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ves in Midair 1807 火焰与大海
“即使有无奈、对不起人之处”仍然是对的?
谢风性格中确实有激进的一面但林三酒觉得她不像黑白不分的人;只不过从如今鲨鱼系的一系列作风来看她很难把鲨鱼系与“正确”二字联系起来更别提“正义”了。
鲨鱼系到底在做什么事她真恨不得现在就从谢风身上挤出来。
可是谢风说了不拦她也不帮她果然说到做到不仅多一个字也不透露还抱着胳膊冷冷哼了一声:“我知道也认可鲨鱼系的目标与计划。可是你去找他们麻烦又有什么好理由不过是出于什么个人私怨吧?两相比较我觉得鲨鱼系的事业要重要得多。别说告诉你详情内幕了我不拦你都未必是一个好主意。”
再让她思考下去搞不好一会儿真要改变心意了林三酒赶紧说了一声“我不是出于个人私怨”接着将繁甲城内陆陆续续被抓走了数千名普通人的事给谢风简要讲了一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谢风应该是第一次听说繁甲城的事但面色却并不吃惊;硬要说的话好像只是隐隐有点不舒服。
“我说过的”谢风果然摆了摆手说:“鲨鱼系的人不是完人做的事也不是无可指摘的。你想帮助那些普通人我也没什么可说……各有各要走的路罢了。”
她的态度似乎产生了一点点偏移——往林三酒的方向偏过来了一点。
林三酒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别看她大部分时间都老老实实但她动起心眼的时候也不比别人慢;面对谢风这种至情至性的人她本能地感觉到“五千人”只是一个笼统的数字、一个数学上的概念恐怕比不上“一个人”对其更有冲击力。
或者说一个人的故事。
想了想林三酒问道:“鹏平丢失阿全副本时他正要下手的目标八头德就住在繁甲城里……他从小就是一个孤儿随时都能无声无息地死去。直到他四岁时被送进了繁甲城新设立的九十七道孤儿院里遇见了一个叫做叶井的女人。”
这个故事还是她和司陆在天上转圈的时候八头德一个人在繁甲城里快要发疯因此不断与他们联系的过程中讲给他们听的。
说它是故事它却没有多么跌宕的情节;只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女人用平平常常的一生养活了一批不是自己的孩子罢了。
然而谢风越听越专注有片刻工夫仿佛已经忘记了自己忘记了东罗绒随着故事而神色起伏变幻眼中光亮流转竟像是全心全意活在叶井的人生中一样——即使只是短暂的片刻。
她好像是一团随时能燃烧起来的火曾经会因为泪城的未来而甘愿抛掉前途会因为东罗绒的命运而烧尽自己如今也会从一段转述的故事中与一个陌生人共同震颤明亮……这样的人林三酒几乎没有遇见过。
她随时能燃烧得这样蓬勃激烈甚至叫人为她生出了担心。
“你明白了吧?”林三酒的故事来到了尾声说:“不仅仅是因为鲨鱼系合作的人中有一个负担着我朋友的命运而且是因为消失的人中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如今叶德也就是八头德一个人孤零零地被困在——”
话没说完谢风忽然动了。
就算是林三酒在猝不及防时也没看清谢风出手时的那一刻;当她脑海中蓦然响起警报、腾身而起要迎击之时谢风却又停下了——从林三酒脚边骨碌碌地滚过去了一支圆珠笔。
刚才难道谢风就是靠扔出一支笔而让自己产生了即将被刺穿一般的危机感?
林三酒后背上直到这时才泛出了一层热汗好像一切应急机制都晚了一步似的;不解之下她愣愣地抬头看了看谢风只见对方轻轻摇摇头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耳朵。
她顿时明白了。
鲨鱼系在租赁行里放上了一个谢风尚嫌不够还布置了监听手段?
谢风刚才在听说繁甲城中消失了五千个普通人的时候只是隐隐有些不舒服;但在听完叶井的故事之后她却在第一时间阻止了林三酒把八头德的位置暴露出来。
可是谢风怎么办?
她如今恢复了记忆明明白白地说了不会继续为鲨鱼系阻拦林三酒难道她就不怕有后果吗?
