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捍霆早就知道沈婠是不一样的。
她不羸弱不攀附不讨好。
在她眼里自己不是那个可以呼风唤雨的权六爷只是权捍霆——她的爱人而已。
因为她爱他所以才不惜代价、不顾一切。
“除非不爱了否则你出事我永远没办法袖手旁观。”
从十岁离开占鳌岛孤身漂泊在外到如今坐拥半壁江山期间每一次博弈每一场鏖战权捍霆从来都是冲在前面。
雄兵集结哪有将帅在后的道理?
从来都只有别人寻求他的庇护。
这是第一次有人想要保护他。
“婠婠……”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权捍霆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婠却径直扭头不再看他。
男人眼里闪过委屈想抬手抚上她脸颊却被女人轻轻避开:“刚才不是还骂我来着?别动手动脚……”
“我是因为担心……”
“担心就可以乱发脾气?”
“……我错了。”
沈婠抿唇。
权捍霆抬手捧住她的脸稍稍用力又让她重新转回来。
四目相对男人说:“你不想看着我送命我也不希望你受伤婠婠我舍不得。”
听见这样的话她心里纵使再大的气也消了。
小声嘀咕:“认错倒是认得挺快……”
权捍霆轻笑看上去好像还有点儿……得意?
擦!
沈婠的最大问题就是发烧由于伤口感染造成而感染的主要原因则是在水里泡得太久加上营救过程中体力透支和神经紧绷种种因素作用下才最终昏迷。
经过抢救发烧导致的肺部炎症已无大碍烧也退下去了。
至于手臂的伤口看着吓人其实划得并不深连包扎都不用等自然结痂脱落就行。
沈婠醒来没多久便要出院。
权捍霆不赞同医生也不批就这样沈婠直接在病房住下。
傍晚火烧云染红了半边天空。
权捍霆把打包的饭菜取出来放到病床中间支起来的横板上。
三荤三素外加一个鱼头豆腐汤色香味俱全。
沈婠是真饿。
上岛以后她只吃了包压缩饼干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权捍霆也不觉得饿这会儿食物的香气直往鼻孔钻她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肚皮瘪得不成样子都已经往里凹了。
沈婠准备动筷被男人制止。
“?”这人不会还在生气连饭都不给她吃吧?
权捍霆:“我喂你。”
沈婠迷茫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动动手臂意思是:我还没有残废吧?
权捍霆:“乖听话。”
在山洞里他也是这么说的沈婠彻底没办法了。
接下来就是“你喂我张嘴”的游戏。
沈婠七分饱的时候他忽然停下来。
“?”
“医生说你饿得太久一次不能吃太多。”
“可我没饱。”
“不饿就行。”
“……你虐待我。”沈婠语气幽怨。
权捍霆被她这副可怜巴巴求投喂的样子气笑了:“爷没那么缺德也就你惦记这口吃的。”
“人是铁饭是钢。”
“……”
说不给就真的不给权捍霆向来有原则所以剩下的菜和饭都打包进了他肚子里。
沈婠眼睁睁看着他用自己吃过的筷子碗里还剩了两口饭也都被洗劫一空。
护工进来把碗收走权捍霆知道她有饭后散步的习惯:“要不要下楼走走?”
“好。”
医院大厅旁边有个小花园得益于热带气候即便时值寒冬也依旧林木茂盛郁郁葱葱。
沈婠和权捍霆十指紧扣迎着夕阳余晖吹着习习晚风沿石板路前行。
两人很少交谈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温馨弥漫。
不远处一位白发苍苍老先生扶着身体佝偻的老伴儿颤巍巍走着。
每当老太太开口说话的时候老先生就会不自觉低头主动将耳朵凑到她嘴边。
听懂之后哦一声然后彼此相视而笑。
沈婠静静看着笑容不自觉爬上嘴角。
权捍霆往她腰上一揽“羡慕?”
