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一场关于读书人的革命 五 （元旦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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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平六年。

    正月初三。

    雒阳之中还处在一个新岁喜庆，互相道贺的日子，朝廷还没有恢复上朝，朝堂安逸，民众安心，然而就着这时候，城中突如其来的掀起了一阵阵的风暴。

    而这个风暴的来源，是一间斋，一间名为景平的斋。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景平斋，今日开业大酬宾，所有籍，五折起售，而且所有的籍，一律买一送一！”

    “我们景平斋，所有籍，应有尽有！”

    “景平斋，响应朝廷，得天子号令，所有籍，必须惠顾天下学子，若能购买三本籍以上，当众留下笔墨者，皆可抽奖，奖品为熹平七经一套！“

    “读人不要错过大好机会，普通的百姓亦可买为孩子启蒙，我们景平斋的宗旨是让天下人可读！”

    “大家快来看看，不买关系，看看也送！”

    “……”

    牧景下了重本，把雒阳城封为东南西北城四个区域，每一个区域雇佣本地的一些长工乞丐农户等等，好几十人来给他发传单，这种遍地开花的传递销售方式把景平斋空降进入了雒阳城的家家户户之中。

    二十一世纪的传单销售模式在这个时代，那自然就是会爆发那种‘第一个吃螃蟹的勇士’效应，不足一个上午，整个雒阳城都的翻天了。

    “景平斋，这是什么斋，雒阳城没有这样的斋！”

    “反正没事，不如去看看！”

    “太浪费了，如此上好的纸张，却让他们如此浪费，是在可惜！”

    “这景平斋倒是财大气粗，居然用这么好的纸张来填写这些商贾语言！”

    “去看看也无妨，自古籍难购买，若能买上几本，也是好事！”

    “哪有这么容易，天下籍，个人所用，皆为抄录，抄录一本籍，所需时日太长，岂会有人愿意买卖籍，这景平斋不过只是哗众取宠罢了！”

    “如今太学尚未开院上课，我们去看看也无妨啊！”

    “那我等共去！”

    “……”

    “今日我等去给叔父他们贺岁如何？”

    “算了，叔父他们为朝廷官吏，必然有很多人去贺岁，我等前去，岂不是攀附朝中官宦，此事不妥！”

    “那我们去哪里，不如去郊外赏雪！”

    “我这里有一张纸，上面写的东西颇有趣，不如我们去看看！”

    “什么东西？”

    “这上面写，景平斋要白送籍！”

    “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反正没事，同去看看！”

    “……”

    “来，我们举杯共贺新岁！”

    “贺新岁！”

    “李兄，你为何举杯，在看什么？”

    “陈兄，刚才来赴宴的时候，路上拿到了一张纸张，上面有些东西很有趣，诸位同看！”

    “这是什么？”

    “景平斋，雒阳城有这样的斋吗？”

    “斋大多都只是借，少可有卖的啊！”

    “我等今日既然聚集一堂，正好前去看看，如何！”

    “好，就去看看！”

    “……”

    雒阳城乃是天子脚下的大汉都城，城中达官贵族无数，随便砸出一个都是的官宦子弟，自然而然就聚集了无数的读人，这些读人闻风而动，开始纷纷聚在了景平斋。

    城东了一个景平斋，斋前面，已经聚集了无数读人。

    “怎么还没有开？”

    “不是说送籍吗？”

    “不会是哄人的吧！”

    “我都说了，天下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不仅仅读人，在斋面前，有不少凑热闹的人，正在起哄之中。

    “大家安静一下！”

    掌柜是一个景平营将士，他高大魁梧，颇有凶悍之气，很快镇住了混乱的场景：“今日是我们景平斋开业，响应陛下号令，惠顾天下读人，大家可以进去选购了！”

    “进去看看！”

    “我都是看看有什么厉害之处！”

    不少人直接一涌而入。

    斋的布置倒是很雅致，周围挂着一些字画，中间开阔，左右是联排大架，一个个架上面摆着一本一本的籍，每一本籍都散发这浓浓的竹纸和墨水的味道。

    “好多籍！”

    “这里起码上千本的籍！”

    “我自然读多年，也曾见识一些长辈的斋，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籍！”

    “这是《论语》，抄录的好工整！”

    “这本《公羊》上面的字虽然是汉隶，但是抄录的怎么会如此正式，间隔之间丝毫不差，这根本不可能！”

    “难道这些籍是拓印！”

    “何为拓印？”

    “传闻昔日熹平石经上的文抄录过于艰难，有人染墨拓印下来！”

    “可是这一本厚厚的籍，如何拓印啊！”

    “不管了，先购买在说！”

    “……”

    进入斋的读人一下子震惊了，无数人拿着手中一本一本的籍，变得十分兴奋起来了。

    “这多少钱一本？”一个士子拿着手中的籍，看着掌柜，问道。

    “每本籍最后面左角下放都有定价！”

    “三千钱！”

