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强见状,索性不吭声了。
苗仕林见刘志强把啥事儿都推给刘春来,刘春来又不在这里,自然也就不好多说。
这一下午都是这些破事儿了。
“刘春来什么时候到蓉城?目前这情况,火车皮我们先并不会帮着调运,另外,红杉制衣厂按照当初的合同,你们需要先把那批缝纫机的货款支付了。这个你就别说你没法负责了。”
“这个没问题。”刘志强没有再说要问刘春来。
他是山城的负责人,资金啥的自然得由他签字。
反正三百多台缝纫机,也就几万块钱。
相比现在最关键的订单问题,这个实在不是事儿。
“那先就这样。”苗仕林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已经六点多了。
继续留在这里,也谈不出一个结果。
“长丰麻纺厂那边生产的麻布,你们准备运到蓬县?”朱明玉在离开的时候,问刘志强。
刘志强摇头。
他真不知道这事儿。
现在这边的所有事情都已经走上了正轨,对于长丰厂的产能,刘春来上次路过时候,说了一句让长丰饱和生产,刘志强就按照这个去安排了。
目前长丰的布料,堆积的不少,临江纺织厂那边产能又无法供应上千台缝纫机同时生产。
刘春来没有吭声,他都把这边红杉制衣厂无法消化的布匹运回了蓬县。
“他们这是摆明了不准备在这边继续投资了!亏得你还帮着他争取无线电三厂是收音机生产线……”杨艺没好气地看着苗仕林。
虽然是她领导,也是她舅舅。
按照目前的情况看,苗仕林会栽在刘春来身上。
所有的前途,他都已经堵在了这次试点工作上。
现在好了。
红杉制衣厂刚成为市里的改革试点,各种政策跟资源都向这家厂倾斜。
结果,试点刚下来,这家厂就停工了。
看着外甥女,苗仕林苦笑着说道,“现在就下结论,是不是太早了?”
“早啥?刘春来就不是个东西!”
说完,也不管苗仕林,径直走了。
跟在后面的朱明玉见杨艺赌气离开,才加快步子走上来,“苗局,咱们那厂子,就这么红火一下,然后又停工了?”
“先停着。没有订单,生产太多,那也是刘春来亏损……”苗仕林摇头,随后砖头看向马明浩,没好气地说道,“你们这销售科也是,光拿工资,不干活!这么长时间,一笔订单都没拿到!”
马明浩不吭声。
之前就解释过,还是挨骂了。
当时他说的时候,苗仕林就问他,当初刘春来到山城,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快速打开局面的。
这种事情,马明浩是做不出来的。
重新开发一批客户?
太难了。
尤其是山城这边,有吴二娃等人跟刘春来联合成立的春雨服装贸易公司,这边主要是走山城各个服装店的开发;以罗胖子跟林梅为首的两个人,各自带着一帮子服装批发商,几乎垄断了整个山城的服装批发市场。
山城也是一样。
去更远,刘春来又没给权利。
总不能,他们去街头上摆摊?
摆摊的这点销量,根本就无法支撑整个红杉制衣厂生存下去。
朱明玉准备按照原来的那种模式,即使没有订单,也继续生产。
刘春来之前就强调过,没有订单,就停工。
“他都这样干了,你还为他着想,他估计都不会领情。”朱明玉叹了口气。
苗仕林在这事情上的坚持,让人有些看不懂。
“他都不一定回来了。也许他回来,就有了很大的一批订单呢!”苗仕林还真不知道刘春来是否回来了。
好不容易看到打开了局面,结果……
“江南厂规模更大,十万套的订单先有江南厂生产,现在先以最快速度完成这批订单的生产,后面可能会进行部分产能结构调整。”
刘春来得到消息后,就让王新民先组织生产。
郑天佑的十万套外贸订单,以13美元一套算,这也是130万美元。
外汇额度归县政府,补贴归春雨服装厂,这里又要多几十万的利润。
“山城那边已经停工了几天,是不是要给那边分一些订单?”王新民问刘春来。
“这个你不用管。”刘春来摇头。
沪市那边的货,要发。
可在不了解情况的时候,他不会发太多。
跟杨小乐等人的关系,并没有太靠谱。
至少,刘春来是这样认为的。
“人带回来了,已经让人把他给送回去了……”
刘春来送吕红涛回县政府时,许志强也刚回来,看着刘春来就说他把人带回来了。
“?”
