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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房在皇宫东路,距离正前方前朝宴客的大殿隔着小半个皇宫的距离。此时,殿中只有太初帝卫君陌和刚刚赶到的萧千炽和萧千炯。一进门,萧千炯就问道:“父皇,突然召见儿臣和二哥,有什么事么?”
太初帝皱眉,有些不悦地问道:“郑王怎么没来?”
萧千炯一呆,有些茫然地看了看萧千炽。他也不知道萧千炜在哪儿啊。
萧千炽连忙答道,“回父皇,三弟有事离开了一会儿,已经派人去找他了。”
太初帝道:“什么事,比朕召见更重要?”
萧千炽还来不及说“三弟根本还不知道父皇召见”,就听到殿外传来一个有些狂傲的声音,“自然是关系到生死前程的大事啊。”
“放肆!谁敢在御房外喧哗!”萧千炯怒道,转过身来殿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站在太初帝身边的卫君陌冷眸微沉,一把抓住太初帝的肩膀便冲出了御房的殿门。下一刻,一阵乱箭便从御房外射了进来。
萧千炽和萧千炯也是大惊,还没反应过来就各自被两个黑衣人拎住直接冲破了御房的房顶冲了过去。
站在房顶上,萧千炽和萧千炯都是脸色苍白,心脏狂跳。回过神来连忙去找太初帝,却见太初帝被卫君陌抚着站在不远处的房顶上,周围全是跟自己身边的人一般无二的黑衣人以及许多不知从哪儿来的灰衣男子。顿时才松了口气,颤声道:“父皇,这......”
太初帝没有理会儿子的呼唤,神色冷静的望着下面穿着各异的人,道:“既然都来了,躲躲藏藏做做什么?都出来吧?”
为首的一个男子朗声大笑,“太初帝果然不愧是一代枭雄,处变不惊真是令人佩服。”
太初帝却并没有看他,冷笑一声道:“凭几个江湖中的乌合之众,也想动朕的皇城卫军?既然你们觉得胜券在握,还躲着干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几个人从暗处走了出来。太初帝眯眼看过去,并不陌生但是也不算眼熟,却还记得应该是原本朝廷的将领,只是有一个,却是原本幽州军的将领。太初帝只将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淡淡道:“你倒是隐藏的深。”
那将领苦笑了一声,拱手道:“各为其罪。”他是先帝的人,先帝驾崩之后他就是接任的萧千夜的人。
“周襄,滚出来!”太初帝神色一冷,厉声道。
片刻后,周襄在几个侍卫和文官模样的男子的簇拥下从房檐下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只是房顶上的人却没有去看他,而是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落到了跟在周襄身边的人身上。萧千炯愤怒,萧千炽震惊,齐声叫道,“三哥!”
“三弟?!”
萧千炜抬起头来,看来两人一眼没有说话。
太初帝平静的扫视底下的众人,语气宛如幽州严冬的寒风,“很好,军中将领,朝中名臣,世家权贵,还有...朕的儿子,你们总算是都到齐了。”
周襄道:“萧攸,尔不过以乱臣贼子也该称朕!你以为...登上皇位你便真能高枕无忧?四海称尊?你也太小看了天下的忠臣烈士了,就连你的亲生儿子都要反你,你还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太初帝看着他,嘲讽地道:“忠臣烈士,你也配么?父皇留下的大好江山,让你这个忠臣弄得民不聊生。唆使萧千夜残害皇族,以侄杀叔,真是好忠臣,好烈士。”周襄道:“竖子图谋不轨,不尊皇命,合该万死!”
“确实是罪该万死,朕当初就该将你千刀万剐,也免了你现在来恶心朕。”太初帝道。
周襄冷笑,“你自己沽名钓誉,怪得了谁?难不成你以为,假仁假义的饶了老夫性命,老夫就会归顺于你?”
“老朽无能,志大才疏,自以为是,朕要你何用。”太初帝道。
站在一边的高大男子有些不耐烦地道:“周老儿,你们啰里啰嗦的烦不烦啊?不过就是个杀罢了,读人就是麻烦。”
周襄一愣,点点头道:“说的不错,萧攸,你好好看看这天下到底有多少人肯服你。”一挥手,殿前,宫墙上的人都纷纷举起了刀剑。
“等等!”萧千炜大惊,高声叫道。
周襄回头看向他,萧千炜道:“你说过,不会伤害父皇和母后的。”
周襄一笑,扶着胡须仿佛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般看向萧千炜道:“郑王殿下,你可知道为何老夫说你斗不过楚王殿下?做好人你不够心诚,最坏人你又想要沽名钓誉,这般不上不下,不高不低的,你能做成什么事?当然,你若是能让你父皇现在心甘情愿的杀了楚王把皇位传给你,倒也不是不可能。”
萧千炜咬牙沉默。
周襄伸手拍了怕他的肩膀,笑道:“你也知道做不到,那就好好看着吧。”
萧千炜抬头看向太初帝,却看到太初帝根本没有看他。心中不由得一愣,闭了闭眼睛退到了一边,只是低声道:“你答应过,留父皇一命。”周襄含笑不语,抬头去看房顶上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到卫君陌身上,道:“楚王殿下,你若是还想要你妻儿的性命的话,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你说完了?”卫君陌居高临下,低头俯视底下的众人。
周襄一愣,眯眼望着卫君陌。
卫君陌道:“一百万两黄金,好手笔。不过一天前大夏刚刚与南越签订了协议。以一千万两白银购买南越的药材,宝石以及南越特制的刀具。”
“你什么意思?”周襄道,卫君陌道:“一百万两黄金是你从大夏国库偷走的,理应收回。”
听了卫君陌的话,江湖中人顿时有些骚动起来。他们都是为了钱才来的,如果没有钱他们还来干什么?周襄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轻哼一声道:“等到新皇继位,任何的合约都是一张废纸。而在座的各位...便都是从龙的功臣。”
闻言,不少人又暗暗盘算起来。虽然说江湖中人一样不管朝堂事,但是说他们不羡慕那些高官显贵锦衣玉食也是假的。从龙之功啊,到时候弄个侯爷伯爷大将军的当当,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更何况,他们出现在这里已经得罪了太初帝和卫君陌,若是让他们活着,将来还有他们这些人的好果子吃么?
“就是不知道南越人是不是这么想的。”萧千炯反应的极快,高声笑道。一千万两对南越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只要有一张合约在,别说是换个皇帝,就算是改朝换代也别想让他们吐出来。
周襄冷笑一声,淡然道:“梁王殿下,你用不着在这里挑拨,现在,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的性命吧。”
萧千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看向卫君陌,“父皇,大哥?”
卫君陌并不为周襄轻而易举的扳回了局面而动容,目光冰冷的看向底下的江湖中人。这些人既然敢来,早晚都是要死的。
远处,一道绚丽的烟火升上天空。天色虽然还没有完全暗下来,但是夕阳却已经完全的沉了下去。天地间仿佛更加冰冷了许多一般,红色的烟火在昏暗的天空显得格外的明亮。烟火升上太空的片刻,远处前朝大殿内外的乐声突然高扬,充满了喜庆的乐声响彻了大半个皇宫,也衬得此处气氛越发的凝重冰冷。
同时,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身披重甲,手持利器的兵马烈着整齐的队伍从几个方向朝着这边逼了过来。但是这些人却并没有靠近御房的宫殿,而是不远不近的停住了脚步。厚重的盾甲为护,拉开的强攻齐刷刷的对准备御房前的众人。即使并未动作,一股毫不逊色与战场上的血腥和肃杀之意也已经扑面而来。
太初帝和卫君陌等人在最里面,中间围着周襄以及一众叛军和江湖中人,而外围却又是太初帝的重兵围困。大殿前一时间一片寂静。
几道人影如灰色的鸿影飞掠而过,落在了御房大殿的房顶上。南宫绪沉声身披软甲,手握宝剑,“臣,南宫绪叩见陛下。五城兵马司精兵奉诏入宫平逆。”
“星危叩见陛下。楚王府护卫奉命入宫护驾。”
“臣,蔺长风叩见陛下。”长风公子红衣翩然,风度卓然,“内廷侍卫奉诏,擒拿叛逆。”
“末将薛真奉诏。”远处传来薛真洪亮的声音,“皇宫内外均已封锁,绝不会让叛逆走脱一人。”
太初帝满意地点了点头,朗声大笑道:“好!好!周襄,现在你等是否还觉得稳Cao胜算?”
周襄默然,良久方才抬头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太初帝道:“这金陵城里,想要找死的人不少,但是敢到朕跟前来找死的人不多。”
对上太初帝冷峻的眼眸,跟在周襄身后的不少人却已经吓出了一声冷汗。再看看周围,几乎止不住心中暗暗的懊悔。再怎么说得冠冕堂皇,忠君报国,面对对手这样从容自在的姿态和明显完全的准备也不由得不害怕的。太初帝分明是...将他们所有的打算都看在眼里,就像是坐在高高的看台上看着一群丑角的表演一般的轻蔑和随意。
周襄却并不着急,微微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那就只能看你我谁的命更大了。”
太初帝冷哼一声道:“放心,朕马上就送你去地下见父皇和太子大哥。”
两人还在心平气和的对话,下面的江湖中人却忍不住了。一个人影一掠而去冲向了宫殿顶上的太初帝,“啰嗦什么?杀了就是!”
