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热水已经备好了,婢子伺候您沐浴吧?”这时,刚醒来的小丫鬟有些心虚怯怯地道。
许明意点头,抬脚先去了耳房。
见她脚步轻快,小丫鬟赶忙跟上。
褪下衣裙后,身形曼妙肤色白皙的少女没入浴桶中。
“叫什么名字?”
“今年多大了?”
许明意不时问上小丫鬟一句,显然心情极好。
闲谈间,小丫鬟的紧张慢慢地不见了。
为什么都说姑娘性子不好,分明很是平易近人嘛。
不过——
姑娘突然说让她唱个小曲儿来听,算是怎么回事啊?
深更半夜的,小丫鬟觉得这个要求多多少少有些不合适,但还是清了清嗓子,认认真真唱了起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小丫头婉转的吟唱声传出耳房,悠悠扬扬飘进如墨夜色中。
翌日,朝阳初升起,城门处来往商贩百姓熙熙攘攘。
一行人马的出现,更是使得四下震动嘈杂起来。
“快瞧,那是什么人!”
“好大的阵仗”
“后头拉着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身上系着墨色披风,眉眼秾丽而清冷的少女坐于马背之上,身旁另有一名着鸦青长袍,样貌英朗不凡,气质清贵出众的少年。
看清这二人的样貌之后,四下隐隐响起了惊叹声。
“这是哪家的姑娘公子当真是神仙人物!”
一个坐在驴车上抱着孩子的男人表示这题他会:“我知道!这是镇国公府的许姑娘!”
“原来这就是许姑娘”
四周议论不休间,朱秀同城门守卫说明大致情况之后,许明意等人已经免了查验进了城门。
见那行人马走远了些,众人的好奇心非但没有消减,反倒愈发高涨。
“那群被绑着手的人都是什么来历”
“里头还有个小姑娘呢!”
“看着就不像是老实人!有的腰里还别着刀!”
“嚯!许姑娘该不会带人出城剿匪去了吧?”
“剿匪?!”
“不愧是许老将军的孙女啊!”
众人的想象力越说越开阔,那驴车上的男人却催促着驾车的人赶紧调头回城。
赶车的黑脸少年挠了挠头:“叔,咱们不去上香了?”
且叔不是最爱听热闹的么,即便不上香了,那也该留在这儿跟大家一起谈八卦啊。
这还是他叔吗?
“上什么香啊,去衙门!快快快!”
没经验的人才会继续留在这儿浪费时间呢,聪明的人已经想到要去衙门占个好位置了!
连这点儿敏锐的嗅觉都没有,怎么可能听得到最新鲜最精准的八卦?
许明意一行人来到衙门时,只见已经围了十来个百姓在翘首以盼。
官差们也等在了衙门外。
——突然来了百姓围观,他们就知道必然有事发生,找了那个抱着孩子的熟面孔一问,便对接下来的事情有了大致的了解和准备。
果然,这不就来了吗?
纪栋很快升了堂。
许明意带着人进了堂中行礼。
“许姑娘——”纪栋强压下内心的惊异,看着被绑着双手的一干人等问道:“不知堂下这些人是何身份,所犯何事?”
该不会真如那些百姓所言,许姑娘这是端了哪个土匪窝吧?
许明意看向跪在那里的占云娇,冷冷地道:“占姑娘乃是此事的主谋,且将经过说一说吧。”
“”占云娇垂首跪着,发髻散乱狼狈,此时眼泪如珠,紧紧咬着下唇摇着头不说话。
纪栋看得头痛。
他审案子最怕的就是这种在堂上哭着不配合的。没做错事,那就赶紧替自己辩解啊,真做错了——待进了大牢,还怕没时间哭吗?到时想怎么哭怎么哭,还有狱友陪着哭,现在急个什么劲儿。
好在许家姑娘是个利索的——
“那便由我来将所知同大人说明吧。”站在那里的少女声音清晰地道:“数日前,有一小童送来了一封来路不明的书信,指明了是给我的,这书信尚且在此,还请大人过目。”
她说话间,自袖中取出书信,由衙役接过送到纪
栋面前。
纪栋将信纸展开了来,扫过信上内容,眉毛不禁跳了跳。
占云竹?
是去年那个投河的年轻人吗?
顾及姑娘家名声,恐生出不必要的传言,纪栋一时有些犹豫是否要当堂将书信内容剖明。
然而此时,只听那许家姑娘自行说道:“我看了这信,才知竟是一位自称是占云竹之人所写,此人在信中说,自己当初投河侥幸为人所救,保住了一命,但因有苦衷一直未能露面,故约我两日后前往城外相见,并叮嘱我独自前往,勿要惊动他人——”
此言一出,堂外竖着耳朵在听的百姓间立即响起了惊奇的吸气声。
挤到最前头的,那都是资深八卦人群,而但凡懂八卦的,谁会不知这位去年出了衙门便投河自尽的占家公子?
怎么,这人竟然还活着么?!
“我当时便觉得此事透着蹊跷,且男女有别,我若单独去见,着实多有不便,可好歹相识一场,又恐他当真还活着却遇到了什么难处,譬如别是被人挟持威胁了——于是,我便决定让人代替我前去赴约。我则另带人守在暗处,以防不测发生。果不其然,此事果然有诈。”
许明意半真半假地讲着这些,旋即转头看向一旁站着的人。
云六:还是无可避免地到了这一步。
他上前一步,视死如归般抬手摘下了头顶的幂篱。
纪栋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
倒不是说对方的长相如何丑陋,相反,此人生得十分俊秀。
可关键是此人站在那里,他一直以为是个姑娘家来着,结果幂篱一摘,却是一张有着淡青胡茬的男人脸这样突如其来的视觉冲击谁能顶得住?
“”众衙役亦是惊了惊。
“在下便是替我家姑娘赴约之人——”
迎着一道道异样的视线,云六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足够正常。
“彼时有人将在下诓至林中一间木屋内相见,企图用迷药将在下迷昏。”他冷冷地指向跪在堂中抱着那只断了的手臂的长衫男子,沉声道:“就是此人——在在下假装昏迷之后,他便企图对在下行不堪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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