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客僧凭借多年练就的过人眼力,一眼便看出汉生一行人是大香客,仅从衣着便能看出非富即贵,若得了欢心便是出手阔绰的主。
于是他一路十分热情地引着三人入正殿。
汉生三人跟着迎客僧入了大宏宝殿正殿参拜上香。果然没让迎客僧失望,上了香以后汉生供了盏大海灯,按照每月三十斤香油供奉了一年的香油钱,潘芷云更是豪气,点了两盏长命灯,直接奉了十年的香油钱。
看着迎客僧眉开眼笑的慈祥面目,汉生轻声问道:“师父,我等首次前来大圆塔寺拜会,敢问当今的住持是谁,能否引见?”
迎客僧听了此言却皱眉道:“如今我大圆塔寺住持方丈是摩云,只是不凑巧,摩云住持三日前刚刚离开,前往西方云游去了。如今寺中大小事务皆由摩山长老代管。”
汉生道:“那真是不凑巧。原本还想拜会一番,看来是不成了。那这位摩山师父,能否一见?”
迎客僧有些犯难,摩山虽代管寺中大小事务,却经常自己一个人修禅不喜旁人打扰,尤其是寺外之人。
但见这几位客人皆出手不凡,迎客僧一咬牙,“我替三位施主引见便是,只是摩山长老少见外人,虽有贫僧引见也不一定能见着,贫僧只能尽力一试。”
汉生点点头接受,一行三人跟着迎客僧入了大圆塔寺的内院。
内院是寺内僧人居住与修禅之处,还有少许禅房供一些天色已晚又来不及回家的香客过夜。汉生跟在迎客僧后闲庭信步,看着寺内八百年前一样的布局,渐渐升起一种熟悉感。
很快一行人来到一处禅房前,此处禅房并非住持专用的禅房也非长老所居之处,而是其他普通僧人的居所中的一间。迎客僧人示意他们在门口稍候,自己在禅房门口敲了敲门进入。
在禅房门口静立了一会儿天便黑了,迎客僧人很快从禅房内出来,带着歉意对他们说:“抱歉,各位施主,摩山长老说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与诸位相见。寺中还有禅房,各位施主可在此暂住一晚,明日贫僧再来引各位与摩山长老见面如何?”
汉生点点头表示理解,同意了迎客僧的安排。
她之前是太子稚的时候,也曾在大圆塔寺留宿过,当时没有觉得像其他人说的那样冷清枯燥,只记得禅房幽幽的檀香味甚为好闻。这回也好重新体会一下,既然来了大圆塔寺,接下来的事情便不着急了。
汉生与年稷尧共了一间禅房,潘芷云住了另外一间。
临睡之前,二人按照潘芷云的提议在各自的禅房内用磷石布下一个小防御阵,防止半夜有不怀好意的人闯入。
小防御阵是个简单的阵法,非灵体无法进入防御阵,灵体则无法直接进入防御阵的范围,除非使用阵法相抗,但是这样一来,屋内的人也会因阵法波动而清醒过来。
虽说大圆塔寺内有一百零八铜人,一般不会有大规模的刺客闯入相对安全,但若是祸起萧墙有佛寺内部的人接应,依然会有危险。
潘芷云应对危险的经验丰富,本着出门在外谨慎小心原则的汉生也就同意了她的安排。
入了夜整个佛寺安静下来,就连从大宏宝殿传来的模模糊糊的诵经声也彻底停下,只有冬季的寂静。
年稷尧到底年纪小,很快就入了梦乡,睡得甘甜。汉生却有些难以入眠,便在心里悄悄问神屋:“神屋,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神屋道:“不是什么大事,我最近的确有不好的预感,自从洛阳弄梅馆开始,我感觉自己的记忆有些错位,只是现在还没有想通,需要去望京以后再行验证。”
汉生听了心下稍安,不是什么大事就好。
她闻着禅房内熟悉的檀香味,努力让自己放松。只是忽然,檀香味中多了一丝其他的味道,像是...烤肉?
汉生心下称奇,佛门清净地,僧侣们不仅过午不食更是戒荤腥,这烤肉味又是从何而来?
一边好奇的同时,那烤肉味却越来越大越来越汹涌地飘入汉生的鼻中,似乎要压过那阵檀香味了。汉生按捺不住好奇,也顾不上可能会遇见危险,带着自己的明黄色旗帜悄悄起身打开房门,循着那股烤肉的香味而去。
这一走便从外院的禅房走到了寺旁的一方小菜园。只见黝黑一片的菜园之间,西北角有一处火光若影若现,因四下漆黑,衬得这一点火光十分明显。
汉生再走近一看,居然是一个人在烤一只鸡。而此人头顶圆溜溜,估计是寺里哪位馋嘴的僧人,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开荤。
汉生一乐,前世她一直以为像大圆塔寺这样的地方众人皆虔心向佛,没想到如今也有这样不太正经的僧人。
不知不觉中她又靠近了几步,这回不仅闻到香喷喷的烤鸡味更闻到了一股酒味,还听见那僧人口中念念有词: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佛祖心中留。贫僧肚内的馋虫须有酒肉相祭方可存活,上天有好生之德,想必佛祖不会见怪是不是...”
听到僧人的念叨,汉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正用手去捧烤鸡的僧人被背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微醺的酒意瞬间醒了大半,手一抖,烤鸡掉入了火堆之中,也没顾上捡起来,僧人直接翻了菜园的篱笆而过跑了个老远。
汉生忍俊不禁,动了恶作剧的心思。她找了之前僧人用来烤鸡的棍子将鸡从火堆中扒出来,对着僧人逃跑的方向说:“运气真好,刚刚觉得肚饿,便捡了只烤鸡。”
那僧人起初以为是寺内的戒律僧,但躲在篱笆后的树下看到是个有头发的,听了声音更不可能是戒律僧,壮着胆子靠近了,重新翻过篱笆,对着汉生问道:
“你你你你是何人?为何半夜跑来吓我?大半夜,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出家人不是该自称贫僧的吗,酒戒色戒都破了,看来你是个假和尚。”
汉生没有回答,反倒饶有兴致看着眼前一脸警惕的僧人,调笑道。
“贫僧这是...这是...”僧人语塞,很快醒悟过来又道:“你还没回答贫僧的问题,你到底是谁,为何半夜前来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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