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一进四月,阳光好像被人施了魔法一样,一下就灿烂得让人眼晕。
猫儿忙不迭地每天把自己搬到太阳底下晒,除了睡觉和去警官大学找戴教官,他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后院,复习功课,练习刚刚学到的太极擒拿的招数。
除了喜欢沐浴在阳光里的感觉,猫儿其实最大的心思是能把自己晒成黑红色,让小叔放心。
小萱也像刚刚出了窝儿学会飞的小鸟,不爱进屋子,天天都在外面晃荡,他如果不跟着柳凌去上班,在家的时候,活动范围已经不再局限于自家和西邻居家的院子,经常跑到外面去玩。
老杨树三条胡同,像他们旁边那样的小树林有好几个,都是因为其间有一棵被赋予了神秘色彩的古老大树,被当初盖房子的人给隔了过去,从而得以保留下来的老杨树一带的原始面貌。
小萱现在最喜欢带着柳小猪去小树林里玩,他总是拎着个长把的铲子,看到什么稀罕的花花草草就剜几下,他是想跟在柳家岭一样,剜个白茅根之类的东西吃。
可白茅根能吃至少得到夏天,现在才仲春时节,他当然剜不到,不过小家伙也不气馁,跑一大圈什么都得不着也高高兴兴的。
小家伙本来就有一副和他的外貌根本不相配的野大胆,现在又有个已经长大了的柳小猪陪着,更是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事都敢干,家里三个大人都觉得他有迅速蜕变成两个小阎王的趋势。
一天下午,柳侠去工地了,柳凌没课,被王正维抓了壮丁,猫儿在后院复习功课。
快三点的时候,猫儿结束了一节政治课的学习,正打算起在练习一会儿戴教官中午教的几个动作活动活动身体,忽然听到前院有人吵吵,好像是说“叫你家大人”什么的,还有柳小猪很凶的叫声。
猫儿赶紧跑了回来,一转过西厢房就看到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拽着小萱的右胳膊,面色很凶地在逼着小萱喊人,柳小猪在对着女人又扑又叫,如果不是女人挥舞着一根树枝,柳小猪绝对要上嘴咬的。
猫儿喊了声“小猪,过来”,同时跳下台阶一把把小萱拉到自己跟前,对着女人说:“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你拽我们小萱干什么?”
女人听见猫儿这么说,脸色更难看了:“哦,我说这小孩儿怎么偷了人家东西还这么凶呢,原来是让大人给惯的啊。”
小萱底气相当不足地辩解:“我没有偷,我……恁小哩树,我当是独个儿长哩野树咧,我要是知是您家栽哩,我才不要咧。”
猫儿这才注意到,女人驱赶柳小猪的那个树枝,其实是一棵跟他的拇指差不多粗、一米多高的小树,小树已经长出叶子了,扇子型的小叶子,嫩绿嫩绿的,非常漂亮。
女人非常生气地说:“什么叫野树?这是银杏,特别好的树,这树特别不好成活,我去年好不容找到两棵栽在我们家门口,还栽活发芽了,今儿就让这孩子给挖出来一棵,我如果出来晚一会儿,另一棵也就让他给挖出来了。”
小萱委屈地对猫儿说:“哥哥,我不知那是啥树,我就是看着那树叶儿跟小扇儿样,老好看,我老待见,想剜到咱家。”
猫儿在书上也看到过关于银杏树的知识,知道这女人的话差不多属实,但他也相信小萱的话。
可不管怎么说,现在是小萱挖了有主儿的东西,自己这边没理,他马上转了脸儿,满脸都是笑:“阿姨您别生气,我们老家是农村的,我们那里家家都没有院墙,比较远一点地方长的东西都会被当成野生的。
我家小萱才五岁,您这树栽在大门外,他不知道是你们家的,现在树已经给挖出来了,您说怎么办吧?是赔您钱还是赔您树?您说。”
女人脸色稍微好了点,拉着自己右腿的裤子给猫儿看:“只是一棵树,我也不会这么生气,还有你们家这狗,我还没说这孩子几句呢,它就扑上来咬我,你看,如果不是我有腿疼的毛病穿得厚,就得被咬出血,那还得打狂犬疫苗呢,那可贵着呢。”
女人身上灰色的涤纶裤子已经非常旧了,下边的裤边都磨毛了,右腿裤脚的地方能看见几个清晰的小洞,毫无疑问是柳小猪的作品。
猫儿陪着笑说:“还好没伤者您,对不起啊阿姨,我们柳小猪是跟小萱一块长大的,它可能有点护主心切,裤子多少钱,我们赔,您消消气。”
女人看看柳小猪:“你刚才说……柳小猪?谁?这狗?”