“这些无用的事你就少担心了吧。”
谢风眯眼看了看林三酒似乎看清楚了她的心思自从二人见面以来第一次露出了属于当初街头上那个十九岁少女的神色——竟然好像有点窘迫。“你以为你可以无限期地在这儿待下去吗?你来这租赁行要干什么我不管只是不管你干什么你时间都不多了。”
林三酒吐了口气慢慢点了点头。
以谢风的战力如果她明明白白地要反抗鲨鱼系恐怕鲨鱼系也不能拿她怎么样所以她才会有恃无恐;只是自己确实必须要抓紧时间了。即使少了谢风这一头拦路虎她依然还得找出鲨鱼系才行。
没了导游小姐如今怎么办呢?
“你们想必已经把租赁行的文件记录都毁掉了吧?”林三酒试探着问道。
谢风一边摇头一边说:“是啊。”
行了这就足够清楚了。
林三酒立刻在租赁行里翻箱倒柜起来。一般物件哪里是她力气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把这家原本光洁齐整的租赁行给捣腾得如同装进口袋里一顿乱晃后的结果:到处都是翻倒竖立乱七八糟的抽屉、柜子、文件……
谢风一直茫茫然地倚在大门口目光透过玻璃门不知道在看向什么地方好像已经把林三酒给忘了。
在翻找的过程中林三酒好几次抽动到了手上伤口不得不在颤栗的痛疼中停了一停。谢风在她手指骨节旁切开的那一长条血口可能还是伤到神经了。
痛且不说她试着用了几次司陆种在她手指皮肤下的发信装置想给他发出一切顺利的信号但它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据司陆说它好像是利用了手上什么神经信号、生物电一类的东西林三酒当时没听懂技术细节可是不妨碍她生出了一个猜测:恐怕因为手上神经受损的缘故发信装置也一时没法用了。
身在租赁行的时候自然也不能用“烽火狼烟”系统的个人终端给司陆发消息;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还是尽快找到租赁记录赶紧离开这儿到时无论是司陆还是余渊自然都能从容联系——余渊本来打算靠通讯器找林三酒现在通讯器被毁看样子也没法找到她了不然没有这么久了还不来的道理。
她倒是不怕被鲨鱼系知道余渊的存在只不过不巧的是礼包给她的通讯器只有最后一个了此刻还化作了地上的碎块。如果用另一个方式联系他那么不可避免地会暴露八头德;为了保险起见林三酒决定还是等彻底甩脱了鲨鱼系的眼睛之后再跟司陆余渊二人联系。
租赁行的文件不少好在鹏平当初交代过他“路演”的时间点只需要在那个时间点前后去找就省下了林三酒不少工夫。租赁行一共有五辆巴士那个时间点前后被租出去了三辆总共有六个名字都有可能是鲨鱼系的人。
这样一来林三酒手头上就有了一个“嫌疑人池”——接下来只要顺着这六人找肯定就能找到鲨鱼系的人了。更何况有了余渊在这个追查过程应该也不难。
当林三酒收好文件走向大门的时候她在谢风身边站住了。
“你接下来去哪儿?”
这一句话似乎在茫茫宇宙中旅行了很久才终于触到了不知漂浮于何处的谢风将她的心神拉了回来。
“我去找她。”
“她在哪儿?”
谢风仍旧看着很远的地方平静地说:“在泪城的大海里。”
原来如此……确实是东罗绒最合适的归宿。
林三酒脑海中浮现出下半辈子一直住在一艘船上的谢风又醒悟过来那不可能——泪城所在的晨星早就末日了她这一次应该只是去看看还是会被传送走。
她从卡片库中拿出了“蜂火狼烟”的个人终端对谢风说:“我给你留一个联系方式吧。我告诉过你我和另一个朋友因为不慎被困在阿全副本里体验过好几个回忆录对不对?”
谢风带着几分迟疑看了看小白盒子。
林三酒继续说道:“你的过往经历不是我亲自体验过的……是我那一个朋友。他不是一个人类至少应该说暂时还不是但是他却以你的身份经历了一段你的人生。如果你有需要他的地方我想他会十分愿意帮忙的。”
“你呢?你体验的是谁?”谢风好像不愿意多说自己转开话题问道。
“屋一柳。”林三酒冲她一笑说:“这一点你可以尽管告诉他。等你从泪城回来的时候如果你想找我就给我发个口信……也不一定要等到那个时候你随时都可以找我。”
谢风不置可否地看着她将小白盒还给了她。“我可以告诉你两件事。第一如果这个通讯系统是蜂火狼烟的话我劝你现在就把它扔了因为我怀疑它是鲨鱼系的东西。第二我回了泪城就不会再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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