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春芳知道挖荠菜受罪，道：“妈，请人挖吧，你和爸年纪都大了，老胳膊老腿咋能挖荠菜，光是往地下一蹲就得蹲好久，你们就受不了。” 老太太白她一眼：“咱庄稼人哪有那么娇气！” 田春芳见状，也不好多说了。 大家有说有笑，一顿年夜饭足足吃到八点钟，春节联欢晚会都开始了才结束。 白爱兰和李玉环非要帮着田春芳收拾碗筷，田春芳推辞不过，只好由着她们了。 李玉环是个有心人，边收拾碗筷边道：“孩子们都爱吃放了孜然的肉菜，孜然排骨、孜然牙签肉全都吃光了，其他的都有剩的。” 田春芳也笑着道：“该多做几个孜然菜的。” 收拾完饭厅和厨房，田春芳用抹布擦干手，去房里拿了好几个红包出来。 她先给了白爱兰三个孩子一人一个红包。 其实白爱国夫妻两每年不给白爱兰几个孩子压岁钱。 不是小气，是怕钱给了孩子们，回去也会叫他们禽兽不如的奶奶和爸爸搜走，那何必给，便宜那些禽兽呢。 所以田春芳每年都是给三个孩子每人做一件新年衣服，这样白爱兰的婆家就不好抢了。 今年田春芳给自己一家人买新衣服时，给白爱兰家的三个孩子也买了新衣服，所以她现在给大花姐弟三个压岁红包，三个孩子都懂事的不肯要。 最后还是老太太让他们收下，三个孩子才红着脸收下了田春芳的红包，并且礼貌的说了谢谢。 李玉环也从身上拿出三个红包，给了白爱兰三个孩子和白梦蝶兄妹一人一个。 白梦蝶兄妹本来不想收，可是他们不收，大花姐弟就跟着不肯收，因此只得收下。 田春芳又从身上拿出三个红包给了白梦蝶兄妹两个和杨小桃，笑着对白胜兄弟两个道：“你们已经成人了，我就不给你们红包了。” 白胜兄弟俩正在吃果脯蜜饯，听到田春芳的话，兄弟两个一脸正色道：“大妈，你别寒碜人好吗？” 众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杨小桃收到田春芳的红包很不好意思，要退回去，被白梦蝶给拦住了：“你上咱们家过年就是咱们家的客人，你又是个学生，我爸妈给你红包很正常，这个不能退的。” 杨小桃便红着脸把那个红包收下了。 白爱兰也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红包给了白梦蝶兄妹两个。 有些难为情的说：“姑姑的红包可没有你们二婶的红包厚实，也就意思意思，别嫌弃啊。” 白梦蝶兄妹两个都道：“这压岁红包也就图个吉利而已，钱多钱少不重要。” 刚才在年夜饭上吃了太多肉，白梦蝶觉得心里燥热难当，想吃水果。 老太太拍拍她的胳膊，告诉她：“下午陈子谦派人送了不少水果给你，你问你妈放哪儿了，你去拿着吃。” 白梦蝶愣了一下，没想到陈子谦居然还派人送水果给她吃，心里美滋滋。 她跑到厨房门口问田春芳：“妈，陈子谦送来的水果你放在哪里了？” 田春芳指了指连着厨房的阳台：“放在阳台角落里了，阳台比较冷，水果放那里不容易烂。” 虽然家里有冰箱，可是已经放满了食材，放不了那么多水果，就只能堆在阳台上了。 白梦蝶去了厨房阳台把灯按亮一看，角落里果然堆着好几箱水果，全都是她跟陈子谦提过她爱吃的水果。 她特别喜欢吃那些酸酸甜甜的水果，没想到陈子谦这家伙居然全都记在心里。 白梦蝶去客厅拿了个果盘，装了不少车厘子，奇异果和草莓大家一起吃。 椰子和柚子她就舍不得拿出来吃了。 这两种水果一箱也没几个，等姑姑和二叔家他们走了再拿出来和老爷子、老太太一起分享。 姑姑和二叔两家人都还年轻，有机会吃到这两样水果，可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还能吃几次呢。 杨小桃拿起一个奇异果剥皮，在白梦蝶耳边小声道：“陈子谦对你真好~” 白梦蝶生怕老太太他们听到盘问她，那多不好意思啊。 