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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乔大夫人回到乔宅时已经是半个多时辰后了,她的一双儿女都在正院的堂屋里等着她,一见她归来,两人都是急切地迎了上来。
乔申宇身穿一件湖色织金锦袍,一头乌发以一方白玉扣束得高高,端的是器宇轩昂;乔若兰着一身水红撒虞美人花亮缎粉紫镶边偏襟长褙子,鬓角的石榴珠花随着她款款走来微微颤动,优雅清丽。
每每看着这双出色的儿女,乔大夫人就觉得老怀安慰。丈夫如此不成器,她能依靠的也只有这一双儿女了。
“母亲,”乔申宇行了礼后,就迫不及待地追问道,“舅父他怎么说?”他目光灼灼地盯着乔大夫人。
乔大夫人瞥了乔申宇一眼,没有立刻回答,走了进去,直到在上首的太师椅上坐下,这才慢吞吞地颔首道:“我亲自出马,你舅父能不答应吗?”
“那是自然。”乔申宇殷勤的为乔大夫人揉肩,“舅父他一向与母亲您最亲近了。”
乔大夫人拍了拍儿子的手,谆谆叮嘱道:“宇哥儿,上一次西南抚民的事终究是惹得你舅父不快,这一次我也是好说歹说才让你舅父点头应了。宇哥儿,这一趟差事你可要争气了。让你舅父看看你的本事!”
“母亲,您就放心吧。”乔申宇自信地昂首挺胸,“您还信不过儿子吗?”
乔大夫人含笑地看着儿子,表情十分慈爱:“宇哥儿,娘就等着你挣个军功回来。”把那个田得韬狠狠地踩下去!
乔申宇意气风发,似乎已经看到自己锦衣还乡的那一日,抱拳道:“母亲,那我就先下去准备准备了。”
乔申宇很快退下了,一旁的乔若兰已经憋了好一会儿了。
见哥哥走远,她咬了咬下唇,心急如焚地问:“母亲,他……他可曾……”她局促地扭着帕子,面泛桃花,眸中波光流转,那唇角含情的样子分明就是动了芳心。
哎,乔大夫人心底暗暗叹气,吾家有女初成长,女儿看来真的对安逸侯动心了。
乔大夫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答道:“我问过你舅父了,安逸侯还不曾娶亲。”这件事她就算想瞒,恐怕也瞒不住。
闻言,乔若兰欣喜若狂,眸中绽放出一种令人炫目的异彩,嘴角不由翘起,心跳如小鹿般乱撞,浮想联翩。
“兰姐儿,”乔大夫人却是皱紧眉头,柔声劝道,“你听娘一句,娘看这安逸侯实在是不妥,他虽然位高权重,但是一看就身子骨不好……”往后闺房之中也会少了不少乐趣,更何况,若是一旦英年早逝,即便是生前多么风光,留下孤儿寡母又能如何?!“兰姐儿,娘是为你好。娘已经打听过了,那傅三公子这次立了大功,又是皇上的表外甥,将来前途必不可限量,封侯拜相也是指日可待……”
可还没等乔大夫人把话说完,乔若兰就霍地站起身来,脸上透出一丝不耐烦,福身道:“娘,哥哥过几日就要出发,想必您琐事繁忙,有不少事物要为哥哥准备,女儿就不打搅您了。”说完,乔若兰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乔大夫人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一股心火直冲脑门。这若是别人敢如此对她,乔大夫人早就翻脸了。偏偏是自己的女儿!
女儿自小听话,才学出众,就没让自己操过心,没想到母女俩竟然在婚事上出现了这么大的分歧!
乔大夫人胸膛一阵剧烈的起伏,忍不住对着一旁的胡嬷嬷埋怨道:“老话说的真是不错,儿女是债,无债不来啊!”
胡嬷嬷忙安慰道:“夫人,安逸侯爷是姑娘的救命恩人,也难怪姑娘她……”
乔大夫人本来也对安逸侯颇为感激,可是这点感激早在乔若兰的执迷不悟下消失殆尽,冷声道:“也不知道那安逸侯是对兰姐儿下了什么蛊了。”女儿真是被他给迷了心窍!
