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念之战往往一瞬就能分出胜负但这一瞬实则只是外人的观感。
于当事者而言一场道念之战甚至可能持续千百年——如黄粱一梦可一梦百年其实只是短暂一梦。
但道念之战又与梦境不同。
道念之战的凶险程度甚至高于真实之战一个不慎便是道崩人亡的下场元神都逃不掉。
在被屈平老祖道念击中的瞬间宁凡一缕心神受到牵扯隐隐有了离体之感正朝着屈平老祖心神世界的方向一点点拉扯过去。
“莫与此人道念相争!”是蚁主发出警告。
以宁凡的实力若是反抗此事绝对能够阻止自身心神离体可避开这一战;但若他接受道念战则便生死难料了。
蚁主与宁凡性命相连自不愿宁凡平白无故冒此风险。心道你丫的身上一堆底牌又是大修鬼卒又是功德伞还有新领悟的认主之术纵然面对多名远古大修围攻也可自保无虞——大不了就是被打得落荒而逃罢了丢命的可能却是微乎其微。干嘛和人玩什么道念大战?真(作)刀(弊)真(开)枪(挂)的厮杀不香么?
“抱歉这一战我不打算拒绝。”
宁凡摇摇头。
这道念战旁人或许会选择拒绝他却不打算如此。因他一身之道本就是偏执本就是以刚克刚。他一路修至今日也曾遇到过无法战胜之人也曾逃遁也曾躲避然而其道心却从未有过认输之念亦未曾屈服更从未低头。
执道修士可以败可以退却唯独不能怯。
若他此刻选择示弱选择避开道念战则其道心便会出现一道裂痕——这裂痕并非无法修复却会十分棘手。
且如此一来他的气势便会从一开始便落入下风落个未战先怯的结果。或许这一切才是屈平老祖道念邀战的真正动机。
想在真正交手前给宁凡一个下马威来一个先声夺人!
“不管你开启道念战的目的如何这一战我都不会躲避!”
宁凡没有收束心神而是微微冷笑释放出全部心神全面入侵到屈平老祖的内心世界!
…
却说屈平老祖发出道念战邀约后便将龙舟停在奉女族百万里之外神情凝重观察着奉女族的一切没有继续前进。
“不可思议这赵简居然有办法认主奉女族族地、族阵将奉女族的紫微斗数之力加持己身…”
“不只是紫微斗数之力此地地势、天运亦不知为何被他掌控便连时间空间也有被他掌控的痕迹…”
“难怪他能短短时间炼杀北海真君原来是有如此能耐。能将时间、空间、地势、天运掌控其一便足以列入幻梦界的顶峰此人却能尽掌其四。以常理而言能做到此事的往往只有圣人此子会是圣人么?若非圣人缘何做到此事又缘何可以自如操控一座圣人道山压人;若是圣人又缘何只有两万劫的法力——其中两千劫还非他本身所有。”
“且不知为何我更从他身上感觉到数道危险气息随便一道便足以对我产生威胁这等底牌他却还有数个…”
“此人身上似有诸多秘密…”
“未知此人底细便与此人开战并不明智…”
“且以道念战试探一下此人底细。若他不敢接战便可削其气势;若他接战则此番道念战中我主他客我亦占有优势携此优势试探出其底细不难!”
只瞬息间屈平老祖便分析出了种种利弊正等待宁凡会作何拆招忽见宁凡全部心神大举来临登时一惊。
“我只邀你一缕心神应战你竟放出全部心神来临!是打算反客为主么?”屈平老祖有些始料不及。
“确有此意!”宁凡笑道面色哪有半点畏惧道念战的模样。
“哎真是失策老夫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名动北天的道德真君竟是一名魔修。”屈平老祖苦笑道。
何出此言呢?
