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莫年送了碗姜茶过来,再将一身干净的衣裳放在张子骛身边。
“公子,秋雨到底寒的紧,还是去换身衣裳吧,也好暖暖身子。”
张子骛一口饮尽姜茶,捏着茶碗问“他怎么,还没出来。”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哪是咱们说说话的功夫就能出来的”
“人命关天也是。”
“公子且再等等吧。”
“好,我再等等。毕竟是人命关天,只是这世上人命如草芥,若当真处处都记得人命关天,就好了。”
“公子”
“让你见笑了。”张子骛单手掩面,低声喃喃“我只是突然觉得,若是,若是她醒不过来也好,这世道,终究会污了她这么好的姑娘。”
莫年笑笑“可是公子,总要活着,才有希望。”
“是啊,总要活着,才有希望。”
张子骛连连重复着“活着,才有希望。我只希望能风风光光的,娶她回家。”
还未曾见过如此深厚感情的莫年沉默下来,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能默默接过了张子骛手里的碗,劝慰的拍了拍张子骛的肩头。
“小兄弟,多谢你。”
莫年叹息一声,端着碗离去。
九王府,温白正在小花园里,满面愁容,唉声叹气。
“唉。”正当温白不知道第几百次叹气时,严青听不下去了。
“温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呢都叹一天气了。”
温白摇了摇头“唉。”
他怎么就没想到,安似月性子刚烈,当初安府让她带着庶女安璇出嫁,安似月是死活不干,最后竟落得个安璇投了井的下场。
温白折扇“啪”的往手心一拍,这回他怎么就没想到,安似月能答应他们揭露这小安府,本就是存了必死的心呢。
安似月这回,一来是陪着张子骛去死,二来也是还了当初安璇一条命。温白长吁短叹,这左思右想都是死路一条,他这脑子,怎么就忽略了呢
他还答应了张子骛,要帮他把媳妇儿娶回来呢,这可倒好,人没了
严青就看着这人唉声叹气,忍不住又问“你到底是怎的了有何事,说出来听听,兴许我们弟兄几个还能给你出出主意。”
温白耷拉着脑袋,“说了,你们真能给主意”
“你这是瞧不上我们几个啊,我们几个虽是脑子不如你好用,可架不住我们人多啊快说来听听。”
温白觉得严青这话,还真有几分道理,“安似月,死了”
几个暗卫对视一眼,最后集体把目光投向严青。
严青“真,真的”
“我逗你们做什么。”温白烦躁的踢了踢脚下的石凳。
这可是大事了张都尉的媳妇儿没了
严青“真,真没了。”
“嗯。”
严青“你看着人家没的”
温白头一次烦躁的挠了挠头“刑场上,圣旨晚了一步,安似月,自尽了。”
严青“不是,圣旨晚到了一步,那张都尉呢”
“活着。”
严青“他咋活着”
“安似月死在人家面前,他不挣扎真就看着自个儿媳妇死”
这话也对
严青还不死心“当场就死了”
“差不多吧。”
严青“”
严家暗卫们“”
难搞哦
严青“哪位大人去领的旨,慢的跟乌龟一样,怎的就不能爬快点”
“莫苍穹,骑马去的。”温白又恶狠狠的踢了一脚石凳。
严家暗卫老大骂的对
“安似月不死,等她下了刑场,还是死。”
严青愣了“这咋回事”
“揭了小安府的老底,还不得被小安府追杀”
严五“可是温公子,张都尉不是能庇护好安似月吗”
“小安府倒是没什么,可太子侧妃呢三皇子夫人呢小安府嫁出去的女儿们呢随便哪一个若能笼络住自个儿大人的心,抓一个都尉的错处,轻而易举。”
严青忍不住也叹息一声。
紧接着,小花园里,叹息声此起彼伏。
靳辰轩刚从宫里把小可爱拐了出来,正靠近这边就听小花园里叹息声一个接一个,跟比赛似的。
莫冬儿眨了眨眼,问靳辰轩“这是怎的了”
靳辰轩沉声喊“严青。”
“哎来了”严青赶紧退出比赛,单膝跪地,连头都没敢抬“爷,有何吩咐。”
冷着脸的男人身后探了一个小脑袋出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王妃也来了啊”严青秒变自来熟,“王妃,温公子正遇上了烦心事儿呢,我们弟兄几个这脑子也想不明白,既然王妃来了,属下不知能否求王妃帮我们几个分析分析”
靳辰轩“不能。”
莫冬儿“好呀。”
异口同声。
严青“”
莫冬儿眨眨眼,拉着男人的衣袖晃悠,软糯糯的喊“阿轩。”
“去吧。”
“好呀。”