胡嬷嬷在一旁赔笑,却不敢答应。
乔大夫人捏了捏帕子,蹙着眉头又道:“不行,我要赶紧把兰姐儿的婚事定下才行!”
胡嬷嬷提醒道:“夫人,可是前方战事还未结束,也不知道傅三公子何时才能回来……”
经胡嬷嬷这么一提,乔大夫人不禁懊恼了起来,道:“刚才我应该问问王爷,傅三公子何时回来才是。”傅三公子如此佳婿,可不能让萧霏给抢走了。
不过此事终归还是要等傅云鹤回来才能有所作为,当下,她还是得先帮儿子准备出门的行李才是。
乔大夫人亲自带人跑去了乔申宇那里,帮着整理了东西,又吩咐丫鬟、婆子备这备那,忙了近一个时辰,才把这些琐事理了个七七八八。
等她回到自己的屋子,喝上热茶缓了一口气后,她才想起还要和乔兴耀说说儿子要去惠陵城的事。
“紫苏,去看看老爷回来没?”乔大夫人转头吩咐道。
一身蓝绿色褙子的圆脸丫鬟顿时身子一缩,眼神闪烁了一下,屈膝禀道:“夫人,老爷……老爷去了余姨娘那里。”那余姨娘就是当初乔兴耀养在金鱼巷的外室,自从过门后,就深受乔兴耀宠爱,一个月有一大半的日子歇在余姨娘那里。
“这个狐媚子!”乔大夫人顺手就把手中的茶盅摔了出去,瓷片飞溅,滚烫的茶水洒了一地……
乔宅的鸡飞狗跳暂且不提。
自从前方传来大捷后,想要把自家孩子送去惠陵城蹭个军功的人家不在少数,一时间,骆越城的各府邸都忙活了开来,托关系走人情,很是热闹……
当三日后乔申宇赶到骆越城大营的时候,就在随行的队伍中,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
乔申宇的面色僵了一瞬,若无其事地与两人打了招呼:“于公子,常公子!”
那两人一人是于将军府的四公子于修凡,另一人是常将军府的五公子常怀熙。很显然,这两人是想去惠陵城那里蹭军功的,真无耻!自己绝不能被他们给比下去了!
乔申宇在心里暗暗发誓。
众人心底究竟怎么想且不提,但表面上都是和乐融融。
不多时,李校尉到了,看到队伍里多了三四辆马车还都是这些公子哥的私物,当下就怒了,勒令每人只许携带一个包裹的行李,不然就别去了。
于是,马车全都被留了下来,三人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裳就匆匆跟着上路了。
李校尉率领辎重营浩浩荡荡地出发。
当他们抵达惠陵城时,又是过了数日,这一路舟车劳顿,乔申宇本以为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没想到李校尉从司徒守备处得了萧奕的军令,又要火速赶去雁定城,乔申宇当然也只能跟着他们马不停蹄地赶路。
一行人等终于在次日太阳西下的时候赶到了雁定城。
一听说他们是来送粮草的,城门守兵核对了令牌,就立刻大开城门相迎。
“李校尉,”守正激动地说道,“千盼万盼总算把您给盼来了。那些该死的南凉人占了雁定城后又是屠城又是抢掠,现在城中的百姓正等着您带来的这批粮草救急呢……”
那段黑暗的日子,百姓们简直苦不堪言,虽说世子爷打下雁定城后也命人送了些粮草过来,可那些粮草都是南疆军和惠陵城那边紧衣缩食硬省下来的,也只能勉强维持个几日……还好,终于有粮草来了!看到这些粮草,守正的心里一阵庆幸,雁定城总算是熬过来了!
