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侠提前已经预见到了和魏根义的搭档不会让人很愉快,所以他提前就想好了,魏根义是队里的老资格,只要他不是太过分,像对房春明那样干涉对工程本身的要求,自己就睁只眼闭只眼,反正也就几天的时间,咬咬牙就过去了,大不了就是跟干私活时一样,自己多干点。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总有人的恶劣能超出你的想象。
第一天到尚诚,和甲方接触,对方公事公办很干脆,柳侠也不是拖沓的性格,所以他们十点半到,十二点半就已经开始作业了,因为中午柳侠去跟甲方谈话的时候其他人就已经吃饭了,时间有点早,下午四点半魏根义说他很饿,要求收工的时候,柳侠就同意了。
没想到,晚饭后柳侠要求第二天早上七点半之前必须在旅社院子里集齐的时候,魏根义不答应了,他说现在是冬季,队里以前从没这样的规矩,冬天最早也是八点开始上班,柳侠这个要求他做不到,他起不来。
柳侠耐心地跟他解释,说现在已经过了小雪节气,随时可能上大冻影响他们作业,队里已经答应甲方以最快的速度把第一期的测量报告拿出来,让甲方也能早点动工开建,再说了,早点完成,他们也可以早点回家,在荣泽附近做下一个工程,每天都能回家,这样不是对大家都好吗?
魏根义冷笑着说:“上冻是老天爷的事,我管不着;出来就出来了,我没想着那么早回去”,说完,径直走人了。
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魏根义没出现,七点半他也没到院子里集合。
最让柳侠不能容忍的是,司机周永峰也没出来,他和魏根义住一个房间。
他们的工地在尚诚县新区,距离现在的尚诚县县城大约还有三四公里的路程,不算太远,他们自己走去也没问题,问题是还有那么多仪器必须要用车才能拉过去,柳侠强压怒火,过去喊人。
周永峰苦着脸站在门口,看看柳侠,再看看房间,一脸的为难,可就是不动。
一直等到七点五十,魏根义才一脸不耐烦地出来,可他要去吃饭。
最后,他们一直等到八点二十才从旅社出来。
到了工地,柳侠自己报数、自己记录、自己绘草图,房春明很配合他,跑点、放线都很认真,除了魏根义,其他几个人也都能各尽其责。
魏根义是老施工队员了,柳侠不说,他也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他也干了,只是慢慢悠悠,跟柳侠完全不是一个节奏。
虽然魏根义故意和另外几个人说说笑笑,虽然那几个人很尴尬很勉强却也都回应着他,但谁都能感觉得到工地上让人压抑的气氛。
他们心里再不服柳侠,柳侠也是马千里亲自任命的领队,是他们现在的领导,柳侠一脸冰霜,他们也很难高兴得起来。
柳侠知道因为自己一来就拿最高的奖金、分房子,当领队让很多人心里不舒服,但那也就是背后说说,当面表现出来的也就是丁红亮和张根宝那种心态极不成熟的人。
技术一科的人因为罗水旺每次大工程都借柳侠,也对柳侠十分不满,或者说是嫉妒,但当罗水旺有意无意地把柳侠制作的测量报告放在办公室最显眼的地方任人翻阅一次后,几个人对柳侠的态度明显不一样,友善了很多。
就连张根宝,岳德胜都说他现在的报告比以前好了很多。
柳侠的优势大家都看得很清楚,再不忿,他们也得承认,柳侠现在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凭自己的能力和努力挣到的。
柳侠以为现在对自己还抱有明显敌意的就只有丁红亮了呢,没想到,和自己相差几十岁的魏根义居然也是这样,只是他以前没机会和魏根义接触,所以没发现而已。
但他就是对自己再不满,也不能拿工作来发泄吧?
他听岳德胜和罗水旺几个老工程师说过,别说提前一会儿上班,他们以前接到国家重大的测绘任务时,加班费、奖金什么都没有,大家也都是心甘情愿不分白天黑夜地努力工作,魏根义也是老职工了,他把大锅饭时代所有的毛病都继承了下来,为什么好的传统就一点没学会呢?