大多数修士面对未知风险时都会持谨慎态度或是选择退避一时或是选择稳妥持重极少有人会选择兵行险着、拼死一搏。
唯有真正的魔头才会如此选择也只有这种个性之人才有能力战胜魔道路上的重重心魔最终将魔道修至顶峰。
来此之前屈平老祖早已掐指算过。他算出了宁凡在北天美名远播是闻名遐迩的道德真君、修士楷模也因如此对于宁凡有了错误认知。
他不知这些只是流于表面的假象只是北天修士口口相传的谣言。
对于宁凡的真性宁凡的本质他根本没有半点了解无论如何都算不出的是以屈平老祖从一开始就没假设过宁凡可能会是一名魔头。
最终才在第一回合的交锋便有了漏算。
“一着不慎竟被此人反客为主如此一来这场道念战如何展开便不由老夫控制了哎。”
…
宁凡浑浑噩噩行走于白茫茫的天地间看不到前路也看不到归途。
他不记得自己是在进行道念战了毕竟这场道念战是在与一名远古大修交锋且对方此刻同样处于浑浑噩噩的迷失状态没道理只有宁凡保持清醒。
对方绝非弱者修为本就在宁凡之上且这可是对方发出的邀战交战之地更是对方的心神世界对方从一开始便占据天时、地利、人和。
宁凡则从一开始就处在绝对不利的那一方。
幸而宁凡兵行险着出其不意释放出全部心神全面入侵到了屈平老祖的心神世界。对方一时大意当场就被宁凡入侵了大半的心神世界。
如此宁凡强行夺取了天时地利却唯有人和仍旧稍稍逊于对方。
毕竟对方是货真价实的大修而宁凡呢?一身法力便不说了受到紫薇斗数加持之后仍是不如对方;差距最大的还是宁凡的真实境界即便宁凡将古神、古妖、古魔修为化入神灵修为中仍旧没有当场突破到仙帝、准圣。
单论境界仍是一名仙王。
想突破仙帝、准圣显然还需要许多感悟、漫长岁月的修行。
总体而言这场道念战经过宁凡的扭转算是处在了一个相对公平的状态。
“我是谁…”
“必须要想起来必须想起此事…”
“是了我是宁凡又似乎是叫赵简又或者我是陆北是周明是其他…我似乎正在做一件十分危险之事可具体是何事实在难以想起…”
宁凡好生了得只用了少许时间便大致想起了自己是谁。
要知道在这一时间点上屈平老祖可还没从道念战中想起自己是谁仍在白茫茫的世界迷失。
或许能这么快想起自己与他之前胡乱认主自己有关也未可知。
当宁凡想起自己后他渐渐看清了周围的风景。
入目处是滔滔的逝水而他此刻正行舟于江上。
撑船的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面上露着人畜无害的菊椛笑宁凡怎么看都觉得这老头眼熟可偏偏想不起此人是谁。
“敢问老丈你是何人此处是何地?”宁凡出言问道。
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居然是童子音。
“怪事我分明已有数十万年骨龄为何此刻居然变成了垂髫小儿?说起来我要做的危险之事究竟是什么。总觉得此事一定要快些想起否则便会失了先机…”宁凡正自沉吟忽觉脑袋一痛却是挨了一个暴栗脑袋更是神奇地长出一个大包来。
“好你个宁小子当真没规没矩你喊谁老丈!”是撑船老头没好气给了宁凡一暴栗。
“我…”宁凡试图分辩些什么。
结果又挨了一暴栗头上变成了两个包。
“别跟为师犟嘴!为师知道你小子学过几年书惯爱和为师扯什么之乎者也可惜没用!为师不会给你开口的机会!更休想和为师讲什么师慈子孝的大道理!大道理为师不懂天大地大为师的拳头最大!”
“我不是…”
砰!
宁凡头上被打出第三个包他终于学会乖乖闭嘴了。
眼下暂时弄不清状况还是静观其变吧。
见宁凡不再说话撑船老头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而后老头将船摆渡到江心位置任船顺水漂流。
又取过两个钓竿一个自己用一个交给宁凡。
“给我这个干嘛?”宁凡是想开口问的可最终没有开口。
因为他看到撑船老头扬了扬拳头似乎极为不喜自己说话。
于是最终没有说只用眼睛瞟了一眼钓竿以示询问。
“给你鱼竿当然是让你钓鱼啊!真蠢!你们吴越之人都这般蠢笨么还是我们楚人聪明!”老头顿时有了智商上的优越感脸上再度绽放出不忍直视的猥琐菊椛笑。
“原来我是吴越之人而这老头是楚人…”宁凡心道。
再一看手中钓竿宁凡顿时无语。
“这钓竿没有鱼钩!”就算再挨一拳宁凡也得将心中腹诽说出!
