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侠和猫儿在家住了十天,在又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和晓慧、小蕤一起回到了荣泽。
柳川这星期没回家。
荣泽最近出现了多起用一种合成的石头冒充玉石进行诈骗的案子,最大的一起金额达到一百三十多万,柳川星期五下午正准备回家的时候,他们一直在追的一个诈骗犯有了消息,他带着几个人去山城了。
和大家一起吃完了烩面,猫儿就要和晓慧一起去学,柳侠感觉到他从家到望宁那一段还是和回去时一样,累得有点太很了,就想让他明天再去算了,今天好好休息一晚上。
可猫儿不干,他踮着脚跳了几下,对柳侠说:“看看,我哪儿看着像老使慌?我绝对是精神抖擞啊,回咱家这几天,我已经彻底养好了,睡饱了,从今儿开始,我要左右开弓、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大展宏图了,明年我一定要给你考个最好哩大学。”
柳侠看他生龙活虎的样子,虽然还是有点不放心,但想到确实不能老请假,只好看着他坐上晓慧的自行车走了。
柳侠回到家就先问了下付东,知道和他同一批回来的人大部分都回家探亲未归,单位没给他们这些人派任何任务,就放心地开始安排自己的事,然后给周晓云打了个电话。
周晓云还在尚诚县家里,要明天早上才能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柳侠觉得,周晓云接电话时高兴的口气有些勉强,或者说是有点为难似的。
他问周晓云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周晓云说没有,是因为她二哥、二嫂带着小女儿周媛媛去海都了,家里太冷清,她爸妈想让她在家多住一晚上。
柳侠没多想,嘱咐周晓云第二天早上开车要小心,到荣泽后给他发个传呼,中午到他这里来吃饭。
然后柳侠继续打电话,他第一个先给曾广同打。
电话是杨冬燕接的,说她曾广同不在家,陪曾怀珏一起去做针灸按摩了,柳侠询问曾怀珏的病情,冬燕说:“隔天一次去钟爷爷那里针灸按摩,快两个月了,看着效果不明显,但大哥自己说感觉上舒服了很多,爸爸和怀琛想让他以后天天去治疗,可大哥不愿意,他不愿意出门见人。”
柳魁上次从京都回来时说过,可能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曾怀珏心理上也出现了些问题,除了对妻子和儿子还比较亲,对其他人都非常淡漠,包括曾广同和曾怀琛,他对曾怀琛比对曾广同还多少好一点。
柳魁去的几天里,看到曾怀珏和曾广同的交谈不超过五句,都是曾广同说了半天,他冷淡地应一声,而对外人,他冷淡到让主动跟他说话的人感到难堪。
柳侠没见过曾怀珏,对这事插不上嘴,只能表示了几句理解。
冬燕知道柳侠打电话是想问柳凌的情况,不等他问就直接说了:“小凌快一个月了都没来过,就是上次给猫儿和柳川打过电话后,他当时就说了他接下来会很忙,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来。
他看着精神挺好的,你们放心吧,虽然我们都不知道小凌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不过我相信,不管是什么事,小凌都能处理好,都能扛过去,小凌是你们柳家的爷们儿,你还不了解他吗?”
柳侠有点失落地说:“了解,我就是想跟五哥说说话,不是为了什么事,就是单纯想和他说话。”
挂了冬燕的电话,柳侠发了几分钟楞,虽然不管是从哪个渠道反馈到他这里的柳凌的消息都没有不好的,可他还是不放心五哥,他总觉得五哥现在像是个被掏空了挂在荒野中的人,没有依靠,没有方向,没有并肩同行可以分担他的喜和忧的人,甚至没有一块踏实的土地让他能踩一下歇歇脚,就那么孤孤单单一个人在那里飘,在那里挣扎。
柳侠只是想想就觉得心疼,他决定这两天给五哥写封信。
接下来他给张发成打。
张发成接电话很快,他人不在荣泽,陪着建设局几位领导在京都办事。
柳侠很直接地说自己准备结婚,要在原城买商品房,需要钱,希望尽快拿到剩余的全部工程款。
张发成说:“我星期四晚上哩火车,回去后咱们当面说,放心吧,不管是冲你干哩活儿,还是您哥,我都不会昧你一分钱。”
柳侠又打毛建勇的电话,没人接,再□□、德清的。
目前,只有这两个人有能力买商品住宅楼。
黑、德清一听是柳侠,哈哈大笑:“我这几天给你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没人接,现在你自己找上门来了,快快快,给你侄女起个名字。”
柳侠吓了一大跳:“起名字?你,你生了?”
