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了皇城,灯火通明。
三皇子宫殿里尤其明亮,从未有过的明亮,殿内只有皇帝太医们以及闻讯赶来的徐妃,但这对于以往只有一人静养的宫殿来说已经算是很热闹了。
宫殿外还有源源不断的人来,有宫女有太监,这是娘娘皇子公主们来打听消息,但不管谁来都被挡在外边。
所以不知道三皇子到底如何,是死是活,不过有人听到殿内传来徐妃的哭声。
估计是不行了吧?要不然涉及太子的上河村案对齐王用兵,这么重要的时刻,皇帝都顾不上一直守在三皇子这里。
殿内的徐妃坐着哭的掩面,三皇子有些无奈。
“母妃,不要哭了。”他说道,走过去伸出手轻轻拍抚她的肩头,“我是真没事了,你看,都能下来走动了。”
听了他这话,徐妃哭的更凶了,人似乎都坐不住,靠在了皇帝身上。
皇帝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对三皇子道:“你母妃哭的正是你好了,这是高兴的。”说到这里他的眼里也泪光闪闪,“朕也都想哭,十几年了啊。”
三皇子忽的跪下来,对他们两人叩头:“儿子让你们受苦了,病在我身,痛在父母心,这十几年,父皇母妃辛苦了。”
徐妃哭着趴在皇帝肩头,皇帝的眼泪也掉下来,伸手搀扶:“快起来,快起来。”
三皇子起身,三人相对。
皇帝看着身边的爱妃,身前的爱子,觉得有些不可置信,是不是在做梦啊?转头唤太医。
“真的残毒驱逐出来了?”皇帝问,“你可不能骗朕。”
张太医笑道:“医药之事,不能骗。”再次细心的给皇帝讲,三皇子的残毒一直无法驱除,是因为散布全身到处游走,溶于血肉,但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大部分的残毒都凝聚在了一起,然后被三皇子吐了出来。
“当然身体里还有残毒,毕竟这么多年,殿下一直以毒攻毒。”张太医感叹,“但最凶险的那部分解决了,余下的就好处置了,至少不用再以毒攻毒了。”
徐妃听完哭道:“那他能娶妻生子了?”
原本三皇子这副身子,就是毒人一个,根本就不用想延续子嗣。
没想到徐妃第一句问这个,三皇子失笑。
“能。”张太医也笑了,“娘娘放心,今年再调理一年,明年娘娘就能抱上孙子了。”
徐妃终于破涕为笑,皇帝看着她,也笑了,伸手给她擦泪:“这么多年了,你终于肯在朕面前笑一笑了,怎么只关心抱孙子?”
“臣妾是不想修容终身孤老。”徐妃说道,看着皇帝垂泪,忽的起身对他也跪下了,俯首叩头:“臣妾有罪,让陛下这么多年心苦了。”
她跪下了,三皇子也忙跟着跪下来,皇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快起来,修容才好一点,你也引着他跪来跪去。”
徐妃依言起身,三皇子也站起来。
殿内气氛融融,还是皇帝想起来正事:“这是怎么治好了?”
是啊,这么多年那么多太医神医都束手无策,大家已经接受认为这是不治之症。
三皇子道:“陛下还记得齐王太子送我的那个婢女吗?”
虽然这种小婢女皇帝不会记在心里,但因为这个婢女的出现是救了三皇子,所以还有些印象,皇帝点点头。
三皇子说道:“她跟我回宫,父皇又留她照看我,她看了我的病,说她能治,她们家传秘方。”
那个齐女,皇帝神情惊讶,他想起来了,的确有太监说过这件事,说齐女给三皇子说能治好病,皇帝自然是不信的,这种话陈丹朱也说过,还不是瞎胡闹,这个齐女是齐王太子进献的,也不过是为了讨好三皇子——
没想到真的治好了!
“人呢。”皇帝问,左右看。
诸人这才发现,忙忙乱乱这么久,一向在三皇子身边的齐女,始终没有出现。
小曲忙解释说为了给三皇子熬制最后一付药,宁宁很辛苦累了去歇息了。
但现在皇帝召见,再累也要来见,小曲让太监去唤人,不多时,太监带着人来了。
那个女子明显是被叫起来的,衣衫和发鬓都有些微乱,她低着头,一瘸一拐——
“哎?”小曲忙问,“怎么了?”
齐女低着头声音颤颤:“奴婢起床太急摔了一脚。”
唤她来的太监作证,在一旁笑:“听闻陛下召唤惊慌失措了。”
齐女噗通跪下来,小小的身子在地上颤抖,以至于说话都支离破碎:“奴婢,见过陛下,娘娘。”
这婢女害怕什么?皇帝皱眉,旋即又想到了,嗯,这婢女是齐王送来的,现在上河村案是齐王所为,朝廷要对齐王用兵,她作为齐王的人,惊恐也是正常的。
“不用害怕。”皇帝和蔼道,“你治好了三皇子,是大功,朕要赏你。”
三皇子在一旁也道:“宁宁,别害怕。”
似乎听到他的声音心安了,宁宁抬起头飞快的看了眼三皇子,再低头谢恩。
这个女孩子吓的不轻呢,娇娇弱弱的,皇帝甚至能看到她垂着鼻尖上一层汗,这是真害怕,不像那个陈丹朱——皇帝心里哼了声,整天信口胡说,坑蒙拐骗,装模作样。
皇帝好奇问:“宁氏是齐国杏林世家,朕也听过,你的医术也很高超吗?”
宁宁垂目摇头“不是,奴婢医术平平,只是家传有秘方,正好有对症三皇子的。”
皇帝更好奇了,问:“什么秘方?”
宁宁身形颤了颤,没有说话,似乎有些为难。
皇帝明白,有些秘方家传很严苛,轻易不外道,他笑道:“你放心,朕不会拿着你家的秘方去用的,这里也没别人。”他看四周,示意太监太医,尤其是张太医,“你们退后退后,别偷听。”
进忠太监笑着带着人后退,张太医也笑呵呵的避开。
“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朕了吧。”皇帝问。
宁宁应声是,将几味药说出来:“连用五付药就能驱除邪毒。”
皇帝也是略懂医药的,对徐妃说:“这听起来也没什么奇特啊。”又打趣,“你不会还藏私吧?”
他本是打趣,却见宁宁面色更白,颤颤的抬起头:“陛下,药没有什么奇特,只是一味药引子——”
咿,还真藏私了啊?
徐妃在旁嗔怪:“你这孩子,快说嘛,陛下不会夺你家秘方的。”
宁宁垂目:“药引子,是,人肉。”
此言一出,面前的三人都愣住了,皇帝有些不可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徐妃更是掩嘴,这——
“请陛下赎罪。”宁宁颤声说,身子颤抖的似乎跪不住了,“此秘方过于邪祟,所以不敢轻易示人。”
皇帝神情变幻:“那,哪来的人肉?”
他的话音落,就见三皇子上前拉住宁宁,宁宁身子一歪,折倒在一旁,三皇子伸手掀起她的裙子——
徐妃猛地站起来,捂住嘴发出惊呼。
宁宁裙子下的裤子满是血,大腿的部位还包裹了一层层的白布束扎,但血还是不断的渗出。
“你。”三皇子看着面无血色的半坐在地上的女子,“用了你的肉?”
面色惨白满头虚汗的女子再也撑不住了,看着三皇子,张了张嘴,眼一闭头一垂晕死过去了。
三皇子伸手及时的将她揽在怀里,没有让她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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