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七,晓慧、柳侠、猫儿和柳蕤一起回荣泽,他们刚到望宁,柳侠就接连收到楚凤河好几条传呼:有急事,看到速联系我。
柳侠用公用电话给楚凤河又回了个传呼:我三点左右到荣泽。
柳侠的心其实有点悬,楚凤河这么着急,不会是张发成盖的楼出了和前年县中一样的问题吧?虽然他坚信,以自己和郑朝阳干的活儿,就是有什么问题,也绝对不可能是他们测绘的问题,
可如果真出了意外,作为和那个工程有关系的人,还是会膈应得慌。
一个半小时后,柳侠的心安然回到了肚子里,还是欢蹦乱跳地回去的。
胡永顺搞到一块地,地址就在泽河路东头往猫儿他们学校去的路上,现在正在建设中的荣泽第二小学东边,胡永顺准备投资盖六栋商品住宅房,想请柳侠给做测量。
楚凤河把胡永顺开出的条件复述了一遍。
柳侠毫不犹豫地摇头:“凤河哥,咱俩不是外人,我跟你不说虚哩,您老板说这条件根本就不可能。
哪一行都有规矩,我不可能给他优惠那么多,如果我敢这么干,别哩人我不知道,俺队长就不能答应,我要是用这个价格给您做了,俺单位以后搁荣泽附近还咋接工程咧?”
楚凤河明白柳侠的顾虑,可他也为难,以前胡永顺就知道他和柳侠关系不错,和柳家其他人也都认识,但如果仅只如此,他还可以推说他只是和因为柳凌的原因认识了柳侠,和柳侠的关系还没到能让他做出很大的利益牺牲,可经过楚小河结婚的事以后,胡永顺非常清楚地知道,柳家和他关系不一般,柳家的人对他另眼相看。
楚小河的婚礼是在荣泽京都酒店举办的,柳魁以柳家的名义上了二百块钱,这通常是只有家庭条件比较好的自家至亲内客才上的大礼,比如新人的舅舅或叔叔、姑姑,这些楚凤河和楚小河都有。
但楚小河结婚,楚凤河根本就没通知他父亲这边任何人,而他唯一的舅舅,人老实本分,也就是人们通常说的没什么本事的人,日子过的在自己村子都属于比较穷困的,若非如此,楚凤河的父亲续弦后,他们夫妻二人也不敢那么不把楚凤河、楚小河当人。
礼单上超过一百块的大礼有三份,柳长青、胡永顺和张发成。
参加喜宴时,柳家兄弟都单独又上了礼,柳川送的是一块能做一身西装的布料,柳侠和猫儿送的是一个拉舍尔毛毯,柳魁、柳凌和去外地送货的柳钰、去京都办理丹秋婚姻状况证明的柳海共同上了两套十分漂亮喜庆的床上用品,那是秀梅自己做的。
望宁一带的风俗,办喜事时,亲朋好友送的礼品都是要摆出来给客人看的,被面、布料之类都是扯条绳子搭起来,供大家欣赏评判。
礼品的多少,直接体现主人家在附近的地位和人缘,如果礼品太少太寒酸,可能被街坊邻居茶余饭后当笑料说一辈子,如果邻里之间发生点纠纷吵架骂街,更会成为短处,被对方抓住狠揭一通。
其实荣泽没这种公示礼物的习俗,但柳家兄弟几个还是本能地选择了给楚小河送礼物而不是钱。
楚小河结婚那天正好又发生了点意外,就是他们那老实巴交的舅舅,他为自己平时帮不了外甥而羞愧,那天早早就骑自行车到了荣泽,想在外甥结婚的时候尽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来弥补一下。
他认认真真地在酒店门口的行道树上拉上了两条搭东西的绳子,并且客人的礼品一登记过,他就尽职尽责地赶紧给放在他认为最显眼最合适的位置,完全忘记了自己身为长辈的身份。
那天第一次做婚礼大执事的柳川亲自过来请了他好几次,请他去坐在为长辈贵宾准备的雅间里。