太初帝冷眼看着朝着自己冲过来的人,纹丝不动。来人心中一喜,只是这一丝喜意还没来得及完全展开,便感到心口一阵凉意划过。一个青衣身影挡在了太初帝跟前,手中提剑,紫眸冰冷,剑锋直指他的心口。
身在半空的人一顿,整个人颓然跌落到宫殿前的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地上的人仰面躺着,心口一点红印迅速的扩大,血色片刻间便染红了胸前和身下的地面。
周围的人心中都是一紧,一个声音厉声道:“一起上!”
一群人齐声应和,无数个声音飞身而上。同时,太初帝身后的暗卫们也挺身而出,迎上了冲过来的敌人。
皇宫后方一处僻静的四层小楼里,夭夭和安安趴在窗口望着远处天空红艳的烟火惊呼起来,“好漂亮呀。”身后的房间里,老头儿正坐在一边喝着酒,闻人师叔与弦歌公子却相对而坐,正在对弈。
老头儿一边喝酒,一边赞赏的道:“皇宫里的酒就是不一样啊。”
弦歌公子无奈地挑眉,“师伯,墨儿送了你不少宫中的御酒吧?”
老头儿鄙视的瞥了他一眼道:“这怎么一样?别人送的和偷别人的味道是不一样的,你懂什么?”
弦歌公子抽了抽嘴角,懒得跟他争。
“弦歌舅舅,师公,有花花,好漂漂。”夭夭回头,招着小手要三人过来一起共赏。只是那烟火一闪即逝,很快就消失在了半空中。夭夭眨着大眼睛茫然地望着天空,有些委屈的瘪了瘪小嘴看向哥哥,“没有了。”
安安摸摸妹妹柔软的发丝,“回家去要爹爹和娘亲再放给夭夭看。”
“嗯。”夭夭满意的重重点点,红红的花花很好看,夭夭很喜欢。
弦歌公子将棋子扔到一边的棋盒里,起身走到床边望远处望了一眼若有所思。
“舅舅,抱抱。”夭夭伸出小手,弦歌公子挑眉俯身将小姑娘抱进怀里,另一只手又抱起了安安离开了窗口。安安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弦歌舅舅,安安自己走。”
弦歌公子淡淡一笑,将两个小盆友放到了老头儿独占的坐榻上,道:“乖孩子,一会儿跟妹妹待在师公身边,不要乱动好不好?”安安愣了愣,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般,郑重的点了一下头道:“嗯。”
弦歌公子满意地摸摸他的小脑袋,“安安真是个好孩子,照顾好妹妹。”
另一边,师叔也跟着放开了棋子,看向窗外淡然一笑,“来了么?”
窗外,一群手持兵器的江湖中人正在悄然的接近小楼。
弦歌公子斜靠在窗口,懒懒地望着楼下。平素用的最顺手的一方古琴就立在他身边,对上来到楼下的江湖中人,俊美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嘲弄的笑意。一把拉过了琴横在跟前,右手托琴,左手扣住琴弦轻轻一波,几道气劲立刻从窗口射出朝着底下的人冲了过去。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冷不防被气劲击中,顿时跌倒在地血流如注跟在后面的人连忙闪到一边停住了脚步。
“弦歌公子?”为首的人眯眼打量着站在窗口的白衣男子,沉声道。
弦歌公子扬眉,似笑非笑地道:“算你们有些眼力,还能认得出本公子。不过...本公子可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底下的人勉强一笑,拱手道:“在下......”话没出口,就被弦歌公子打断了“千万别跟本公子自我介绍,也别跟我攀交情。本公子也不会因为跟你们有交情就手下留情的。”
身后一人忍不住嘲讽道:“什么弦歌公子,还不是朝廷的走狗么?”
弦歌公子也不动怒,淡笑挑眉,“说得好像你不是狗一样,哦,你们确实不是朝廷的走狗,你们只是一群见钱眼开的蠢货而已。”
江湖中人气性本来就不小,被人这样挤兑还能忍得住才怪。为首的男子脸色一沉,冷声道:“我们不想跟弦歌公子为难,只要你将那两个孩子交给我们。”
弦歌公子顿时乐了,“交给你们?你们知不知道这两个孩子叫本公子什么?”
“舅舅!”身后传来夭夭欢快的声音。
弦歌公子回头对她一笑,然后才低头看向下面,“听见了吧?”
底下一片默然,楚王的孩子叫弦歌公子舅舅,这事儿他们确实不是十分清楚。他们可以要求弦歌公子将两个不相干的孩子交出来,却没法要求弦歌公子将自己的外甥外甥女交出来。
良久,男子才道:“既然如此,得罪了。”
弦歌公子浑不在意,飞身一纵从窗口落了下去。刚一落地便席地而坐,将古琴横放在膝上弹奏起来。
“小心,听说弦歌的琴声能乱人心志。”有人提醒道。
“先杀了他再说!”一个人冷笑一声,再厉害的琴音也要有人能谈得出来才行,人死了看他还怎么弹。两个人影飞身扑向了坐在小楼门口的弦歌公子,弦歌公子看在眼里却是一动不动,手下依然悠然自在的拨动着琴弦。
两把刀一左一右砍向弦歌公子,显然是想要先砍掉她的肩膀。弦歌公子冷然一笑,抚琴的手指一勾,琴艺乍然变得尖锐起来,仿佛两只无形的锥子扎入了两人的脑海。两人只觉得脑海里一阵剧烈的刺痛,手中的长刀咣当落地,抱住头在地上痛的打滚。
弦歌公子满意的勾起了唇角,含笑看向众人。手下不停双手修长的指尖轻捻慢挑,那琴音却越来越强烈,仿佛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响起的一般。
“快!快杀了他!”
弦歌公子自诩是文雅人,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愿意亲自出手。见状一笑,扬声叫道:“师父,还不出手?快点解决他们咱们好去找墨儿啊。”
楼上常来一声轻哼,闻人师叔冷笑一声道:“墨儿用不着你Cao心。”
弦歌公子道:“墨儿不用我Cao心,你徒弟媳妇总要Cao心吧?”今天在宫里的可不只是南宫墨卫君陌等人,各个权贵世家的女眷都在,身为秦家的嫡女,秦惜如今又没有生病,自然也要入宫参加皇帝的寿宴的。
一个灰蓝的声音从窗口飞出,夹带着而来的就是逼人的剑气。一众江湖中人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剑气扫到了一大片。
“该死?这是什么人?!”
显然这些人的消息并不怎么可靠,根本没有想到弦歌公子身边还有这样的绝世高手。原本以为弦歌公子和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带着两个孩子应该很容易解决,现在才知道...只怕他们连这个人都解决不了。
看着眼前躺了一地的尸体,所有人都忍不住往后倒退了一步。为首的人深吸了一口气,高声道:“拦住他们,先抢孩子!”
“是!”
楼下,弦歌公子的琴声中夹杂着厮杀声让人心惊。楼上,夭夭坐在榻上一边啃着点心一边好地看向窗口问道:“师公,舅舅和师叔公在做什么啊?”老头儿摸摸夭夭的小脑袋道:“下面有坏人,他们在教训坏蛋。”
夭夭点头,眨着大眼睛似懂非懂,“是大坏蛋吗?”
安安摸摸妹妹的小脸蛋,“不是那个大坏蛋,但是一样是坏蛋。”在夭夭的口中,大坏蛋是宫驭宸的专有名词。夭夭哼哼道:“夭夭听到了,他们也要抓夭夭还要抓哥哥,和大坏蛋一样,都是坏蛋!”
“不怕,弦歌舅舅和叔公很厉害的。”安安道。
“嗯嗯。叔公最最厉害了!”在小夭夭地心中,最厉害的当然是爹爹,不过娘亲说叔公比爹爹更厉害!
碰地一声巨响,一个人从窗口撞了进来,滚落到地上引得两个孩子连忙扭头去看。那人一落地立刻警惕的一个翻身,正好对上不远处榻上两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心中不由得大喜。站起身来朝着一老两小逼了过去。
“哎哟,不得了啦,坏蛋来了!”夭夭尖叫道。
老头儿眨眨眼睛,“不得了了,坏蛋来了。你别过来啊。”
“师公,快打他!快打他!!”夭夭和安安齐声叫道。老头儿苦着脸道:“师公不能杀人啊。”
那人嘿嘿一笑,更加得意起来,“两个小鬼,乖乖跟我走免得受苦。”
“你别过来啊。”老头儿色厉内荏的警告道。
“老东西,少管闲事。”那人不屑地道,他武功不弱自然一眼就看出来了眼前这老头儿的身手连个二三流都算不上。说话间,脚步更快了几分。只是还没走到榻前就停住了,老头儿连忙捂住两个孩子的眼睛,很是无辜地看着眼前眼中带着惊恐的男子,道:“老夫说过了,让你不要过来。不听老人言啊......”