黒、德清说:“我倒是想生,我会吗?离预产期还有二十天呢,我们前几天找熟人做了个b超,我们没问孩子性别的意思,可那阿姨特热情,自己告诉我们了,说是女孩儿。
我们家这个姓不好起名字,尤其是女孩儿,姓太重,我们宝贝又生在冬天,寒,我们想给她起个能中和一下我们这个姓的名字,可想了很多都觉得不称心,意思好的不好听,好听的字又压不住姓。
我跟你六嫂说过你们家几个兄弟和小孩儿的名字,她觉得都特别好,所以非要让你们帮忙给想一个。”
柳侠说:“这不合适吧?小孩的名字一般不都应该是家中长辈起吗?”
黒、德清说:“我们家没这么多讲究,只要名字好,能给我们宝贝带来好运,谁起都一样。”
柳侠想了一下说:“那,让我跟俺伯俺大哥说说,我觉得俺伯其实起名字特有水平,我们小雲小雷的名字,虽然听着平常,可合着他们俩出生的日子,特贴合,还有柳若萌和柳若虹的名字,我也觉得特别好,我叫俺伯给你们家宝贝闺女起吧。”
黒、德清很爽快地说:“行,那我先谢谢柳伯伯,请他快点哦,想好了你马上给我打电话。”
柳侠大包大揽地说:“我接的活儿你还不放心吗?保证给你一个高质量的报告。
不过现在你得先给我说点事,你考虑过买商品房吗?买商品住宅楼能讨价还价吗?如果能,一般能砍到几折?”
黒、德清说:“这个我真不知道,我们单位这两年一直都在嚷嚷着准备盖第二批集资楼,今年国庆节终于动工了,如果我在外面买房子,单位就不会给我分房了,那太吃亏了,我们单位的家属楼不但便宜,质量好,还不用付水电费,我压根儿就没考虑过在其他地方买房子的事。”
柳侠说:“好吧,看来这事还得找毛经理。”
这次,电话只响了一声毛建勇就接起来了:“我以为你掉黄河里牺牲了,正在这儿准备深情地怀念你一番呢,你就打电话过来了。说吧,怎么又想起哥哥来了?是不是需要我为你准备结婚礼服了?”
柳侠听到毛建勇酸溜溜的声音就心旷神怡:“结婚礼服还得过几天,我现在得先把房子搞定,毛老板,传授一下你买商品楼的经验呗,跟我说说,搞价往几折上砍比较合适?”
毛建勇一听买东西砍价,酸劲儿立马烟消云散,捋袖子开始传道授业解惑:“就这事啊?小菜,哥哥给你稍作指导,保证你以全省最低价买到最好的房子。
首先,你要穿得跩一点,让自己先抖起来,让人一看就是有钱人,一看就像是买了这回还有下回的主儿。
其次,你要......”
十分钟后,柳侠拍桌子:“最多七五折拿下,多一分老子都不出,就这么定了,星期五拿到钱,星期六搞定房子,星期天跟着三哥上门议婚,年内结婚,明年给我们猫儿生个石头蛋子玩儿。”
毛建勇那边刚喝下去的茶喷了出去:“七儿,我拿出看家的功夫教了你大半天,你的目标就是给你家那只猫生个玩具?”
柳侠大笑:“太伟大了,你一时半会儿达不到,是不是?”
星期一早上,柳侠正在古渡口路买菜,接到周晓云的传呼:我到荣泽了,你在哪?
柳侠用公用电话给她打过去,周晓云已经到单位了,他们星期一早上例会,估计要开到十点,两人约好,中午周晓云过来吃饭。
不过,刚十一点,周晓云就到了,她刚刚理过发,剪成了很短的、有点男孩子气的发型,很趁她的脸型,利索又漂亮。
柳侠笑着说:“头发剪这么短?我正打算这两天去你们家提婚呢,如果你爸妈答应了,年前咱们可能就结婚,你这样到时候可没法上头哦。”
周晓云故意做出自己其实不相信,但又表现得很相信的样子说:“真的?你真打算去我们家议婚?哎呀高兴死我了,我还以为咱们俩这婚事,最后得由我这个大姐姐来提呢!”
柳侠用勺子舀了点排骨汤尝了一口:“什么大姐姐,你就比我大几个月,我可比你高十来公分呢,咱们俩扯平了。
我是男的,婚事当然是我们这边提,我正在抓紧时间准备礼物,最多一星期,三哥会和我一起去你们家,你到时候可得帮我说好话哦,争取一次成功。
咱们两家离得远,到时候三哥和剑锋哥都得请假,去一次不容易,咱尽量少折腾。”
按习俗,男方家去提婚,女方家要象征性地拒绝几次,否则就显得闺女太不金贵不值钱了。
周晓云笑着点头,柳侠能感觉到她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嗯,我都马上就二十六了,好不容易有个大帅哥上门求婚,我肯定是赶紧把自己给嫁了,哪还有心思摆谱呢!
