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族弟吴先死亡的消息,吴巨先是一阵茫然,继而色变,吴先被市中百姓围攻致死此事绝对跟刘景脱不了干系,至少也是他故意纵容的结果。
“刘仲达”吴巨面部狰狞,一腔怒火几乎遏制不住,长沙吴氏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
他却是从来不去想,吴先在刘景接任监市掾之际杀人潜逃,何尝不是对刘景的一种羞辱
张羡只觉得头更疼了,这个刘仲达,才干自不用多说,桓阶断其有宰相之才,他亦深以为然,就是性格过于强硬。
即使面对区氏、吴氏这等横行长沙上百年的豪姓彊族,亦分毫不让,全都被他踩在脚下。
不过张羡转念一想,这种人恰恰是他需要的,他待下宽和,以至于区氏、吴氏等大族日渐骄横,长沙士民心中多有怨言,正好借刘景之手稍稍打压之。
张羡瞥了一眼神情愤怒的吴巨,责问成绩道“你等贼曹吏为何连一个人也保护不好”
成绩解释道“下吏与属吏押解吴先返回时,市中百姓群情激奋,人人喊杀,四面八方涌来之人成百上千,下吏与属吏竭力阻拦,终究还是力有不及。”
吴巨怒而讽道“没想到区区几个乱民就将成掾吓住了。”
成绩暗叫一声“苦也”,他就知道自己会受到吴巨的迁怒。口中辩道“其等皆为府君之民,难道在下还能拔刀杀之不成”
吴巨瞪着成绩,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不管刘景是有意也好,是无意也罢,总之族弟吴先为百姓围攻致死,令他愤怒满腔,却又发作不得。他难道还能把所有参与围攻的百姓都抓起来吗首先张羡那一关就过不去。
这个亏,他和家族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下。
吴先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告诫所有人,刘景威严不可冒犯,市井随后又恢复了原本的平静。
相比于安宁祥和的荆南,关中则是一片混乱,几乎就在刘景借百姓之手除掉吴先的同时,关中发生了一件足以影响未来天下走势的大事天子东归。
七月底,天子车驾出长安宣平门,夜宿灞陵,以张济为骠骑将军、以郭汜为车骑将军、以杨定为后将军、以杨奉为兴义将军、以董承为安集将军,以弘农近祭祀、宗庙为名,启程东归。
八月,君臣车驾抵达新丰,不久,郭汜心生悔意,欲胁迫天子回返,事败后弃军而逃。
之后,君臣车驾离开三辅,进驻弘农华阴,宁辑将军段煨准备服饰资储迎接大驾,杨定素与段煨不睦,联合杨奉、董承击之,十数日不下,天子诏使侍中、尚书为说客,令双方和解。
由于关中纷乱,道路阻绝,有关天子东归的消息虽然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却难辨真伪,邓攸直到十月底,才得到确切消息。
褒衣危冠的邓攸跽于坐榻之上,他手中所持,正是五个多月前刘景写给他的那封信。
这封信上,不仅着重谈到荆州和南阳的局势,更有一个大胆的预言天子一年内必将东归。
邓攸一开始并不以为意,可是仅仅五个多月,预言就成真了。不对,不是五个多月,天子七月底就起驾东归了,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两月有余。
这一刻,邓攸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世间竟有人对天下走势洞若观火,如果这个人是吕尚那样的长者倒罢了,偏偏此人年仅十七岁,简直难以置信
“此子、此子”邓攸抚着二尺胡须,神情微微恍惚,憋了半天,憋出一句“真非常之人也”
郑当候在下面,心道“得悉如此大事,主人多半又要给刘郎君去信了。”这段时间以来,邓攸已给刘景写过三封信,所幸后面两次都是派家中奴仆前往,并没有折腾他这把“老骨头”。
“阿父”身量高挑,姿容姝丽的邓瑗走进门,轻声呼道。
邓攸回过神来,面露慈爱之色,招手道“少君,来。”
邓瑗来到邓攸近前落座,见他手中拿着刘景书信,问道“阿父又要给刘君去信”
“对。”邓攸颔首道。
邓瑗一脸不解道“阿父上一封信送出还不满十日,尚未送达刘君之手,为何又要去信”
邓攸将信递给邓瑗,说道“不知少君还记不记得,仲达曾在信中断言至尊东归”
这封信邓瑗看过不止一遍,自然记得刘景这个预言,惊讶道“难道传言被证实了”
邓攸点头道“至尊车驾已至弘农华阴。”
邓瑗心中既骄傲又崇拜,赞叹道“刘君真是料事如神”
邓攸又何尝不是如此心情,刘景信上成真的预言不止这一事,他在分析南阳局势时提到,随着关中的日益荒废,未来凉州诸将必会不断南下劫掠南阳。
前不久,后将军杨定率军杀入南阳大肆劫掠,惹得刘表大怒,遣军追之于析、商之间。
析县位于南阳西北,商县则处于京兆尹境内,刘表军为杀杨定,一路追至武关前,杨定走投无路,被杀身亡,余众皆降。
事实证明了刘景对天下局势有着异常精准的判断,而他对南阳未来态度颇为悲观,这怎能不让邓攸心里感到忧虑呢
最近一段时间,据说有一位名叫刘仲达者,其字帖引得襄阳南北士人争相追捧。
最开始其字帖出于治中邓羲之手,受到邯郸淳、梁鹄的极力推崇。
邯郸淳字子叔,颍川阳翟人,今年已有六十余岁,他早年拜扶风曹喜学习书法,经过刻苦磨炼,终于名扬四海,他志行清洁,才学通敏,书则八体悉工,学尤善古文大篆。
梁鹄字孟皇,大汉高门安定梁氏子弟,少好书,受法于师官宜,以善八分书知名天下,曾入鸿都门学,也担任过凉州刺史。
两人都是天下首屈一指的书法大家,襄阳几乎没有能与他们相比的,两人一经开口,刘仲达立刻名声大噪,为人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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