“啊?!”男子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不过片刻整个人都化作了一摊血水,只剩下那一身衣服还丢在血泊之中。浓浓的血腥味让两个孩子抽了抽鼻子,齐齐伸手扒开了太公的手。夭夭东张西望,不解地问道:“咦?师公,坏蛋呢。”
老头儿眼珠子一转,“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坏了,心里过意不去就走了。”
“哦。”夭夭也没怀疑,无聊地坐在一边去都阿白和飞飞玩儿去了。她答应过舅舅不可以随便乱跑的,要在师公身边等舅舅和叔公回来。安安看了看地上的那团血衣,回头见老头儿,老头儿嘿嘿一笑摸摸徒孙的小脑袋,“乖孙啊,别着急,等你舅舅和叔公回来了咱们就去找你娘。”
一个人上去,半天也没有出来。下面的人自然也知道出事了,但是他们却无瑕分身。弦歌公子的琴声虽然还不至于入耳夺命,但是也确实是扰人心智。再加上一个武功出神入化的神秘人物,前来抢夺两个孩子的江湖中人还没能见到两个孩子就已经损伤过半了。若是别的地方,见事情不可为他们还可以撤退。但是此时的皇宫皇城找已经被封锁的滴水不漏。他们除了拼命抢到孩子争夺一线生机也别无他法了。即使是对上闻人师叔的利剑,也只能咬牙往前冲了。
此时的御房外,战斗更是格外激烈。往日宁静肃穆的御房宫殿前早已经血腥弥漫尸横遍野。无论是江湖中人还是叛军都知道,一旦失败了等待他们的不仅是死路一条,更甚至满门抄斩诛九族都不是什么稀罕事。因此更是不管不顾疯狂地想要拉上自己的敌人陪葬。只是让他们更加绝望的是,有卫君陌在谁也靠近不了太初帝。
卫君陌一袭青衣,提剑站在太初帝跟前冷眼望着各处的混战。他并不会主动去攻击什么人,但是前提是你不要靠近他和太初帝十尺距离以内。一旦越界,立刻就会遭到剑气惨无人道的攻击。被他从房顶上斩落的人碎裂的尸体甚至掉落到下面淋了人一头一身。
混战中的蔺长风看到这一幕,只能对卫君陌的游手好闲咬牙切齿,同时又飞快地闪开了距离御房大殿更远一些。对手多得很,没必要靠的太近。一会儿还要参加宴会呢,弄得一身血腥可怎么好?
“周襄!”
不远处宫墙下许多人的护持中,萧千炜对着依然一副老神在在模样的周襄咬牙切齿。愤怒地低吼道:“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
走向诧异,“郑王殿下说笑了,老夫何事说过万无一失?这世上任何事情都是有风险的,哪儿来的万无一失?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必然是需要付出一些什么的,就算咱们输了,也只能说命该如此罢了。”闻言,除了几个铁了心跟着周襄一条道走到黑的人以外,剩下的人连都绿了。周襄确实从来没有说过万无一失的话,但是一直以来周襄所说的话却给了他们万无一失的错觉。看着周襄悠然的模样,他们除了无法理解周襄为什么会如此以外,只有一种深深地被人拉入坑里爬不出来的苦逼感觉。这可是...要赔上全家人性命的事情啊,简直欲哭无泪。
萧千炜看看大殿顶上依然雍容镇定的没有一丝慌乱的太初帝,瞪向周襄的眼睛几欲充血。忍不住朝着周襄扑了过去,却被周襄身边的人轻而易举的一脚踢开,然后被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架了起来。萧千炜含恨咬牙道:“我跟你到底有什么仇怨,你要如此害我?!”
周襄看着他,淡淡摇头道:“你跟老夫确实没有什么仇怨,要怪,就怪你是萧攸的儿子,又比别人更蠢吧。”
“你!”
周襄抚着胡须看着萧千炜,就像是再看一团不值钱的废物,摇着头叹息道:“萧攸谋朝篡位,是老夫不共戴天的仇人。是什么让你觉得,你礼贤下士老夫就会心甘情愿的为你所用?你以为你是周文王么?就连你一直看不上的襄王和梁王都知道远着老夫,呵呵...看来萧攸虽然不会教儿子,至少眼光确实是还不错。至少那几个,还能分得清楚敌我亲疏。”
这种时候,还要被周襄如此嘲讽,萧千炜几乎一口心血就要从口中喷出来了。都说到这里了,萧千炜哪里还能不知道,从一开始看似他在拉拢周襄,其实周襄也是在刻意靠近他的。不然,卫君陌亲自上门去周襄都敢不假辞色,又凭什么对他和颜悦色还用心教导?就凭朱初瑜这个没几分分量的干孙女么?周襄这种人,必要时候只怕连自己的亲孙女都能够利用,何况是干孙女?
他以为是互相利用,原来...不过是别人单纯的在利用他罢了。
“周襄,你不得好死!”萧千炜刻毒的骂道。
周襄闻言,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笑过之后方才点头道:“老夫怎么死不用郑王殿下Cao心,郑王殿下有功夫...还是Cao心Cao心自己吧。”
萧千炜扭头看了一眼御房大殿顶上越来越多的暗卫,再看看远处伫立着一动不动的兵马,脸上再也没有一丝的血色。
虽然叛军和江湖中人都不少,但是太初帝和卫君陌毕竟不是毫无准备的。等到越来越多的暗卫和高手出现,叛军这边便渐渐地落了下方。房顶上,太初帝抬头看了看天色,沉声吩咐道:“君儿,速战速决,时间不多了。”晚上还有宴会必然要按时举行,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卫君陌无声地点了点头,“星危。”
不远处的星危一剑解决了一个对手,飞身落到了卫君陌跟前,“陛下,王爷。”
卫君陌道:“保护父皇。”
“是。”
星危应下之后便收剑站到了太初帝身边,卫君陌手中的软剑划出一道明亮的寒光飞身落到了殿下的人群中。只见卫君陌在人群中来去纵横,剑光入飞。可谓是一步杀一人,剑光起处必有血光闪过人头落地,绝无遗漏。周围的敌人看在眼里只觉得胆战心惊,这位楚王此时哪里像是高高在上的天家皇子?分明就是一尊杀神。卫君陌所到之处,敌人纷纷退避不已。敌人害怕,自己人却顿时觉得士气大涨,就连蔺长风手下也不由自主的多了几分力道。
“完了...完了...”
躲在一旁的的人脸色惨白浑身发抖,根本已经没有心思去顾及远处还虎视眈眈的兵马,转身就想要逃跑。但是他们的命运也并不见的比留在原地的人更好,才不过跑出了十几步,就被迎面而来的利箭一箭穿心倒在了地上。薛真冷眼看着被迫又退了回去的人,不屑地冷然一笑。既然选了这条路就别指望还想要回头了。
“周大人,周大人!怎么办?”有人抓着周襄的衣摆焦急地问道。周襄轻轻拂开了抓着自己的人的手,淡然道:“怕什么?各位是为了讨伐篡位的逆贼,就算将来到了地下,见到陛下和先太子,也只有荣耀和嘉奖。”
荣耀你妹!嘉奖个x啊!我们只是想要荣华富贵,谁想要死鬼的嘉奖?
周襄看着场中所向披靡的卫君陌,皱了皱眉道:“不过,这样也不太好...”想了想,周襄扬声道:“楚王,若是还要楚王妃和你那一双儿女的命,就立刻给老夫停手。”
卫君陌没有停手,倒是蔺长风忍不住笑了起来,“周老先生,你是说你派人去抓楚王妃和两个孩子去了?你确定他们还能回得来?”抓南宫墨就算了,要是用车轮战什么的,只要周襄舍得投入成本总是有成功的希望的。但是去抓两个孩子?想到守在两个孩子身边的三个人,长风公子都想替奉命去办事的人掬一把同情的泪。
“怎么?长风公子觉得楚王妃很难抓住么?”朱初瑜的含笑的声音从混乱地厮杀声中传来。
蔺长风踢开跟前的人闪到一边,这才看到朱初瑜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而其中最显眼的无异于一身红衣的南宫墨和身着凤袍的皇后了。
太初帝站得高看得远,脸色也是一沉沉声道:“都给朕住手!”
太初帝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武功虽然只能算是二流中的末流,但是气势如虹,声音响亮。听到他的声音,双方立刻就各自拉开了距离。只有卫君陌被孤零零的扔在了场中。卫君陌侧首看过去,紫眸如冰。朱初瑜打了个寒战,连忙侧首避开了他的视线。
蔺长风靠着御房外的柱子站在,挑眉打量着南宫墨道:“哟哟,墨姑娘,您今儿出场可有点不太威武啊。”
南宫墨无奈地耸耸肩道:“这个么,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呗。”
“谁这么大的能耐能拿下你啊?本公子还以为所有的高手都被放到这儿来了呢。楚王殿下,你好像被小瞧了哟。”蔺长风戏谑的道,这个时候还能分得出高手去对付南宫墨,可见对方对卫君陌的战力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啊。
南宫绪淡淡道:“未必,只怕就是知道对付不了楚王,才分兵的吧?”反正对付卫君陌无论多少人都是送菜,如果能够拿下南宫墨和两个孩子再来威胁卫君陌的话,就要方便许多了。
蔺长风摸摸鼻子,诚心诚意地道:“南宫将军,想太多了不好。”会打仗的人心眼儿一点不比文官少。
朱初瑜脸色有些难看,冷笑一声道:“长风公子果然是无论场合都是如此不知所谓。”
蔺长风耸耸肩,摆出个更加轻松的姿态,“这个么...你抓的又不是我老婆,我着什么急?”
朱初瑜也不生气,嫣然一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抓你老婆?”挥挥手,有一群人被带了上来。长平公主,陵夷公主,谢佩环,秦惜等人都在其中,南宫墨无奈地摊手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被抓了吧?”