猫儿点点头:“嗯,我们家姓柳,它是我们家的狗,就随我们姓,柳小猪,就是,就是小猪,胖胖的小猪那个小猪。”
女人没忍住笑了出来:“怎么还有这么给狗起名字的啊,还有名有姓,明明是条狗,还叫小猪,我家也有狗,是个特漂亮的京巴,叫公主。”
猫儿赶紧顺杆儿爬:“我们家一群糙老爷们儿,不会起名字,你们家公主这名字好,又洋气又高雅。”
女人本能地想顺着猫儿的话头继续,忽然想起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就又板起了脸,不过,到底没了刚来时那种气势汹汹的劲头:“裤子就算了,本来也就该扔了,可这银杏树,是我好不容易才找来的。那个,你们家别的大人呢?”
猫儿说:“我们家我就做得了主。阿姨,您看这样行不行,你看我们家院子里树挺多的,要不您挑一棵挖走?还是,您稍等几天,我们去买一棵银杏赔您?”
女人可能就是一气之下找过来的,猫儿这么一问,她好像也有点没主意了。
因为那棵银杏树实在是太小了,兴师动众地让赔一棵,她也有点说不出来。
可从人家家里挖树,她觉得更说不出口。
猫儿发现这女人并不是特别难说话的那种人,马上主动出击:“要不这样吧阿姨,现在正好春天,我们家大门口也想栽两棵好点的树,就说这几天去买呢,到时候我们看着什么好,给您带一棵,行吧?”
女人有点犹豫:“那,我就喜欢银杏,哎呀,算了算了,就一棵树,我自己再找一棵算了,我刚才主要就是生气,生气这小孩儿,他还想咬我呢。”
猫儿看小萱。
小萱鼓着脸不看他。
女人随手把那棵小银杏给扔在了东厢房前,然后往外走:“这棵根儿被你们家孩子铲断了一根,估计也栽不活了,不要了。”
猫儿心里一轻,拉着小萱跟着女人往外走:“快给奶……阿姨道歉,就说以后不乱挖东西了。”
小萱十分不情愿地说:“对不起,我错了,以后不剜您家哩树了。”
女人脸上挂上了笑:“小家伙,你以后可不敢这么淘了,今儿你是遇见我好说话,要是遇见个较真儿的,非要人自己那棵树,这事儿可就没这么容易了了。”
猫儿一叠连声地夸着女人大度宽容,以后肯定好人有好报,一直把人送到大门外。
看着女人往东拐个弯不见了,猫儿回过头看停在50号门口的越野车。
越野车驾驶室的窗户降到底,陈震北伸出头看着猫儿和小萱。
猫儿想了一下:“稍等一下,我回去给我小叔打个电话。”
小萱问:“哥哥,那是谁?”
猫儿说:“是个可待见你哩叔叔,他想带着咱去那边山上耍咧,你先上叔叔哩车孩儿,哥哥去给咱哩屋门锁一下就出来。”
小萱不动:“我搁这儿等你,爸爸说不叫跟不认识哩人走,也不叫吃生人哩东西。”
猫儿揉揉小家伙的脑袋:“好吧,您爸爸说哩对,那你搁这儿等哥哥。”
半个小时后,猫儿和小萱、柳小猪一起,来到一处坡度平缓,远远看去绿草如茵的山地。
这里很安静,附近没有庄稼地,所以也没有村子,因为远看野草青青的大片山坡,近看有很多石头,土只是薄薄的一层,和柳长青家东南面那一大片山坡一样,绝对种不了庄稼。
小萱一下车就冲向山坡:“哦嗬嗬——,哦嗬嗬——老美老美呀——,这么大地方。”
柳小猪跟在小萱后面跑:“汪汪汪,汪汪汪。”
陈震北喊:“小萱,慢点孩儿,都是石头,磕一下可不得了。”
小萱还是抡着铲子跑:“没事儿,我不会绊倒,我去找花儿咧,再看看有蝎子没。”
陈震北看猫儿:“蝎子?”