正事要紧,李校尉与守正没说几句就进城了,乔申宇策马跟在李校尉的身后,有些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四周,雁定城萧条死寂,散发着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昨日,乔申宇见惠陵城除了进出城守备森严,城中其他事务均是井然有序,就以为雁定城也是差不多,却没想到雁定城竟然是这副萧条的样子,十室九空,不少房屋都是墙残瓦破,墙上、地上还留有暗红色的血迹,那种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
乔申宇不太舒服地干咳一声,在马背上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只觉得如坐针毡。若非是为了军功,他早就待不下去了。
一行人等很快来到了守备府外,士兵们在府外待命,而李校尉和三位年轻公子则被迎进了守备府中。
总算可以休息了。乔申宇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暗暗松了一口气。
“李校尉,世子爷正在房等您,请随小的来。”一个士兵急忙领着李校尉去了外房。
乔申宇想着自己怎么说也是萧奕的表兄,就也想跟着去打声招呼,谁想,一个千总模样的男子拦住了他,抱拳道:“乔公子,常公子,于公子,雁定城现在百废待兴,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世子爷得知三位公子前来,特命在下来给三位传军令。”
乔申宇怔了怔,没想到这还没喘上一口气,萧奕的军令就来了。这也太急了些吧?虽说他是来蹭军功的,可一路跋涉,也想先休息个几日再说……
于修凡迫不及待地问道:“大哥……咳,我是说,不知世子爷有何吩咐?”
一旁的常怀熙飞快地看了于修凡一眼,不动声色。他也是在骆越城长大的,自然知道如于修凡这般有名的纨绔们从前好些都是跟着世子爷混的,称兄道弟,以世子爷马首是瞻。而这乔申宇又是萧奕的表兄,也就是说三人中唯有他一人和世子爷无亲无故。
景千总正色道:“三位公子,当日攻城时,我军和南凉人皆有死伤,许多尸体分布在城里城外,若是不及时处理,尸体的腐化容易会污染水源,并导致疫病流行。世子爷已经命众将士、全城百姓在城中搜索了数日,把城中的尸体基本都清理焚烧了。现在正在清理城外的尸体,此事就扰烦三位公子了。”
清理、焚烧尸体?!
于修凡的嘴角抽了一下,俊脸也差点垮了下来,心道:大哥也真是不讲情面啊!……没办法,大哥的命令,再惨也要干……其实,焚烧尸体虽然有些恶心,却是再轻松不过的差事。于修凡的心里有些发毛,只能不停地安慰自己。
常怀熙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一股浊气闷在了胸口,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凭什么?!
自家好歹是三代将门,自祖父一代起,就在老王爷麾下效力的。世子爷给他如此下贱的活,莫不是要故意折辱自己?
常怀熙握了握拳头,终究什么也没说,不着痕迹地观察着于修凡和乔申宇。
乔申宇整张脸都僵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掩不住眼中的嫌恶。
“这位兄台,”乔申宇抱拳对那千总道,“可否让我先见一见奕……世子爷?”他琢磨着等见了萧奕,再让他给自己换一个差事就是!
谁想,刚才还和颜悦色的景千总瞬间就变脸了,一双单眼皮的细眼睛杀气四射,四周的温度骤然直降。
“乔公子,”景千总的声音冷得几乎要掉冰渣子,“在下刚才说的这可是世子爷的军令!乔公子莫不是要违抗军令?”
违抗军令?!乔申宇瞳孔猛地一缩,抗军令者杖,上一次,因为西南抚民的事,他足足领了三十军棍,被打得皮开肉绽,在榻上躺了一月有余。
乔申宇心有余悸地干笑了一声,连忙改口道:“怎么会呢?!我怎么会违抗军令呢。”
于修凡暗暗地憋着笑,看着这位乔公子虽然是自家大哥萧奕的表哥,却对大哥的心性不太了解,大哥平日虽然爱玩闹,但是做起正事来,却是说一不二。偏偏这乔申宇非要往刀口上撞!可怜可叹!
常怀熙半垂眼眸,眼中闪过一抹戾芒。世子爷估计是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吧?哼,自己见招拆招便是!