长风公子歉疚地点点头,拖累太多了,楚王妃就算是天纵才也挡不住啊。
有人质在手,一时半刻自然也就打不起来了。太初帝从房顶上下来,冷眼看向萧千炜。萧千炜沉默的低下了头,朱初瑜漫步走到了萧千炜身边,轻声道:“王爷,不用担心。妾身,一定会帮你的。”萧千炜动了动嘴角,没有说话。
萧千炽和萧千炯跟在太初帝身边,两人身上都染上了不少血迹,虽然有人随身保护却还是免不了要亲自上阵拼杀,就连一向温文的萧千炽脸上也染上了几分肃杀。萧千炽皱了皱眉,沉声道:“三弟,别做糊涂事,快放了母后和大嫂,过来!”
萧千炯却没有那么客气,怒骂道:“老三,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竟然让人挟持母后,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么?!”
萧千炜涨红了脸依然一言不发,萧千炽暗地里给了弟弟一肘子。这个时候还刺激他,不是诚心要他一条道走到黑么?
“三弟,有什么事咱们回头私下说,你先让朱氏放了母后和大嫂吧。你并没有动手,现在还来得及回头。”
萧千炜抬头看向对面,脸上挤出了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回头?还能怎么回头?”萧千炜觉得心情很是复杂难辨,他从小就将萧千炽当做对手,绝对比对卫君陌的时间更长。年少的时候他跟萧千炯关系并不差,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渐行渐远的。可以说,因为他这个弟弟,萧千炽小时候和少年时期的日子都不太好过。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唯一还对他有几分善意的却只有这个自己从来都看不上眼的兄长,哪怕他只是做戏呢。
朱初瑜伸手握住了萧千炜的手腕,低声道:“王爷,我们回不了头了。”
“贱人!”萧千炯大怒,指着朱初瑜怒骂道。自从这个女人嫁给了萧千炜,萧千炜就变得越来越不像从前的样子了。
朱初瑜并不生气,反倒是抿唇淡笑道:“四弟,这就是你对嫂子的态度么?”
周襄满意地看着这一幕,上前了两步捋着胡须道:“陛下,楚王殿下,时间不早了,这些事情咱们还是早些解决了吧?毕竟,影响了一会儿的宴会到底不好,两位说是不是?”
蔺长风盯着周襄,问道:“你又想干什么?”
周襄笑眯眯地看着卫君陌道:“这就要看,在楚王殿下的心中,是父皇更重要还是王妃更重要了?”蔺长风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果然,就听到周襄继续道:“老夫知道...硬碰硬今晚我们是注定了要输的。但是楚王殿下应该也知道,老夫既然站在了这里就绝不会怕死的。老夫这个年纪,怎么死都算不得短命了。只可惜王妃殿下风华正茂啊。所以...如果王爷想要王妃的命的话,就亲手杀了萧攸吧。”
“什么?!”众人大惊,以一众看疯子的眼光看着眼前须发皆白的老头儿。比起身边脸色苍白,神色凝重的人,周襄苍老的脸上却是红光满面,气色精神都好的诡异。
周襄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继续笑道:“当然,为了让这个交易公平一些。只要萧攸死了,楚王殿下立刻就可以取走老夫的性命,老夫绝不会反抗。”
这老头真的是疯了。蔺长风无语,看看站在一边并没有说话的卫君陌,惹上一个疯子有的时候确实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
周襄一脸慈祥地看向卫君陌,问道:“楚王殿下,你怎么选?”
朱初瑜笑道:“楚王殿下自然要选楚王妃了,一个刚认回来的爹怎么比得上同甘共苦鹣鲽情深,还为自己生了两个孩子的妻子?”
“自作聪明。”南宫绪扫了一眼朱初瑜,冷笑道。
朱初瑜一愣,挑眉看向南宫绪问道:“哦?难道南宫将军觉得,自己的妹妹没有让楚王殿下不顾一切的魅力?那楚王妃只怕要伤心了呢。”
南宫绪冷冷道:“楚王若是当真伤了陛下,你以为...你们还能活得了?”正常人杀父弑君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也是杀人灭口。在场的人,除了卫君陌的心腹,谁也别想活着。真不知道这女人在得意什么?难不成她以为卫君陌杀了太初帝,担上了一个乱臣逆子的罪名萧千炜就能有机会了?
朱初瑜脸上的笑容一僵,看向不远处戒备的薛真道:“薛将军难道会站在一个弑君的人一边么?”
薛真脸色不太好看,轻哼一声道:“本将军只会效忠于陛下,郑王妃想得未免太多了一些。”郑王娶了这么一个女子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这个时候还想着要挑拨里间,“楚王殿下明睿诚孝,和某些野心勃勃欺君罔上之辈只怕不是一路人。”
周襄对灭不灭口不感兴趣,只是看向卫君陌问道:“楚王殿下,你意下如何?”
卫君陌摩挲着手中的剑柄,淡然道:“不如何?本王为何要选?”
周襄笑看着南宫墨,“楚王妃,看来你要失望了。楚王殿下并不在意你的生死啊。”南宫墨淡淡道:“嗯,我失望了,要我哭给你看么?”周襄眼神微微一缩,有些警惕地打量着南宫墨。突然冷冷一笑,沉声道:“既然不怕死,那就先砍楚王妃一刀试试!”
南宫墨跟前的男子听命,立刻抽出佩刀一刀朝着南宫墨砍了过去。
嗖地一声轻响,无形的气劲破空而至。回到的人手腕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血洞,惨叫一声佩刀怦然落地,那人抱着手腕痛苦的叫了起来。南宫墨眨了眨眼睛,抬脚将倒在身边的让人踢开。
“无瑕,过来。”卫君陌淡淡道。
南宫墨皱眉,押着南宫墨的人都立刻躲到了南宫墨身后。以免卫君陌在突然动手,落得跟同伴一样的下场。朱初瑜嗤笑一声,冷然道:“楚王殿下,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小看楚王妃。所以,不仅给她用了药,还绑住了她的手。能抬脚踢一下人,已经是她现在最大的能力了。”南宫墨虽然不怕大多数的毒,但是毕竟不是弦歌公子百毒不侵。至少,暂时散去她的内力是不成问题的。当然他们也不敢对南宫墨用会让她变得太过凄惨的毒,以免卫君陌一怒之下不管不顾的直接开杀。
“无瑕,过来。”卫君陌皱眉,有些不悦地道。
南宫墨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出某人是真的生气了。身后,抓着南宫墨的被反扣绑住的手臂的人突然觉得手腕一痛,一条血线从他手腕上绽开。之间南宫墨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轻而易举的解开了反绑住自己的绳索。同时扭头原本挽起的发丝散开扫向了身后的人。发丝中夹着蓝色的光芒射向身后。同时,南宫墨伸手去抓身边同样被绑着的皇后。这一切几乎都是在片刻间发生的,朱初瑜大惊厉声道:“抓住皇后!”
南宫墨一动旁边看守的人就已经警惕了,见她伸手去抓皇后几道刀光就先后斩了过来。同时另一侧的几个高手也朝着南宫墨的背后袭来。卫君陌接连几剑挥出,站在太初帝身边的星危同时一条长鞭挥出卷住南宫墨的腰将她拉了回来。南宫墨没能抓住皇后,心中颇有几分遗憾却也只能借着星危的力道任由自己被拉回了这边。转身的同时,从发间抽出一支多宝发簪射向了对面。
“啊!?”发簪从人与人的缝隙中穿过,擦过了朱初瑜的脸。这一下原本是射向朱初瑜的喉咙的,可惜南宫墨现在确实是没有内力,被人中途格挡了一下才擦着朱初瑜的脸上飞过。若是如此,朱初瑜脸上也立刻多了一道深深的血痕,顿时血流如注。
落到卫君陌身边,南宫墨有些无奈地道:”我没事,你生什么气?”
卫君陌低头看着她,“之前没这么计划,我不喜欢。”
“.....”之前我们也没想到皇后会被绑架啊。
“南宫墨!”朱初瑜捂着脸,血水源源不断的从她的指尖冒出来,她含恨瞪着对面的一对璧人道。
南宫墨颇有些歉意地看向她道:“抱歉啊,内力不够准头就差了一点。”女子的容貌更甚于性命啊。说话间,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口药丸含进了嘴里,一边对朱初瑜淡淡道:“有没有内力,对我来说并不是能不能杀人的绝对条件。”前世她从来就没有过内力,难道就不用杀人了?不过没能救下皇后,还是有些可惜。朱初瑜也不笨,皇后身份特殊身体又不好,南宫墨就算武功全盛的时候救皇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打到皇后身边的人不难,但是要带着身体虚弱的皇后逃走却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太初帝见南宫墨脱险,也松了口气。虽然他未必将南宫墨看得极为重要,但是他清楚这个儿媳妇在儿子心中的分量。他相信卫君陌不会为了南宫墨而杀自己,但是如果南宫墨真的出了什么事,只怕这个优秀的儿子也要毁了。既然没有了后顾之忧,事情自然就方便多了。
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太初帝道:“够了,朕没有功夫陪你们在这里玩过家家的优秀。六弟,朕倒是没想到,你竟然也会插一脚。”
在场的人一开始也并没有注意到跟着朱初瑜一起来的周王。听到太初帝的话才看了过去,人群后面走出一个白白胖胖脸色也有些不好看穿着亲王袍服的男人,不是周王是谁?
太初帝问道:“你是为了你儿子?”