今天是晴天,而且难得的没有风,柳侠想趁中午气温相对比较高的时候多干一会儿,所以快十一点的时候,他让周永峰去买点菜回来,他们自己在工地做饭吃。
周永峰答应着都已经走到车边的时候,魏根义忽然说:“周永峰,我记得你是司机吧?咱们队什么时候兴的规矩,司机得负责买菜做饭了?你这要是传回去,你们队里的人不得恶心死你啊!你这是坏了规矩你知不知道?”
周永峰站在车边不知所措,他不敢得罪魏根义。
柳侠站在哪里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周永峰,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害怕得罪魏根义,生活中总有这样的人,软弱的莫名其妙也无可救药。
周永峰看看魏根义,魏根义意味深长地对他笑了笑,继续干自己的活儿。
周永峰嗫嚅地对柳侠说:“我,我听说,我们,我们只管开车,其他,其他的……”
柳侠打断他说:“我知道了,你去歇吧,把车钥匙给我,我去买菜。”
周永峰艰难地吞咽着唾沫,眼睛瞟向魏根义。
车钥匙就在周永峰右手小指上挂着,柳侠走过去,自己把车钥匙拿了过来,然后转身对另外几个人说:“我去买菜,你们想干就照我刚才在的时候那样干,不想干,就休息,但别给我乱干。”
说完,他打开车门,自己坐进了驾驶室。
几个人看着柳侠慢慢地转了个很大的圈,才把车子调了头,然后很慢地开到离他们大约一公里远的公路上。
一个小时后,一个人中年男人骑着三轮车送到工地上两大盆羊肉烩面,还有四个菜,菜是两荤两素,他对房春明他们说:“一个姓柳哩孩儿叫俺送到这儿咧,您快点吃,吃完了俺还得给盆儿跟盘儿拿走咧。”
柳侠到一点多才回来,他回来的时候,房春明在看着仪器,自己记录和绘草图,另外三个人在配合着他。
魏根义和周永峰跟另外两个人看见他才站起来,周永峰和那两个人尴尬地看着柳侠,魏根义哼着戏晃晃悠悠往北边走:“他妈的刚才吃太饱了,拉一泡去。”
柳侠没说话,过去接过房春明手里的东西做记录。
一下午,工地上除了报数据和因为作业本身不得不进行的交流,没人多说一个字。
四点半,魏根义又要求收工,理由是寒气已经上来了,他年纪大了,受不了冻,会犯病。
柳侠说:“没有特殊情况,从今天开始,每天都是五点到五点半之间收工。”
魏根义冷笑一声,扔了手里的家伙,拍拍手:“我腿疼的受不了了,去买点膏药贴贴,小周,送我一趟。”
周永峰不吭声,看看柳侠:车钥匙柳侠没还给他,他不敢去要。
魏根义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自己往公路走去:“老子雇辆三轮自己去,不就一块钱的事嘛!”
柳侠看着魏根义的身影消失,合上了手里的记录本,面无表情地对剩下的几个人说:“收工,马上,搬仪器的时候小心点。”
几分钟后,所有的仪器都搬上了车,柳侠让房春明坐副驾驶位,除了周永峰,其他几个人自觉坐在后面。
周永峰有点惊慌地看着柳侠,柳侠让房春明坐在副驾驶位上,不就是柳侠要自己开车,而且不让他这个司机上车了吗?
周永峰判断的没错,柳侠看都没看周永峰就上了车,到了公路上之后,他拐上了和尚诚县城相反的方向——往东,回荣泽的方向。
房春明紧张地看着柳侠,却不敢开口问,他看得出来,柳侠开车开得非常小心,可以说是战战兢兢。
柳侠主动说:“房老师,那个纸箱里是你的东西,他们的都在后面。”然后,就不再说话,专心致志又提心吊胆地开他的车。
将近五个小时后,他们回到了水文队大院。
柳侠把车开进车队的院子里时,在值班室打扑克的付晓乐听到声音出来了:今天该回来的车都已经全部回来了,怎么现在快十点了会有新解放的声音?
看着柳侠和房春明从驾驶室跳下来,付晓乐走过来问:“怎么回事小柳?怎么是你开车?小周呢?”
