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澜仔细感受那触感,似乎是棉布。
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那一小卷棉布从瓷娃娃里掏出来,打开一瞧,发现里头竟是几根针灸用的银针。
入宫时,她身上的东西都被搜走,也不知诺敏是怎么想到这么个法子,将银针包裹起来藏在瓷娃娃里给她带来的。一旦那些侍卫检查的细致一些,发现了其中夹带的东西,诺敏也会吃挂落。
楚君澜忙将银针收好,将那布条卷起又原封不动的塞回瓷娃娃里。
欠了诺敏的情,只能等往后找机会再偿还了。
也不知她有没有自由的那一天。
※※※
淑贵妃才从蔡家庄园回到永安宫,尚未来得及更衣,探消息的小太监便先来回话。
“回娘娘,奴婢今日依旧在钟粹宫外头守着,见玉妃娘娘去见楚氏了。”
“哦?”淑贵妃漫不经心的摘掉金镂空嵌红宝的护甲,接过宫女递来的热帕子擦手,“侍卫又放她进去了?”
“没有,侍卫哪里有那个胆子?不过玉妃人虽没进去,却隔着宫墙与那楚氏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临走还留了一包东西。侍卫将这事儿回了皇上,皇上叫将那些东西检查一番,就给楚氏送进去了。”
淑贵妃轻嗤了一声:“那个贱人,胆子不小。”
内侍低下头,不知淑贵妃骂的是谁,也不想知道,见她没有别的吩咐,赶忙退了下去。
淑贵妃结果宫女捧上热茶吃了一口,,茶汤温度正合适,但她心里却燃着一团火,烧得她焦心不已,反手就将茶碗丢在了宫女的托盘上。
“太烫了!你怎么服侍的!”
宫女被泼了满襟的热茶,惊慌失措的跪地请罪:“娘娘息怒,这茶奴婢试过的,就如往日那般七分热……”
“还敢顶嘴?怎么,你的意思是本宫冤枉了你不成?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宫女连连磕头。
淑贵妃严厉的一瞪眼,身边立即有大太监上前来,将那奉茶宫女拖了下去,很快外头就传来了巴掌声和压抑的抽噎声。
淑贵妃的心里这才好受了一些,嗤笑道:“玉妃妹妹身子素来弱,禁不得劳累,来人,让御膳房预备一些她爱吃的送去,就说本宫的吩咐,让她好生养胎,好生休息,喜欢吃什么就多吃一些,没事儿闲了就多跟嬷嬷学学宫里的规矩,少出去走动,万一磕碰着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是。”岑嬷嬷应声退下,刚走到殿门前,忽然和一个面色惊慌的小太监迎面撞了个满怀。
“哎呦喂!猴儿崽子,作死呢!”
“不好了,不好了!”小太监不管不顾的往里头闯,焦急的高声道,“六殿下被恭亲王世子抓去静虚山了!”
“什么?!”淑贵妃大惊失色,慌忙起身,将手边高几上放的白瓷茶具扫落在地,“静虚山?那不是附近一个香火极盛的地儿吗?”
“回娘娘,正是那里,恭亲王世子将六皇子绑了去,起先就是在那山上闲逛的寻常百姓发现的,恭亲王世子将六皇子带去了静虚山顶的高台上,有人见情况不对,就赶忙去报告了官府,这会子蔡老族长的了消息,已经赶去了。”
淑贵妃双目圆瞪,竟紧张的忘了呼吸,半晌方回过神来,急喘了几口气道:“皇上知道了吗?”
“皇上那里已有人去回话了。”
浑身脱离的倒退一步,淑贵妃跌坐在太师椅上,垂眸喃喃:“萧煦,你若敢伤我孩儿,我必不放过你!”
※※
静虚山上风景优美,处处皆是景致,又因有一座静虚寺,寺内有一座慈悲肃穆的观音像,据说许愿是极灵验的,静虚寺的香火也极为鼎盛,因此来此处游玩的百姓就更多了。
只是寻常百姓如何也想不到,他们不过是想出门踏个青,就能撞上这么一场皇家大戏。
莫说原本就在山上的百姓,就是那些此时不在的,也有人撒丫子往乡里去报讯,日子无聊,难得又这样的热闹看,老百姓哪里会放过机会?
偌大的静虚山山顶广场,如今已是摩肩擦踵,便是元宵灯会也没这样热闹。
“快让开,让开!蔡家老族长来了!”忽然有一群护卫从后头分开人群,一路往前挤去。
蔡老族长披着温暖的大狐裘,脸色惨白的歪在一顶双人抬滑竿上,消瘦的脸满布皱纹,显得越发苍老,两眼直勾勾的盯着三层楼高的台子上,离着老远就沙哑的开口:“萧煦!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快放开六殿下!”
高台之上,穿着黑色锦袍的萧煦如同一柄出鞘的宝剑,锋锐的气势能将人刺伤,他未及弱冠,长发依旧半披在身后,风吹来,长发与黑色的袍角一同翻飞,显得他又消瘦了许多,仿佛要乘风而去一般。
他一手提着六皇子的领子,轻松的像提着一只鸡崽:“怎么先来的是您老人家?”
没见他使劲叫嚷,可他的声音却凭空传出很远,让里三圈外三圈的百姓们都能听得清。
蔡老族长喘了一口粗气,依旧仰着头:“你快放了六殿下,身为臣子,却绑架皇子,又在这等佛门清净地方身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难道你就不怕业报吗!”
“业报?”萧煦凄凉一笑,凌乱的发丝贴在了脸颊,他也浑然不顾,“若要论业报,为何真正作恶的人没有遭到报应,却要让一直行医济世的人去背黑锅?”
“行医济世?”有百姓不明所以,互相对视着。
也有知道一些小道消息的低声道:“说的应该是恭亲王世子妃吧?听说那位医仙的传人呢,人称小医仙,这位世子从前是个痴儿,就是她给治好的。 ”
“这你们都给忘了?原本咱们这里周围那么多的屯田……”
话没说完,淮京本地的人就都想起了当初葛阁老的大案,不必细说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萧老族长听着周围的议论声,觉一个头两个大。
“楚氏杀害我蔡家女儿,那是皇上也明断了的……”
“哈?”萧煦嘲讽的笑了,他极少有笑的如此张扬的时候。跟在他身后的张礼、霍叶青、景玉三人都有些担忧,紧忙上前来,小心翼翼地展臂护着他,生怕他会不留神跌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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