    这个士子看了看，眸光一亮：“好便宜啊！”

    要知道，很多籍都要五六千钱一本，而且有价无市，抄录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只有寒门士子才会以此为营生，士族众人都有专人抄录的籍学习，不会浪费时间在这上面去。

    “错了，今日是开业大酬宾，只需要五折！”

    “五折，那就是一千五百钱！”

    “而且我们现在是酬宾读人的时候，斋可亏本，买一本，我们再送一本，不过我们有规定，因为要惠及天下读人，所以规定在今日之内，每人最多只能买五本！”

    “好，这是八贯钱，给我来五本，我要公羊，论语，大学，中庸……！”

    “伙计，去给这位士子拿！“

    “诺！”

    一个伙计很快就把他挑选的籍拿上来了，买五本，自然就送五本，一共是十本，厚厚一沓。

    “我也要卖！”

    “这么好的机会，则能不买！”

    “……”

    无数读人开始蜂拥起来了。

    城中的十二个景平斋，在这一刻已经全都变得疯狂起来了，不仅仅是读人疯狂，整个雒阳城的人都开始变得异常的疯狂起来了。

    “孩子他娘，我们家还剩下多少钱！”

    “去年地里面的收成不错，还有我织了一些布，也买了一些钱，应该还有四五千钱！”

    “都拿出来？”

    “做什么！”

    “去买啊！”

    “买！”

    “孩子他娘，我们孩子都五岁了，我们没钱给他交束脩，但是总要给他买几本看看，日后若能成为一个读人，那我们就死也瞑目了！”

    “可是现在籍很贵了，我们的钱还不够买一本籍，再说了，那些斋也未必愿意卖给我们这些农户啊！”

    “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听说隔壁街开了一个景平斋，里面的籍很便宜，只需要一千多钱就能买一本，而且还买一本，送一本！”

    “这样的好事，我去拿钱，我们快去看看，要是晚，买不到我们就可惜了！”

    “……”

    “当家的，今年我们家剩余不少，不如我买一匹布回来，给你做一套新衣服！”

    “不要，我要买，我要让细伢子！”

    “可是我们的钱不够买。”

    “景平斋的籍好像很便宜，大家都去买了，连街头卖肉的屠夫都去买了好几本，要是他儿子成为读人，那我们岂不是一辈子被看不起！”

    “……”

    很多昔日买不起一本的人，如今都开始纷纷涌入了景平斋之中。

    “公子，你已经购买了三本籍，可愿意留下你的名讳，我们这里有一个抽奖活动，只要抽奖成功，可得熹平七经一套！”

    “那好吧！”

    “我中了，哈哈哈，我罗肃中奖了！”

    “这是你的奖品！”

    “景平斋果然是守信之人！”

    “……”

    “我能抽奖吗？”

    “要购买三本籍以上的客官才能参与抽奖活动！”

    “要三本才能抽奖？买两本已经用了余钱，要是买三本，这个月的膳食必然苦难，死就死，再买一本，我也要抽奖！”

    “……“

    新花样的抽奖活动让无数人感觉新，这是这个时代没有的东西，更让不少人感觉到了其中好像有天大的便宜，所以纷纷买起来了。

    ……

    造印监。

    牧景稳坐泰山，安心等待。

    “监令，西城的两个斋存货不足！”

    “再各自送去五百本！”

    “诺！”

    “赵公公，我们的存货还有多少？”

    “监令大人，我们的存货仅存三千左右！”

    “告诉左监工和翟监工，两个工坊加班加点，继续造纸印刷，三班倒，日夜不听的开工，斋不能没有籍！”

    “诺！”

    “监令，洛水旁边的籍，有几个读人在闹事，他们好像是士族众人，想要凭借自己的文采空手套白狼，斋的掌柜压不住他们，而且士林敬重有才学的人，他们这样做，也无不可也！”一个景平亲卫上来禀报。

    “志才兄，可愿意去会一会他们！”牧景闻言，笑眯眯的看着跪坐旁边的戏志才。

    戏志才纯碎是好，想要看看牧景到底想要他三个同窗做什么，才留下来看看的，结果上了贼船了，牧景要是不把他的利用价值使用起来，那就不是天才商人牧龙图。

    “龙图兄这是想要拖我下水！”

    戏志才苦笑：“我这一行而去，日后是不是就变成了士族的愤恨的目标了！”

    “志才兄果然才思敏捷，我这点小小的算计，还真瞒不住志才兄的目光！”

    牧景眸光清明，淡然承认：“当然我也不会勉强志才兄，我这景平斋即将要面临什么，志才兄很清楚，只是志才兄难道就不想在这浓厚的一笔史记之中，留下你的名字吗？”

    “我想！”

    戏志才起身，迈步而走，淡淡的道：“能让天下人皆有可读的盛举，我戏志才能在其中留下一笔，青史留名，便不负我寒窗苦读多年的艰难，士族又如何，今日我就去会一会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