎钱,整个加急的,文字内容简单明了,说明因为天气原因两人被堵在路上,一切平安,可能年后几天才能到家。
错过除夕虽可惜,但两兄弟都是当过多年兵的人,不仅自己习惯了在外过年,家人们也不会觉得特别别扭。
地址一栏填的是上相村自己家,剡县邮电局接收这份电报后,今天就会送到升高公社邮电所,公社里唯一一位邮递员会一刻不耽误地送达。
报个平安,家里人放心就好。
两个大男人,在外有钱有车有粮票,出不了事。
办完 手续,这下感觉这年月没个手机在身上随时骚扰是清净,就是真有急事时,这通讯不畅也真够麻烦的。
打算离开,电报服务窗口边上不远是信封、邮票出售处,随便一瞄...
有个人正在买邮票,买了五张一共四毛钱,看过去营业员卖给他的那几张连一块扯下来的邮票是又红又黑。
好吧,这地方如今算比较偏僻的,猴票发行11个月了,到这会都还没售完 也不算奇怪。
还在当普通邮票出售,成为收藏品、升值是今年春节年后才慢慢起来的事。
那时候新的鸡年邮票发行,喜欢集邮的才发现,原来这生肖票是要搞成系列的,这才开始注意搜集。
但那也是极少数人才意识到的事,真要在普通老百姓中间流传“猴票值钱”的概念? 至少得到83年,那会3块钱一张。
要是没这两、三年的缓冲期,四百多万张实际发行的猴票中的绝大多数? 也就不会在老百姓日常寄信的过程被消耗掉。
都在眼前了? 难道当做没看见?
没去理会买了邮票走的这位? 估计过些年,那五张猴票够这人小懊恼一下的。
柜台里还有呢,两大版再加十几张连在一起的。
就算自己有钱? 就算将来卖掉猴票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但一百多万一版,偶然遇上了,然后装清高离开?
就这么走了是傻子!
清高? 清高能当饭吃?
自个很聪明? 堂弟相永强也早就不傻? 那就顺手买了呗。
划掉13块3毛2? 两版外加18张卖剩下的? 外头还在下大雪? 免得打湿,向营业员讨要了张报纸卷起来。
“二哥,这玩意能值钱?”
刚出门,永强问了句。
他之前可不知道自家二哥从邮局包圆了整个会稽地区猴票份额的事,但看这斩尽杀绝的买法? 就估计里边有说法。
相伟荣抬头看了下天? 把报纸筒往堂弟手里一塞? 打开伞道:“归你了。
后年三块钱一张? 30年后一张一万、整版100万起步,到时候够你在县城里买两套千尺豪宅的。
连装修钱都够了,还能再买辆代步车。”
千尺豪宅? 香江的苦涩笑话,两人都见识过,如今舒辉一帮子兄弟们住的还没那么大。
在香江,这千尺豪宅不好转卖,一半大小的过几年好处理。
永强看了眼手里的纸筒,又看了眼往前走的堂哥,连忙跟上。
“二哥,要不再去收集点?”
“过而不及,我早弄了不少,年初贺度根他们也去找了点,足够了,再多就是压价没意思...”
风雪中,两兄弟的大头皮鞋根本不用担心路滑,比街上其他走得小心翼翼的路人要自在的多。
又在县城里等了个白天,这雪在傍晚时终于停了,但地面上积雪变得更厚!
招待所的人说往东边去的公路明天估计也通不了,两人也没辙,继续等等。
明儿个清雪大军必定出发,可如今不是机械化部队,基本靠人力清雪,明天跟清雪的人后头去?
当心明晚在山上过夜!
去餐厅吃晚饭的半道上,永强说了句:“要不明天给雪姐也发封电报?”
相伟荣一听,看了下表后道:“还是试着打个长途,晚上这线路可能空一点。”
往哪打?
宫雪这时候有可能已经回了沪上,也可能没,但有个地方能比较方便的转告到——邓国伟家,这位按照计划已结束培训回家,晚上这功夫,大半可能家中有人。
这会快六点,电话接通至少一两个小时。
不在家也没事,这头是摇把子电话,一路先接过去的会是沪上总机站,因为沪上的电话是程控、有号码的,外界电话无法直接接通。
邓国伟家就算没人,总机那边的接线员也不会立刻掐断线路,可以换新号码转接。
县机关招待所内就能打长途,到服务台找到值班员,拍了人家包烟,说了打沪上长途。
这边电话一挂出去,两兄弟自去吃饭就好,等通了,值班员会来喊人。
钱多,不在乎对一般人而言按通话时间、距离计算的昂贵长途电话费,才不会傻乎乎费时间等着。
吃完 饭,电话没接通;晚上八点,下楼去看了看,还是没通。
直到晚上九点,值班员小跑着上来敲门。
“相同志,你要的沪上长途通了!”
这位不错,接通这个电话,脸上表情看着都比自己这个挂长途的还激动。
快速下楼,抓起电话,听筒略有杂音。
“丝丝丝”的,一路接过去距离实在太远,通话质量不咋地。先告诉沪上的接线员自己有可能要打两个电话,对方表示明白。
没先报邓国伟家号码,而是楼下自己家的。
铃声响了三下还没人接,正想着她可能还没回沪上,没想通了。
一个甜甜糯糯的声音:“喂,哪位?”
好吧,还是句沪上话。
“我,相伟荣。”
一听这句,话筒那头的声音都透着点惊喜:“荣哥,你在哪呢?”
“有点远,被大雪堵在鄂省靠近西川的咸丰了。”
“人没事吧?”声音关切。
“没事,在这的县机关招待所里住着等路通,估计还得两天。春节前到不了你那,这年估计都得和永强在路上过...”
问了她什么时候回的沪上,原来昨天才到。
两人说了一小会,电话那头的宫雪似乎突然想起点重要的事,问道:“你说你被堵在什么丰?”
“咸丰xian,咸丰皇帝的咸丰。有意思吧,你演慈禧,我给堵在咸丰xian,还好没把梁佳辉那家伙逮到这边来...”
电话另一头,宫雪穿了身粉红色的薄居家服,连袜子都没穿,露着温润白皙的双脚,懒洋洋的盘在沙发上。
有供暖,屋里暖和的很。
“春节前把冬天得戏都拍完 了,我要在家里待到元宵后才会去京城,你慢慢来。对了,我爸妈知道我们的事了,我妈想在你有空的时候请你到家里吃个饭...”
请,很客气。
难道用“喊”?
电话二十多分钟才挂,后头又让接线员接通楼上邓国伟家的电话,这家伙在家。
没多说,就说了自己堵车的事,年后再碰面。
最终挂掉电话,招待所值班员都在那感叹:有钱真好!
甭管这话费能不能报销,反正就是有钱——之前住这的客人能这么打长途的还真不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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