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算不算伪装?
还不等女主唱的第二首歌结束清久留就已经把脸上的伪装道具去掉了。
事情已经是明明白白、显而易见的了:枭西厄斯通过歌词就能将身边的活人听众都变成他的眼睛变成寻找清久留一行人的兵卒那么下一步他会做什么?当然是要给予听众们看透伪装的能力了;他总不会在这一步上被几个伪装道具给拦住。
起码换作是清久留他就会这么干。
一旦听众们被赋予了“看破伪装”的能力那么戴着伪装就成了一件很显眼的事早拿下来早安全一点;可是真正的难点在于接下来怎么办。
“伪装”包括什么?化妆算吗?做表情算吗?改变面部骨骼形态算吗?
他想了想发现除了“化妆”的风险有点大最好放弃之外他其实并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在无法伪装无法逃走无法战斗的情况下他能做的事本来就已经非常少了试试还有可能逃生不去试试的话就必定要落入枭西厄斯手里。
那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在身边众人仍然在夜空里寻找落下的花瓣时清久留从容纳道具里拿出了两张创可贴。
他迅速分开了一侧颞部的头发将创可贴的一端黏胶贴在了头皮上另一端黏胶恰好从发际线中伸了出来贴在了太阳穴的边缘将眼角皮肤给高高地拉了起来。
清久留的动作又轻又快再在另一边的太阳穴上故技重施一次又将碎发垂下来整理整理就把肉色的创可贴给遮住了。
这样一来他的脸上确实什么都没有没有化妆品没有伪装道具;可是两只眼睛却被高高吊起来成了又细又长、又尖又窄的形状。
这算是钻了个空子吧?不知道枭西厄斯能不能想到曾经常年生活在片场上的人还能在“化妆”与“伪装”之间找到一条窄窄的空隙?
清久留不知道扮过多少造型自然清楚一个人的肤色对容貌的改变能有多大。他不能用粉底——再说他也没有——因为那或许也算是伪装了;但除了明暗黑白之外人的皮肤还可以呈现出其他颜色有一种他可是太熟悉了。
他咬着牙忍着不舍掏出了两瓶最烈的酒紧紧握在了手里。
“刚才的歌希望大家能喜欢不喜欢的话我们还有下一首。”女主唱似乎对于观众的冷澹反应有些无措;对她开的玩笑所应者也寥寥。看来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枭西厄斯操控着唱出的歌词以及实施的效果。
在清久留的能力下两瓶烈酒几乎是一眨眼就空了。他连味道也尝不到囫囵吞枣都算不上心疼之下抬手就把酒瓶给扔在了附近地面上又拿出了两瓶。
很快他就感觉到自己的面颊泛起了熟悉的灼热不需要镜子他都知道自己面色一定已经通红通红了;恐怕不止是脸颊鼻尖、嘴唇和眼睛都变成了一片红叫人望上他整张面孔时连视觉重心都变了。
酒精将血液烧得暖洋洋的不但把他视野都涂抹成了模湖的色块也松弛了他的面部肌肉令他的眼皮沉沉地耷拉了下来——这样一来眼睛在形态不同的基础上就又小了一圈。
“我已经看透你的伪装”主唱在台上一开口已经醉醺醺的清久留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看这不是正跟自己想的一样说来就来了嘛。
这几年在副本里当npc就必须要保持一定的整洁所以他很久都没有像当年遇见林三酒时那样胡子拉碴的了;清久留找出了刮胡刀在晃晃悠悠的醉意里一边默念着“别戳瞎自己别戳瞎自己”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将眉毛都刮干净了。
没了眉毛他是一点也不往心里去比这更难看的形象他都扮演过呢;再说十二界里什么造型的人没有?
身边的人开始慢慢地扭过了脖子。
清久留早已将后背圆圆地驼了起来松开了下颌关节将下巴朝脖子处紧紧地缩了回去几乎使下巴与脖子连成了一体。
身旁的人们似乎看得很仔细一张脸一张脸地在看;十几秒钟的时间里已经有至少两三个人的眼珠从清久留脸上慢慢滚过一遍了——不过几分钟之内他却彻底换了一个人换前换后哪个都跟他的本来面目相差甚远那几个人扫了他几眼就纷纷转过了头。
当第四个人也终于转开了眼睛的时候清久留忍住了一声“哈”。
太好了看样子枭西厄斯没有考虑到他有能不靠伪装道具改变容貌的办法……他可以试着往外走走了就是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能逃出去吗?