柳侠擦了把头上的汗,拉开羽绒服拉链:“晓乐哥,待会儿我单独跟你说,现在我先给几位师傅说点事。”
从后面车篷里跳下来的几个人站在了那里,都看着柳侠。
柳侠说:“房老师,杨师傅、于师傅,我不想让你们为难,所以不一个一个问你们了,这两天你们也看到了,我外业期间干活就那样,全天满负荷,这习惯我改不了。
不嫌跟着我受累、愿意把这个工程干完的,明天早上六点钟,准时到这里集合,一分钟都不能晚;不愿意的就不用来了,工程结束后,我会把这两天的奖金按时报上去,不会少各位师傅一分钱。
今天耽误大家没吃上晚饭,工程结束后,我每人多发十块钱,是今晚的餐费。
我说完了,师傅们可以走了,东西在车上别忘了拿。”
付晓乐和跟在他后面出来的杜涛几个人都听到了柳侠的话,面面相觑,无法想象柳侠这个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房春明往车后面走着说:“小柳,你先回家吧,我带人把仪器搬下来,明天早上我会按时过来。”
杨师傅说:“柳工,我们一离开工地就没事了,你们回到家还得接着算数据画图,比我们累多了,我们这真不算什么,明儿早上我们都会按时过来,你回去吧,东西我们搬。”
其他几个人也都跟杨师傅口径一直,并且马上就开始动手搬仪器了。
付晓乐过来把柳侠拉到了一边,问柳侠怎么回事。
柳侠简单地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柳侠对魏根义了解不深,付晓乐可是进水文队十年有余了,他刚进单位随队当司机的时候,还不是自愿组队,而是队里统一分配,他和魏根义不止一次分在一个队,魏根义什么德行他太清楚了,所以柳侠说了开头几句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咬着牙骂道:“周永峰这傻*,这么好的机会落他身上他不知道把握,早就告诉过他魏根义是个什么东西了,到现在他还分不清轻重,活该他月月最低奖。
魏根义几十岁的人了,还真是为老不尊,看来上一回那人他是没丢够,还想再丢一回才能消停。”
柳侠发现付晓乐完全没责怪他的意思,心里一下就轻松了,付晓乐对他一直都很好,他不希望和付晓乐之间产生什么嫌隙,他说:“晓乐哥,我自己开车没别的意思,我是气急了,想给周永峰一个警告,明天回去如果他不跟着魏根义瞎起哄,我不会要求换司机,更不会以后隔着你们自己开车,队里的规矩我不会去坏。
你不知道,我这半拉子司机开车其实费劲着呢,我现在秋衣湿的都能拧出水来了,开这一趟车我估计我得少活三天。”
付晓乐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兄弟你知足吧,我估计房工和那几个人得少活三年。
不过小柳,你赌气把这几个人拉回来,明天还得起大早去,来回折腾受罪的是你们,魏根义可一点损失没有啊,你跟他这么置气划不来吧?”
柳侠笑着对付晓乐和杜涛几个人摆摆手:“我把旅社的房子给退了。”
柳侠跑出老远了,才听到付晓乐说:“我靠!”
