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停当黄东来他们四人便立刻兵分两路展开了行动。
第一路由林元诚搭档不动子;他们的任务是连夜直扑当地县衙找县太爷“询问”关于本地这个大型诈骗团伙的第一手资料。
第二路由黄东来搭档泰瑞尔;他们要做的……是即刻就杀个回马枪潜入那乌仁寺中趁夜探一探对方的虚实。
看到这儿或许有人会问为什么不是黄东来自己去县衙呢?他们“东谐西毒”不是有锦衣卫罩着在衙门口可以“便宜行事”吗?
这您就得换个角度想想了……
如果眼下黄东来要对付的这伙人是和本地的官府无甚多利益瓜葛的人那他去找县太爷帮忙办事的确是可以得到“便宜行事”的待遇。
但如果这伙人和衙门口儿早有勾结呢?
那黄东来去县衙岂不是就如同在要求对方“你能不能帮我对付一下那群给了你不少好处、一直被你包庇的同伙儿啊?”
那种情况下对方会干出什么来可就不好说了。
比如随便找个借口给你来个缓兵之计然后去给那伙骗子通风报信;又比如为了防止自己被拖下水暗中给手下的官差下令让他们一进乌仁寺就大开杀戒杀人灭口;甚至有可能……会有那种胆子比较大的企图直接把黄东来这个提出问题的人给干掉。
综上所述在高度怀疑、却又没有证据证明本地官府有问题的前提下黄东来亮明身份去和县太爷正常交涉反而会让他们陷入被动。
那就不如……用不正常的方式更高效地达成自己的目的。
再者乌仁寺这边的活儿也确实是更适合让黄东来和泰瑞尔上因为前者轻功好后者潜行佳跟另外两位比起来他们执行这种夜间侦察任务有着明显的优势。
此处咱们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还是先来说说小林和不动子这边……
两人顺着老百姓排的长队一路朝着镇县方向行去。
经过了山脚下的队尾后前面的一段路途突然变得冷清起来好在这晚明月当空即便两人手中没有灯火也不碍着他们走夜路。
又行了半晌他们终于在一个土坡上望见了县城的影子。
那端的是明明朗朗一轮月低低矮矮一座城。
和那乌仁寺门口灯火通明、人山人海的景象比起来这鄠县的县内反倒是一片漆黑寂静。
片刻后林元诚和不动子便进得城内两人也没问路直接就沿着主干道往城中去了。
列位您记住了古时候的衙署只要条件允许一般都是建在城市中心一带的这叫“择中立国”;除非是这县城的地理环境特殊那才会按照风水格局另选别址。
因此小林和不动子没花多久就找到了县衙。
他俩自也不会敲门啥的到了门前就直接起势、双双翻过了院墙然后闲庭信步一般就奔着县太爷的卧室行去。
您也别奇怪他们怎么就知道县太爷的卧室在哪儿其实很简单……和刚才说的“择中立国”一样根据风水理论这县衙还有“坐北朝南”、“中轴两分”、“前堂后寝”、“左文右武”等等一系列的布局规矩尽管这并不算是当时所有老百姓都懂的“常识”但对稍微有点文化的人、以及道士来说这点儿知识肯定都是了然于胸的。
两人到了县太爷的卧房门口那是推门儿就进。
林元诚在给桌上的油灯点火的时候不动子已经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老爷床前。
这位鄠县的县太爷姓方名泮这年四十有七;年轻的时候他也算一表人才但随着他在宦海沉浮多年面相变得越发奸恶最近十年还有点中年发福。
此时的方泮正躺在卧榻之上搂着两个比自己小将近三十岁的小妾呼呼大睡。
他身上的绫罗绸缎是贪来的。
他身边的小妾是贪来的。
他每天吃的用的也都是贪来的。
那么他晚上会睡不着觉吗?
并不会。
很多故事告诉我们那些有钱有权的恶人们在享用自己作恶后得到的物质财富时会寝食难安惶惶终日。
但其实那也就是安慰大家一下而已……
虽然可能是有一小部分人会这样不过大部分来说……他们那舒适的生活已足够抚平他们内心的压力了。
如果一个人真的每天都在反省和纠结自己拥有的一切是不是用某种肮脏的手法获取的那只能说明他还良心未泯、或者就是对法律和道德仍怀着足够的敬畏。
可大部分恶人早就没什么良心和敬畏可言他们早就在内心把自己的行为正当化了。
方泮就是这样一个很普通的恶人一个在大朙随处可见的贪官而让他活得心安理得的理由也是烂大街的那种——这官场不贪的有几个啊?
