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未落的那一瞬间甚至连一个完整念头都没成型林三酒就已经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与“再次和礼包失散”相比只有一个可能性是更坏的:礼包被枭西厄斯捉住。
在骤然爆发的力量推动下她猎豹一样扑跃出去伸手抓向了【单向通道】;它被激活以后就成了无所不包的一大片区域若要重新把它收起来而不是让自己跌落进去就必须由发动人在心中重复一遍当初激活时默念过的那一句话。
“拜托把余渊送回来。”
念头一闪而逝;下一秒林三酒就地一滚重新跳起了身心脏冬冬地撞击着胸骨——她成功了【单向通道】已经被收成卡片了否则的话她不可能从【单向通道】的空间内部脱身出来踩上对面草地的。
“你在干什么?”
那一个好像可以是男人也可以是女人可以是大象嗥叫也可以是金属碰击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了起来:“为了逃跑而热身吗?”
……什么?
她手上什么都没有。
有一瞬间林三酒还以为卡片掉了;她刚刚要低头就立刻硬生生地重新将目光拉升起来盯在了不远处直立着的杂志封面以及它投下的一道影子上。
那一道影子正好压进了【单向通道】里。
“你不会以为我连一个物品的控制权都拿不到吧?”枭西厄斯似乎笑了一笑但很难让人确定;杂志封面的人脸上自然不会给出任何线索的。“特殊物品的限制条件对你而言是无法跨越的终点不可质疑地划定了物品效果的范畴……但是我嘛只需要把不喜欢的限制去掉就行了。”
说去掉就能去掉的限制还叫什么限制?
林三酒怔怔站在原处目光一时好像黏在了【单向通道】里的次空间裂口上。收起物品的条件都满足了却仍不能触发它的回收;她跃进了【单向通道】里又什么事也没有地跌了出来……它就好像蚌肉被海鸟挑净吃完的一个空贝壳此刻只能一动不动地为枭西厄斯提供一条抓出礼包的路。
“你……你怎么办到的?”
林三酒此刻只能希望用对话来尽量拖延住枭西厄斯的脚步给礼包多争取一点时间了。他那么聪明办法那么多只要有一点时间就能脱身的吧?
“我解释了你也听不懂啊。”枭西厄斯的声音里没有半丝嘲讽因为他说的恐怕确实是事实。“这个世界上如今没有多少能阻止我的限制了……比如谁说它一戴上去就再也拿不下来?”
“它”是指——
林三酒听见了一声细微的“喀察”。
像是瓷盘被拿起来时忽然开裂了又像是什么钩子或锁芯终于撒了手。她从没听过这一个声音更别提还离自己这么近好像就在耳朵边上……
明悟照进脑海的时候她的手也闪电般地扑上了自己的脖子;几乎在同一时间松松系在脖子上的绷带就因为承托不住【皮格马利翁项圈】往下滑的重量与它一起跌向了地面——那只陪伴了她多年的金属项圈无声无息地裂成了鹅卵石大的碎片在漫展舒卷的白色绷带中散乱坠落在野草里。
发生……发生什么事了?
哪怕在被收走了全部物品的【医疗系统】里也依然顽固地守在她脖颈上的项圈;物品说明里那一个除了头被割下来、否则拿不下来的项圈……掉下去了?
怀着不可思议林三酒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远处的朋友们仿佛想要向他们求证一下自己看见的是不是现实——这一眼就立刻让她忘记了项圈。
元向西躺在地上身体陷入了沉重的、死寂的静止里;那不是一个活人没有动静时的躯体却更像是死人再也没法动起来的尸体尽管他二者都不是。
清久留点了点头。
有一瞬间林三酒还以为他在对自己说话;可是下一秒她就意识到了清久留的目光焦点并不在自己身上而在自己身后某个很远的地方。
“不肯来一杯吗?”清久留举了举空空的手好像握着一只杯子似的。“那你不介意我喝一杯吧拉芙?”
……什么?
皮娜正在洗脸。她站在一侧弯着腰一把一把地从什么也不存在的空气里捧出水泼洗在自己脸上手指划圈打出了谁也看不见的洗面奶泡泡。她洗得认真之极好像要把皮肤、五官都慢慢地打着圈洗下来洗得只剩雪白头骨。
人偶师坐在地上伸出来的一只黑色漆皮长靴上隐隐闪烁着一线笔直的光。他呼吸平稳面色平静乍一看一点异样都没有;可是几秒钟过去了他唯一的动静就是眨了一下眼睛仿佛变成了一个——一个活人娃娃——一个人偶。
大巫女是唯一一个仍然与现实世界挂着一点点钩、还没有完全被扯断联系的人;只是她此刻遭受的恐怕是林三酒想也想不出的痛苦——即使隔着这么远林三酒也能清楚地感觉到大巫女的身体似乎变成了一个摇摇欲坠的牢笼。
在那一个快要分崩离散的牢笼里乱流似的意识力如同无数凶勐野兽正在一次次冲击着大巫女仿佛想要将她冲成千疮百孔奔逃而去。
唯一一个没受影响的人是正缩着肩膀、小声呜咽的凤欢颜。对枭西厄斯而言或许凤欢颜与地上的草石头都没有本质区别不值得他分神去动一动手。
“你……”林三酒张开口涌上喉咙的却是一阵阵痒意。这一幕幕都太过荒谬了;上一次枭西厄斯起码还是降临在了一个人身上这次却只是一张纸罢了连老太婆都没有拿出来——如此荒唐可笑的事她怎么能够不发笑呢?
“你究竟做了什么?”她哑声问道。
“你的礼包被抓过来以后能看懂我在他们身上做的事吗?”枭西厄斯饶有兴致地问道“它应该可以吧?连我伸过去继续打破空间墙的力量都被它捉住了一边抵抗我一边试图要……唔分解我的力量?你还有这样的亲人挺有意思。”
他还不知道礼包可以解读数据——礼包还在反抗他果然可以对抗枭西厄斯!
林三酒一时间不知道是自己的双腿软了下去还是地面陷了下去只是摇摇晃晃地快要站不稳了;她跌跌撞撞地从影子身边退开仿佛不敢再看一样喃喃地叫道:“礼包快跑跑啊……”
“他哪还跑得了”枭西厄斯说“在他之后就轮到你们了。”
伴随着【单向通道】的骤然一震林三酒“咕冬”一声跌坐在了那张杂志封面后方的地面上。
几秒以后她一边死死盯着前方的纸与黑影一边悄悄地向不远处的大巫女伸出了手。
在她强忍痛苦的挣扎里大巫女刚才依然以惊人的意志力在一次次地向林三酒做出无声的口型;因为她的五官都被痛苦扭曲了以至于林三酒看了几遍才终于确认了大巫女是在说“过来”。
重重的一下大巫女沁着冷汗的手就打在了林三酒的手里。一小团不知道被她用了多大力气才终于重新驯服的意识力仿佛一片雪滴入了热油立时就消融在了林三酒的手心里。
“听我说”
林三酒的脑海里紧接着就响起了大巫女断断续续、备受煎熬的声音。
“我有很多……很多记忆都还在慢慢恢复所以我才想起来……当年我在‘意识力星空’里被他下手之前刚刚打听到了一件关于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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