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的差役们顿觉头大如斗。
他们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今日怎么赶上这般差事了!
京城里谁不知道神仙酿酒坊惹不起?不说别的,单说这酒坊幕后的几位占了份子的老板,不是勋贵就是皇亲国戚,就连他们顺天府尹似乎都有这家酒坊的股份。
照道理说,今日他们来了,就应该将砸了酒坊的人拿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可是萧运畅才刚找过他们,他只知道萧运畅要闹事,他们可以给兜底,手下银子便痛快答应了。他们如何也想不到,萧运畅要是要来找神仙酿酒坊的麻烦……
萧运畅这厢刚察觉楚君澜松了手,便立即一蹦三尺高,眨眼就躲到了差役们身后。
此时他披头散发,衣裳脏污凌乱,活像个疯子,躲在差役身后指着楚君澜大声道:“你们还不快将这泼妇拿下!她一个小女子,竟敢殴打皇亲国戚!这可是天子脚下,难道还没王法了不成!”
楚君澜一声冷笑:“皇亲国戚我见的多了,从未见你这般出言无状毫无品性的。你是哪里来的皇亲国戚?莫不是胡乱顶了谁的名字来冒充的吧!”
店门外,有那来排队兑酒的百姓看到了全过程,便说起了公道话。
“可不是吗,这位哪里像是皇亲国戚?咱们也是老京城人儿了,几位爷出来进去的都颇有理数,从来不仗势欺人!”
“就是!这位可好,见了面就放狠话,瞪眼就砸人的店铺,莫不是什么其他的酒坊妒忌神仙酿的生意好,故意找了泼皮来捣乱吧!”
……
百姓们议论纷纷,却不经意之间猜中了其中关窍。
不过这不是其他酒坊妒忌神仙酿生意好,而是六皇子恨毒了楚君澜,故意找个出头椽子来捣乱。
萧运畅被这些议论声气了个倒仰,虽然被楚君澜打的是脸和身上,可是现在他却有一种窒闷感,觉得气都喘不匀了。
萧运畅对那为首的差役道:“此女子歹毒心肠,将我打成了这样,难道你们都不管一管?”说着用力的使眼色。
差役们满面为难,银子虽好,可是小命更重要,开罪了神仙酿酒坊,就等于开罪了一系列的皇亲贵胄,就连他们的顶头上司也要一并开罪。他们那里能动手?
几个差役打定了主意,也不理会萧运畅,上前就将被拳师按在地上的诸人拿下了。
“又是你们这群泼皮捣乱!”
“拿下,都拿下!”
“就是你们来砸人家的酒坊,连累无辜的人?”
……
打手们都被堵上嘴五花大绑,绑成了一串粽子。
萧运畅眼见着事情不对。
眼前被抓的这些可都是萧运畅的心腹!他进京时不敢多带人,也只带了那么几个信得过的。
顺天府这些人拿他的银子却不为他办事,转而却把他的人拿了是何道理?
萧运畅怒不可遏,开口便要骂人。
可到了嘴边的话,转了一圈又被咽下去了。
不对,现在若是吵嚷开这件事,岂不是要被外头那些穷鬼看笑话,平白将自己行贿的事也张扬开了?
萧运畅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将暴怒压了下去。
楚君澜抱着肩膀在一旁冷眼旁观,见萧运畅竟冷静下来了,嗤笑了一声。
看来,萧运畅还没彻底蠢透。
“各位差爷,我们酒坊被这群带人围攻,损坏的神仙酿都在这里。我们产量有限,外头那么多的百姓都是好容易才排到了酒票来换酒的,却被这群人给毁了。”
楚君澜说凄惨,外头看热闹的百姓也回过神来,终于意识到他们今天可能白排队了,立即都群情激奋起来。
差役们一个头两个大,赶忙安抚道:“楚小姐放心,铺子中的损失,我们一定要从那些泼皮的嘴里挖出来!”
“那就多谢几位了。”出局哪里能感激一笑,看着萧运畅道,“希望几位差爷严加审讯,将幕后主使之人抓出来才好,否则这买卖做下去,我和几位朋友都不会安心的。”
差役正义凛然的点头,实则连里衣都被汗水湿透了,楚君澜提起几位朋友,便是在向他们施压,这件事太难办了,神仙打架,他们居然被牵扯进来?
早知淮安王二公子是要找谁的麻烦,他们根本都不会松口!
可钱都拿了,也不好退回去。
他们眼下只能尽量保住二公子了。
“楚小姐放心吧,我们叮当竭尽全力。”
楚君澜点点头,心里已经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知道事情不会如自己的愿,便也不再抓着此事不放。
“这么说,二公子刚才在我店里大放厥词,满口污言秽语,只是趁火打劫?看见有人来砸我的酒坊,就跳出来浑水摸鱼?”
这话说的……
萧运畅气的差点翻白眼。
可是他现在只能承认,因为他不能让人拿住把柄,让人有证据证明那些人都是他的手下。
“罢了,罢了,算我倒霉。”萧运畅面上挂不住,转身就走。
差役们一看萧运畅离开,自己也跟着出去,将一行“犯人”都押走了。
楚君澜凑上去,在背着人的角度袖子一扬,就有一锭银子滑入了为首差役的袖中。
“辛苦诸位了。”楚君澜笑容自然。
差役不由得暗赞楚君澜人情练达,怪道她一个寻常女子,能交了那么多的权贵为友,做个买卖还有那么多的达官贵人主动出资。
“告辞。楚小姐放心,我们定然秉公处置。”
“那就好。”
寒暄一番,楚君澜站在店门前看着一行人远去,便转身回了殿内,吩咐人重新拾掇拾掇,不论发生什么,今日要兑的酒票还是要兑的。
到了后头,紫嫣早已等不及了,一见楚君澜就扑了上来。
“姑娘姑娘,您没事吧?世子爷来了,都等您半天了!”
楚君澜一抬头,就看到萧煦从屋内出来。
萧煦上下打量她,见她鬓松钗迟,神色如常,知道她没吃什么亏,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楚君澜笑了笑,道:“世子,你可有人脉是做言官御史的?”
萧煦点头,拉着楚君澜的手回了房中:“卿卿,难道你是想找人弹劾萧运畅?”
“没道理我让人算计了,还要默不出声的忍受着,萧运畅今天被我揍了,必定更不会善罢甘休,否则他与六皇子也无法交代。”
楚君澜凑近萧煦,道:“只弹劾他,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这件事的幕后之人可并不是萧运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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