他四下看了一圈被酒精烧得飘飘忽忽正要挤开人群往外走却差点碰上了迎面一个男人的胸口——他的个子本身就不矮了来人却几乎像是一座小山似的又高又壮将清久留笼罩在了阴影里。
……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个男人刚才已经打量过他一次了。
小山似的高壮男人脸上一点情绪也看不出静静地盯着清久留看了一会儿。
清久留缩着下巴垂着眼皮好像对他的目光浑然不知转开一步推开旁人继续慢慢悠悠地往前走——他虽然一口气喝下去了可能会让平常人中毒的大量酒精但他可算是酒中老手了即使再飘忽晕眩脑海深处仍拽着一根线知道自己此刻该做什么表现。
那高大男人犹豫了两秒没有跟上来。
清久留有意摇摇晃晃、脚步不稳地往前走撞上了好几个人那几人看了看他也什么都没说地就让他过去了。走了一会儿他余光却感觉又有一个阴影一直不远不近地笼着转头一看又与同一个高大男人对上了。
……糟了。
即使乍一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同一个人但清久留的脸此刻是经不住检查的;那高大男人只需伸手推一下他的面颊他就很难保证还能一直紧紧地缩着下巴了——清久留故作不觉一闪身挤进了另外几个人中间。
他没动手没出声是因为他也不敢肯定吧?
在那高大男人作出结论之前这一段短短的空隙大概是清久留唯一一段逃生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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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季山青说了什么“藏木于林”之类的屁话大巫女根本就不会走进人群里来。
哪怕后头还有个枭西厄斯在追踪着他们也不妨碍她一进来就后悔了;四处都是拥挤密集的人群人群的体味、汗气、皮肉头油味被热腾腾的温度一蒸让她感觉自己好像要被腌出来同样的气味了——更何况她的衣裙首饰样样都是丝滑娇贵的哪里经得起这帮人擦来碰去?
再说了前面舞台上贴着那么大一个黑影不往后退难道还要往前走?
所以进来没多久大巫女早已经一小步一小步地在往外退了;等当主唱往天空里散花、她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她正好刚刚来到了人群的边缘处后背靠上了一家占据了好几个铺位的商店墙壁。
“茫茫人海中我只能辗转触碰到你……”
这句歌词出现第三次的时候大巫女意识到周围的人群都已经奇异地安静了下来。凡是拿到花的人面上都像是被一盆凉水洗过洗掉了一切神色情绪;他们静静地望着主唱以及台上的黑影好像在等待下一个命令。
下一个命令是……
当一首歌落下下一首歌还没响起时大巫女左右看了看。
她背后是一面没有窗户、没有缝隙的商店墙壁而左右却全挤满了人。那面墙壁不难打破但她只要一动手这么多双眼睛就会立刻将她的位置回报给枭西厄斯——被撕碎成乱流的意识力再次从体内吞噬绞磨她的恐惧与痛苦她实在是连想也不愿意再回想了。
趁现在赶紧挤出去?
大巫女的伪装道具能够让她呈现出一种与本来面目正好相反、不管是谁看了过目就忘里的脸;她只要现在抓紧时间出去身后就不会再有怀疑她、记得她的追兵。她赶紧以指尖轻轻点了点身旁的一对情侣想要叫他们让一让——这些人已经变成了枭西厄斯的棋子她就更不能动武用强了她必须尽可能地不要引起他们的注意。
然而正是在同一时间她听见了第三首歌的第一句歌词。
“我已经看透你的伪装……”
大巫女的心脏直直往下一沉。
被她点了肩膀的那个年轻男孩正在慢慢朝她转过头来。
从他开始转头到正正看见大巫女的脸这过程可能连两秒钟也用不上;只要他的目光落在大巫女脸上一切就结束了。到了那时不论是逃还是反抗都成了螳臂当车。
这短短的两秒钟却是大巫女唯一一根救命绳索了——她必须要做点什么才不会被枭西厄斯再次抓一个正着可是两秒钟她能做什么?
焦躁之下大巫女眼珠朝旁一转忽然发现那个男孩的男朋友后脑留着一根辫子——她立时用意识力抓住那根辫子一卷轻轻叫那个男朋友往后仰过了脑袋正好遮住了男孩的视线就好像是仰头要去亲他似的。
“嗯?”那个年轻男孩皱起了眉毛留着辫子的男人也皱起了眉毛。
“有人拉我?”留辫子的男人平平澹澹地说。
二人对视了一眼脸上不复半丝熟悉亲昵反而松了手一起朝身后转了过去。
即使是突如起来的一个主意也只为大巫女多争取了两三秒罢了;四周的人都开始慢慢转动起了头颅在几秒钟之后好几双眼睛同时落在了大巫女去除了伪装的面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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