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架在脖子上的刀,容娴很识趣的没有挣扎,直接被带到了一处隐蔽的据点,同时也知道抓她的人是谁了。
容娴更加茫然,这人不过是她行医时意外碰到的。
本以为她救了人,这人也活下来了,大家相安无事相逢陌路,没想到再次相见却是被这么请来的。
容娴震惊了,在心中朝着苍天道:“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如此恩将仇报之人!”
苍天也震惊了:“你居然还知道什么是恩将仇报?”
话音落下,一阵沉默。
苍天被关小黑屋了。
唉,说话就说话,何必非要抓人小辫子。
隔着小黑屋,双方心理在想什么,那就仁者见仁了。
当然眼前最大的问题不是探讨道德的沦丧,而是一个可怜的盲眼大夫即将遭遇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
“藜芦大夫,我知道您医术高超,选中您作为我任务成功的基石,也算是赐予您一个荣耀,感谢您的救命之恩。”坐在木椅上的男人居高临下的说道。
对此,容娴只想说一句:滚犊子。
可是不行,她人设不能崩。
容娴端着手臂摩挲着下巴,被白绸缎遮住的眸子不知琢磨着什么:“你想要杀了这一城的人?”
男人不可置信的瞪了瞪容娴,他只想杀了这一村子人而已,为何藜芦大夫会自然而然的想到他要杀一城的人?
在她心中,他居然这么恐怖吗?
而且,这一城可是有数十万人,强者数不胜数,他怕是还没动手就跪了。
不过输人不输阵,特别熟在弱小的大夫和仰慕他的属下面前更不能丢脸了。
男人强撑着道:“没错,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他话锋一转,语气阴森森的恐吓道:“你若是办不到,就别怪我不念恩情了。”
容娴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
场面一时尴尬了下来。
这叫什么?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
男人脸涨得通红道:“说话!”
容娴拖长了个单音节,尔后道:“站在容国的疆土上要杀容国的人,你不是容国人。”
没错,容娴走了九个月还没走出容国疆域。
男人不耐烦道:“你怎么这么多话,想死还是想活着?”
容娴神色微妙了起来,很久没有见到这么清新脱俗作死的人了。
她神色闪过一丝郁闷,觉得应该做些什么排解下。
大概。
容娴偏了偏头,即便遮住了双眼,却依旧风姿卓越,堪称凤毛麟角,口中却道:“敌国之人,也敢在此大放厥词!”
她指尖微动,凭空捏起一片花瓣。
白皙的手指和手中鲜红的花瓣形成强烈的色差对比。
淡淡的香气传来,男人嗅了嗅,有些香。
突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连忙道:“抓住她。”
‘扑通’、‘扑通’几声响动。
男人刚想回头查看声源处的动静,腿一软,也躺倒在地上。
他眼里满是恐慌,这时才回想起曾经被这位弱不禁风的大夫支配的恐惧。
这人看似没有修为在身,随便来个人都能一根指头戳死她,可结果却恰恰相反。
每次都是她撂倒别人,绝无例外。
男人:“……”妈的,这厮的外表太欺骗人了,让他直接将她的危险性忘之脑后。
容娴撂倒了这里的人,随手将花瓣扔到一边,双手拢进袖中,不紧不慢的来到男人面前,用如同春风般温柔的声音说:“跟在我身边半个月,怎么还这般天真。”
这话就显得有些反派了。
趴在屋顶本来打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某人嘴角抽了抽。
眼前这场景有些让人费解,若真要拔刀还不知道是助谁呢。
既然这位大夫有能力自保,他也放心了许多。
这人的目光像是初生的太阳般带着明亮的温暖,周身的气息风流不羁,仿佛一道山间清风,无人能捕捉到,却又眷恋他的温柔。
等容娴抬头之时,屋顶上的人影已经化光而去。
容娴疑惑道:“是路过的人吗?”
她好似回过神来,自问自答道:“肯定不是。看样子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发现苗头不对便打消了念头,不过这人逃的倒是挺快。”
小黑屋里的苍天:“……”人与人之间就不能多点信任吗?
