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小山,孤零零的立在大山旁边,四周是一些开垦过的田地,和一望无垠的森林草木,山脚下,还有一条通往大山上的小路。
而张仲几人,此时就坐在小山顶上,旁边不远处,还有五个全副武装的甲士。
他们,是白石亭过来的亭长和亭卒。
而这里,也正是三亭协作的布防区域。
“仲哥儿还得多走走才是。”炭一边喝水,一边对坐在身侧不远的张仲说道。
“不然,去得军中,堕了我蜀中军爬山涉水,如履平地的名头。”
张仲此时正在用青铜箭头小心的捅破脚上的水泡,听得炭所说的话,深以为然,便诚恳的回答到。“亭长教训得是。”
“是个屁。”张礁却大声的拆了台。“当年王龁将军攻上党时,以我等蜀中军为前驱,先登城墙。”
“正是此人,站在云梯上,双腿都还在发抖。”
炭脸上有点尴尬,但还是强行辩驳到。
“那是因为云梯太高了,在晃。”
“不是抖。”
“你爬树就不高了难道就不晃了”
不理两个相互拆台的老人,张仲认真的检查了一下脚上,三个水泡已然全部挑破,很疼,但还算能忍住。
主要是这东西,要是不挑破的话,会疼更久。
挑破了,当时或许更疼,但之后,却会好上很多。
松了一口气的张仲,想起了自己这一路的艰辛。
自滴水亭出发,张仲经历了足足半个多时辰的山路,走了大约二十多里,才到了这里。
至于其中的过程,那简直不可描述,完全就是一场噩梦。
即便是张仲两世都身为蜀中人,也未曾走过这么艰难的路,足足付出了三个硕大水泡的代价,才走到了这里。
终其原因,是因为这时候的山道未开,大小丛林密布,许多地方根本没有路,须得自己用脚踩出路来。
其间,更有刺猬,荆棘,碎石,断木之类,层出不穷,走起来何止是一言难尽。
尤其是,在你还穿着草鞋的时候。
那滋味,简直酸爽。
从怀里摸出张礁给的药,张仲小心涂抹在伤口的位置,再将包裹上的麻布撕下一小块,给两只脚上的伤口都包上。
做完这些的张仲,缓缓将脚放在草鞋上,还未曾放好,就听得噌的一声。
一把类似于匕首的兵器,插在了张仲的脚前,距离他的脚尖,只有一寸不到。
张仲身躯本能的一抖,随后才听见炭带着笑的声音。“仲哥儿,这是你要的矛头。”
你这么投,就不怕插到我的脚上吗
“你过去。”张礁的声音,也在张仲身后响起。“再过去一点。”
随后便是炭的声音。“你要做什么”
“我想朝你投一把剑。”
“不不不,我有剑了”
“且放宽心,准得很。”
张仲回过头,只见他叔公张礁正手持青铜长剑,跟着炭的移动而移动。
果然,天道好轮回。
微微一笑,张仲拔出面前的矛头,将其平放在手上仔细打量了一下。
整个矛头全长大约一尺,矛刃比起青铜剑来说并不算锋利,但顶端却十分尖锐。
两边各有一根凸起,类似于脊梁。
使得整个长矛头,呈扁平的十字形。
只一看,便知道这东西不是用来劈砍的,而是用来突刺的兵器。
矛刃往下,是一个类似于漏斗的空洞。
这是用来穿入长矛柄的。
没有螺纹,更像是后世的圆撬柄,只是要更厚一点。
张仲将其套入长柄,使劲扭了扭,随后再将长矛竖起,在地上用力杵了杵。
此时,整个长矛头便算是安装完成了,并且,轻易取之不下。
可以说,是极其方便好用了。
装好长矛的张仲也没什么事做,索性便拿起长矛忍着脚上的疼痛,开始习练长矛的突刺,以加深自己的身体记忆。
毕竟,练武这种东西,最忌讳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仲哥儿这长矛倒是练得不错。”炭摸了摸下巴,随口对着张礁问道。
“你从小教的”
张礁摇了摇头。“认真习练,不过一月的样子。”
“嘶”炭倒吸一口凉气,由衷的夸赞到。“着实厉害。”
时间,就在张仲忍着疼痛,习练长矛当中缓缓度过。
直到,双桥亭的亭长和亭卒到来。
“我来时。”双桥亭的亭长,刚上来就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严肃起来的话。“接到了邮人带来的行文。”
张礁和炭,还有白石亭的亭长都走了过去,出声问道。“行文上怎么说”
“贼人。”双桥亭亭长指了指旁边的大山。“已被贼曹掾的追兵和各地亭长,驱赶入这大山之中了。”
“他们极有可能从我等这里突破,穿过山林,直入牙门山峨眉。”
张仲也跟着侧头看了看旁边的大山,说是大山,其实,也不过四五百米的高度,但占地却很有些辽阔。
更兼其上的树木,多是四季常青的种类,所以,即便是立了冬的时节,整座大山,看起来也是郁郁葱葱,十分繁茂。
这样的山中,怕是不好捉人吧
你确定是驱赶,而不是一个不注意,别人逃进去了
但白石亭亭长听完,却是笑了。“若真是如此,那就最好不过了。”
“其头颅,必成我等家中余财。”
白石亭众人皆大笑附和,全然未曾将那些群盗,当成多大的事。
双桥亭的亭长眉头皱了皱,似乎很有些反感,但并未多说什么。
“这白石亭亭长,唤做茂,大你六岁,袭的是其父的爵位,也是个未曾上过战场的孺子。”
张仲侧头,出声的是身边的叔公。
他此时正看着张仲,脸色显得分外严肃。
“他无长辈教导,不知兵凶战危,小瞧这生死之事,来日必吃大亏。”
“你切不要和他学。”
这是担心我被同龄人影响,产生了骄躁之心吗
张仲正要回话,耳间却听得那白石亭亭长,已然在和亭卒讨论,拿了赏钱要买什么了。
心中一阵无语,这家伙的心,不是一般的大呀
转念间,张仲又想到前身,若是没有自己的穿越,他会不会也混成这幅鬼样子
不,以前身那副德行,19岁的时候,要是真的长成这幅鬼样子,那已经算是歪脖子树长直了。
“仲,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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