刘春来有些疑惑。
“郑建国的儿子,抢了你上大学名额的那家伙,在农业局只是最普通的一个办事员,人品不行,处对象处了好几个……”
许志强解释着。
刘春来这会儿也懒得去考虑郑建国的事。
“其他人,市里同意了,还一半,到时候我们抽调精干力量支援你们……”许志强见刘春来不吭声,继续说道。
他发现刘春来情绪不高。
难不成这小子还担心别的什么?
“春来同志又拿了130万美元的订单。”吕红涛在一旁,把一支烟抽完,才开口。
许志强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是拿一千万……美元?你是说外汇?”
他本来想说刘春来拿一千万的订单都不意外。
这狗曰的,挣钱都是以百万计数的。
刚说了一千万,就发现后面不是元,而是美元!
“好!非常好!走,今晚上我亲自下厨……”
“许书记,吃饭啥的不重要,现在这外汇面临这样一个问题……”刘春来把目前的情况说了。
上百万美元的外汇,对目前外汇严重匮乏的国家来说,都是非常庞大的一笔钱。
而对于西南地区这种距离改革开放前沿阵地有着上千公里直线距离的区域来说,那就变得更庞大。
内陆地方,能挣到外汇的单位不多。
有了外汇,意味着就能从国外引进先进的技术跟生产线。
先进技术跟生产线,意味着更多的市场利润,更大的经济发展机会。
“不分行不?”许志强很肉痛,“我们要引进发电机组,这需要庞大的资金……”
自己还承诺要分一部分给吕山县呢。
吕山县有不少的煤矿跟铁矿石,准备引进国外先进的采煤设备跟洗煤设备,要建立一个火电厂,那也需要不少的资金。
向省里要钱?
即使省里同意,仅仅是引进设备需要的外汇,都能让他们排队等几十上百年。
“没可能。今天已经拍了电报到山城,看他们怎么决定。”吕红涛摇头,“这事情如果我们双方不协商好,春来也很为难。山城那边能提供的生产线跟技术人员,我们是没法提供的。”
刘春来见许志强明白了,就直接告辞准备回去。
电话不方便的年代,只能等。
“别急,那车出租给县政府的合同还没签呢。”刘福旺倒是不着急。
刚好许志强跟吕红涛两人都在场。
“别说,这样还真是一个好事,县里有时候确实需要有小轿车。咱们穷地方去别人有钱的地方,谁都防着咱们……”许志强对这事很支持。
当了解到这皇冠在市场上售价达到高达40万的时候,许志强更是高兴。
车子越贵,出去越能吹牛逼。
虽然这车有些旧了。
刘春来开的那辆新皇冠,更有气质不是?
双方就按照刘福旺的要求,以每公里一块钱的价格,租用福旺汽车服务公司的两辆汽车。
至于福旺汽车公司没有祖册?
重要么?
刘支书脑袋一拍,分分钟就能搞定。
“这老东西,真的不要脸。用这样的方式从自己儿子手里抢车,再从县政府挣钱。”许志强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低声骂着。
刘福旺这招确实太狠了。
三辆皇冠直接都成了他拍脑门想出来的福旺汽车服务公司的财产。
“许书记,你不会认为他真的是为了坑他儿子几辆车?这是在防备我们呢。县里就他们手里有三辆小轿车,平时有领导来考察,借用的时间就多了,反而他们自己用这些车的机会不是特别多……”
吕红涛不得不佩服刘福旺。
他自己玩心眼干不过刘福旺,一点都不郁闷。
就连远比他更精明是许书记,不是也没少吃亏么?