水文队外出作业,吃喝住宿一切都是队里包圆,自己几乎没需要花钱的地方,所以除了领队会带比较大量的现金,其他人都习惯了不带什么钱。
柳侠以前也这样,最多带十块二十块,是后来猫儿觉得他们自己做饭吃得不好,每次外出时都会硬给他多带些,让他额外买吃的用,可如果不是给猫儿和家里带土特产,柳侠几乎没动过多带的钱。
柳侠听说过,魏根义为人吝啬,他以前当队长的时候对手下还算大方,是因为那都是他逼着领队出钱,他自己是坚决不会多花一分的。
中午柳侠回去那么长时间,就是去办理退房了,他算准了魏根义下午不会老老实实跟他好好干,肯定会要求提前收工刁难他。
房子下午六点到期,到时候让魏根义和周永峰自己找地方住吧,旅社带暖气的房间,最便宜一个人一天也得好几十。
柳侠心情愉快地往家里跑,刚推开院子的栅栏门,就从阳台上蹿出个人影跳起来挂在了他脖子上,猫儿高兴得都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了:“小叔,小叔真的是你,真是你回来了。”
柳侠托着小家伙的屁股往屋里跑:“乖,这么冷你跑出来干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猫儿说:“我听到你的脚步声了,老远就听到了,开始我以为听错了,想着你不可能回来,可我怎么听都是你。”
柳侠的心化成了一汪水,抱着小家伙舍不得放开,他当时真是赌一口气回来的,没想到给他的小宝贝带来这么大的惊喜。
柳侠高兴得都忘记了自己还没吃饭,冲了澡搂着猫儿躺进被窝儿,肚子擂鼓似的忽然叫起来,猫儿问他,他才记起来中午自己急着去旅社退房,还要带着收拾那几个人的东西,自己根本就没吃饭。
两个人一块爬起来,柳侠不让猫儿重新给他做饭,冰箱里有周晓云中午送过来的五个大包子,还有柳川黄昏时买回来的牛奶,柳侠把包子全给吃了,喝了一大杯子奶,猫儿晚上炒的醋溜白菜还有半盘子,他也一起解决了,吃得肚子溜圆。
柳侠忽然对今天自己做的事有点心虚,就给柳川打了个电话。
柳川问他怎么才去了两天就回来了,他就把自己和魏根义置气的事简单跟柳川说了一遍,柳川大笑着说:“干得好幺儿,这种人就不能惯着,你对他客气他以为你是怕他呢。”
柳侠开心地挂了电话,和猫儿又舒舒服服躺回了床上。
猫儿贴在柳侠身上,幸福得无与伦比,他们只分开了一天,可他却觉得很久没见到小叔了,每一根汗毛都在想小叔。
除了每次揽私活的时候会暂时瞒着猫儿,柳侠在猫儿跟前没有任何秘密,一直以来,他都自然而然地和猫儿分享自己所有的喜怒哀乐。
今天也一样,他把自己到尚诚县后和魏根义之间发生的事详详细细跟猫儿说了一遍,把自己恨不得拿锨拍死魏根义的心情也跟猫儿说了。
猫儿一声不响地听完,说:“他就是奶奶说的那种赶着不走打着倒退的货色,给脸不要脸,这种人谁都想踹死他。
小叔,明天魏根义肯定得找你闹,你怎么办?”
柳侠说:“打架他打不过我,干活儿我不用他一样能干,他能跟我闹什么?”
猫儿说:“不要脸们的逻辑你是理解不了的小叔,全世界都认为没理的事他们就能理直气壮,马鹏程跟我说过,他爸爸说魏根义这人不光工作上不长进,骨子里还是个小人,所以以前跟他搭档的时候,那些人虽然都对恶心的不行,但却都不得罪他,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嘛!你可得小心他点。”
柳侠说:“我不得罪君子,君子坦坦荡荡,我巴着跟君子做朋友还来不及呢,干嘛要得罪人家?我就得罪小人,老子站得正行的端,他能把我怎么样?”
猫儿说:“现在他肯定不敢怎么着你,可以后他肯定会背后阴你一把的,我说的是真的,小叔你小心他点。”
柳侠在他忧心忡忡的小宝贝脑门儿上蹭了蹭表示自己听到了、记住了,但心里还是把这句话当成了猫儿对自己关心则乱的小孩子想法,他想不到,魏根义真的有一天,会阴他一把大的。
第二天早上,柳侠送猫儿上学回来是五点五十,他在大门口的路灯下看到了三哥柳川。
柳侠以为出了什么事,他刚喊了声“三哥”想问一下,柳川就指了一下路边的一辆吉普,然后往水文队大院里走着说:“我开你们的大解放,你开我的车,我把你送到尚诚。”
柳侠一下就明白了,柳川是担心他开车出事。
从柳侠和猫儿学会开车后,只要有机会,柳川都会让柳侠开,遇到时间和路况都合适,还会让猫儿开一会儿,所以柳侠现在小车已经开得已经算很熟练了,但卡车,他只开过一次,还是个中型卡车,是柳川借来去原城拉布的。
当时柳川坐在他旁边看着他,从荣泽到原城,他开了将近两个小时,荣泽到原城是宽敞的国道,几乎是一展展的平地,和尚诚的山区公路完全不能比。