瞪了杨小桃一眼：“你怎么这么多话啊？吃东西都堵不住嘴，以后老了你还不得变话唠？” 杨小桃这才没说话了，看着电视里的小品笑得像个傻瓜似的。 那个年代手机还没普及，智能手机就更少了，大年三十晚上看春节联欢晚会可是全民娱乐。 讲真，白梦蝶前世很少看春节晚会，觉得闹得慌，不好看，这一世她也没多大的兴趣。 不过大家都看的津津有味，那她也就勉为其难的一起看好了。 陈子谦此刻坐在自己家里，身在曹营心在汉，心不在焉的看着春晚。 刚才他们家去了晴川饭店吃了顶级年夜饭。 每吃一样美食，陈子谦就想到了白梦蝶，要是让小丫头也尝尝这些美食就好了。 大过年的和小丫头分开了，他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还是给她发一份短信祝福吧，这条短信祝福一定要突出自己是个有内涵的好少年。 思来想去，打了一堆腹稿，最后陈子谦认真而谨慎地编辑一条充满热情并具有历史性和时代感的信息并发送出去——“新年快乐！” 一个歌唱节目过去，一个小品过去，一个杂技过去，白梦蝶一直没有回消息。 陈子谦郁闷得坐立不安，他给她买的那个智能手机杨小桃还没有交到她手上吗？啊，这个内应实在是太差劲了。 不一会儿，春节联欢晚会里新年的钟声敲响。 陈子谦早就忘了自己给白梦蝶发过短信的事，躺下后，才发现手机有条来自女神的未读短信，发送时间恰好是0点01秒。 “此时才是新年，新年快乐。” 陈子谦眼睛瞪得圆溜溜，这家伙又不是火箭专家，干嘛那么认真？人家不能提前说新年快乐吗？ 他兴奋地拨通了白梦蝶的手机。 铃声才响了一声，白梦蝶立刻接通了，她一副御姐范的教导：“都凌晨了，不睡觉干吗？明天你不走亲访友的吗？” “我就想问一下你新年愿望是什么。”陈子谦在被子里翘着二郎腿，笑着问。 希望白梦蝶的新年愿望里有他的影子。 “新年愿望？”白梦蝶站在客厅的大阳台低头看着楼下小朋友在玩摇摇花。 虽然禁鞭了，可是有的家长还是会去郊区给孩子买几根安全的摇摇花玩一下的。 白梦蝶认真的想了想，道，“肯定是希望我们家的生意财源广进，我和我哥还有你和杨小桃高考考出好成绩。” 陈子谦咧嘴笑了，就知道傻丫头的新年愿望不会落下他的。 “那你的新年愿望呢？”白梦蝶扒在栏杆上问道。 陈子谦嘿嘿笑了两声：“我想在以后的岁月里和你同生共死、亲密无间。” 他悲剧地发现，在表达了自己宏愿后，手机被挂断了。 陈子谦抱着手机左看右看，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难怪人们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果然比江城夏季的天气还难以琢磨。 早知道小仙女会生气，就不该说出自己的愿望的，他有些懊恼的把手机扔到了枕头边，准备带着悔意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忽然响了一声，表示有短信进来了。 陈子谦连忙拿起来看。 小仙女的短信言简意赅，只有一个字：“好！” 陈子谦顿时高兴的在床上各种倒立。 蹲在一边的雪狼满眼都是嫌弃。 大年三十晚上因为守岁，所以睡得晚，大年初一那天所有人一直睡到九点多才起来。 白梦蝶和杨小桃睡一张床，两个女孩子醒来还嘻闹了小片刻，然后起来洗漱。 杨小桃睡眼惺忪的走到卫生间门口，刚要去推门，门从里面被人打开，石磊一身睡衣出现在她面前。 一对少男少女在这个地方见面，实在是太让人尴尬了。 两个人全红了脸，低着头擦肩而过。 洗漱完毕，杨小桃的心还砰砰直跳。 她逃也似的跑回白梦蝶的房间。 白梦蝶指着床上的一套新衣服道：“这是我妈给你准备的新年衣服。” 杨小桃这才放下心中的尴尬，喜滋滋的拿起田春芳给她买的新年衣服看了看。 是一件酒红色的娃娃衫款式的呢子短大衣，样子超可爱。 