容娴转身朝外走去,在跨出门的时候,掌心随意扫过,躺到在地上的几人尽数化为沙尘被风吹散。
这杀人还带毁尸灭迹的技能可以说是很熟练了。
苍天回想起曾经手不沾血的容娴,在小黑屋内深沉道:“你再也不是我那个善良温柔的崽儿了。”
刚走出门的容娴脚步顿了顿,脸色黑了黑。
天外天,魁梧凶悍的男人随手抹平一个宗门的山头,将胸中闷气泄出一些,神色这才好了些。
他看向中千界的位置,满脸煞气。
虽然那人有强大存在护着,他不能破坏规矩出手,但中千界内的人出手就不受任何规则约束了。
男人冷笑,没人可以杀了他的人后安然无恙。
他念头一动,眼里射出一道神光飞向了中千界。
南荒部洲,这里跟其他四个部洲相比显得有几分荒凉。
这里连天地元气都充斥着血腥和煞气。
南荒部洲居住两大族群,人族和妖族。
人族共主乃是魏皇君复乐,妖王乃九尾白狐。
君复乐坐镇南荒一直镇压着妖族,守着人族与妖族的防线,这才让妖族没有闯入部洲。
偌大宏伟的宫殿内,执朱笔正在批阅奏章的君复乐眼里闪过一丝晦暗的光芒,好似收到了什么信息。
她神色没有半点变化,在奏章上不急不缓的写下‘斩’字。
字迹棱角分明,锋芒毕露,仅仅一个字便压服整个皇宫,让这座宫殿充斥着霸道无边的杀机。
她随手将奏章放在一旁,徐徐站起身来。
金色的长袍趁着她整个人霸气无边,目光眨动间如有金光闪烁,负手而立,便是君临天下的王者,自带谁也无法比拟的尊贵傲然。
“顾夜阑死于何人之手?”她语气淡淡的问道。
在她身侧,穿着黑衣的女子恭敬回道:“北疆部洲,容王国国君煦帝。”
“本皇记得,北疆还未一统。”君复乐的声音又轻有淡。
女子回道:“皇并未记错。”
君复乐看向北疆部洲的方向,傲慢道:“夏皇真是废物。”
一个偌大的皇朝,连统一疆土都做不到。
“你们的事情准备的如何?”君复乐忽然问道。
女子语气平静无波道:“随着道台之战开启,计划正完美的执行下去。”
君复乐沉默了片刻:“容国便作为本皇在北疆的第一个据点吧。”
她的嗓音并不算大,清淡中带着威严,威严中有着不可忽视的命令之意,但绝不会惹人反感,好似她本该就该这般霸道。
女子跪伏在地,俯首应道:“谨遵您的命令,吾皇。”
随着时间的流逝,中千界出现了许多隐世已久的修士。
他们从小势力开始一个个发起攻击,徐徐的将这方世界纳入掌控。
一时间,中千界暗潮汹涌。
而已经走出容国疆域的容娴却好似没有半点察觉。
她随手将药方递给面前的穷苦老人,白绸缎遮住的眼底无波无绪,好似九天之上无欲无求的谪仙。
容娴嘴角含笑的整理着木桌,心中感慨着,她现在本就是一位普通的大夫,仙朝或修士距离她实在是太远了。
嘛,当好一位济世活人的大夫就行了。
她十分开心的当甩手掌柜,连容国也不理会了。
苍天:“……你就不担心等你从道台回来,你的国就亡了吗?”
容娴挑眉,意味深长道:“容国最多的是儒士。”
苍天一头雾水,儒家跟你容国灭不灭有甚关系。
见苍天没有听懂,容娴一脸关爱智障的表情,微微叹了口气,很好脾气的解释道:“先帝乃剑修,为人一往无前,势不可挡。手中之剑,执掌杀伐。令人畏惧是没问题,但管理好整个仙朝却不容易。为了掌管好容国,先帝招贤纳士,引儒家子弟入朝辅佐朝政。”
仅仅儒家大学士便有好几位,太尉大军班师回朝,监军的大学士也回来坐镇乾京。
容国的安危根本不用担心。
从乾京一路走出来,整个容国官道上都立着一座座高大的石碑,每一座石碑上都刻着儒家圣贤的圣言,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容国。
儒家执掌军国大事,指望其他国家攻破容国,简直就是开玩笑。
儒家尊崇的是什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正所谓君为臣纲,这是忠、是义。
只要容娴为正统,便不会有人对她有任何不敬。
在容国内,哪怕容娴真的只是普通凡人,也不必担心有人犯上。
为了维护儒家思想和正统地位,儒家人会保住她,保住容国。
以儒家思想治国,哪怕其他敌国攻进了容国,容娴相信也无人会叛国。
到时候整个容国哪怕是平民,怕都会拿起武器,死战到底。
因为他们忠君爱国。
他们骨血里、灵魂里都刻上了儒家印记。
国灭,则民亡。
无国便无家。
国破那日,便是子民殉国之时。
从当年先帝陨落便可以看出苗头。
这就是儒家思想的可怕之处。
它贯彻你整个生活,以‘仁义礼智信、忠孝悌节恕勇让’的思想定下你的行为准则和道德标准。
无形中,你便被束缚的死死的,却半点不会察觉到不对。
苍天不是人类,想不透这些,但等容娴解释清楚后,它才恍悟道:“难怪你称皇之后,对朝中大事没有半点更改,也没有随意插手妄图掌控朝政。”
它酸溜溜道:“难怪你对孔圣那么尊敬。”
容娴轻笑,语气带着浅浅的敬佩:“孔圣所为,如何能不让人钦佩呢。毕竟不是谁都会将如何掌控人类作为目标研究一辈子。”
苍天:你确定这是在夸奖?!
不等苍天开口,容娴话锋一拐,满是嫌弃道:“瞧瞧您这空空如也的小脑瓜,以后还是不要告诉别人你存在了多少年。”
太丢人。
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口,苍天却完全能够脑补出来。
苍天:“……崽啊,你不爱你的老父亲了吗?”
这么怼它简直不孝!儒家那些人怎么就没将你正法呢。
容娴一针见血道:“您确定我们之间有父女亲情?”
苍天讪讪,悄悄遁了。
唉,崽儿大了,不好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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