周王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太初帝摇摇头道:“不,侄儿的死你确实很难过。却还不足以让你做出这样事情。你若当真有那么深的恨意,当初本王与萧千夜争斗的时候你就应该出手而不是现在。与周襄合作,他承诺了你什么?将来萧千夜复位,让你做摄政王?你会这么容易相信他?还是说...你打算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到周襄拿下了朕,你再从中取利?毕竟,周襄看起来也活不了两年了,是不是?”
周王看看太初帝,冷声道:“你既然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太初帝摇摇头道:“朕只想知道,皇位对你来说如此重要?”
周王仿佛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情,嘲弄地看向太初帝,“这个问题,难道不是三哥你最清楚了么?皇位不重要,你造的什么反?哦,你叫靖难。”
太初帝也不理会他的嘲弄,道:“朕是问,既然皇位对你如此重要,你当初为何不出手?朕想要皇位,朕自己会去拿。而你,只会偷么?”周王咬牙,额头上青筋毕现。太初帝看着他,明明是平视却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睥睨,“你不敢,你怕死。”
周王抽搐了一下,仿佛受了刺激一般,咬牙道:“你不过是命比我好罢了!有个厉害的好儿子,还有个厉害的儿媳妇!萧攸,你以为你比我强多少?!”
“所以,你是在嫉妒朕?”太初帝挑眉道,“怕死就该安安分分的活着,朕不讨厌光明正大站出来跟朕作对的人,但是...却着实不喜欢在暗地里跟朕捣乱的人。为了将你们全部引出来,朕忍了周襄这个老家伙大半年,总算还是值得的。”
周王脸色微变,“你早就知道......”
太初帝道:“朕要做的事情很多,半年是朕能给你们最长的事情了。朕也不想以后还要应付你们无休止的麻烦。但是,朕确实没有想到还有你,六弟,你让朕失望了。”
周王愣了一会儿,终于有些无力的垂下了头。许久才长叹一声,“我不如你。”
太初帝不再看周王,目光从朱初瑜,萧千炜身上划过,最后落到了周襄身上。
周襄神色不变,看着太初帝叹息道:“你确实是最像先帝的人,当初你放过老夫,老夫只当你沽名钓誉,没想到......若是老夫当时就一直安分守己,你又当如何?”太初帝轻哼一声,“你若安分守己,朕何必理会你?”安分守己的周襄只是一个垂垂老矣的废人罢了,根本没有让太初帝关注的价值。
周襄也是一笑,点点头赞道:“说的不错,不过事已至此...楚王妃自己脱险了,不知皇帝陛下打算用什么换回你的皇后?”
“不必!”被人押在一边的皇后突然开口,声音冷漠。
“母后。”从头到尾,皇后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此时突然开口,萧千炜三兄弟也忍不住叫道。
皇后侧首看向站在一边眼底满是愧疚的萧千炜,点点头道:“本宫交出来的好儿子。”
“母后......”萧千炜眼眶有些发红,痛苦的望着皇后。
皇后不再看他,侧首看向萧千炽和萧千炯,眼神和蔼了许多,轻声道:“炽儿,炯儿,你们很好。”
“母后!”萧千炽两兄弟齐声叫道。
皇后望着太初帝,道:“陛下,臣妾教子无方,合该有此一劫。陛下不必顾及臣妾。”
“母后?!父皇!”萧千炽两兄弟大惊,惊恐地叫道。萧千炯立刻就想要冲上前去,“放开我母后!萧千炜,你这个大逆不道的畜生!”却被身边的人扣住了肩膀动弹不得,急得他连看也不看挥拳就砸了过去。肩头上的力道一惊,卫君陌低声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稍安勿躁。”
“大哥?!”萧千炯清醒了一些,一把抓住卫君陌,“大哥,救救我母后,求你!”
卫君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
远处前朝的地方再次燃起了绚烂的烟火,卫君陌回头对太初帝道:“父皇,时辰已到,父皇该驾临前朝受群臣恭贺了。”
众人这才想起,此时天色已晚,已经到了宴会该开始的时候了。即便是要延时,也需要有个合理的借口。
太初帝看了看皇后,有些担心。虽然他跟皇后之间不是如卫君陌和南宫墨那样的感情,但是二十多年夫妻也早已经当成是最亲的亲人了。皇后被挟持,太初帝虽然不可能答应周襄什么过分的条件,却也绝不会希望她出什么意外。
南宫墨淡笑道:“父皇放心,这里就交给我们吧?”
太初帝叹了口气,瞬间明白了南宫墨的意思,点点头道:“如此,皇后的安慰就交给你们了。”
“请父皇放心便是。”南宫墨道。
太初帝果然不在啰嗦,挥挥手带着薛真等人便离开了。难着周襄一阵青一阵紫的脸色,南宫墨好心情的笑了。对周襄来说,还有什么事情有辛辛苦苦排了一场大戏,结果戏才演到一半,最重要的观众就说太无聊然后退场了更憋闷的事情?
周襄所作所为都是想要为难太初帝,想要让他难看。太初帝一走,再多的筹码也变成了一场无聊的闹剧和笑话。就算皇后真的死在了卫君陌面前又怎么样?萧千炽和萧千炯也在,罪魁祸首还是萧千炜这个亲生儿子。跟卫君陌这个原配嫡子关系拉的太远了,就算是传出去对卫君陌的名声有碍,那影响也是十分有限的。
御房前一边宁静,许久才听到周襄的声音再次响起,“楚王殿下,果真了得。为了今晚,只怕楚王殿下也没少花费心思吧?一场叛乱,悄无声息的淹没在后宫之中,就连前朝的宴会都没有影响到分毫。”卫君陌冷声道:“放了皇后,束手就擒。”
周襄冷笑,“老夫若是说不呢?”
卫君陌挥了挥手,一个人被提着出现在众人跟前。那人被扔到地上,挣扎着做起来才看清楚竟是萧千夜。周襄脸色顿变,咬牙道:“此时与他无关!”
蔺长风有些好笑,“周老先生,从你开始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这些事情就不可能与他无关了。更何况,你有那么多钱去收买刺客,也是他给的吧?”萧千夜坐在地上,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既不惊恐也不为自己辩驳,仿佛十分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一般。
周襄高声道:“这一切都是老夫一人所为。他是先帝亲自传位之人,萧攸抢了他的皇位还不够,还想要杀他?就不怕悠悠众口,史笔如刀么?”
卫君陌手中软剑一抖,淡然道:“杀他的不是父皇,是我。”
“你......”周襄盯着他,嘴唇哆嗦着却没有说话。南宫墨含笑道:“周老先生,你大费周章,其实目的已经达成了吧?”周襄沉默,南宫墨道:“闹出这么一场,搅得整个金陵皇城惶惶不安,拉着一位皇子,数个世家和一堆文臣武将闹了这么一场。就算父皇极力隐藏,这么多人命世家权贵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抹平的。更重要的是,煽动以为皇子造反...已经足够让父皇难堪了。原本你,也没有十全的把握能成功不是么?”
周襄一笑,“楚王妃果然是明白人。若是没有两位在,老夫倒是有信心就算没有十成也有八成把握能成功。哪怕是最后功亏一篑...萧攸的江山也坐不稳两世!可惜...时不予我啊。天不佑我,如之奈何?”
南宫墨道:“既然如此,周先生何不趁早收手?”
“收手?”周襄表情有些怪异的道。南宫墨道:“周先生大概不知道,父皇身为帝王或许需要顾及名誉,但是...我们夫妻俩却没有这个顾虑。至于史?又有多少史是真实的?又有多少真相被淹没在历史中?我死之后,谁管身后是名留青史还是遗臭万年?”
“难道楚王将来不用登基?”周襄不以为然,显然是不相信南宫墨的话。
卫君陌手中的剑往萧千夜的脖子上送了送,冷声道:“与你无关,放人。”
周襄望着卫君陌良久,方才慢慢地摇了摇头。朝着萧千夜恭敬的一揖,叹息道:“陛下,老臣无能...此罪万死难恕。”
“周先生......”沉默的萧千夜终于抬起头来,望着周襄长叹了口气道:“是朕无能,连累先生至此。先生何必......”
周襄笑声苍凉,“老臣...老臣只是不甘啊,想老夫年少成名,却半生漂泊。得陛下和先太子知遇之恩,到头来却是...一事无成......”长风公子摸摸鼻子,道:“纸上谈兵,高才低能怪得了谁?把你费心算计的功夫用来学学怎么治国理政,早没这么多事了。”
“噗!”周襄愣了愣,一口血从口中喷了出来,抬起头愤怒地看向蔺长风。
萧千炯犹豫了一下,还是道:“长风公子,别......”他倒不是怕蔺长风把老头气死了,他还是怕老头恼羞成怒捅母后一刀。
蔺长风懒懒道:“我没说错啊,总有人喜欢把诡计多端当成经天纬地之才。这老头能搞出这么大的事情,用这个精力来好好辅佐萧千夜治理朝政,萧千夜也不至于那么倒霉吧?”
“噗!”周襄再次吐出一口血,放声大笑起来。众人默默无言地看着他,周襄笑够了才终于直起身子来道:“好,好,好!陛下,老臣有罪!老臣罪该万死啊!”话音未落,周襄便转身朝着身边持刀的人撞了过去。对方正警惕的戒备着对面的卫君陌等人,哪里会想到还有此变化?根本来不及多想,连忙侧身想要避开朝着刀口撞过来的周襄。周襄这一撞却是用了全力的,虽然被人避开了却力道不减,撞上了身后大理石雕的灯柱,砰地一声之后整个人便委顿于地,灯柱上一抹猩红慢慢滑落。
“周先生?!”萧千夜叫道。
周襄艰难地侧过头望过去,“陛下...老臣,老臣...对不住...该死...”