两个女孩子穿上新衣，梳妆打扮好了走出房间，看见田春芳她们也全都焕然一新。 杨小桃看见石磊还是有点小尴尬，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石磊本来早就已经恢复淡定，可是见杨小桃在他面前放不开，他也跟着莫名不自在起来。 不过众人都沉浸在过新年的喜悦里，谁也没有发现他俩的异样。 田春芳拉着杨小桃上下打量，自夸自擂：“我还是蛮有眼光的，这件娃娃衫穿在你身上不仅不显胖，而且还显瘦。” 白梦蝶在一旁道：“那是因为杨小桃身上的水肿消了，已经不胖了，当然不会显胖咯。” 按照湖北的规矩，初一一大早要吃接年饭。 这顿接年饭不能吃除夕的剩饭剩菜，得重新煮饭做菜。 田春芳做了一大桌美味大家热热闹闹的吃了。 白梦蝶一家要跟着老爷子老两口回乡下给村里人和本家拜年，留杨小桃在家看家。 白爱民一家今天也要回乡下给村里人和本家拜年，因此坐白爱国家的农用车一起回乡下。 春节回乡下可不能含糊，白爱民一家大小也全都打扮的油光水滑。 按照昨天晚上计划的，白爱国开着车首先去了大商场，给老爷子老太太买了一台大彩电，一行人这才离开城里回乡下。 回到村里时已经快下午两点了，车子一停在院门口，就吸引了不少村民们前来围观。 许多女性村民艳羡地看着田春芳妯娌两个，她们全都穿着时新的呢子大衣，脚上穿着锃亮的皮靴，还烫了羊毛卷儿，打扮的跟城里人一模一样。 在乡下，年纪大的农村妇女很少舍得花钱去烫发，一般都是大姑娘小媳妇才会烫发。 关键是镇上和县城的理发店烫出的头发没城里的理发店烫的好看。 瞧田春芳妯娌两个的卷发多洋气！ 等看到白爱国兄弟两个从车上抬下一台品牌大彩电，眼红的不止村里的女人，连男人都看得直咂舌。 这村里不是没有彩电，但都是小彩电，而且还是杂牌的。 像这种大彩电就是嫁娶的人家也不一定舍得买，一台这样的大彩电得好几千呢！ 有人忍不住酸溜溜的笑着道：“爱国兄弟两个在城里做生意发大财了，都给爹妈买这么大的彩电了！” 白爱民不揽功，笑着道：“这彩电我们家没出一分钱，是我大哥大嫂买的。” 众人又强忍着酸意捧着白爱国一家。 说他夫妻两个能干会挣钱，两个孩子也聪明，读书成绩好，反正拣好的说。 有老爷子、田春芳等人应酬那些乡亲们，白梦蝶无所事事，盯着隔壁圆圆家看。 大过年的，她家冷冷清清的，哪怕院门上贴着火红的对联也不能给她带来多少生机。 白梦蝶正看得入神，圆圆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脸色腊黄、模样憔悴，再也没有做少女时的娇艳，好像渐渐枯萎的花朵，身上穿得也不好，越发显得落魄。 两人大眼瞪小眼，随即，圆圆眼里露出仇恨的目光。 白梦蝶给了她一个白眼，她落得现在这地步又不是她造成的，凭什么把她当仇人？ 白爱国几个把从城里买的成箱的水果糖果点心还有田春芳卤制的各种卤菜从车上全都搬进了屋里。 围观的乡亲和孩子们跟着一拥而入，给老爷子老两口拜年。 田春芳妯娌两个和老太太一起，把瓜子花生红薯干以及从城里带回来的糖果水果和点心堆满了饭桌，款待大小宾客。 孩子们得到不少零嘴开心的离去，大人们则坐下来聊天。 白梦蝶一声不吭去厨房烧水，这么多客人，总得泡茶人家喝吧。 石磊见了，跟着她进了厨房，把她拎到一边：“你别烧火，我来烧，万一火星溅到你的衣服上咋办？” 白梦蝶看看自己的新衣服，从厨房门后拿了一条围裙系上，把锅洗干净，往里面添水让石磊烧。 她则去了堂屋，在角落里坐下，她是没出嫁的闺女，有长辈在，轮不到她招待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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