可那个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很多的中年人每次都红着脸坚决地推辞了,他觉得自己去和那些穿着体面、一看就是领导干部的人同桌进餐,如果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举动,会让好不容易自己挣出了点脸面的外甥蒙羞。
柳川和负责收礼品写礼单的柳魁阻止了闻讯赶过来上礼的马小军去劝说那位舅舅放弃这个在荣泽人看来不合时宜的举动,众目睽睽之下,如果收回那些已经悬挂出去的礼物,再委婉的措辞,也会让那位一心想为外甥的婚礼出点力的男人无地自容。
那天,酒店门口的礼物一直摆放悬挂到婚礼结束,悬挂在那两条绳子上的,除了那位舅舅送的一条粉红床单,就是柳家兄弟送的东西了。
胡永顺那天也去了,他没以楚凤河老板的身份自居,而是和柳川一起招待来宾,表现得更像一个理所应当为自己好兄弟的家事跑前跑后的朋友。
胡永顺是个经过事的人,能看得出柳家兄弟对楚家兄弟俩的事非常上心,简直是当自己家的事在办,回去后他也和楚凤河谈过这件事,楚凤河没有掩饰自己对柳氏一家人的仰慕,也没有再刻意隐瞒自己和柳家特殊的友谊。
柳侠同样明白楚凤河夹在中间有多为难,可他再为难,柳侠也不能开这个头,这是原则,柳侠不能为了楚凤河而对马千里忘恩负义,同时也把自己以后揽活儿的路给断了。
两个人对着发了一会儿愁,柳侠退了一步:“凤河哥,要不这样吧,我再给您优惠5%,算是在您老板跟前把你哩面子给拾起来了,再多真哩不中了。”
柳侠和楚凤河是坐在沙发上说事,猫儿一直靠在柳侠身上在翻那本《计算机知识入门教材》,他忽然抬头问:“凤河叔,你不是说,您干这一行哩都是启动资金老紧张,不待见给人家下家现钱吗?您这一回哩房不是包人家单位哩家属楼,而是您自己盖了卖,也就是说,您要是盖成了,房就是您老板自己哩了,对吧?”
楚凤河点头:“对,你啥意思猫儿?”
猫儿说:“我哩意思是,俺小叔干哩活儿就是值恁多钱,没法再便宜,您老板他其实也知道俺小叔干哩活儿值恁多钱,可他手头老紧,不想给俺小叔恁些现钱,对吧?
那,您签个合同,胡永顺给俺小叔一部分现金,其他部分,您最后用房子抵中不中?”
楚凤河看看柳侠,俩人都楞住了,他们从来没想过这种付款方式。
楚凤河脑子迅速转了几圈,然后有点兴奋地对柳侠说:“我现在就回去跟俺老板商量,你跟猫儿您俩合计一下,看如果俺老板同意,您打算要哪栋楼哩房,用房抵顶和给现金哩比例您打算咋分。”
楚凤河刚一出门,柳侠就抱住猫儿狂揉了起来:“大乖猫,你怎么这么聪明呢?哈哈哈,这下这个工程跑不了了。
乖猫你不知道,小叔刚才说那话的时候看着正气凛然,其实心里快怄死了,那么多钱啊,如果我不干,就成别人的了,其实如果不是有规矩在那里放着,哪怕只有三分之一我也愿意干啊!三分之一也比我做一个大沙盘挣得多啊。”
猫儿明明得意的不行,却故意装作很不在意的样子说:“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呢,工程就在咱们家门口,你们还没正式开始上班,这么好的时机,如果揽不住这个活儿,你肯定得遗憾一辈子。”
柳侠在小家伙脸上亲了一大口:“还是你了解小叔,真是一只大乖猫。”
猫儿把另一边脸转过来:“嗯。”
柳侠在这边又亲了一下:“mua,聪明又能干的大乖猫。”
猫儿忍不住地笑,搂着柳侠的脖子撒娇,也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嘿嘿,小叔你才是最能干的,我就是瞎想一下,活儿都是你干的。”
电话突然响起来,猫儿跑过去接,他刚拿起话筒“喂”了一声,里面就传来一声怒吼:“姓柳的,我的钱呢?”