景长总没再理会乔申宇,直接说道:“三位公子,请随在下来吧……”
于修凡和常怀熙先后跟了上去,乔申宇虽然满腹不甘,但咬了咬还是迈开了这一步。
景千总亲自带着三人从南城门出了城,这时,天色已经一片昏黄,只有西边的天空还留下一抹赤红。
城外的一片空地上,已经搭建了一个巨大的木头高台。
远远地,正好看到一行五人的士兵护送这一辆板式马车往这边而来。一行人越来越近,可以隐约地看到那辆板式马车堆满了尸体,一种浓重的尸臭味飘荡过来……
凉凉的夜风一吹,那恶臭便迎面而来,弥漫在四周,让人恶心作呕。
乔申宇脸色惨白如纸,胃部一阵翻腾,差点没吐出来。
“哒哒哒……”
四周万籁俱寂,只剩下马车前进时马蹄声和车轱辘滚动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响亮。
那几个士兵在千总他们跟前停下,带队的伍长上前禀道:“禀千总,方圆一里的尸体已经清扫完毕,是否……”
话语间,板式马车停在了后方,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具具惨不忍睹的尸体堆砌其上,鲜血淋漓,南疆天热,尸体大部分已经腐烂,可以清楚地看到衣物和血肉间无数白生生的蛆虫蠕动着,四周更是苍蝇云集,发出“嗡嗡嗡”的声响。
乔申宇两耳嗡嗡,什么也听不到了。
“呕——”
他再也抑制不住恶心,转过身对着一旁的草丛疯狂地呕吐起来……
看着乔申宇狂吐不止,常怀熙眼中闪过一抹轻蔑,强压住心口的恶心感。
“呕……呕……”
一时间,只听乔申宇的呕吐声在空中环绕不去。
不一会儿,守备府中的萧奕就得知了发生在城门口的事。
“……那个乔公子就连妇孺都不如。”景千总说道,“依末将看,他撑不了几日就要来向您告辞了。”这几日来,雁定城里可是有不少老弱妇孺帮着一起打扫城里的尸体,谁像那乔公子这般娇气的,“其他两位公子暂且看来还好。”就是不知道真干起来后会如何。
萧奕嘴角勾出一个似笑非笑,走到了窗边,往南边的天空远眺。
以他的距离和角度自然看不到城门外,却能看到滚滚的白烟腾起,疯狂地涌向夜空……
想必是城外又开始焚尸了……
自从他入驻雁定城后,基本上每晚的这个时候都要进行焚尸,找到的尸体数以千计,大部分都无法辨别身份,更没有时间去辨别身份,尸体必须尽快地焚烧处理!
这就是战争,残酷而无奈。
萧奕仰首盯着夜空好一会儿,才道:“不必理会他们,就算谁想回去也得给本世子把事情做完了!”
乔申宇、于修凡和常怀熙一来,萧奕就得了消息。很显然,这三人是被他们家里送来这里蹭点军功的。
萧奕当然明白这种事情是怎么也避不开的,但是,想要军功可以,总要有所付出吧。无论是于修凡也好,乔申宇和常怀熙也罢,只要他们有本事,他是来者不拒!