放心吧,我爸妈不是小心眼的人,不会说东说西刁难你的。”
柳侠嘿嘿笑起来,他是真心喜欢周晓云这种直率、一点不矫情做作的性格。
周晓云好像有点累,她以前只要一来,就会帮柳侠和猫儿干活,今天她坐在餐桌边,看柳侠做饭,不过,她的心情是真的非常好,趴在桌子上看柳侠的时候,一直都在笑。
柳侠说:“你如果累了,去南边屋子里躺一会儿吧,等接了猫儿回来,我喊你吃饭。”
周晓云摇摇头:“不累,只是昨晚上没睡好,趴一会儿就行。”
柳侠忽然想到周晓云以前说过,她不喜欢进公共澡堂洗澡,就说:“天冷了,等咱们领了结婚证,你以后就可以在我们单位澡堂洗澡了,衣服什么的都拿我这儿洗,你们那水房连个门都没有,太冷了。”
周晓云笑着看着柳侠,不说话。
她以前谈过的几个男朋友,虽然时间都很短,但那几个人对她都很殷勤,柳侠是唯一一个压根儿不知道殷勤为何物的男朋友,但她就是喜欢。
她喜欢柳家男人对待妻子的态度,从来都不是根据自己的心情决定给妻子什么样的待遇或脸色,而是好得自然而然,好得天经地义,和他们对待自己的父母兄弟及孩子一样,是发自内心的关心关爱。
周晓云父母的关系在外人眼里也不算差,可她能看得出她爸爸在她妈面前不自觉就流露出的居高临下和她妈的小心翼翼
她也见过她爸爸几个比较有钱的朋友对待妻子的态度,真可以说是颐指气使,如果不是她知道那几个人是有夫妻名分的,觉得那种态度放在解放前,对待丫鬟仆人也就那样了。
周晓云希望有个秀梅和晓慧那样的婚姻,在家里,可以自由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不用担心自己说错话,也不用担心得不到回应,最自然的——家人的状态,她觉得那种相处的方式,让人安心,让人踏实。
中午饭比较丰盛,猫儿吃的时间稍微长了点,放下筷子柳侠马上就开着周晓云的车去送他,就这样,他进校门的时候,上课铃也已经响了。
柳侠在心里诅咒新校长没人性。
接下来的几天,柳侠就像自己给柳茂许诺的,他什么都不做,专心给猫儿做饭,家里有现成的小米、红枣、枸杞、芝麻、豇豆,是柳川和晓慧按照王君禹的交待买的,这些东西据说很养人,柳侠每天给猫儿熬一次稀饭,另外一次是鸡蛋甜汤,他还买了排骨、猪肝、柴鸡和鸡肝回来,变着法做给猫儿吃。
早上猫儿吃过饭,再给他带一大杯煮好的牛奶走,别人吃早饭的时间,猫儿喝奶,再跟着晓慧在教师食堂吃点其他热乎的东西。
下午他给猫儿再送一次饭,每次都有肉有蛋。
星期四早上,猫儿看着放了红糖的鸡蛋甜汤和一盆子排骨炖胡萝卜,问柳侠:“你把我当月子婆娘了吗小叔?”
柳侠摇头:“你现在这么娇弱,除了休息不够,吃饭不好也是一个主要的原因。”
猫儿啃着排骨说:“我一点都不娇弱,你不在家,三叔差不多每天都给我送一次饭,有时候还两次,也是把我当月子婆娘养。”
柳侠点头:“嗯,这充分说明你是真的需要养,我们大家都看出来了。”
周晓云每天中午和晚上来柳侠这里吃饭,她心情非常好,已经把柳家决定最近就过去议婚的事告诉了家里,她爸爸妈妈答应她,绝对不会刁难柳侠。
不过今天,周晓云心里有些不舒服,她洗完了碗从厨房出来时,无意中看到,主卧放床的地方空了,那个漂亮的大床被放在了另一间向阳的房子里,床上铺的是猫儿最喜欢的那套海蓝色格子铺盖。
周晓云记得那套铺盖,那是她和柳侠、柳海、丹秋一起去亚洲之星时买的,当时柳侠他们从经营床上用品的地方路过,柳侠一眼看上这套铺盖,说猫儿一定会喜欢,马上过去跟人砍价。
这套东西当时要价六百八,不算太贵,但卖家说这套是他们刚进的货,质量非常好,价格标的偏低了,死活不还价,他们几个人齐心协力砍价,最后才砍掉了捌拾元,到家后,柳侠随即就铺上给猫儿显摆,猫儿还揪着柳侠的脸嫌弃他乱花钱。
周晓云站在门口看了那张床很久,一直到柳侠送猫儿回来,才离开。
柳侠一回来,就开始准备给猫儿做晚饭的东西,周晓云在旁边择韭菜和菠菜,柳侠要给猫儿炒韭菜鸡蛋和菠菜猪肝。
周晓云问:“柳侠,主卧的大床怎么挪到那个屋了?”
