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的仵作房都是建在府衙稍为偏僻的地方不是为了制造恐怖氛围而是在常人看来死人总不吉利是以死人会离生人远些。
开封府衙的仵作房也不例外是在衙内偏后的位置。
仵作房外不见沈约聂山看到有几个衙役在探头探脑的向房内张望冷声道“你们就是这么当差的?”
那几个衙役慌忙跪倒“沈大人说我们不用进去了。”
聂山暗想你们这些废物沈约不让你们承担风险可你们忘记自己的职责了吗?但见那些人诚惶诚恐的样子知道这些人是被吓的不轻倒很难勉强。
咳嗽声聂山敲敲房门缓缓推开他不是迷信中的套路——给冤鬼让路而是希望不要惊扰沈约。
房门推开聂山哪怕看惯了生死见到眼下的一幕仍旧感觉肠胃不舒服。
停尸台坐着一女子对面站着个沈约其余人都是倒在地上生死未知。
古代仵作房的尸体比现代停尸间的尸体更让人心生恐惧。
现代的停尸间还会对尸体做些处理以求不对探望者造成太大的心理压力可花娇的尸体显然没有进行过仪容处理她翻着白眼舌头看起来随时都要掉下来的样子勉强遮体的衣裳满是鲜血。
透过衣裳可以看得到惨白的肌肤还有那未来得及缝合的腹部腹部还有点东西流出来。
聂山想吐。
根据仵作的验尸报告花娇不但被掐过脖子身上还挨了几刀肚子上那刀伤及了内脏。
活人挨了那么一刀医生自然会想办法缝合可他们见到花娇的时候花娇已然死亡仵作自然就不会对伤口进行缝合处理。
这种情况下平放的尸体倒没什么问题可尸体坐起来那种挤压力自然会将人的内脏从体内顺着伤口挤出……
聂山对这些事情想的明白可就是想的明白这才很不舒服他对沈约的尊敬几乎变成了崇拜。
他实在搞不懂沈约如何还能平静若水的模样。
沈约看花娇的表情和看着青楼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般未被吸引但也不厌恶。
修行到平等性智的人看众生是平等的。
真正的平等!
有些自以为得道的人总说身体不过是具臭皮囊自以为这样认知就摆脱了对自我的执着其实还是欠缺。
真正的修行者是虽知香臭但无染香臭也对香臭不起厌恶喜舍。
“你活转的目的是什么?”沈约听到聂山进来并未回头沉声问道。
花娇咧嘴似笑“公子还没有告诉奴家姓名呢。”
她说话的声音还是娇声娇气可配合她那张有点儿恐怖的面孔让人着实毛骨悚然。
聂山闻言微凛他记得传说中有些勾魂鬼要转世投胎却没有资格因此需要抢占别人生存的资格被勾魂鬼盯上的人勾魂鬼若知道对方的姓名唤那人的姓名那人若应魂魄就会被勾魂鬼占据。
花娇是鬼?
她不可能是活的!
聂山认识仵作老吴他知道老吴是个有经验的仵作如果老吴连一个人的生死都看不出来那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沈约平和道“我叫沈约。”
他说话的时候盯着花娇那张很恐怖的脸。
花娇摸了下脸庞“沈公子这么痴痴的盯着奴家可是觉得奴家好看吗?”
聂山这时候倒羡慕留在外边的衙役了最少他们不必面对这么让人恶心的事情。
沈约缓缓道“我只感觉到你很可怜。”
花娇似怔了下随即诡异笑道“是的奴家真的可怜奴家无辜的被呼延通杀死还请沈公子为我主持公道。”
聂山头大。
他一辈子也断过不少案子可从来没有像这个案子让他感觉到这般头痛。
呼延通的确杀死了花娇但那更像是被陷害更何况如今呼延通也是……状况不明。
聂山不知道如何形容呼延通眼下的情况但他知道沈约绝不会将呼延通一刀砍了为花娇申冤。
沈约沉吟道“呼延通怎么杀了你?”
聂山再皱眉头搞不懂沈约为何有此一问。
案件卷宗的验尸报告有凶手作案手法的记录沈约这般提问是不信他聂山给出的证据吗?
花娇似愣了下低头看看撩开那勉强遮体的衣裳对沈约道“沈公子不是瞎子?”
她讽刺意味很浓沈约却没有听出般“你也不是瞎子。”
聂山微有转头不再去看花娇。
女人的身体他也见过不少但这等场景下见到女人的身体他其实做梦都没想到过。
花娇面容变冷她的脸本来诡异等冷漠出现后几乎可用恐怖来形容“奴家不知道沈公子的意思。”
“你不是花娇。”沈约一字字道。
聂山怔住失声道“她不是花娇是哪个?她怎么不是花娇?”
他不知道自己在鬼怪说中痴缠的时候沈约居然跳出了那愚昧的陷阱。
花娇似也有些发怔半晌才道:“我收回方才对沈公子不是瞎子的判断。”
沈约不理对方的讽刺“你若是花娇死而复生的第一件事不是吓倒这里的所有人而是需要先搞明白眼下的情况。”
花娇翻白的眼睛微微眯起“我没有吓他们他们只是不中用自己晕了过去。”
沈约看了眼地上的众人淡然道:“我不是仵作但知道一个合格的仵作最先是要判断一人的生死。”
聂山缓缓点头感觉沈约说到点子上了。
作为一个面对尸体的仵作第一件事不是验尸而是查验面前的人是否真正的死亡!
人有假死的情况!
沈约缓缓道“吴仵作是个合格的仵作经验丰富……”
“你又知道?”花娇嘲讽道“你才到这里看起来却是什么都知道?”
沈约淡然道“因为我不瞎。这里场面虽乱但验尸工具摆放的却是井井有条适合解剖尸体的顺序使用。吴仵作手上有茧却无新伤这足以说明他是一个严谨、认真做事熟练的老手。”
聂山对沈约更是佩服。
他胡子一把自以为经验丰富可沈约说的条理分明只论断案经验却远在他聂山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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