奇怪的是宁凡问出这个问题后撑船老头并没有再给他一包而是同样一愣满面不解望着手中鱼竿。
“居然真的没有鱼竿难道老夫的修行已经到了这一步已摸到道念入逆的门槛…”撑船老头自言自语。
一想到已经快要道念入逆撑船老头笑得更开心了连带着看宁凡这个梦中人都感觉分外亲
便在此时宁凡忽然进了船舱从舱内找来几个钓钩“老丈船舱里有鱼钩。”
他奶奶的!我就知道道念入逆没有那么简单果然还差得远!
撑船老头的心情一瞬间不好了连带着看宁凡也觉得扎眼了没好气地从宁凡手中接过鱼钩而后顺手又给宁凡补了两暴栗。
“为什么打两下…”不是一句话打一下么。我给你鱼钩也只说了一句好不好宁凡腹诽不已。
“之前还有一下心情好没打你这下补上了!”撑船老头气呼呼道。
宁凡顿觉无语。这老头究竟是谁啊不仅脾气古怪还特别小气更长得十分猥琐最可恶的是他居然恩将仇报…
自己好心给他找来鱼钩他居然还拿拳头砸我!
不过很奇怪啊…
“我隐约记得我的名字更隐约记得我的个性绝非是个受人欺凌的性格缘何被此人连揍四拳也不动怒…”
是的宁凡被这撑船老头连揍四拳也没动怒反而感到十分亲切就好似已经有很多年没见过这老头一般。
“话说这老头话语里自称‘为师’莫非和我是师徒关系?我难道真拜过如此恶劣的师父?”
咦照着这个方向一向宁凡隐约觉得自己能够想起更多事了。
总感觉自己曾被这个老头掐着脖子问过“你要死要活”…
嗯对!就是要朝着这个方向回忆!
快了快了!
就快想起自己是谁了!
还差一点只差一点了。
宁凡隐隐抓出了回忆的线索更不由得脱口而出了一句话一句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话语。
“师父不知师娘是否已经康复了?”咦师娘是谁?我为何要问这个问题。
“宁小子你这个问题问的很好!角度刁钻完美扎中了老夫的心窝!”撑船老头不知被点着了哪根神经顿时变得吹胡子瞪眼了当场就给了宁凡第五个暴栗。
“你明知为师是汨罗江上的老鳏夫17岁在此摆渡而今已过花甲可就从没有哪家娘们看上我嫁给我。你偏要这么问!很好真好啊都学会伤口撒盐了!你不错!”砰又是第六个暴栗。
“换言之师父你已经光棍了43年?”宁凡微微一诧花甲60减去17可不就是43么。总觉得对43这个数字十分敏感不知为何…
“你还敢说哎呀呀老夫从前竟是看轻了你不知道你竟是不畏铁拳的好汉!”砰第七个暴栗。
“确定是43年?”宁凡当真对43很在意宁愿挨拳也要问。
这下可轮到撑船老头感到惊悚了。
他此刻虽是梦中悟道一拳一脚可都是带着道法真伤的换言之他这一拳真的能隔着无穷梦境打疼别人。
这名叫宁凡的小子究竟是何来头?
挨了他梦中七拳居然还敢和他如此叫板别说他还真喜欢这小子的倔脾气!对胃口!
“问得好!你再多问几遍老夫便告诉你是否是43年!”砰第八暴栗第九暴栗第十暴栗…
这禽兽老头硬是一口气打了宁凡43个暴栗!
你不是对43很感兴趣么!来让你永远记下头顶43个大包的感受!
“…”
“…”
“…”
宁凡服气了并用一种“这老头怕不是疯子”的眼神望向老头。
老头眼见宁凡一连挨了43拳都没吭一声顿时惊为天人用一种“这小子是个好苗子可以栽培一二”的眼神盯着宁凡。
“我可以说话了?”宁凡开口问道。
他已经不害怕再挨打了。
因为挨了43拳以后他已经看出老头对他动了惜才之心不忍心再欺负他了。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建议你不要多说话这其实是为你好。”撑船老头解释道。
“这是为何…”
“我本以为你是此地之民但原来你不是此事我也是在暴揍你29拳后才发现…”
“那你为何还要揍满43拳?”