这城里,很多事情都等着人来做。
“是,世子爷。”景千总抱拳领命,恭敬地退下去了。
萧奕又在窗边静立片刻后,转身来到案后坐下,处理起公务来。
每次从敌人手中收复一个城池,代表的不是结束,而是一个艰辛的开始。
雁定城原来的知府、守备早已经在城破时牺牲了,萧奕新近提拔了麾下的一位立了功的正五品武德将军为雁定城的守备,但是知府的职位却需要等朝廷的批文,等新的知府上任恐怕还需要一段时日。如今城中的琐事都需要由他来暂时处理。
修缮城墙、重整户籍田地、清点库房粮草、重新任命两城官员、处置南凉降兵……大大小小的事务把萧奕忙得焦头烂额,只能安慰自己等小白来了就好了。
这一晚,等萧奕忙完以后,已经是二更天了。
看着天色不早,守在房外的竹子终于忍不住进屋劝了一句:“世子爷,您该歇下了……”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您要是累坏了身子,世子妃会担心的。”
萧奕没理会他,奋笔疾,一鼓作气地写了满满的两张纸后,方才歇笔,递给竹子说:“快去寄给世子妃!”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在烛光中闪闪发亮。
竹子不用看信,也可以猜到自家世子爷估计又在信里跟世子妃撒娇了。他接下信纸,笑吟吟地应了一声,步履轻快地下去了。
想着他的臭丫头,萧奕一夜好眠。次日一早,他照例是闻鸡起舞,打了一套拳,又沐浴更衣后,方才辰时出头。
跟着,他就在一众将领的环绕下巡视起雁定城的城防。
经过过去几日的修缮,不少城墙上的缺口已经修补上,新旧石砖的颜色有着显著差异,就像是一件经过反复修补的衣裳般,透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沧桑感。
众人沿着城墙往前走,没一会儿,就看到不少身穿铠甲的守兵在修缮城墙,几人搭砖,几人砌泥,一些百姓也过来帮忙,不时发出铛铛的敲打声。
李守备一边走,一边汇报道:“世子爷,那日攻城时,投石车破坏了不少城墙,修缮了数日,还有至少一半没来得及修补,恐怕要再加些人手。砖块方面,末将打算在城中找几栋无人的宅子先拆了它们的围墙拿来救急。”
萧奕看向了景千总:“你那边能调出人手吗?”
景千总忙回道:“世子爷,尸体已经清理得差不多,再过两日,可以再调一两百人过来修缮城墙。”
李守备沉吟一下,又道:“如此,想必五天内应该就可以修缮好城墙了。”
话语间,城门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只见城门附近排了两支长长的队伍,百姓们一个个都衣衫褴褛,身形伛偻,一眼望去,大部分都是老弱伤残。
李守备见萧奕的目光朝那边看去,就解释道:“世子爷,昨日粮草送来了,所以末将清点完就立刻命人开始分发米粮。”
当初,南凉人在雁定城屠城三日,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杀害了城中大部分的青壮年,只留下这些老弱伤残为他们所驱使,城中的不少妇女更是遭受了惨无人道的伤害,不堪羞辱,自尽而亡。
每每看到这些可怜的百姓,士兵们都是义愤填膺,感同身受。
留着一把大胡子的郑参将愤愤道:“还是太便宜那些南凉人了!”
“没错!”傅云鹤扼腕地说道,“若非咱们的神臂弩太少,那一日也不至于让那个伊卡逻给逃了!……大哥,这神臂弩实在是神兵利器,我们多备一些吧。”说着,他目光灼灼地望着萧奕。
在收复雁定城、永嘉城的两战中,神臂营和神臂弩都发挥了不可忽视的巨大作用。萧奕也想扩大编制,可问题是,他没银子了!这支三千人的神臂营几乎把臭丫头封地的食邑都用光了。
可惜,众将士们却并不知情,神臂弩的威力他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因而傅云鹤这么一说,便是连声响应。
“若是再组建两个神臂营,一定把那些该死的南凉狗打得屁滚尿流!”郑参将接口道,声音不自觉地拔高,目光正好对上了前方一个三四岁的小男童。
男童一双乌黑的眼瞳瞪得圆圆的,小嘴微张,似乎是受到了惊吓,眨眼间,眼眶中已经含满了泪水……
牵着男童右手的老妇人立刻注意到孩子的异状,俯首看向她,担心地问道:“黑子,你怎么了?”
男童另一只手紧紧地拉住了老妇的裙裾,嘴唇瘪了瘪,仿佛下一瞬就要哭出来了。
郑参将浑身僵硬,他根本什么也没做好不好。
一旁的傅云鹤辛苦地憋着笑,不客气地对着郑参将挤眉弄眼,仿佛在说,谁让你长得凶,还在外面吓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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