猫儿说:“蝎子好藏到石头缝里,俺家哩山里可多蝎子,炸炸可好吃,不过……”猫儿对着小萱喊:“孩儿,这儿(现在)老冷,蝎子都藏着咧,得到夏天才能逮住它们。”
“昂?”小萱回过头,神情颇为遗憾:“这儿没?那,咱吃不成了?”小家伙说完,随即就高兴了起来,拍拍柳小猪的头:“那咱去找点儿花耍吧。”
柳小猪蹦跳着往前跑,小萱跟着后面,继续往坡上爬。
猫儿和陈震北找了块大石头坐下。
陈震北眯着眼睛看小萱:“小家伙看着胖乎乎的,跑起来怎么那么利索呢?”
猫儿说:“孬起来更利索,要是跟着小雲跟小雷,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一点都不含糊。”
陈震北说:“男孩儿嘛,就该这样,为那么棵狗尾巴草似的树,那女的也够可以的。”
在车上,陈震北已经知道了小萱挖人家银杏树的事,他无条件认为那女的无理取闹:“那么小一棵树,谁会当成是专门栽的啊?”陈震北开着车,让小萱指着路去看了一下,树还不是栽在那女的家大门前,而是她家旁边的小树林边,靠着她家院墙的地方。
看完现场后,猫儿也觉得小萱挺委屈的,不过,那女人也确实不是恶人,只是脾气急躁了点。
陈震北和猫儿仔细问了小萱,那女人只是拉着小萱走,并没有推搡或打骂小萱。
猫儿说:“不单指今天的事,我们小萱平时也挺淘气的,我们家孩子都这样,都是野生着养的。”
陈震北拍了猫儿的脑袋一下:“什么意思?拿这话刺激我?怕我以后嫌弃小萱?”
猫儿看着陈震北:“你会吗?”
陈震北看着在坡顶上跟柳小猪追着玩的小萱,眼神平静柔软:“空口说白话没什么意思,来日方长,咱走着看吧。”他对着小萱又喊了一嗓子:“小萱,给叔叔找一朵花儿孩儿,好看点儿哩哦。”
小萱蹦着回答:“中,给你找个红花儿,带上跟花媳妇儿样。”他说着就东张西望地找,忽然间兴奋地叫了起来:“哎?呀呀呀呀呀呀呀……”就往下面一块石头冲去。
猫儿和陈震北同时站起来问:“咋了孩儿?”
小萱不回答,一下冲到石头边,扔了铲子去扑什么东西。
猫儿吓了一大跳:“小萱,蝎子得用东西夹,不敢使手捏孩儿。”
小萱已经站了起来,右胳膊举得高高的,大笑着往他们跟前跑:“哥哥叔叔,小长虫,可美哩小长虫,咱回家煮煮吃。”
陈震北站了起来:“什么?”
猫儿也疑惑地站了起来:“长虫?长虫,哦,就是蛇,震北叔您这儿不这样说?”
陈震北摇摇头。
猫儿嘟囔:“我记得古文里也这样说啊。”
小萱很快跑了过来,猫儿看到小家伙右手腕上缠着个褐红色和黑色交杂成花纹的东西。
小萱直接冲到陈震北跟前,举着右手跟他显摆:“叔叔你看叔叔你看,小长虫。”
猫儿看得出,陈震北即便说不上犯怵,至少也有点不舒服的反应,不过他硬抗着没躲开:“孩儿,长虫都有毒,你可不敢抓它们呀?”