猫儿大惊:“毛伯伯?啊——,小叔,咱没给毛伯伯寄钱就回家了。”
柳侠不慌不忙接过电话:“我要求退货,你不退,我没钱。”
毛建勇在那边拍桌子的声音都传过来了:“小老七你做人有没有一点诚信啊?第一次给衣服时我就告诉过你了,我这里所有商品,一经出售,概不退换,你早就知道规矩的,快点把钱给我寄过来。”
柳侠心情好,悠闲地坐在桌沿上准备打持久战:“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有本事你从电话里爬过来拿钱啊!”
猫儿跑进餐厅拿了个大包子出来,喂着柳侠吃了一口,自己对着电话说:“毛伯伯,我小叔饿了,正吃包子呢,你先熄熄火,咱俩说点事呗。”
电话里那人还在拍桌子:“先让你那无赖小叔把钱给我寄过来,否则万事免谈。”
猫儿咬了一口包子:“不谈就不谈,我一会儿打电话给黑伯伯,让他帮忙参谋参谋,那你慢慢等吧,我小叔吃完了包子你们接着谈退货或者付钱的问题。”
“什么什么,你居然让煤黑子给你参谋事儿?他一个卖煤的暴发户的孩子懂什么,你让他给你参谋怎么早婚早育啊?”
“用还看不见影子的房子抵工程款是不是合适?是全部抵还是要求一部分现金一部分抵?这种事,毛伯伯你一个卖盗版磁带的暴发户家的孩子也不一定懂吧?”
“哦哟你一只小臭猫居然敢说我是暴发户,嗯?你说什么?还没影儿的房子抵工程款?地在什么地方?周围环境怎么样?是商用房还是住宅楼?多少钱一平方?”
猫儿得意地冲柳侠挑挑眉,坐回沙发上等着听消息。
柳侠不吃包子了,把事情完完整整给毛建勇说了一遍。
毛建勇听完,毫不犹豫地说:“不要现金,一分钱都不要,全部要成房子,虽说现在那地方还是块麦地,可那块地挨着学校,好学校和幼儿园、医院是最聚人气的地方,只要附近有这三种单位,那地方早晚得热闹起来,而且你还说了,你们县城的发展方向就是向东,那就更保险了。
七儿我跟你说,只要有机会,一定要多买房子,尤其是临街的商用房,知道吗?他妈的我真被现在的房东们给坑苦了,我辛辛苦苦赚的钱,一半都进了他们兜里了,就因为他们是本地人,当初城市改造的时候分到了门市房。
我们这里一个老百货大楼翻修重建,那地方是老商业区,永远都不会过气,所以我托人订了两个最好的一楼门面,多花了十来万,我今年,不是,是去年,我去年赚的钱现在全部都投进去还不够,还跟我爸我大姑借了三十万,我以后都要在自己的房子里经营,租房太他妈不人道了。
以后做生意的人会越来越多,地理位置好的门市房会越来越值钱,绝对的,七儿你听我的没错,你现在如果能买几间位置好的门市房,以后什么都不干这辈子也就吃穿不愁了。”
柳侠深有同感,柳钰租供销社的房子还不明显,王君禹在三道河路租的房子,就是位置好一点,房子设计不合理,挑高很低,屋子里很暗,白天也得一直开着灯,就那,一个月一百多,春节前,人家还找到王君禹,要每个月再加三十,柳川找了那个单位的领导,这事才没再提。
柳侠还听说,荣泽现在几个单位新盖的家属楼,也都比柳川买房子的时候平均一平方贵了三十块左右。
也正因为如此,猫儿提出用房子抵工程款的时候,柳侠才没反对,其实从他内心深处,还是觉得钱拿在自己手里才最踏实。
他愿意用房子抵工程款还有一个原因,他和猫儿都想让大哥大嫂来荣泽做生意,当初大哥坚持不来荣泽,主要的原因是他离开后,到了晚上,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万一有事没个年轻能顶事的,现在,柳钰回望宁了,只要不外出谈生意、出去送货和天气突变,他每天晚上都回家。
大哥和家里其他人都不让孩子们老来他和三哥家里住,大哥大嫂如果来了荣泽,家里以后的孩子来荣泽上学,就都有个稳当可靠的地方住宿吃饭了。
小蕤现在一个人住老城,一直是柳侠、猫儿和柳川两口子的大心病,他们心疼小蕤,也觉得对不起大哥大嫂。
柳侠说:“那行,我就这样决定了,不过,楚凤河他老板也是个人精,他肯定也知道门市房以后会越来越值钱,他如果不愿意呢?”