“世上夫妻太多能够从一而终、白头到老的却只是少数。”
或许感情破裂或许一方早逝总有那么多残缺不全。
“不用羡慕因为我们也会这样。”男人说得笃定。
沈婠撇嘴:“我才不要当小老太太。”
权捍霆往前看了一眼霎时明了:“放心你就算老了那也是身材最好、气质最佳的俏老太。”
噗嗤——
“这还差不多。”
青丝暮雪伴你左右。
……
入夜权捍霆留在病房陪床。
楚遇江和凌云就住隔壁被某人勒令不准敲门打扰否则……呵呵后果自负。
沈婠的手臂不能沾水但她又想洗澡。
“……我用保鲜膜包好了。”说完就往浴室冲。
被权捍霆眼疾手快揪住后领拉回来:“包好也不行。”
沈婠有点烦躁:“那怎么办?!”
“不洗不行吗?”
她摇头不行。
男人摇头轻叹把她按回床边坐好“等着!”
说完转身进了浴室。
很快端着一盆水出来放在地板上。
权捍霆:“衣服。”
“?!”
“不然我怎么帮你擦?”
沈婠:“……”
最终她同意了。
权捍霆眼窝一热。
沈婠伸手盖住他眼睛:“非礼勿视听过没有?”
殊不知这样的动作却让两人靠得更近。
权捍霆虽然看不见他其他感官变得非常灵敏。
他能闻到女人身上淡淡的幽香区别于这满屋子的消毒水味宛若空谷幽兰吐露着芬芳。
“听过但不奉行!”一字一顿。
沈婠连忙退开缩回床上。
“过来。”男人哑着嗓子。
沈婠摇头。
权捍霆气得发笑:“洗澡是不可能的擦一擦还行再不过来水就凉了。”
“……哦。”
一番折腾总算擦完女人气息微乱半晌才调整过来。
“……好了。”
权捍霆去倒水顺便洗了个战斗澡出来的时候沈婠裹着被子靠在床头。
他走到床边浑身上下还笼罩着一层润泽的水汽然后掀开被子作势躺进来。
沈婠傻眼“你的床在旁边。”
“我挨着你。”
她赶紧把棉被扯回来摇头以示抗拒:“不行床太小睡不下两个人。”
“爷抱着你就睡得下了。”
“……”抱着谁知道会不会抱出事。
“乖。”
沈婠嘴角一抽还真拿她当小孩儿哄?
“你先把头发擦干。”丢了张毛巾给他。
权捍霆接过来随手擦了两下这回没等沈婠拒绝干脆利落地往床上一躺。
“……”无赖!
九点医生照例巡房。
轮到沈婠这间的时候先象征性敲了两下然后直接推门进来。
下一秒医生愣住只见狭窄的单人病床上冒出来两颗紧挨的头:“诶你们……”
这时另一名白大褂上前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两句医生再看过来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尤其是对权捍霆莫名肃然。
原本冷硬的表情也随之缓和语气好得不能再好:“这个……虽然是单人床但也不是不能睡两个人。”
啊呸!他到底在说什么?
“睡当、当然可以睡得下但考虑到病人的身体状况二位还是早点休息……”
好像越说越乱了医生脸上笑容有点僵。
“唉反正就那意思你们懂的……”
后面的实习医生们集体失语眼神尴尬得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主任啊大家都是腰椎间盘您要不要这么突出啊?
没看见那位脸都黑了吗?
主任心里也是苦哈哈满屋子冷气压他要是还没感觉四五十年的大米饭就算白吃了。
可他有什么办法?
有些话不能不说。
小姑娘被送来的时候就是他接的诊后来又把妇科主任给请过来这还是两人头一回共同看诊。
都不由感慨:小姑娘实在太惨了!
至于权捍霆碍于他的身份两人明面上不敢说什么心里早就把他当成禽兽王八蛋。
多水灵的一小丫头还发着烧他怎么就下得去手?
这会儿主任完全是硬着头皮、拿生命在刚。
“查完没有?查完就出去!”权捍霆冷眼一扫众人只觉压力山大差点喘不过气纷纷朝主任使眼色:您就可怜可怜孩子们吧!
