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防盗正文遥遥无期你们先睡吧
“你问我那个尸体长什么样?”
黑暗中鹿叶的声音仍然十分清爽脆嫩带着年轻少女特有的质地。但她的语气却带着几分迟疑慢慢地开了口:“是一个胖子高高大大、皮肤白白的那一个。我当时离得有点远要不是他体型特殊恐怕我还认不出来呢。”
林三酒浑身一软几乎顺势伏在地上。
不是人偶师!鹿叶看见的不是人偶师——
她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将脸埋在手掌里用力地擦了一把。有一瞬间她简直想向鹿叶道一声谢。“还好还好”林三酒含糊不清地说“不是他就好……波尔娃噢就是你看见的那个白胖子尸体那个没关系的。”
“嗯?什么叫没关系?”
“那是他的能力”林三酒不能波把尔娃的进化能力随便透露出去只能模棱两可地说“只是看见了尸体的话不能说明他已经死了。”
黑暗中安静了片刻。
过了一会儿鹿叶才又一次出了声。她的嗓音放得很轻似乎每一个字都吐得很谨慎:“是吗?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也许不会这么快下结论。”
什么意思?
林三酒愣了楞放下了手。“为什么?”
鹿叶犹豫了几秒却没有回答她。“算了”她只是匆匆地说似乎不想再讨论下去了。“你自己去看一看比我说什么都管用。现在更重要的问题是这个鬼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于这个家具墓场林三酒此时还真隐隐有了一个想法。
她已经钻过两次家具下方的空间了每一次都爬了很长时间也没有爬出去;如今鹿叶从一张床下钻进来却与她在一张餐桌下的空间里相遇了。有没有可能所有家具底下的空间都是互相连通的呢?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这片好像没有边际的空间。
“所以家具底下才是真正的通道?”或许是因为莫名其妙地被卷入了一场祸事里鹿叶语气尖锐地反问道。“那么出口呢出口又要怎么找?”
这个问题叫林三酒皱起了眉头。过了半晌她微微地叹了口气。
“我想这儿可能没有出口。”她有点儿低沉地说“以前最高神拿这儿当作赛场用自然会给选手们留出一条赢得比赛所必需的生路……但是现在他的目标只是为了要抓住我们怎么会给我们留出口?”
“这都关我什么事!”鹿叶忽然烦躁起来“我本来正好端端地收集着特殊物品呢难得死了那么多人——是我是疏忽防范了没有留意到你们。可是那又怎么样我连你们在干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能放过我么?”
特殊物品商人往往“进货来源”都有些问题是经不起道德的放大镜的——就像当年的宫道一。如果光靠着自己一个人收集东西恐怕压根也不能把它当成买卖做。林三酒静静地听她发了一通脾气等她稍稍冷静了下来这才轻轻地说道:“不放过你的是最高神啊。”
鹿叶一下子闭了嘴。过了一会儿黑暗中传来了一道吸鼻子的响声。
“你多大了?”
“十五。”鹿叶带着鼻音嗡嗡地回答道。“关你什么事?”
“你在末日里过了多少年?”林三酒想到当她还在上中学时她自己大概也是这样浑身是刺地讨人厌。
“四五年了得有。”鹿叶的声音有点儿麻木“摸索出来了方法想要活着也不难。”
“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废话谁不是?”她忽然笑了一声没有什么笑意。“我爹妈的长相我早就不记得了。以前还在身上揣了一张全家福我记得我还抱着一只小狗。后来遇上了个器官贩子……我逃了丢了照片倒是在肚子上多了个疤。”
她的声气很平淡林三酒也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末日里永远充斥着这样的故事谁也不比谁更悲惨。过了几秒林三酒低低地说道:“我不是。”
“什么?”
“我不是一个人。”林三酒抹了一把脸静静地听着这片漆黑的死寂。“我很幸运身边一直都有肝胆相照的朋友与我一起战斗。他们能把命交给我我也能把命交给他们。尽管他们来来去去……我们都身不由己。但是我确实比你幸运得多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鹿叶抬高了一些嗓门。“你现在的话可真叫人懒得听。”
林三酒苦笑了一声“我想说的是也许这不符合你一向的风格但是有时候人是没办法孤军奋战下去的。你可以怀疑你可以警惕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和我一起去找我的同伴一起找到出去的办法。”
鹿叶沉默了一会儿。
“你需要我帮忙是吧?”她语气凉凉的充满了狐疑和隐约的嘲讽。
林三酒刚点了点头却又想起来她看不见。“是啊我非常需要你。我希望你能带我去找波尔娃的尸体。你也需要我帮忙的……对不对?咱们一起从这儿出去吧。”
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沉默。
鹿叶始终没有说话。只是过了一会儿黑暗中渐渐浮起了衣服摩擦的窸窸窣窣声响。林三酒听着她衣服发出的细微响声正当她试图辨别鹿叶在干什么的时候只听少女的声音在不远处的前方响了起来:“那就走啊还楞着干什么?”