“嗯?”在被人揪住衣领的瞬间方泮便惊醒了。
口中呢喃之际他那一百八十多斤的身体已被整个拎了起来并“甩”向了床外。
当然不动子没想弄死他所以手上的力道是控制好的他只是把方泮从床上扔到了地上而已。
至于那两名小妾不动子已施了手段让她们暂时不会醒来。
“啊?你……”突然一屁股坐到了凉飕飕的地上方泮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在刚刚亮起的灯光下看着眼前这高大健壮的道士一时嘴里都说不出整话来“……这……谁?”
不动子一边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盯住方泮一边已伸手拖过一张凳子缓缓坐下。
“别叫。”这是不动子对方泮说的头一句话。
而方泮似乎是被这句话提醒了一样立马就扯开嗓子欲大吼一声“来人呐”。
可他那个“来”字儿才发出半个音节一只大手已跟抱脸虫一样牢牢糊在了他的口鼻上使他只能发出非常轻微的“emmm”声。
“不听话是不是?”只见不动子用一个单手抓篮球般的动作便轻松地钳制住了方泮的头并望着后者悠悠言道“我容你再想想想通了你就眨眨眼。”
方泮自是很快就“想通了”。
刚才他脑子还是懵的故才本能地想要呼救但此刻他的思维稍稍清醒一点后就明白了:眼前这两人既然有胆量和能力在这深夜进入我的卧房劫持我那就算我现在吼出声来他们也可以在有人赶到前杀我灭口。
“嗯嗯。”几秒后方泮就猛地眨眼被捂住的口鼻也在哼唧着。
不动子见状便放开了他。
解脱后的方泮没再企图叫唤只是大口喘息了起来。
“贫道问你点事儿你如实回答可好?”而不动子待他呼吸平缓下来便接着说道。
“好……好。”方泮自是只能回“好”的说话间他已在地上跪坐端正活像个正要受训的学生。
“叫什么名字?”不动子道。
“方泮。”方泮回道。
“在这儿当了多久的知县了?”不动子道。
“快三年了……”方泮道。
“跟乌仁寺那伙儿人勾结多久啦?”不动子道。
答道这里方泮就犹豫了。
对方根本没问他“有没有勾结”而是直接问“勾结多久了”这就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对方已经知道他和那伙人勾结的事实第二种则是虚张声势。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方泮自当如实回答否则会激怒对方;但如果是第二种情况对方还并不确认方泮有罪只会是诈他一诈那他若答了真话就等于是上当“认罪”了。
“这位道长……不知您是?”结果方泮果然选择不答因为这里头的事儿有点大他轻易的不想认。
“嚯?这还反问起我来了看来心里有鬼啊。”不动子是什么人活了一百多年了就方泮那点心思想跟他打哈哈?
“不不道长方某实不知晓您这是在说什么。”方泮仍未放弃继续装蒜道“乌仁寺是寺庙我这里是衙门我跟他们有什么好勾结的?”
“你说什么?”不动子说着便微微转头瞥了眼站在旁边一直没开口的林元诚。
林元诚见其眼色当即会意于是便冲着方泮道了句:“那个雄奉山跟庙里的那伙儿和尚一同唬骗百姓的事儿你这个当父母官的会不知道?”
方泮闻言转头看了看林元诚并根据对方的样貌打扮决定了称呼:“这位少侠我冤枉啊!那雄老先生不是给人治病的吗?什么‘唬骗百姓’啊?本官实不知情啊!”
“哦?你真不知道?”林元诚是要唱红脸的自然要装出一副信了的样子。
“千真万确!”方泮好似抓住救命稻草般快速回答。
而这时负责唱白脸的不动子也开始了……
“呸!狗官!你当道爷我是这么好骗的吗?”不动子说这句时突然换上一副怒容且不知道为什么他紧跟着就一挥膀子卸开了衣襟chuachua两下就把道袍褪下裸出了上半身那精实的肌肉“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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