“记住!早点休息!不能胡来!”被半拉半拽着往外走的主任仍然不忘叮嘱。
权捍霆那脸……
啧黑得能滴出墨了。
“很好笑?”
沈婠敛了敛嘴角的弧度“咳……是有点。”
“我这么做是为谁?心里没点儿数?”棉被下男人拽住她的手。
沈婠没感觉到痛便也没阻止他的动作眼尾轻佻:“为谁?我怎么不知道?”
“……装傻。”
“德行!”
权捍霆气得想咬人引得沈婠倒抽一口凉气。
“你是狗吗?!”
“汪汪!”
“……我不想当肉骨头。”
权捍霆勾唇“不是骨头是……肉包子打狗。”
靠!
医生叔叔这里有人不老实啊喂!你们赶紧回来!
这晚权捍霆也只敢过过嘴瘾可不敢真的动手动脚。
第二天沈婠复查结果一切良好准许出院。
凌云也跟着离开。
考虑到有两个病号权捍霆决定暂留南市过几天再回宁城。
就这样一行人住进了胡志北安排的小别墅。
沈婠坐在客厅沙发上旁边是权捍霆:“阿钊呢?”
胡志北:“谁?”
“那个飞行员。”
“在地下室怎么了?”
“入林途中他帮了我不少忙。”
胡志北懂了不过真正拿主意的人是权捍霆因此询问的目光投过去后者似乎不太想答应。
沈婠紧跟着扭头然后六爷笑了笑大度道:“放心不会拿他怎样。”
胡志北:这变脸速度奇了……
权捍霆留下来一方面是考虑到沈婠和凌云的身体状况而另一方面也有事情没处理完所以接下来两天他跟胡志北、邵安珩经常聚在书房议事。
沈婠识趣地没有过问自得其乐。
南市不愧为四季如夏的“燎城”即便刮风下雨温度也不会降。
沈婠穿一条棉质长裙露胳膊露锁骨完全没问题。
别墅前面有个池塘面积还不小沈婠偶然发现这里面有鱼不是金鱼、红鲤那样的观赏性鱼类而是可以吃的花鲢、白鲢还有鲫鱼。
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根鱼竿每天上午太阳晒不到的时候就搬个椅子坐在池塘边似模似样地架根鱼竿好几次还真让她钓到了。
有了成绩沈婠就越感兴趣了。
不仅自己钓还把伤了腿只能轮椅代步的凌云一块儿拉入队伍。
“沈、沈小姐……我不会啊!”
“第一叫我沈婠‘小姐’可不是个好称呼;第二我也不会啊。”
凌云:“……”
“你试试嘛我又找到一根鱼竿而你又伤了腿闷在屋子里多无聊这就说明老天都在冥冥中指引你加入钓鱼行动。”
他竟无法反驳。
“你看你连椅子都省了多方便?”
“……”
就这样凌云也开始静坐池塘边当个钓鱼翁。
可他运气远不如沈婠坚持了两天一条都没钓到。
这可不得了直接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凭什么?
他身手了得、枪法如神飞机大炮就没有玩儿不转的居然被一条鱼难倒?
凌云还真不信这个邪一改吊儿郎当的态度开始认真起来。
沈婠看他一脸冷肃像在瞄准靶子似的集中注意力忍不住嘴角抽搐。
钓个鱼没必要这么刚吧亲?
凌云:完全有必要!
沈婠:呵呵算你牛x。
沈婠只钓上午中午太阳晒过来她就乖乖躲进屋里了。
凌云就不他非要钓到才罢休。
下午四点烈日当头。
沈婠第n次朝窗外看去正对池塘边一个笔直的身影端然而坐比课堂上的学生还要认真。
她丢开遥控器大步朝外走。
“小子你还有完没完?这么热你也不怕被晒晕?”
“……你说我钓不到鱼是不是因为气温太高这里面的鱼也晕了?”
沈婠觉得鱼不会晕是她要晕。
这人怎么就这么固执?还是说性格随主人?
都是狗脾气倔得要死硬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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