“愚蠢这是老夫对你的考验!你小子连挨43拳仍能面不改色不怨不忿不疼不痒已得老夫认可!老夫本当你是梦中路人此刻却是真对你有了收徒之念!你可知老夫是谁!老夫乃是真界新晋圣人两仪宗主韩…算了你无须知道老夫名字你只需知道老夫姓韩即可。”
“哦…”宁凡面无表情道。
“就这?”韩老头似乎对宁凡的反应十分不喜心道这小子该不会不晓得真界圣人意味着什么吧?难道这小子来自某个鸟不拉屎的偏僻幻梦界?又或者这小子压根就是个普通凡人偶然进入到他的梦境却根本不懂得被一个圣人真心收为徒弟是何等造化?
“嗯。”
“你不想当老夫徒儿?”韩老头下意识将宁凡的冷淡当成了婉拒。
正常情况下一名圣人对你表露出了收徒兴趣你不是该倒头下拜摆出几分惊喜的笑容么。
怎得这小子半点都不惊喜难道真不懂得圣人的厉害?
“想与不想又能如何我本不就是你的徒儿么?”宁凡笑道。
“呃也对你在老夫梦中扮演的本就是老夫体悟船夫生活时收养的学徒自然也算得上我徒儿。倒是老夫着相了…”韩老头叹了口气似在叹息宁凡的蠢笨竟看不出梦境与现实的区别。
梦中的师徒关系哪能当真啊?
梦一醒可就再次桥归桥路归路了。真是一个傻孩子啊!竟就这般错过了成为圣人门徒的良机。
韩老头正感叹宁凡的痴傻忽听水面有了破水声。
却是宁凡已经钓上了一条鱼。
“你小子可以啊!才多大一会儿就钓到一只鲤鱼。咦?此鱼还不简单似乎身怀一丝道鲤族血脉只可惜隔了太多代血脉早已淡若无物了。可这也说明你小子福泽不轻啊竟连道鲤都钓得到不愧是老夫曾经看中、并差之毫厘收入门墙的徒儿!”韩老头对宁凡竖起了大拇指。
内心真实所想却是“这小子居然钓了这么大一只鱼老夫若不钓更大一只岂非输给了他”云云。
于是乎号称是堂堂圣人的韩老头终于进入了认真钓鱼的模式。
这一刻韩老头眼中如星空般璀璨其眼中星空更是沿着独有的轮回轨迹运转说不出的神异。
他的目光似能看穿一切轮回因果。
他似能一眼洞穿汨罗江中有多少鱼多少虾多少蛤蟆和泥巴。
他轻轻挥动钓竿仿佛挥动的不是鱼竿而是一整片轮回时空。
他捕捉着此地每一只鱼的因果线他预测着所有鱼的生与死。将死之鱼大多都是即将被人钓起的鱼这种鱼最容易上钩也最容易…
嗯?怎么又有出水声。
“师父我钓到第二条了。”宁凡又钓了一条鱼。
是比前一条鱼更肥更大的道鲤!
“呵呵不错不错继续努力再多钓几条你就能追上为师狂奔的马蹄了。”
韩老头面上夸赞着宁凡钓术了得暗地里却在腹诽“这小子踩狗屎了吧”“蒙的蒙的不要在意”云云。
而后不多时。
宁凡又钓上了第三条。
第四条。
第五条。
第六条。
…
一口气钓出了43条道鲤!
“孺子可教!”
“可以可以!”
“不错不错!”
“再接再厉!”
韩老头心里面已经对宁凡的钓术酸的不行了表面上还要一本正经地夸奖宁凡以表现自己气度宽广真他娘的气人!
自己倒好拼了命都钓不起来一条鱼难道这些道鲤感觉到了自己圣人气息不敢接近对没错肯定是这样!这群傻鱼还真他娘的有眼光若是再有眼光一点知道上钩几条哄老子开心且不让旁边那小子再上钩一条那可就更好了!
韩老头一番自我安慰后心情顺畅了不少;又见宁凡钓足43条鱼后再没能钓出更多不由得更加欢乐。
这小子之前钓的鱼果然全是蒙的!
你看这不就钓不出第44条了?