柳侠说:“哦,正想跟你说呢,结婚的家具你是想要买的还是做的?如果你喜欢做的,我马上就得跟何大哥说了,咱们如果决定年前结婚,得早点开始动工,时间有点紧。
你如果觉得做的没买的时髦漂亮,有时间你就去家具商场看看,荣泽不行就去原城,看好了我去买。
那张床是旧的,结婚不兴用旧床,而且,那张床当初是因为猫儿特别喜欢,才让何大哥费了大半年的工夫做的,咱们结婚,让猫儿睡小房间我已经觉得可难受了,我不想再让他睡不喜欢的床。”
周晓云说:“如果现在让何大哥做张跟这个床一样的床,到咱们结婚,能做出来吗?”
柳侠摇头:“不行,到年底就剩两个多月时间了,那张床做了半年多呢。”
周晓云说:“那好吧,那咱们买新的吧。”她第一次看到那张床就非常喜欢,没事的时候她也在原城的商场转悠过,从来没看到过同样的床。
星期五早上,柳侠接到柳魁的电话,他已经看好了日子,是阴历的腊月十六,他让柳侠问问周晓云,这个日子行不行,如果周家觉得不合适,他再请人看。
柳侠当时就给周晓云打电话,周晓云很干脆地说:“合适,不用再看,我现在就给我爸妈打电话说,我们家也得开始准备了。”
中午柳侠接了猫儿一回家,就先拉着他进了他们俩现在住的房间,让他看了看柜子里的那几摞钱。
猫儿惊喜地问:“张发成这么好说话?”
柳侠说:“先给十万,元旦前剩下的全部结清。他想让我跟你凤河叔那次一样,用房子顶,我没同意,咱们已经有那么多房子了,再要有什么意思?你明年就要上大学了,小叔还没给你准备够留学的钱呢,这才是最重要的,。”
猫儿撅嘴不高兴,他不想留学,他想在原城上大学。
柳侠刮了下他的鼻子:“留学几年,修个货真价实的金身回来,小叔后半辈子就指望着你当吃饱墩儿呢。”
猫儿很不情愿地点点头:“我在家也能修成金身的。”
周晓云吃饭的时候,发现柳侠和猫儿神色诡秘而兴奋,她问怎么回事。
柳侠摇头:“没有啊,什么事都没。”
猫儿也摇头:“小叔炒的菜真好吃。”
周晓云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和脸,没觉得异常,去卫生间照照镜子,也没发现问题,出来后不吃饭了,敲着桌子让柳侠和猫儿老实交代。
柳侠和猫儿大笑,柳侠说:“明天,最多星期一,你就知道了,现在暂时保密。”
猫儿学着童自荣的声音说:“美丽的秘密哦!”
周晓云点点头:“好吧,如果到星期一没有惊喜,你们俩等着,我一打二,让你们俩领教一下当代中国女警的风采。”
吃完饭,依然是柳侠开车送猫儿去学校,今天稍微早一点,猫儿不肯先走,柳侠只好调转车头先走,猫儿站在小竹林边,柳侠的车都看不见了,他还站在那里。
......我责备自己曾经的情不自禁,责备自己明明曾经亲眼看到过,那些爱恋同性的人无论如何小心谨慎地保守自己的秘密、生活得比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老鼠还战战兢兢,却依然要承受人世间最深刻的鄙视、最肮脏的谩骂、最恶毒的诅咒,承受来自四面八方铺天盖地的浊泥污水,但却依然克制不住对你的爱,克制不住想让你知道我的爱并得到你同样的爱的心情。
我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最珍贵的你,却没有能力保护我们的爱情,不但让你无端遭受羞辱,还把你拖入现在这种危险的境地。
可是,我知道,如果现在有机会让我重新返回到十一年前,我会比已经过去的那个十一年前的秋天更急迫地去找到那个拉着架子车、穿着破旧的粗布衣服走在望宁大街上的人,我甚至希望可以更早......
“柳岸,你在那儿看什么呢?上课铃都响了。”有人在教室那边大声地叫。
“啊?哦,来了。”猫儿愣楞地回过头,答应着跑了起来。
我不让小叔被人鄙视,不让小叔被人骂,不让小叔被人诅咒,我不要小叔像见不得人的老鼠那样生活,震北叔叔那么能干,他都保不住五叔,我现在才十五岁......而且,我现在好像还生病了,只跑这么几步就会觉得累,坐着听课也觉得累,趴桌子上什么都不干都会觉得累,只想躺着,躺着怎么保护小叔?......所以,我得很高兴,很高兴地让小叔结婚......
我不能再请假,我得好好学习,考上好大学,让小叔在家里享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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