“这样才好。即使咱们没那想法,会有别的同志有这样的想法的,到时候反而容易产生矛盾。”许志强何尝不知道?
要不然,他会同意?
车子在刘福旺手中,县里要用,提前说。
到时候连司机都是由刘福旺安排。
如此一来,县政府连小车司机的工资都省了。
“关于跟山城轻工局那边的外汇分配,你怎么考虑?这次得你出面了。”吕红涛没再去提别租车的事儿。
县政府因为他们,跟刘春来相处的关系还算和谐。
可他们没法保证别人也能如同他们一样。
到时候一旦双方的关系出现问题,刘春来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两人开始讨论如何跟山城轻工局谈利润分配的问题。
刘春来开着车,回去的路上,都没说话。
刘福旺一直都憋着,等着刘春来问自己,然后再在儿子面前好好显摆一番,好好地教教儿子,跟这些老狐狸打交道,必须得先下手,要不然就被他们连骨头一起给吞了。
可刘春来就一直不问啊。
田明发这狗曰的也是,居然不主动开口。
刘支书哪里晓得,田明发这正在努力回想这一天的所有事情,琢磨自己能从中间学到多少呢。
“三辆车都归了老子的公司,你就没意见?”
终于,刘支书憋不住了。
主动问儿子。
“有啥意见?反正你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挣再多,还不是我的?”刘春来无所谓地说道。
顿时气得刘支书跳了起来,扬起手就要打这狗曰的。
“嘭~”
脑袋撞在了车顶上。
刘支书更是火大,“老子以后所有的都给你三个妹妹!”
“无所谓啊,我能挣。”刘春来依然平静,“爹啊,这路不好走,你不去找县长他们说说,把这路先铺成碎石路?要不然,一落雨,这路就没法行车……”
现在还好。
公社里的制衣厂跟家具厂,好几天才运一次。
进入九月后,就成了淋雨天(阴雨天),那雨落个不停。
每次的雨下得不大,又因为气温不高,泥土路面被湿透之后,很久不干。
这就很要命了。
路面铺上碎石,即使下雨天,地面的泥土湿透了,也因为有这些湿透,给轮胎提供更强的抓地力,增加摩擦力,不会出现打滑等问题。
“这个还给真是个事儿,你怎么早点不提醒我?大坪湾那里面,都是荒山跟石头,咱们修路就得从那里采石头呢。采石场也能提供不少工作岗位……”
刘福旺果然是成精的人物。
刘春来仅仅提醒了一句,他就明白了刘春来的意图。
估摸着这是薅县政府羊毛已经成了习惯,只要能从县政府要钱的机会,刘福旺从来都不会错过。
即使没有机会,那也会创造机会。
“爹啊,县政府这头没啥毛的羊,继续下去,怕都会被你给薅成癞子(秃子)了……”
“再怎也比咱们大队有钱不是?随便一点小钱,就够咱们大队干很多事情了。”刘福旺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啥不对的。
现在他们需要更多的就业岗位。
刘春来还能说什么?
于是,车里又陷入了安静之中。
没多一会儿,遇到了一辆县政府的吉普车。
打了个招呼,吉普车就走了。
“你真不心痛三辆小汽车都归了我?”刘福旺再次开口了。
刘春来一阵无语,“爹,你非得我闹腾,不给你,你才安逸哇?行走的十万富翁,你还想不想当?”
“狗曰的,老子不是怕你认为老子仗着是你老子的身份,抢你的车,心中有气不敢发嘛!居然用这个威胁老子,老子是那样的人?糖衣炮弹能打倒老子?糖衣吃了,炮弹都是丢回去了……”
刘支书很不爽。
憋了这么久,一堆做人的大道理都还没传授给儿子呢。
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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