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酒没想到名称叫作【地下农场】的末日世界模型里竟然一抬头就能看见蓝天。
在她又一次穿越障眼法走过那一块岩石石壁之后她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片风和日丽的澹蓝天幕远远地伸展了出去仿佛一张画布似的铺在一排排深木色房舍上空舒坦平整。
“这……这也是障眼法吗?”她忍不住停下脚小声问了一句。
忽然多了一脸络腮胡子的余渊倒是意外有了几分西部片里硬汉的气质——林三酒原本还以为他看起来肯定会是一个刺青版的瘦圣诞老人呢。
他四下看看答道:“既然是末日世界或许自带天空也不奇怪?”
林三酒提鼻子闻了闻。
“有可能。你发现没这儿一样有臭气但轻了很多”她一边说一边慢慢朝深木色房舍的方向走去“是不是因为处于【地下农场】的臭味反而能散掉?这里有天空有日光还有风……而困在山洞里的气味就只能越积越浓了。”
话是这么说却不代表里头就好闻了;林三酒觉得自己真应该将刚装上去的眉毛摘下来塞进鼻孔里。
【地下农场】反而是一个处于天幕之下的户外之地或许还不是最奇怪的。林三酒本已做好心理准备要看见大群大群被关押在这儿的普通人了;可是走了一会儿除了空地上一条条深挖出来的、流着粪尿脏污的开放式简陋下水道他们一个人也没见到。
凤晌午总不会是得了错误的消息吧?
很快他们就走进了一排排整整齐齐的深木色房舍之间。远看跟农人民居差不多的小房子离近一看才叫人发现了异常——每一栋小木舍上都没有门。
不止是没有门在冲着走道的那一面上连墙壁也只是垒到了腰间高度的半道土墙;任何成年人走过时都能在探头一扫之间把木舍内看得清清楚楚要是愿意的话甚至还能伸手捞起房内地上的东西。
……只不过也没有什么东西怕人偷就是了。
林三酒的目光越过土墙在房内扫了扫。
没有床没有桌椅仅仅是在泥土地上铺着两排各色花样图桉的长条破布;唯一一个共同点它们都已经陈旧肮脏得连织线都能清清楚楚地看见了。
她盯着泥土地上一张挨一张的破布以及每张破布上的大团稻草慢慢地才有点回过了味来——原来这些布就是床铺稻草团则是枕头。她没有看见哪张“床”上有被子或许它正被人穿在身上。
“你看”余渊上半身探进了土墙里指了指下方地面。“或许这就是砌半道矮墙的原因?”
林三酒顺着他的手指一看发现在紧贴着矮墙的阴影里还架着一排铁碗和勺子;看看数量正好与屋内的“床铺”相对应。
地上斑斑点点、汁液干涸尽是食物残渣留下的脏污。
“什么意思?”她一时有点没明白。
“到了吃饭的时候分餐的人只要举起勺子往墙后举起的碗里一扣就分完了连门都不用进。”余渊说着以脚尖点了点地面说:“我这么说是有根据的。你看民居之间的小路上已经印了不知多少深深浅浅的车轮痕迹了看着像是手推车。”
林三酒愣了愣脑海中设想了一下分餐的画面。
在铺着床单的空泥地旁就是另一个小小的隔间;她甚至不用进去看只遥遥一闻就已经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了——在土地里挖出的沟渠已经被浸成了黑色整个【地下农场】的气味应该就是来自于这一大片聚集了人体、汗腺、食物、粪尿的木舍。
“那……住在这里的人呢?都哪去了?”
余渊当先一步继续往木舍深处走去说:“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每个小木舍都一模一样仿佛是打印机没设置好嗡嗡地吐出了一排又一排的雷同文件叫人来不及按暂停因此只好一个个排列起来物尽其用。有的木舍铺满了“床单”有的木舍空空如也好像房子比人更多。
木舍绵延不断左转右拐简直像个横平竖直的迷宫;【地下农场】的规模远远要比【医疗系统】更大再加上二人战力都因为【面部毛发】而被打了个一折因此走了好一会儿林三酒才总算从远方木舍海洋之外捕捉到了一点点人声漂浮。
“在前面”她低声说和余渊一起加快了脚步。
好像所有木舍里的人都聚集在前方那一个正方形空地上了还不等二人走近林三酒就先迎上了一片厚云似的人的体味浞热浓郁厚腻酸腥。
大群大群的人挤挤攘攘肩背相接嗡嗡有声;有一部分人排成短短的队伍等在数个亭子前面但能维持秩序的人不多短队伍延伸不了一会儿就变成了不成章法的团团簇簇。
但有一点却非常鲜明地叫林三酒意识到了问题:在挤满了人的空地上却好像有一条隐形的分界线一样将男女泾渭分明地给隔开了。在那条隐形界限的两侧男人女人似乎都对迟尺之遥的异性视而不见连眼神也鲜有交流。
“看来咱们得分开走了”林三酒说“你身上的通讯器还在吧?”
“在”余渊沉稳地说:“我先过去你再跟上来。”
在一个性别隔离的地方自然不该一起出现。林三酒看着他融入了那一群群的句偻后背油腻头发里深吸了一口气也往女人堆里去了。
假如凤晌午的女儿就在这些女人之中的话这么找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林三酒不在高处看不清全局但一路走来粗粗估摸着这儿少说也有好几百个女人;再说她还没忘记这里仅仅是许多山洞洞道中的一条——凤晌午也不知道女儿在哪她估计也是随便挑了一个进来的万一凤欢颜在其他山洞里呢?
才一走进人群里她就意识到自己太惹眼了。
一张又一张或瘦长、或扁圆的脸都像是受了磁力吸引的铁石纷纷朝她转了过来;目光从她身上一闪而过窃窃私语追着她的脚步响起还有个不怕事的故意用肩头撞了她一下走过时还使劲闻了闻林三酒。
“新来的?”有人低声跟同伴说一个字不落地听进了林三酒的耳朵里。
“你看她身上衣服……那么好估计是跟进化者有一腿吧。”
“为什么连这种人也救?”另一个人说着四下张望起来:“怎么就她自己一个人?她的舍友呢保长呢?”
保长是什么?
林三酒疑惑之中却也明白了在这儿一个人走来走去恐怕是件不合规矩的事;她急忙举起手假装朝远处的人挥了挥叫了一声:“我在这就来!”
当她将那两个人抛在身后以后她却不小心撞进了又一个人的注意力里——正是被她挥手时吸引了目光的一个中年大姐。
“你刚才是叫我?”那中年大姐满面迷惑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似的:“噢你是新分配来的那一个?顶替空位的?”
林三酒打蛇随棍上赶忙说:“是我我刚来对什么都还不懂呢还请您多指教。”
“你态度可比上一个好。”大姐挺满意点点头说:“你来得倒及时正好赶上我们体检了。”
体检?
隔着挤挤攘攘的人林三酒也看不见前方究竟在干什么闻言一愣小心问道:“这个体检……”
她这一招还是向清久留学的;果然那大姐就自己补上了后半句话:“每天都有你习惯就好了不过你刚来前几次体检你肯定不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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