人呐可以好运一时却不可好运一世事到临头果然还是要看自身实力才可。
心情大好的韩老头甚至主动拍了拍宁凡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安慰道“宁小子别气馁!吾辈魔修最重要的便是心境二字。能上能下能贵能贱能屈能伸能有能无方为真魔。钓鱼一时爽一直钓鱼一直爽可若是忽有一日你再无法钓起鱼呢?那才是打击最大的时刻也是修魔之关键。你钓不起第44只鱼老夫绝不会看轻你但若是你自己看轻自己则这魔道便再无可修了。”
“多谢师父提点。”宁凡谢过韩老头之后一拉钓竿瞬间钓起了第44只鱼却又在钓起之后将鱼放归江中。
“但其实我能钓起更多鱼只是我一直在心中思索43的真意而不愿钓起更多。”
我烤!
韩老头真是想骂娘了!
见过装逼的没见过这么能装的!
敢情你小子钓43条是因为只想钓43条老子钓0条就是老子只有本事0条!
“纵你不愿钓起更多也终究是钓起了第44只鱼便再也回不到43的心境了。你看那鱼它咬过你的钩后鱼唇便有了伤口便是你将它放归江中其伤痕也不会抹去其因果也不会消失…”
“师父你错了你仔细看那条鱼它的口中可没有任何伤口因为我早就把鱼钩掰直了。”
“你是说你一直在用直勾钓鱼?”
“嗯。”
“用鱼饵了?”
“未曾。”
“这就已经想钓多少就钓多少了?”
“嗯。”
“你小子还真是…还真是个钓术天才。”韩老头被打击得不轻有生以来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个傻瓜二货了。
“不过术法只是小道切不可过于痴迷于此。切记重要的并不是钓得多少鱼而是钓鱼时的心境。你看为师可曾钓起过任何一条鱼?你可知若为师愿意汨罗江中一万八千鱼皆会被我一竿入钩可那又如何呢?为师纵能钓尽此江道鲤又如何能钓尽天下鱼更无法钓尽苍生。人力有时尽轮回却是无穷是以老夫才在此地借钓鱼摆渡之事感悟轮回精进道念。你懂了吗?”韩老头高深莫测道。
“哦…”得到的仍是漫不经心的回答。
显然宁凡没将韩老头的吹牛当真。
显然他真的了解韩老头的脾性知道这二货老头只会杀人越货旁的什么也不会。
一炼丹就炸炉一钓鱼就空手而归嗯这才是师父的本来面目嘛。
“怪事我为何对此人脾性如此了解…”
“说起来我之所以能钓到如此多的鱼是因为我对这江中鱼有某种奇异感悟…”
“今日人钓鱼他年天钓我么…”
“不仅如此师父刚刚说了这江中共有一万八千鱼这数字我同样觉得有些在意…”
宁凡正自思索忽有一条飞龙从远方飞至。
怪异的是飞龙的来临似乎只有宁凡能够看到。
这汨罗江周遭也有不少楚国人可这些人仿佛看不见飞龙一般对飞龙到来的浩大声势半点不闻。
“是这飞龙用神通掩盖了行迹么…”宁凡暗道。
那飞龙越飞越近越是临近宁凡便越觉得此龙的气息有种惊心动魄之感。
很强强得可怕这种感觉绝对不是第二步这是一只堪比圣人的飞龙只不知是圣人哪一阶段。
“你这小子为何身怀我族族运!”那飞龙盘旋在汨罗江上空怒声问道。
再一见宁凡从汨罗江中钓得43条道鲤怒气顿时更甚。
“贼子!尔安敢钓我道鲤一脉!”感情这飞龙是道鲤一族鲤鱼跃龙门后的产物。
这还真是一条圣人飞龙!
且其到来的目的是为了道鲤一族的族运。
“想起来了一点…我似乎因为某些缘由杀过一些道鲤族高手并借由某种手段从此族手中夺过一千五百彩族运…”
“麻烦了对方的圣人寻仇打上门来这可如何是好…”
宁凡终于有了些许紧张。
这些紧张表情被一旁的韩老头全部捕捉顿时心中乐开了花。
嘿嘿!老夫还以为你小子不知道害怕呢怎得不过是梦中遇到一名始圣敌人便害怕了?若真是如此日后害怕的地方还多着呢只需这名始圣沿着你做的梦做个标记日后时时来寻你怕是连睡觉都不敢了哈哈哈老夫总算找到个比你厉害的地方了。
咦?怪事这小子身上为何没有梦境痕迹莫非此子竟不具备做梦的能力?还是有某个无上存在封了此人做梦能力?咳咳应该不至于吧哪个无上存在闲得蛋疼去封一个小辈的梦境?果然是这小子自身原因又或者他偶然来到老夫梦境靠的并非是梦之一途而是用了类似道念战、魂魄战之类的方式故而没有梦境痕迹?