柳侠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没用,而且他心里特别高兴三哥跟自己一起去尚诚,就像一个小孩子以为自己做了错事可能受到惩罚,但却意外地得到了家长的维护的小孩一样,柳侠嘚瑟地跟着柳川一起来到了车队的院子里。
一进门他就看到昨天他带回来的几个人站在那辆大解放边,看到他,几个人一起跟他打招呼,告诉他仪器都已经搬到车上了,现在就可以走。
他们提前出发了,柳川开大解放,柳侠开吉普跟在后面,一路都很顺利,八点多一点他们就到了工地。
魏根义和周永峰还没来。
柳川把大解放停在一棵大槐树下,柳侠让房春明带着人先开始干,他和柳川站在树下说话。
柳川跟柳侠简单地交待了几句开大车和走山路时需要特别注意的几个问题,就要走。
柳侠舍不得柳川走,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和魏根义置气的时候,外人看着他好像胸有成竹,底气非常足的样子,其实他心里乱的很,他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昨晚上柳川的一句夸奖,让他心里一下就踏实了,现在柳川在他跟前,让他觉得非常安心,真的跟背后有一座山让他可以放心地依靠一样。
柳川摸了一下他的脸颊,把他的绒线帽往下拉了拉:“天老冷,别叫冻着了。
没事孩儿,就是一个腌臜菜,到哪儿都有这种人,你不尿他,抻给了他,他其实一点办法都没。
好好干你哩活,他回来敢跟你撒野,继续修理,既然下手了,就得把他给治下,你占着理咧,怕他个蛋。”
柳侠点点头:“我知道哥,你路上小心点,你要是有时间,多过去看看孩儿,他自己搁家,我老不放心。”柳川也有工作,他再舍不得也得让三哥走。
柳川拍拍他的肩:“孩儿,这还用你说,啥心都别操,早点干完活回家就妥了。”
柳川走后大约半个小时,周永峰和魏根义来了。
周永峰连眼光都不敢和柳侠碰上,一脸尴尬地左顾右盼。
魏根义气势汹汹地直奔柳侠,另外几个人都停了手里的活儿看着他们。
柳侠合上记录本的夹子,站直了眯着眼睛居高临下看着魏根义,他不知道,他的表情和柳川打那个挑衅他的同事前的表情一模一样,淡然却又杀气十足。
魏根义被柳侠的模样给震住了,但所有的人都看着他,他心里再发憷也不能表现出来,所以他还是走到柳侠跟前,一脸不屑与嚣张:“柳侠,你有种。”
柳侠:“你知道就好。”
魏根义:“我知道了怎么着?你今儿晚上还敢再把我撂这儿?”
柳侠:“我敢不敢,你可以再擅自离岗一次试试呀!没把我当队长的,我也不把他当队员,我只对我的队员负责,其他人我管不着。”
魏根义瞪着柳侠,只能外厉内荏地冷笑,却说不出话。
柳侠这个二愣子摆明了不怕得罪他,而他和周永峰已经一分钱都没有了,早饭他们都没吃饱。
尚诚的旅社真他妈的贵,那还是没暖气的呢。
都是成年人,虽然各怀心事,但今天这种状况,每个人都掂量得出轻重,不会看着让柳侠和魏根义真的打起来。
老杨和老于几个人及时过来和稀泥,他们只劝了两句,魏根义就就坡下驴半推半就的跟他们过去了。
柳侠也没有赶尽杀绝说不让魏根义干活,他转身打开夹子,开始干自己的事。
十点半,周永峰磨蹭到柳侠跟前,跟柳侠要车钥匙,说他去买菜做饭。
柳侠没说话,把钥匙抛给了他。
中午,他们吃了一顿煮糊了却还夹生、除了咸其他没有任何味道的面条,柳侠把自己那一大碗吃得干干净净,其他几个人等他起身离开了,才赶紧跑到远处把自己的那一份给倒掉了。
虽然柳侠和魏根义看起来都很正常,工地上也没有了昨天下午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但却还是很沉闷,直到三点多,一辆崭新的黑色桑塔纳开上来,从里面下来一位漂亮的姑娘和一个大叫着“小叔”狂奔的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发出后,才发现忽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伏线情节,这一章都写这个了,许诺的对当前发展有重大推动的情节没写到,不过这一章的情节不能省略,只好先这样了姑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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