周襄睁大了眼睛,口中的声音却已经消失。这位历经了三位皇帝的一代大儒,一生真正掌权的时间其实也不过萧千夜在位的那五年罢了。他逃过了太初帝登基之时被杀的命运,最后却还是以跟他的同僚韩敏如出一辙的方式死在了几乎差不多的地方。
死不瞑目。
望着周襄的尸体,萧千夜放声大哭。
见状,南宫墨轻声叹了口气。周襄和韩敏这样的人虽然不讨喜,但是便是他们一败涂地却也并不让人鄙视。即便是讨厌他们,南宫墨也还是忍不住会产生几分敬意。因为先太子的知遇之恩,他们愿意以死相报。他们固执,坚持己见,或许他们的坚持并不是正确的,但是对与错又有多少人说得清楚?他们不惜一切代价的想要对付敌人,但是文人的一些刻骨铭心的风骨让他们并不会做出卑劣可笑的态度。
坚持立场,感恩,不择手段的对付敌人,谁又能说他是错的呢?
他只是输了而已。
身边,卫君陌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有些微凉的掌心握住她的手背,却让她的感受到了一丝暖意。南宫墨侧首,对他浅浅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周襄死的突然而决绝,让在场的许多人都有些回不过神来。萧千炯恨不得将周襄千刀万剐,但是看到周襄就这么突然的死在了自己面前,却又不知道心中是个什么滋味了。萧千炜更是脸色雪白,他也恨周襄,是周襄将自己陷入了这样的境地。但是他也知道,周襄死了他也完了,
“长风公子,好口才。”南宫绪侧首对蔺长风淡然道。
长风公子一脸茫然,“这绝对是有什么误会啊。”他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口才已经好到能杀人的地步了?
萧千炽叹了口气,道:“三弟,没事了。让人放开母后吧。”
“都别动!”朱初瑜厉声道,“皇后可是唯一的保命符了,想要活命的就看紧她!”
那些叛军早就已经放下了武器,但是江湖中人却不会这么容易放弃。他们知道,到了这个地步真的没有退路了。所以朱初瑜一开口所有人就立刻不约而同的将皇后围住了。朱初瑜盯着南宫墨和卫君陌冷声道:“这次我没有开玩笑,你们敢轻举妄动,我就让人捅皇后一刀,要死大家一起死。”
“你敢!”萧千炯怒道。
朱初瑜冷笑,抓着皇后的人果然一刀刺进了皇后的肩头。皇后低吟了一声,咬着有些发白的唇依然一声不吭,只是看向萧千炜的眼神中充满了失望。
“朱初瑜,你!”萧千炜皱眉道。
“你闭嘴!”朱初瑜没好气地骂道,“我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废物!我朱初瑜聪明一世,煞费苦心,却...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萧千炜被妻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贬低,也是怒火中烧,“贱人,你竟敢......”
朱初瑜眼神怨毒,“若是早知道你是这样的废物,我怎么会选你?明明不该是这样的!明明我会成为太子妃!我会成为皇后的!到底是为什么啊?!”
萧千炽和萧千炯不解地对视了一眼,萧千炯不屑地道:“这女人疯了吧?”父皇从头到尾都没有看重过萧千炜,她怎么可能成为太子妃?就算有,也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但那也只是因为对萧千炽太失望了而相对比较看重萧千炜而已。更何况,那个时候父皇只是个藩王,可还没想过能登上皇位呢。想太多,妄想症了么?
南宫墨微微挑眉,没有说话。
朱初瑜却已经看过来,咬牙道:“是你...楚王妃。你果然是我的克星。”
南宫墨淡淡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如果没有我,我就会成为王妃!我会成为摄政王妃!不...我会成为太子妃,我会成为皇后。都是你!都是你和卫君陌!”
萧千炯烦躁地道:“够了!我们不想听你胡说八道,立刻放了母后和两位姑母!”
朱初瑜呵呵一笑,整个人却躲在了人群后面,道:“放我们走,不然...这些人我一个一个的杀。只可惜...看来俩那两个讨厌的小鬼是抓不到了。”
“君儿,无瑕!”长平公主被人拉着往后退,忍不住叫道。谢佩环和秦惜也被人拽着往外退,不过两人都没有开口。这种场合,没有她们说话的余地,说得多反倒是不好。
朱初瑜有些不屑地瞥了一眼仿佛呆住了的萧千炜,道:“你走不走?”
萧千炜终于还是跟着朱初瑜一起往外退去。萧千炽萧千炯两兄弟眼中难掩失望。
“站住。”卫君陌的声音平平的响起,并不代什么威胁之意却让人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萧千炜猛然回头,愤恨的瞪着卫君陌。卫君陌也不看他,只是冷然问道:“跟着他们走了,你将来打算落草为寇?”
落草为寇?对于一个皇族子弟来说无异于最大的羞辱。虽然,萧家原本的出生也没比流寇高到哪儿去。但是,只怕他连流寇也做不好吧?
长平公主轻叹了口气,“炜儿,别再执迷不悟了,看看你母后吧。”
萧千炜没有去看皇后,从头到尾他都一直回避着皇后的方向。听了长平公主的话,萧千炜冷笑道:“姑母你自己这么说,你养大了父皇最疼爱的嫡长子,未来的皇太子殿下,还有什么好仇的?”长平公主笑容有些苦涩,抬头与萧千炜对视,问道:“若是我这会儿就被你们杀了,我养了谁,以后又如何有什么差别么?若是可以,难道我不想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君儿他娘哪怕是天不假年,难道不想看着儿子在身边走完最后一程么?你总是怪皇嫂皇兄偏心,难道只有你才是皇嫂亲生的,炽儿和炯儿就不是么?难道只有偏心你才叫不偏心么?你这样做...到底是在伤谁的心?我会难过吗?君儿和无瑕会难过吗?那些臣子权贵会难过吗?真正会为你难过的,只有你母后。”
“别跟他们闲扯了,我们快走!”朱初瑜没好气地道,眼底满是对萧千炜的鄙夷。她忍了这个废物这么多年,真是够了!
卫君陌目光冰冷的射到她身上,沉声道:“谁敢跟着走,犹如此物!”手中剑光一闪,不远处殿阶下的一尊石雕被轰然一声劈地粉碎。石块碎末溅地老远,打在了不少人的身上脸上。
噗通一声,终于有两个心理脆弱的人再也忍不住跪到在了地上簌簌发抖。空气中弥漫不散的血腥味更是让人觉得无法忍受,其中一人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一股酸臭的气息夹杂着血腥在空气中飘散,让人忍不住想要掩蔽闪开。
朱初瑜忍不住变了变脸色,将长平公主推到自己前面,咬牙道:“楚王,放我们走,不然别怪我对长平公主不客气。”
南宫墨淡淡一笑道:“就算放你走了,你又能如何?没有朱家,没有财富,没有权势,你以为这些江湖中人还会带着一个累赘在身边么?还是说,你觉得你有本事逃过皇家的追杀?朱初瑜,你素来自傲,真的想要过着如落荒的野狗一般的日子么?你自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但是事实上,你并没有过过流落江湖的生活。你甚至...从来没有吃过什么苦。你的那些痛苦,不甘,怨恨,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你真的知道什么是贫穷,饥饿,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危险,恐惧,无能为力的挣扎么?”这话是对朱初瑜说得,其实也是对萧千炜说得。
南宫墨目光淡淡的看着萧千炜,萧千炜紧紧地握住了拳头,神色狰狞。
“闭嘴!”朱初瑜尖声叫道。
“哟哟,三婶婶好凶哦。”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在凝重的气氛中突兀的响起。众人回头就看到两个白白嫩嫩穿着黄色锦衣的小娃娃正坐在宫墙的墙头上看着他们。朱初瑜一愣之下,又是大喜,“快抓住那两个小鬼!”
两个人影一跃而起,夭夭皱起了小鼻子,“三婶婶大坏蛋!舅舅,救命啊!夭夭要被坏人抓走了!”说话的同时,夭夭也没闲着,腰间挂着的小玉瓶朝着朱初瑜的方向砸了过去。她的力气小,准头更差,自然不可能砸到朱初瑜,玉瓶落在地上应声而碎。
弦歌公子出现在墙头,轻哼一声手中琴弦一扣,铮铮两道琴音将扑过来的两个人震落回了地上。宫墙背后,一个人影如箭一般的射出,只是眨眼间就到了众人跟前,同时一直站着没有动的卫君陌蔺长风和弦歌公子也朝着皇后等人方向扑了过去。只听碰碰几声响,几个人应声倒地,卫君陌已经抓着皇后离开了包围圈。闻人师叔冷眼扫了卫君陌一眼,轻哼一声不屑地看着躺了一地的江湖中人,“一群废物!”
也不知道是在骂这些人,还是在骂卫君陌等人了。
长风公子有些茫然的看了看眼前到了一地的人,耸了耸肩对着跟前的谢佩环露出一个有点无奈的笑容。不是本公子不想英雄救美,而是这老头太彪悍了啊。闻人师叔动手太快,原本被人抓在手里的秦惜立刻被人甩了出去。秦惜惊呼一声,眼看着自己就要悲剧的面朝地面落下,只能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一道淡淡的药香拂过,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腰间。顺着那力道一带,秦惜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弦歌公子扶着站稳在地上了。秦惜愣了一愣,望着眼前白衣如雪的男子娇颜微红,“多谢。”
弦歌公子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不必。”
“啊?!”