韩老头正自不解却见那飞龙忽而动了手似要当场格杀宁凡。
但见此龙口中吐出一颗水蓝色的龙珠霎时间天地间的水行道法全都汇聚到了飞龙口中并于其口中凝成一个轮回大圆。
那大圆越凝越实顷刻便变作一个道法光球。
那光球之中蕴含了难以想象的力量一旦被其打中几乎没有几个第二个修士能够存活——除了乱古、墨重之类的越级高手。
“不好看来只有祭出功德伞才能挡此一击了。嗯?我终于记起功德伞了可还是无法记起更多…”
宁凡正欲祭出功德伞对敌一旁的韩老头却先一步动手了。
却见韩老头此刻面色冷肃地可怕!他固然乐于见到宁凡吃瘪可吃瘪是一回事丧命又是另一回事!
他是圣人可以使出道法真伤跨越梦境杀人上空的飞龙圣人怕也精于此道若这一击当真命中宁小子怕是十死无生。
虽不知这小子和道鲤一族究竟有何瓜葛可这小子…好歹也是自己未过门的徒儿!是自己一度看中、差之毫厘收入门墙的内定徒儿!
区区道鲤族始圣竟敢对自己内定徒儿出手好好得很啊!
“道鲤小贼你似乎对你的水行道法很自信啊老夫便以火破你如何!”韩老头冷笑一声张口喷出一道火光那火光先是如冰雪般寒冷继而又化作了团团紫金火焰最终所有的紫金火变成了黑火。
“此为三世火元之术!”
随着韩老头冷声出言其黑火直冲天际而去杀机锁定在飞龙身上。
飞龙一怔继而不屑一哼“我道是谁原来阁下便是两仪宗新晋的那个功德圣人。何其愚蠢何其自大!居然敢以火行道法战我道鲤之水当真不知死活!”
飞龙面带蔑意喷出了口中的蓝色道法光球。
那光球轰然炸开化作十万江河誓要淹杀眼前的一切。
然而可惜的是那江河还未淹到任何一人便被韩老头的黑火烧成水蒸气。
直接一把火烧干了!
“不可能!水克火我道克你且我修为更甚于你更因斩尸得道地位比你更高为何竟会如此!”飞龙面色大变。
“你可知我这徒儿钓得43鱼是因为只想钓这个数目!”
“你又可知老夫功德成圣是因为只想这般成圣!”
“谁告诉你功德圣弱于斩尸圣!老夫偏就不信!”
“谁告诉你火克不了水!老夫偏就不信!”
“老夫谁都不信老夫唯一所信只有老夫的内心!毕竟这是一个相信就能存在的世界!”
韩老头冷笑一声腾空而起迎着飞龙追去。
抬手五指一抓漫天黑火顿时化作一个黑色巨鼎朝飞龙狠狠砸落。
轰!
黑鼎砸中飞龙脑壳。
噗!
飞龙当场被砸断一根龙角狂喷鲜血的同时从天而坠。好不容易稳住了坠势飞龙却又骇然发现自己仅仅是被那火鼎砸中一次一身修为竟被封印了数纪轮回之多!
这是什么邪术怎得如此厉害!
他一共才多少纪修为!若再被砸中几次岂不是要重创于此地!
贼厮太强!风紧扯呼!
“哼!本圣今日有事不与尔等计较。告辞!”
“狗屁!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与老夫计较!你还想逃?老夫准你逃了么!”
轰轰轰!
韩老头追了上去一连又砸了数鼎直砸得飞龙仓皇逃离他的梦境这才骂骂咧咧返回舟上。
见宁凡一脸震惊望着自己韩老头顿时生出无尽装逼之感收了火鼎负手淡然道“小场面不值一提。更大的场面你还没见过呢不要太惊讶。”
“师父你这么厉害师娘知道么…”宁凡震撼道。
“好小子!你还敢提这茬!”韩老头再一次被点着神经气得抬手就给了宁凡又一个暴栗。
而后用一种“忍不住实在是没有忍住!不好意思!不服你打回来!”的表情看着宁凡。
“呵呵…”宁凡却傻傻笑了出来。
总感觉很多年没见到师父了偶尔这样挨挨打还挺令人怀念。
“算了算了不打你了都打傻了。对了你是怎么招惹上道鲤族圣人的?他说你夺了道鲤族运莫非竟是真事?你不怕被山海万族定罪?”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宁凡无奈道。
“那你还记得些什么?”