毛建勇不屑地哼了一声:“他不愿意才出鬼呢?现在哪个开发商启动一个大项目的时候不缺钱?他缺现金,又着急开工,你现在等于是白给他干活儿。
哎对了七儿,你可得记着,合同,合同一定不能马虎,签字盖章摁手印,一个都不能少,跟钱有关的事情,一定要把对手想成一个最无赖、最没有道德、最不讲诚信的家伙,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失。”
柳侠坏笑着不停的点头:“你说的太好了五师兄,你的话绝对是至理名言,我以后会把你这句话当成我的人生座右铭,时刻铭记在心。”
毛建勇听到柳侠这腔调,忽然想起了自己打电话的初衷,一拍桌子大叫:“差点被你给灌迷糊了,我的钱,快点给我寄过来,我现在穷得快连碗炒粉干都吃不起了。”
刚入冬时,柳侠让毛建勇给他选几件衣服,不是他穿的,是给柳魁、秀梅、柳茂和柳钰买的,他们现在经常在望宁到柳家岭的路上跑,冬天天太冷,走在山路上,寒风真的是往骨头缝里钻,到了下雪天,衣服沾上泥后,很难洗干净。
柳侠让毛建勇帮忙买那种隔风效果特别好、还容易清洗的衣服。
毛建勇当时还没上这样的货,他就说过一段时间,只要一有货他马上就给柳侠寄过来,结果后来两个人都忙,都把这事给忘了。
柳海和丹秋离开柳侠这里后的一天,柳侠和毛建勇通电话,毛建勇忽然想起这事,他怕柳侠以后揪着小辫子说他不守信用,就没吭声,赶紧选了合适的衣服给寄了过来,这样即便柳侠数落他对兄弟的事不上心,他还可以强词夺理说他其实一直记着这事呢,以前就是没货,这不,一有货,不用柳侠提醒,他马上就给寄来了。
反正柳侠也不做服装生意,不知道服装业推出新款的时间规律。
不用说,毛建勇寄来的衣服和柳海、丹秋买的重复了,虽然款式、颜色不一样,但都是防风效果好又容易清洗的,就是防寒服了,本质还是一样。
防寒服的价格还不是一般的贵,柳侠一看毛建勇随衣服寄过来的清单就炸了,当时就给毛建勇打电话,说他敲诈,要求退货。
毛建勇坚决不退:开玩笑,马上就立春了,今年谁还买防寒服啊,白白放一年,压他一年的资金,明年款式过时了还得打折卖,而且如果退了,还把他敲诈的恶名坐实了,这种来来回回都吃亏的事坚决不能干啊!