朱初瑜突然尖叫一声倒在了地上,原本染血的容颜迅速的蒙上了一层土灰色。一条晶莹雪白的虫子正吊在她的手臂上,怎么甩也甩不掉。朱初瑜想要伸手将虫子拍落,但是手却仿佛没有知觉了一般根本就举不起来。
“呀呀,阿白咬了坏蛋三婶婶!”夭夭高兴的手舞足蹈。“小祖宗,你小心点成不成?吓到师公的小心肝儿了。”跟在后面出现的老头儿无奈地一手拎着一只跃下了宫墙。
看着地上奄奄一息地朱初瑜,南宫墨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安安,让飞飞去看看她。”
安安点点头,熟门熟路的从妹妹腰间扯下了另一个瓶子打开,飞飞扭着圆滚滚的小身子兴奋地朝着阿白冲了过去。
主使者和绝大部分高手都已经阵亡,剩下的人也不敢在多做反抗了。朱初瑜的手臂被宽大的衣袖遮着,他们根本没看清楚朱初瑜到底是怎么出事的。卫君陌一个冷眼扫过了,众人立刻立刻识相的放下了兵器。即使是明知必死,但是士气这种东西一而衰,再而竭,能够坚贞不屈死磕到底的人毕竟是少数。
卫君陌朝着南宫绪点点头,南宫绪一挥手早就等候在一旁的人马立刻上前,将所有的人都锁拿带走了。
“母后,姑母,你们没事吧?”南宫墨一手抱着搂着自己腿往上爬的女儿,一边关切的问道。
皇后摇摇头,道:“无瑕,多亏你们了。”
南宫墨摇摇头,萧千炽萧千炯连忙上前扶住了皇后,“母后,你的伤......”
“不要紧,小伤。”
萧千炜被人押到了皇后面前,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母亲萧千炜无地自容,“母后......”
皇后疲惫的闭了闭眼,“你......”叹了口气,皇后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苦笑一声道:“是我不会教儿子,才让你犯下如此大错。带下去吧。”
“是,娘娘。”
“母后,你......”萧千炽有些担忧地望着母亲,母后这样黯然无力的模样他从来没有见过。皇后勉强一笑,道:“无妨,都回去准备吧。陛下的寿宴耽误不得。”
“是,母后。”宽敞威严的大殿中,喜庆的乐器盈耳。桌上美酒佳肴,殿中歌舞升平。宾客们愉快地享受着眼前的一切,丝毫没有被内廷的血雨腥风所饶。也不是没有人觉得不对,毕竟寿宴正式开始的时辰已经到了,但是不仅是太初帝就连几个皇子王爷都没有出现。但是看着坐在朝臣最前方的陈昱将军以及几个秦谢世家的家主悠然自得的模样,谁也不能多问什么。至于如南越王子等武功高声隐约听到什么动静的,想要在殿中怎么走都行,但是如果想要跑出去的话,立刻就会有几个少年将军或王府世子过来殷切的劝酒。南越王子和苓香公主对视了一眼,横竖是大夏人的事,大夏人自己都不着急,他们急什么?
“陛下驾到!”内侍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殿中嘈杂的舞乐立时停了下来,舞姬们恭敬的垂首退了出去。
太初帝一身冠冕朝服,气势肃然的带着一众亲王们出现在了门口。
“叩见陛下,恭贺陛下万寿无疆!”众人连忙起身,齐声下拜。
太初帝登上殿堂,点了点头抬手道:“众卿免礼。请坐。”
“谢陛下。”众人齐声道。
各自落座,有眼尖的敏锐的发现跟着太初帝一起来的亲王们中间少了周王。但是各位王爷都是面色如常,也就没有人敢多问什么。太初帝笑道:“今日是朕寿辰,自当以众卿同庆。也多谢诸位使臣不远千里而来,朕敬各位一杯。”
“谢陛下。”
君臣宾客共饮一杯之后,太初帝方才笑道:“皇后与众位王妃妯娌情深,多年不见一时倒是忘了使臣,诸位与朕便等一等吧。”
瞎扯!皇后和众位王妃是要有多深厚的感情才能这么多天还没有聊够,连皇帝的寿辰都忘了啊?还有好几位朝臣也没有回来呢。
但是看着太初帝虽然带笑但是却绝对不怎么善良的眼神,所有人还是有志一同的将心中的疑惑抛到了脑后。当然也有真的啥都没发现的,安济王子笑得十分开朗,还带着几分醉意地符合道:“陛下不用在意,女人就是话多,哈哈。”
“......”这货竟然是个王子,怎么就没病死呢?
两刻钟后,内侍的声音再次响起,“皇后娘娘携诸皇子王妃命妇,恭贺陛下万寿!”
闻言,众人松了口气。
皇后一袭凤袍,面带微笑,端庄雍容地扶着南宫墨和孙妍儿的手走了进来。卫君陌,萧千炽萧千炯跟在身后。在后面就是诸位王妃,以及**较高的一二品权贵命妇。
在皇后的带领下,众人齐声跪地向太初帝贺寿。太初帝眼底闪过一丝放心,点点头笑道:“皇后快起。”
皇后浅笑道:“臣妾耽误了时辰,还请陛下恕罪。”
太初帝笑道:“小事一桩,今天大好的日子,不必计较这些繁文缛节。”
“谢陛下。”皇后含笑起身,走到安置在太初帝身边的凤椅前坐了下来。
少了三皇子郑王,郑王妃和周王妃。
众人看在眼里心中暗惊,隐约有些明白只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着殿上举案齐眉的皇家夫妻俩,谁也不敢提出来。
太初帝扫了一眼殿中的群臣宾客,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碰巧今儿众卿额诸位使者都在,朕宣布一件事情。”
众人心中一惊,坐在卫君陌身边的南宫墨不动声色的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直觉有些不好。
只听太初帝朗声笑道:“朕登基已有半年,但是储君之位却一直空虚。皇长子楚王英明睿断,功勋卓著,朕决意立楚王为皇太子,在朕百年之后以承宗庙社稷。”
在坐的众人又是一愣,这又是什么神展开?而且,皇帝陛下在自己寿宴上说什么百年之后,真的吉利吗?一个文臣忍不住起身道:“陛下,这...是否Cao之过急?”太初帝挑眉,斜靠着身后的椅子盯着他道:“Cao之过急?不急。奉正大夫?”
“是,陛下......”奉正大夫有些心惊起来,太初帝的声音依然带着笑意,但是他却从中听出了几分不怀好意的杀气。再想起一直没有出现,但是无论是各位皇子藩王还是皇后都没有提起的郑王,一时间腿脚有些发软。坐在他身边的夫人有些怪的看了丈夫一样,她的身份还不够,所以之前并没有一直留在皇后宫中,自然更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太初帝淡淡道:“国无储君,社稷不稳。先皇登基便立了皇长兄为储君,方的大夏这些年的安宁和睦。朕今欲立储,有何不妥?”
奉正大夫对上太初帝带着淡淡笑意的眼神,心中打了个突,连忙低下了头道:“陛下英明,臣...恭贺陛下!”
“臣等恭贺陛下!陛下万寿无疆!”众人齐声再贺。太初帝站起身来,满意的放声大小,“很好,众卿平生。传朕旨意,册封皇长子楚王萧千烨为皇太子。即日行册封大殿。”
“陛下英明!”
大殿中,恭贺朝拜声如雷动。大殿外,万千烟火齐齐升空,火树银花绽放了整个皇宫上方的天空。绚丽繁华,光芒万丈,不可方物。
太初元年二月太初帝册封皇长子楚王萧千烨为皇太子,楚王妃南宫墨为太子妃。
同月,太初帝贬郑王萧千炜为镇国公,永世不得出京。郑王妃赐死。太初帝罢黜周王爵位,周王封地收回。全家囚禁于金陵府邸,无诏不得离京。
朝中文物官员,抄家斩首不知凡几。十大世家如杨家,朱家,蔺家,朱家等也尽数没落,谢秦两家安分守己,朝野天下,权势尽归皇室所有。
三月初,恩科榜单张贴。榜上学子九成以上皆出自寒门,曲州才子邵放夺得竟把甲旁第一金榜题名。
三月末,金陵城中依然是百花齐放,一片Chun意盎然。
这一日的金陵皇城中格外的热闹。城中一处气势宏伟却不是雅致的宅邸外,张灯结彩人来人往喜气洋洋。后院中,弦歌公子一袭红衣,俊美的容颜上也仿佛多了几分血色。南宫墨与卫君陌并肩而立,含笑道:“师兄,恭喜。”
弦歌公子剑眉微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你当自己是客人么?来的这么晚。”
南宫墨耸肩,很是无奈地道:“谁让你们都要选在同一天成婚?我刚从宫中送了永成公主出来,一会儿还要去大哥和蔺长风府上呢。”对于这几位的决定,南宫墨也颇觉得无奈。简秋阳,南宫绪,蔺长风还有弦歌,竟然挑在同一天举行婚礼。这几个人居然还敢拒绝她要他们一起举办集体婚礼的建议。于是就苦了金陵城中的权贵们了,一天跑四个地方,就算是再喜欢凑热闹的人都会觉得累。至于宴席,除了赶趟就只能将家里的人兵分几路各自参加了。
弦歌公子不以为意,“谁耐烦应酬那些人。”
南宫墨了然地点头,毫不意外。她早就怀疑这几个人是有预谋的,反正贺礼肯定谁也不会漏掉,但是谁也没有分身术,如此一来参加婚礼的人肯定就不会多了,清净。自从卫君陌被册封为太子之后,跟卫君陌关系好的人就都成了朝中权贵追捧的对象,蔺长风等人早就不胜其烦了。
南宫墨一笑,拍拍弦歌公子的肩膀道:“总之,师兄要幸福。”
卫君陌伸手握住了南宫墨拍在弦歌公子身上的手,淡然道:“恭喜。”
弦歌公子挑了下没,难得的没跟他计较。
“吉时要到了,要拜堂了,新郎在哪里?!”外面有人叫道。
“快找新郎啊。”
南宫墨低头一笑,道:“师兄,快去吧。”
弦歌公子淡淡一笑,往日眉宇间的凝重仿佛渐渐消失了,只剩下了一派云淡风起的写意。朝两人点点头,弦歌公子足下轻点,整个人已经一跃而起掠出了院子,外面传来他的声音,“我在这里。”
南宫墨抬头与卫君陌对视一笑,“我们去看师兄拜堂吧?”
