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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上灯节。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
风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娥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西市街,张灯结彩,处处笙歌,繁星如星罗密布,红彩头随风摇曳,荡漾出一片红色的花海。
凭栏高望处,是霓彩长虹如龙贯而放,阵阵笙歌盈满天。
花红柳绿的人群熙熙攘攘,琳琅满目的灯笼从这头一直挂到了那头灯火阑珊处,偶有小家碧玉大家闺秀绫罗锦缎路过花灯簇簇之处,引起惊羡的目光和娇羞无数。
水燕倾百般聊赖地在人群之中穿梭,身后是蓝衣气喘吁吁地挺着E罩杯的大胸在追赶着喊道:“燕倾,你慢点走,这边有好多灯谜,你不看看吗?”
水燕倾默默地回头看了一眼已是红扑扑脸蛋的蓝衣,站住了脚,悠悠地等她至了身旁,低声说了一句:“灯谜什么的,我是一个也不会猜。我是来看美女和帅哥的,无奈,竟没几个瞧得上眼的。”
蓝衣惊讶地将嘴型张成了O字,她一向知道大齐民风淳朴,也一向知道燕倾与众不同,却没想到如此热闹的灯会,燕倾却只是为了看帅哥,和美女。
可是这样庸俗的话从她口中脱口而出,竟一点也不觉得俗气,反而多了几分俏皮和洒脱,这让一直接受三从四德四五经的蓝衣,羡慕不已。
于是,一路上,只见水燕倾像个混混一般地拿着个大水梨子边啃着流汁便走在前头,时不时将猥琐的目光投向了哪家未出阁的姑娘,喃喃自语叹道一声:“脸蛋儿不错,蓝衣,就是胸小了点,是吧?”
满脸尴尬地蓝衣躲在后面,唯唯诺诺地干笑着小声提醒着:“燕倾,你小点声,莫叫人家听了去。”
“确实胸小了点嘛……”水燕倾颇为委屈地低头啃了一口大梨子,幽幽地回过头看着蓝衣,眼中是无限的忧伤。
那女子明明听见了水燕倾的评价,却又羞又恼羞于启齿,不服气之时,将双手往自己胸脯前那二两肉使劲往上一托,浑圆而鼓鼓地哼的一声便经过了水燕倾的面前,眼中全是骄傲的睥睨之色。
“啊……原来不是小……是下垂……可惜了……”水燕倾摇晃着脑袋,再次评价道,完全不顾后面几欲昏昏而倒踉跄不已的蓝衣。
蓝衣暗暗发誓,明年的灯会,一定不再为了出来凑个热闹和水燕倾走在一起!
简直!令人发指!
正当蓝衣哀叹无比地抱怨着水燕倾的罪行之时,她的目光,被眼前人潮涌动之上的一个飘逸身影给吸引住了,她咽了咽口水,拉了拉水燕倾,呆呆地喃喃道:“燕倾,快看……有帅哥……”
水燕倾大袖抹开了唇边残留的一丝梨子汁,抬头望去,只见一银衣身影端坐于闪闪灯盏处,以单手执琉璃杯盏的姿态轻盈侧坐,灯花银树摇曳于他白玉发带轻束一点之处,瞬而凝聚成耀眼静美的光点,在他如瀑的柔顺发间哗然铺泻而下,瞬间照亮了整片凝滞的暗色朱红色阁楼。
时间,人潮,灯光,火花,在这一刻凝滞停留,唯有他玉琉璃盏中的水蓝色醇酒随意轻微晃动,于他骨感如玉的纤长指尖激荡而出,飞溅折射出风华绝代的光芒。
斯人若虹,静美耀眼得将所有的华美之物,都轻而易举地变成了他的衬托。
静谧耀眼。不可方物。
蓝衣说的没错,是个帅哥,还是个绝世无双的帅哥。
水燕倾亦呆呆地望着,直到那帅哥轻轻侧过了他绝美的容颜,刹那间,她似被闪电击中一般,伫立在了原地。
他白如玉的容颜之上浅浅挂上了倾城的笑意,于那灯火通明处缓缓立起,以对酒当歌邀明月的姿势探出了木栏之外,如墨玉的眸间倒映的辉辉星辰与白月,他的淡唇轻启,目光穿过了涌动的重重叠叠暗色的人潮,静谧深深一笑,惊为天人地道了一声——“燕倾。”
水燕倾顿觉四周的嘈杂人群瞬间静了下来,她的脑间“嗡——”的一声被炸开,四周无数艳羡嫉妒的目光朝她射来,灼烧着她的脸颊,烧起了两片潮红的云霞,似有潮湿角落苔藓处,一朵艳丽至极的多彩花朵怦然而放,璀璨带光。
蓝衣所说的那位帅哥,不是谁,正是,她苦心经营,躲避了多日的,端木煜翰。
自朝堂之上那日,他亲手奉出桂花糕那日,她便以各种理由避开与端木煜翰见面的机会,譬如“今日梨吃多了拉肚子。”,譬如“今日来了大姨妈不便早朝”的诸多理由给窝在了总都督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却于今日,众目惶惶之下,于这样独特的方式,不得不见。
她低头,想去拉蓝衣的手袖急促逃走,却不料早已花痴的蓝衣痴呆状到已经挪不开了脚步,而于她心慌时,却见那凭栏处,端木煜翰的身影,已经从那高处轻飞而下!
随着众人的一声惊呼,只见端木煜翰跃过了那木栏,于雕花处,于灯火阑珊处,于苍茫黛色星空下,于莽莽星辰下,于滚滚人潮之中,以天仙谪落的姿态款款而落!
他银色的衣袂向黛色星空飞扬遮天而去,随风而动处竟比那天际苍穹还要耀眼!
而他的深邃如水的眼眸之中透着一抹急切和慌乱,双眉稍稍而蹙,隐隐之间带上了无尽的江水东去的温柔哀愁,他的目光,毫不避讳地,穿越过人潮,落于她一身。
他,竟在担心她的离去,所以,他慌张一纵跃下,为的,只是,截去她再次的慌张而逃。
人群在无边的赞叹之中,默默地自觉让出了一条道路,在万众瞩目之下,他的脚步缓缓又急促,于那身后的万火通明处,一身银色似霜,至了她眼前。
水燕倾有些呼吸急促,她欲逃开,却再也迈不开了脚步。
他似黑夜之中的星辰,闪耀着无数的光芒,在她身前伫立,轻轻俯身而下,于万声惊呼中,于她发间耳际,雨落燕归般轻轻道到:“燕倾,你要,逃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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