小萱一点不害怕:“没事,俺小雲哥教我哩,捏住长虫哩这儿,”他把长虫举得更高点,让陈震北看自己捏在蛇七寸处的手指:“捏住这儿就没事儿,不信你试试,小长虫凉渗儿渗儿哩,可美。”
猫儿胆子也贼大,不过他害怕蛇。
他听孙嫦娥和家里其他人说过小雲啥都不怕,没人教,他自己就会抓蛇,已经抓了好几条了,一次也没被咬过。
猫儿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有人抓蛇,从小萱这反应看,家里人说小雲胆子大的没边儿,是真的。
猫儿十分同情地看着陈震北。
陈震北硬着头皮摸了摸小蛇缠在小萱手上的部分:“哎,就是凉渗儿渗儿哩,可美唦。”
小萱得意地晃晃小脑袋,把手伸到猫儿跟前。
猫儿毫不犹豫地跳出老远:“哥哥老怕长虫,别吓哥哥。”
小萱十分奇怪地摸了摸小蛇的尾巴:“小长虫这么美,那咋会怕它咧?”
陈震北说:“小萱,孩儿,小长虫它这么小,肯定是独个儿出来耍迷路了,它妈妈一会儿肯定会出来找它,咱给它放了吧?”
小萱眨巴眨巴眼睛:“就是唦,不能给小长虫煮煮吃了,要不,它妈该想它了。”小萱看着猫儿:“哥哥,那,我给小长虫还搁到将我逮住它哩地方吧?”
猫儿连连点头:“就是就是,赶紧去吧,说不定它妈都出来了了咧。”
小萱转身揪揪柳小猪的耳朵:“走,咱去给小长虫放回去,它妈来找它了。”
陈震北看着小萱跑远,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喔,这真是人不可貌相,小萱看着又娇又乖,胆子怎么这么大呢?”
猫儿幸灾乐祸地笑:“你以后再来个费力儿子,以后有五叔你们俩受的。”
陈震北坐回大石头上,抬起头看着太阳:“那一天只要能来,多费力我都愿意。”
猫儿嘿嘿笑,不说话,听着小萱边走边跟柳小猪聊天:“我回去得跟小雲哥说,不能吃小长虫,要不它妈就没孩儿了,会可伤心,你说是不是小猪?”
柳小猪“汪汪”叫着摇尾巴。
陈震北问:“猫儿,小萱都五岁了,如果我这边一直没进展,我跟你五叔得再过好几年才能在一起,到时候,小萱会不会跟我不亲?”
猫儿说:“我们小萱是个特别和(huo)道的孩子,你只要对他好,对我五叔好,他肯定会跟你亲起来。”
陈震北又转向小萱的方向:“可是,到那时候,小萱就不是这样了,我现在就可想跟他生活在一起。”
猫儿看着远处,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震北接着说:“你卓雅阿姨说,她部队这边的手续一办好,就申请离婚,可我知道没那么容易。”
猫儿扭头看着陈震北。
陈震北脸上的表情跟做梦似的:“如果能顺利地离婚,如果能让小萱现在就跟着我,如果……”他搓了把脸,摇摇头,“呼,净他妈做白日梦。”
猫儿说:“你什么时候能退伍?你要是一直在部队,五叔你们俩肯定……”他摊了一下手。
陈震北说:“最多再有两年。我们这样的人家,不是你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的,热武器空前发展的时代,军队的威胁比以前所有的时代加起来都要可怕,所以上头绝对不会允许谁一家独大,拥兵自重。
我大哥在部队发展是不可能改变的了,那我和我二哥不管在军事上多有才干,也不可能有大的发展。
我二哥和我爸关系闹僵后,十几年没有回过家,今年我生日是他第一次回来,他原来也在部队,现在是**省省会的□□。
我当初进部队纯粹是我爸跟我大哥被我折腾怕了,把我扔部队里去磋磨,按正常的路数,按我十七岁之前的表现,我现在应该是个只知道寻欢作乐的*才对……”
猫儿说:“所以呢?”