卫君陌点点头,轻声道:“也好,你总要看到他有人接收才能放心。”我也才能放心。
天色微暗时,两人携手离开了喜气喧天的府邸。里面依然还热闹非凡,弦歌公子忙着应付宾客,连他们离开也不曾知晓。南宫墨回头看向身后的府邸,门口的牌匾上挂着闻人二字,师兄终于彻底抛弃了过往的身世,将自己单纯的当做只是师父师叔收养的孩子,冠上了这个一直以来就已经属于他的姓氏——闻人弦歌。
不远处,几个人正跟一个女人纠缠着。南宫墨皱眉,问道:“出了什么事?”
几个家丁回头看到两人连忙见礼,“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
“这是怎么了?”南宫墨问道。
一人道:“回太子妃,这个疯女人非说自己是我们公子的母亲,要见公子。谁不知道,我们公子是闻人老爷的养子,长公主的义子,怎么会......”那女人一身狼藉,发丝散乱,往日里美丽的容颜也变得消瘦蜡黄。眼底带着狂乱之意,果真像是一个疯妇。看到南宫墨,那人立刻就扑了过来。卫君陌搂着南宫墨往旁边一闪,那女人立刻就扑倒在了地上。
她却并不在意,爬起来对着南宫墨道:“我是他娘!他不能不帮我!楚王妃...不,太子殿下,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南宫墨低头看着她,淡淡道:“他不会见你。他现在有父亲,有母亲,有妻子,也有家人了。他不需要你了。”苏家在上次的事情中也被牵连了,其实也没有苏大人多少事,毕竟他身份太低了。但是朝堂上的事情原本就不好说,一不小心被牵连也是寻常事,何况他也并不无辜。苏大人被削了官职,发配从军,倒是没有牵连家人,只是不知道苏家的几个儿女到哪儿去了,让她一个人如此狼狈的出现在这里。
“不!他不能这样,他这是不孝!”苏夫人尖叫道,“他会遭天谴的,他不孝!”
南宫墨有些厌烦地看了她一眼,挥挥手道:“将她带走,别坏了师兄的婚礼。至于她...等有空了再跟师兄提一句吧。”
家丁低声道:“禀太子妃,公子早就知道了。这疯女人已经在这里闹了好几天了。公子说...他是二老爷从雪地里捡来的,没有爹娘。”
南宫墨这才放下心来,道:“既然如此,让她走吧。”
“是,太子妃。”
南宫墨也不再看她,扭头对卫君陌笑道,“我们走吧。”
卫君陌微微点头,“好。”
两人也没有带随从,牵着手漫步走在宽阔的街道上。据此不远出就是南宫绪的府邸,现在过去应该还赶得上喝两杯喜酒。
街道的尽头,拐角处站着一个人。一眼望过去,仿佛五十来岁的模样,穿着一身寻常的布衣,气质出众,儒雅淡定。眉宇间有几许皱纹,双鬓斑白。沉默地望着街道这边出神。南宫墨循着他的眼光回头,看到身后闻人府邸大门前空空荡荡,府邸里面喜乐不觉,炫丽的烟火点亮了大半个天空。
“那是......”南宫墨若有所思。
卫君陌看了一眼便不再感兴趣,“杨家上一代嫡长子。”前些日子倒霉的世家中也有杨家,不过太初帝总算没有赶尽杀绝。荣华富贵倾天权势是别想了,但是温饱却不成问题,命也还在也就足够了。
“原来如此。”南宫墨点点头,也不在看那边,闹着卫君陌的肩膀两人携手而去。
“今天是个大好日子,不如我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远远地,风中传来女子含笑的声音。
“什么?”男子的声音低沉淡漠,仔细听来却有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温柔。
“...夭夭和安安,又要又弟弟妹妹了。你不高兴?不是好消息吗?”
“果然是个好消息。”男子搂住女子的腰,一把将她抱起。
“喂,我们还要去大哥和长风府上。”南宫墨双手搂住他的肩膀,笑道。“
“不去了。”卫公子淡淡道,“回家。”
“这样不好吧?”
“乖,听话。”
噗嗤一声轻笑,“卫君陌,我不是夭夭和安安。这招对我没用。”
“......”
“好啦好啦,去大哥和长风那里坐坐就回去。乖啦,别闹。”
“......”
两个声音越走越远,笑声也越见眼去。绚烂的烟火从城中各处燃起,整个金陵皇城仿佛也被照亮了一般明亮。
第二天一早,太初帝怒发冲冠的瞪着御房里正排排坐着啃点心的两个小包子以及放在御案上的一封信。运了好半天气,才咬牙切齿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安安乖巧地道:“这是父王给皇祖父的信。”
夭夭点头,“是呀是呀。”
太初帝磨牙,“这封信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又是怎么回事?”
安安眨眼,“父王说要和娘亲去找弟弟妹妹,很快就回来。”
夭夭继续点头,“是呀是呀,父王说弟弟妹妹被人藏起来了,爹爹和娘亲要一起去找。一人抱一个回来,所以不能带哥哥和夭夭去。不然...就没办法抱弟弟妹妹了。夭夭是个好孩子哒,夭夭等弟弟妹妹回来。”
“......”太初帝没好气地看向安安,“这话骗夭夭还差不多,你呢?”
安安淡定的点头,“父王说娘亲很辛苦,父王也很忙。要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才能照顾娘亲,生下弟弟妹妹就回来。”
太初帝没好气地将安安抓紧怀里,“你说,你娘怀孕几个月了?”儿媳妇有了身孕,他要有孙儿了事件好事。但是能不能别把能干活的儿子也一起拐跑了?
安安想了想,伸出两根手指头。犹豫了一下,又收回了一根,“娘亲说,还不到一个月。”
太初帝只觉得眼前一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孙儿白嫩嫩的腮帮子,“很好!这几个月你就跟着朕待着吧。朕一定会好好教导你什么叫做...责、任!”
“唔要...”安安无辜地睁着大眼睛,“皇祖父忙...安安和夭夭去孝顺姑婆婆。”
看到太初帝狰狞的神色,夭夭连忙爬过来解救哥哥。在太初帝脸上留下一个湿哒哒的吻,“爹爹和娘亲找到弟弟妹妹就回来,皇祖父不怕哟,夭夭最爱皇祖父哒。”
“......”
距离金陵不远的官道上,南宫墨坐在马车里靠在卫君陌怀中悠然的昏昏欲睡,“咱们去哪儿?”
卫君陌小心的搂着她,将下巴枕在她肩头上,俊美的容颜带着淡淡的笑意,“先到处走走,然后去维扬将孩子生下来。”南宫墨不解,“为什么去维扬生孩子?那里离金陵可不远。”一不小心就不会被找回来。卫君陌轻抚着她的发丝,道:“那里风景好,无瑕不是喜欢十里桃花么?那边有一个庄子,我送无瑕百里桃花。”
南宫墨哑然失笑,“这么久的事情,你还记得。”
“无瑕喜欢的,必十倍已报之。”
“然后呢?什么时候回金陵?”
卫君陌思索了片刻,“父皇...还很年轻,等孩子长大了再回去也可以。无瑕不是想要天南地北的四处走走么?从前没空,以后无瑕想去哪儿都可以。”
南宫墨思索着要不要问他皇帝陛下和两个孩子怎么办?当然,皇帝陛下是次要的,两个小宝贝才是主要的。
不用她问,卫君陌道:“等孩子生下来,就回去将夭夭带出来就是了。至于安安,就留给父皇吧。我们回去看他。”要是连安安也一起带走,很难说皇帝陛下会不会找他们拼命。南宫墨抬头望着他,“太子殿下,你真舍得。”
“有舍才有得,今生得遇无瑕,舍了天下又有何妨?”
“我亦如此,得遇清行,三生之幸。”
马车缓缓朝南而去,身后是巍巍皇城沐浴在一片金黄的阳光下,也透过马车被掀起的帘子洒在马车里相拥而坐的人身上。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相依相偎的两颗心却比阳光更加微暖。
今生遇你,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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