严青“”现在说不用还来的及吗他怎么说话前就不过过脑子呢这下可好,打扰了爷和王妃亲亲热热,爷该不会等王妃走了,就把他杀了泄愤吧。
嘤,严青好怕怕。
把莫冬儿带到小花园,温白跟暗卫几个见了礼,随后,严青顶着主子无形中释放的重压,硬着头皮跟莫冬儿讲了事情经过。
“这样啊。”莫冬儿点着头,发间红铃也跟着轻晃,“阿年也参与了”
温白“正是。”
“那温公子不必多虑了,安似月不会死。”
“不会死王妃此话何意。”
“竹儿正闲着呢,她会处理好的。”
这倒轮到温白愣住了“可此计并未告知竹儿姑娘,我也交代过莫年不得声张,她如何得知难不成是莫年”
“原来是你教的莫年。”
“这。”温白自知理亏,顿时闭了嘴。
“温公子。”莫冬儿一本正经“莫年并未声张,你得信他。这件事情,就连我都是刚刚从严青口中得知。而竹儿之所以会帮莫年处理好后续,是因为我自小便经常惹祸,一向是竹儿给我打理后续,这种事儿,做多了,也就能察觉的到了。”
温白站起身来,抱拳赔罪“是温某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温某人在此,给莫小公子赔不是了。”
“嗯,这赔礼,我代他受了。”
而神医青竹临时寻的小宅子里间,到现在都没个声响。
莫年靠在墙角昏昏欲睡,在牢里便未怎么合眼的张子骛,眼中,尽是血丝。
太久了,久的他遇见青竹时生出的那抹希望,几乎消失殆尽。
就在张子骛胡思乱想之时,里间的小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打开了。
张子骛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莫年顿时惊醒过来。
“公子。”
“嗯,让她歇着吧,待会儿再进去。”
张子骛颤着嗓子,粗声粗气的冲着里面喊“似月,似月可还”
“别吵,活人也经不住你这么吵的。”
张子骛顿时一脸颓然“她死了”
青竹一激灵“你说什么我何时说过她死了”
“那,那她可还活着”张子骛有些焦急,“她到底是生是死神医,我是个粗人,是生是死,你直说就是。”
青竹就感觉这人情绪不对,“你希望她死”
“您说实话就是了,我遭得住。我也想明白了,她生,往后我便陪她生,她死,我便陪她死。是生是死我都随她而去,不过就是一条命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跟着她”
“她还活着。”
“行,那我外头死去,别脏了您这地方,您您,您说什么”
青竹皱眉,“我说她还活着。”
张子骛惊喜的嗓音都变了调“活着”
青竹就冲里面喊“里面的,你争争气,喘口气来听听。”
张子骛顿时支棱起耳朵。
已经醒来的安似月“”
瞧瞧这人,喘口气来听听,这是什么话
安似月胸口的伤,就连喘口气都疼,只是安似月还是配合的轻轻的咳了两声,声音极轻,却被外面屏住呼吸支棱着耳朵的张子骛收入耳中。
“是是似月我一下就能听出她的声音”张子骛高兴的仿佛是个孩子,八尺的男儿乐的手舞足蹈“似月还活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张子骛猛的跪了下来,冲着青竹就磕了三个头,“多谢神医,多谢神医,以后不管神医有什么吩咐,我张子骛必定在”
“行了,起来,先交一个铜板的诊费吧。”
张子骛抬了头。
青竹把他扶起来,张子骛个子太高,青竹便只能昂头看他“你以为我是白救的人算上你的姜茶和这身衣裳,一个铜板。”
这,张子骛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这身衣裳,虽是不太合身,可这布料绝对不止一个铜板吧
张子骛忍不住往莫年那看了看,小少年就笑,“一个铜板,足矣。”
张子骛双膝一软,就想往下跪。这哪是什么银子的事,这明摆着是人家不想让他有什么负担。
交付了诊金,便是利益关系,你交钱我救人,无关人情。
莫年赶紧把张子骛扶了起来,“公子不必如此。”
“好。”张子骛也是个痛快人,“诊金我这就回去取,马上就给你们送过来”
“有劳公子,我家公子只是途径此处,还望公子莫要声张。”
“我明白。”
“公子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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