“隐约记得我来此地是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很重要的事?具体是什么可能记起一些线索…”韩老头皱了眉。
他隐约也看出了宁凡是在和某人进行一场道念战因此误入了他的梦境。
此子能进入他的梦境本身并不奇怪他的梦境又没设密码谁还不是想进就能进?二人在此相遇也只能归结于缘法了毕竟这是一个有缘千里来相会的世界。
“老夫与你有缘…”韩老头忽然没头没脑说了一句。
“???”宁凡一怔不解韩老头想表达什么。
“你应该是在和某人进行一场道念之战。”韩老头又道。
“原来竟是在进行一场道念之战。前辈将此事告诉我我岂非是在作弊?”经此提醒宁凡又想起了一些事情记起了和屈平老祖的道念之战具体起因、过程、诸多细节、过往却还是无法想起。
“作弊?哈哈哈!你应该也是魔修为何说出如此可笑的话语。我辈魔修得不到的唯有抢抢不到的唯有强抢。魔只有欺骗才能立身于世只要无违道心骗尽天下又何妨至于作弊之言当真可笑!这世间除了心中所执之事便只剩生与死了既无正邪也无善恶。欺骗本身其实也不算欺骗只能算敌人蠢笨又何来作弊之言?”
“所以…”
“所以不用怕!管球他是谁和你道念之战来一个老夫帮你杀一个来两个老夫帮你杀一双!”
“这此事不劳师父出手我会自行应对。此战我虽不记得具体但我了解自己。我既敢接下和对方的道念战必定是有一些把握;加之此刻我又有师父从旁提醒又想起了太多事情此番道念之战已经算是十拿九稳、胜之不武了。唯一需要等待的是那个对手的出现…”
宁凡回绝了韩老头的帮助。
这让韩老头有些失望他还想再多帮宁凡几次多得一些装逼的机会呢。
罢罢罢小辈们的事情还是让小辈去处理好了。
但若是老一辈前来对宁小子出手他可不会坐视不理…
“果然还是给梦境加密得好免得此子惹得因果太过又引来什么厉害对头届时如果连我都无法应对岂非白白送了此子的命…”
“不过以我短短时间对此子的了解此子便是在此梦中遇到某些无上存在应该也能全身而退…不知为何我对他就是这般有信心。我似乎对此子个性了解颇深可原因却是不明…”
…
此后数日再无如飞龙圣人那般的大麻烦出现过。
韩老头也乐得清静继续每天练习钓鱼在练习了七日后韩老头终于在宁凡的点拨下侥幸钓上了一只…鳖。
登时韩老头的脸色不淡定了。
鳖者甲鱼也王八也…
钓上这玩意儿貌似不是啥好兆头啊。
算了至少这玩意炖汤很补。
“拿去炖了!”韩老头将甲鱼交给宁凡烹制。
宁凡心中腹诽不已却还是听命烹好了鳖汤。
韩老头尝了一口顿时惊为天人“你小子藏得够深啊!连厨艺都这么好你就没什么不会的事?”
“轮回如圆此圆越大未知便也越多我的未知很多很多…”
“所以你是在变相自夸自己很屌是不是?”韩老头好气啊好酸啊。
正打算再给宁凡一暴栗忽见一人来到汨罗江畔望着滔滔不绝的江水眼神绝望。
“他便是屈平老祖!”宁凡一眼便认出了来人。
“你前几日不是告诉我你不记得敌人是谁?”韩老头不高兴了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我确实不记得啊。”
“那你怎么知道此人姓甚名谁。”
“我问过汨罗江水问过船浆问过我钓起的鱼问过此地可能沾染此人因果的一切…”
“啥?你在说啥说人话?”韩老头有些听不懂。
“总而言之我用了特殊手段了解到了一些有用情报。接下来的事情师父便不要插手了我自己应对便可。师父且将船靠岸我去会会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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