于是,一个认定了是奸商仗着奇货可居趁机杀熟,坚决不做冤大头;一个做贼心虚小算盘打得贼精,死活不吃一点亏,两个人就这么杠上了,每天晚上一个电话打嘴仗,当然,前提是每天晚上都是毛建勇主动打电话逼债。
长途话费那么贵,柳侠才不会花这个冤枉钱呢,被欠钱的又不是他。
其实,柳侠春节回家前是打算去给毛建勇寄钱的,他哪会真赖毛建勇的钱,尤其是他从柳海那里知道了防寒服在欧洲的价格,毛建勇绝对没敲诈他。
只是那天马鹏程和楚昊过来找猫儿,大呼小叫地报了一大串食物名称,要柳侠和猫儿春节回来时给他们带,猫儿给两个厚脸皮气得吃饭都没胃口,柳侠只顾着哄猫儿开心,就把寄钱的事给忘了。
柳侠说:“寄钱可以,现在都春天了,你那衣服我哥他们没穿两天就闲置起来了,我们这里有句老话:有钱不置半年闲。你这衣服得闲快一年,我亏大了,你得再给我打个折,六折吧。”
毛建勇呼天抢地:“姓柳的你杀了我吧,我给你六折的钱你给我买这个牌子的防寒服去,你买回来多少我要多少。”
猫儿跑过来接了电话:“毛伯伯,我小叔刚说的不算,什么六折,过了季的处理货,还是马后炮一年都穿不着,五折到顶了,你要不要吧,不要可就连这个都没了。”
毛建勇怒发冲冠:“什么叫过了季的处理货?我代理的都是国际名牌,任何时候推出的款式最终都会成为经典,永远都不会过时,我推出的金卡客户才打八八折,还得买够一定的额度,你居然要把我的进价打五折,姓柳的猫你还有一点人性吗?
九折,这是极限了,打完九折后精确到‘分’,一分都不能少把钱给我寄过来,否则你跟你无赖小叔说,咱们绝交,绝交听见没有?你们会失去一个未来的世界级大老板朋友,损失巨大,懂么?”
猫儿抗议:“凭什么给我们九折,你刚才还说给你的金卡客户打八八折呢,我小叔跟你金子般的同窗之情难道还比不过你那些只有金钱关系的顾客?”
毛建勇在那边想杀人:“柳岸你这个只知道往自己兜里迷的小葛朗台,我给我顾客的是市场标签价的八八折,给你的是进价还打了九折,现在我是真的一分钱都不赚你们的了……”
“好啊,毛伯伯你这个老奸商,你以前信誓旦旦说给我们的是进价,原来你还是赚我……”
“嘎达!嘀——嘀——嘀……”
柳侠和猫儿对视一眼,同时大笑,笑完了咬牙切齿:“毛建勇这个老奸商,他这九折肯定还赚着咱们钱呢,坚决不能便宜了这个家伙,乖,你说,咱们再给他打几折?”
猫儿想了想柳海买的衣服的价格,觉得做人不能太不厚道,但,他又想起了毛建勇那句话:“对手都是最无情最狡猾最贪婪的,但是小叔,咱不能跟他们一样做人,咱给毛伯伯打个八折寄过去吧。”
柳侠吹了一声婉转的口哨,一挥手:“拿钱,出发,寄钱去。”
猫儿拿了钱出来,看见了餐桌上的盘子,他挠挠头对柳侠说:“毛伯伯那么爱财如命,万一咱搞的价真剜他肉里去了,他会不会想不开?要不,咱给他添点咸菜寄过去?”
在219的时候,詹伟经常会带点他妈腌制的小咸菜,毛建勇馋,爱吃肉爱吃香的,不怎么爱吃咸菜,但有一次詹妈妈腌的萝卜干,就是晒干了再泡开,特别筋道的那种,他吃的很上瘾。
柳侠觉得孙嫦娥用北方的大白萝卜晒干后再泡开腌制的萝卜干比詹妈妈腌的还好吃。
一周后的中午,柳侠和猫儿正一边吃着午饭一边看送货的人往屋里搬花岗岩,电话响了,猫儿过去接电话,他刚“喂”了一声,那边就传来毛建勇理直气壮的声音:
“再给我寄一缸萝卜干来,我说柳岸小朋友你是真打算堕落成葛朗台吗?你们那边的大萝卜漫山遍野都是,几分钱一斤白扔的东西,你居然只给我寄一小瓶,你这是打发要饭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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