林三酒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立刻跟了上去。
“我信你这一次你别叫我失望。”鹿叶一边爬一边还不忘了警告她。警告完了这小姑娘倒是又想起了自己的本职工作:“虽然我们暂时合作了但是你如果想要什么特殊物品还是得向我买。我可不往外借。”
“好好那是当然的。”
身边只是多了一个人这片漆黑却仿佛彻底失去了它让人感到害怕的能力。林三酒的猜测似乎是对的这片幽黑的空间似乎并不总是一样大。有时它像一张长条茶几一样狭窄二人不得不一前一后地走;有时它像kingsize大床一样宽敞足以让她们肩并肩再打几个滚儿。二人时不时地聊几句连刚才漫长沉重的时间都好像一瞬间加快了速度三四分钟一眨眼就过去了。
当林三酒瞧见前方隐隐约约露出了一片颜色稍稍浅淡了些的昏暗时她总算放下了一颗心。
“你是从一张床下爬进来的按理说咱们也应该会从同一张床下出去吧?”林三酒沉思了一会儿“如果是的话那就说明家具下的通道是一截一截、有可能被打断的……比方说咱们刚才走的这个就是从一张床连通到了餐桌下。”
“应该是这样吧。”鹿叶模模糊糊的影子点了点头“这是我第一次钻到家具下面我也不清楚。你是第二次了吧?”
“上一次我没走多远就被吓出来了。”林三酒回答完忽然感觉到自己下意识地皱起了眉毛。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手指轻轻抚平了那一片皮肤。
“噢对了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小皮蛋。”鹿叶这句话说得倒很轻松“末日里我什么都见过了就是没见过鬼。”
“那你开张如月车站的签证试试”林三酒也打趣道“去过一次那种恐惧就永远残留在骨头缝里了。以后你也会变成一只惊弓之鸟。”
少女哈哈笑了一声——这是二人结识以来林三酒第一次听见她笑得这样爽快。
又走了几步从这儿已经能模模糊糊地看见外面隐约的家具脚了。林三酒觉得自己猜得没错:她钻进来的那张餐桌外由几个高大的柜子拦住了去路柜子与地面之间没有任何空隙。而这张床外也同样被几个大酒架、花瓶和一些别的杂物占满了水泥地面上几乎只能勉强容下两只分开的脚。
都是一些没办法钻到底下去的东西切断了“家具下的通道”。
林三酒第一个爬了出来就没有鹿叶的立足之地了。她嘱咐了一句“你等等”搬起一只沉重得惊人的大花瓶将它堆在了床板上;挪走了一只花瓶清理出来的空地却还是小得可怜。
“你搬的时候留意一点”鹿叶的声音从床底下的黑暗中传了出来“我记得有一个样子还蛮好看的屏风我就是从那个屏风后走过来的你朋友的尸体应该就在那个方向。”
“我看见了”林三酒将又一把餐椅扔到了身后总算清出了差不多能站住第二个人的地方。她已经是一头热汗了——要不是顾忌着这些东西不大对头她能收的东西又有限她真恨不得能把家具全收起来算了。她喊了声“你出来吧!”随即走向了那一扇屏风。
这屏风确实很美即使在一片昏黑中也能叫人感觉它薄如蝉翼、丝丝缕缕的质地。林三酒探头往屏风后方看了一眼慢慢转过了头。
鹿叶两条细伶伶的胳膊刚刚探出了床底一手还攥着一个火柴盒。她很快露出了半个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灰抬头扫了林三酒一眼。
“怎么啦?”少女轻快地问道。
“你……屏风后面是你。”林三酒干干地说道。
家具墓场忽然静了下来。
在一片昏暗中少女的表情渐渐凝固了。她一双眼睛仍然十分黑亮闪烁着迷茫和……一点儿微微泛起来的悲伤。
“你在说什么呢?”
“你的尸体在屏风后面。”林三酒又一次重复了一句。她望着鹿叶的双臂每一个字都是刮着喉咙吐出来的:“你的手臂……”
顺着她的目光鹿叶机械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她细细的右臂上有一长条皮肉都不见了薄薄的肌肉在裂口处绽开着露出了白骨的颜色却没有一滴血。离开了床底的黑暗她们终于看见了这条伤口。
少女抬起头与林三酒目光相对。
“我……我已经死了吗?”鹿叶一点点蜷起身体颤抖着将一只手伸进了衣服里。“没有”摸索了一会儿她忽然笑了起来鼻音浓重“我肚子上没有伤疤。”
她低下头抹了一把眼睛。少女——或者说这具承载着少女意识的尸体慢慢弯下腰慢慢伏在地上慢慢发出了一声呜咽。
“对了……我是死了。”她的肩膀一抽一抽却没有水声从她的鼻腔里、喉咙里泛起来。“我……被人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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