“所以,我现在的一切,都在我爸的意料之外。”
“所以,如果你能做出让他侧目的成就,你和我五叔的希望就会更大些。”
陈震北的眼中有片刻的迷茫:“如果是战争年代,我还有些机会,可现在这个时代,以他过去的经历和现在的地位,我不知道我做到什么程度才能入他的眼。”
猫儿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那你现在也得努力,不管能做到什么程度,总比什么都不做,傻等着他哪天忽然心血来潮,大发善心给你们一条生路强。”
陈震北笑了一下:“那是不可能的,假如哪天他真的心血来潮,也是一狠心连我一起给废了。”
猫儿无奈地看着陈震北。
陈震北笑着拍拍猫儿的肩膀:“所以,我只能像你说的那样,自己努力,不管能做到什么程度,都要拼命地去做。”
猫儿嘿嘿地笑起来:“这还差不多,要是你躺浆,我五叔拼死拼活地考上研究生,想以后多挣点钱好养活你的心就白费了。”
陈震北站起来跑向小萱:“我不会让他的心血白费的,想点办法说服他柳岸,别让他那么辛苦。”
猫儿秃噜到地上靠着石头小声嘀咕:“我没说什么呀,跑什么呢?唉,我连小叔都说服不了,怎么能说服五叔?他比谁都犟。”
几天后的星期六中午,柳家叔侄四人正准备吃午饭,王德邻提着一大袋子东西进来了:“一点干货,换一顿午饭。”
几个人笑着请他入座。
王德邻把袋子放在椅子上,从里面拿出一个单独的盒子递给离他最近的柳凌:“冬虫夏草,朋友一下送了好几盒,这东西虽好但到底是药,不能多吃,给柳岸一盒。”
柳凌接过去打开盒子:“谢谢,呀,这么好啊,长短粗细都一模一样。”
王德邻接过猫儿递过的米饭:“朋友家就是宁夏的,总不成把差的留着送老战友吧?上次你们给我的粉条,我还给了他一袋子呢。”
柳侠说:“冬虫夏草多贵啊,我们那粉条不值钱。”
王德邻吃下一块野生甲鱼裙边:“物以稀为贵,咱那粉条对他来说一样。”
猫儿问:“王叔叔,请你跟陆叔叔说的那事您没忘吧?”
王德邻楞了一下:“什么?哦,那事啊,没,陆光明已经记下了,柳侠,到时候让你同学早点过来,先挑一套称心的。”
黑//德清买房子的事一直没说成,他没京都户口,买了没办法办房产证,先用别人的名字办,以后等有了政策再过户给他,得多交一次税,黑//德清那个决定本来就有点冲动,现在他自己也反应过来了,决定如果不是房子特别合适,暂时先不说这事了。
这次柳侠接了盛世京华的工程,知道这将是一个非常高档的别墅区,又紧邻着京都大学,非常符合黒///德清要求的条件,就动了心思。
按曾广同和王德邻的消息,允许外地人在京都买房的政策最近一两年肯定会通过,盛世京华竣工最快也得一年半以后,所以,他们请王德邻跟陆光明说一下,给黒///德清留一套位置好点的别墅。
吃完饭,王德邻才说正事:“一般人家大门口都得有两棵树,咱们两家现在大门外有点空,我弄了几棵银杏树,咱们一起栽了吧,等以后长大了,一大片银杏树,咱这一片儿肯定特漂亮。”
他看出柳凌和柳侠都有点过意不去想推辞的意思,马上接着说:“银杏树没你们想的那么金贵,南郊那边现在有好几家专门培育银杏树的苗圃,根据直径大小定价,胳膊这么粗的也就是百十块钱一棵,我这几棵是从园林局朋友那儿顺的,有点小,不要钱。”
柳侠他们到大门外看了看,不是几棵,而是二十五棵,直径大约都在八公分左右,每棵树都很高很直,看着特别好。
柳家的院子宽,大门外一溜栽了六棵,在前院的那棵桂花树南边栽了一棵,后院高低杠西边一棵,西厢房西南角和东厢房东南角也各栽了一棵。
王德邻家南、北大门外各栽了四棵,院子的天井里栽了一棵,当车库的那个北院栽了两棵。
和柳家对面的索家老爷子看见了,打听在哪儿买的,王德邻送了他们两棵。
还剩下两棵,送去给被小萱挖了树的那个女人家。
女人高兴的不得了,拿了一袋子自己炒的花生非要给小萱吃。
猫儿拿回来,柳侠先尝了一个,居然是带咸味的,特别好吃。
几个人正坐在后院热热闹闹地吃着花生,幻想着银杏树长成枝叶繁茂的参天大树后的秋天,他们家大门外一片金黄的美丽景象时,坐在柳凌腿上用两只脚和柳小猪打拳击的小萱忽然指着过道说:“哎,有人。”
几个人一起回头,柳侠一下子跳了起来:“哎,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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