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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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我们将时间倒回一个多月。

    1688年6月下旬，怀远岛军用码头，东岸海军战舰云集。其中最显眼的，是“解放者”号、“里程碑”号、“清道夫”号、“东岸人”号四艘三甲板战列舰。这几艘船都是沿着巴西、圭亚那近海航行过来的，最终在怀远岛海军基地落脚。

    因为途中经历了暴风雨的缘故，这几艘船多多少少都有些损坏，因此都在怀远岛海军基地进行了修理，总计花费了三万多元，也是惊人。其实，这也是海军内部很多人指出这种超大型战舰性价比低的重要原因，吨位大、重心高、人员多，结构也很较容易损坏，因此维修费用非常高昂，且在遭遇暴风雨时也会比一般的船只更加危险，总之是一款有钱人才能玩得起的高级玩具。

    因此，在造了六艘这种强大的战舰后，东岸海军已经不打算新建更多的三甲板战舰了，他们转而将有限的资金投入到了铁甲舰、线膛炮（发射的实心锥形弹）的研发、制造当中，并且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果。

    这款最新型的战舰被委托给了大鱼河海军造船厂研发。该厂技术实力雄厚，于数年前成立了专项课题组，抽调精兵强将在人迹罕至的海陵港海军基地正式进行铁甲舰和船用线膛炮的攻关。得益于国内大马力船用蒸汽机技术方面取得的突破，大鱼河厂与黑山工业公司紧密合作，成功地完成了船用动力系统“大力水手-1687型”的研制。此外，他们还与铁岭重工联合体的专家一起工作，确定了在船只哪些重点部分加装热轧薄钢板的问题，然后由此重新计算船只的重心和受力情况，对船型设计进行进一步优化——这部分需要自然科学研究院数学所的研究员们提供帮助。

    总之，这是一个调动了二十多家企业和研究机构的“大会战”式的项目。以前东岸人对铁甲舰没有太多的需求，因此研发方面不甚积极，但现在随着欧陆各国疯狂投资海军，实力大幅度增长，东岸人也感觉到有必要投资建设一款新型的不同于以往任何款式的战舰，让华夏东岸共和国的海军再度领先群雄，征服万里波涛。

    哦，对了，还有线膛炮的研制。说实话，这种武器的研发在东岸国内的呼声已经很久了，只不过一直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像这种在大炮内壁刻制膛线，然后发射实心金属锥形弹的想法，在陆军那里一点也不受欢迎。这种炮弹射程太近，又不会爆炸，在地上还不会跳动反弹，简直激不起陆军一丝丝投资的欲望。

    与陆军相比，海军对这种新武器的兴趣还算比较大，觉得这可能是增加东岸舰炮威力的一种有效途径。因为其发射的锥形炮弹，在轰击敌方战舰侧舷船身的时候穿透性非常良好，很容易就能打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弹孔，优势非常明显。而如果这个弹孔恰好又位于水线部分乃至水线下的话，那么敌方战舰的船舱会慢慢被涌入的海水淹没，不得不退出战斗修补甚至当场就沉没也未可知。

    至于说这种火炮因为气密性较差而导致的射程太短的问题，在海上战斗中问题不大。毕竟战列线对轰的战斗，多发生在两三百米以内的近距离，锥形炮弹出膛时有足够的动能确保其可以飞到目标上面进行破坏，故这种火炮得到了海军的大力投资，并最终于去年年底拿出了实物。

    这次东岸海军主力云集加勒比海，就带了超过四十门这种大炮，分别存放在四艘“执委会”级三甲板战列舰的船舱内，以备不时之需。带队的特遣舰队司令、海军上校莫烈鳗已经打算，未来如果在海上与敌人发生冲突的话，就将部分老式火炮替换为线膛火炮，看看在实战中的效果如何。同时，他们也可以将使用情况反馈对大鱼河兵工厂（该型炮的制造商），以利他们进一步的改进。

    铁甲舰加线膛火炮，这是东岸海军下一步的发展方向。在欧洲海军先进国家——如英格兰王国——还在拼了命地研究如何解决船用蒸汽机使用过程中产生的问题时，东岸人已经进入到了另一个领先的层面。毫无疑问，这将是一种代差，一种让英格兰人、荷兰人、法国人感到绝望的军事代差。

    “司令，所有船只已经维修完毕。气象站也传来消息，根据他们多年的经验，未来一段时间内附近洋面会相对地平静一些，正好利于大舰队的航行。”怀远港炮台最高处，第一舰队加勒比海分舰队司令、“解放者”号舰长丁震中校走了过来，向他的指挥官莫烈鳗海军上校汇报道。

    莫烈鳗是被从第二舰队司令任上叫回来的，然后被任命为了这支东岸海军葡萄牙特遣舰队司令的官职，负责带领有史以来东岸最庞大的海军远征舰队前往欧洲。根据海军部的计划，特遣舰队除了从本土调拨的舰只外，还将汇合加勒比海分舰队的主力、佛得角分舰队的主力一同北上，前往葡萄牙近海港口下锚淀泊，随时准备干涉欧陆局势。

    这样的任命，基本上也表明了莫烈鳗海军上校已是海军内除李泽*民以外的第一人，在系统内部的排序相当高，未来晋升为海军部部长乃至联合参谋本部总参谋长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前提是这次他能够带队较为出色地完成任务。

    “怀远岛海军基地的规模还是不够大，尤其是船坞和修理工人的数量严重不足，这限制了大舰队的停靠、补给和维修，未来急需改善啊。”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副手丁震，莫烈鳗叹着气说道：“未来还需加大投资，进行扩充。加勒比海是富饶之海，各国都在这里建立殖民地，广设种植园和工厂，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本地留不住人啊，没办法的事。”一说起这个，在怀远岛服役多年的丁震中校就倒起了苦水，只听他说道：“怀远岛地处热带，一年四季湿热无比，疾病高发，环境恶劣，很多人都不愿意在这里生活。我们这里仅有的数千居民，除了早期移民过来的两千多人外，就尽是些转正非国民和流放犯人，各种技术人才都非常缺乏，实在是太艰难了。我和县长曾经聊过，他说本地精英人口外流的趋势非常明显，很多人在学习掌握了一些技能后，就想方设法跑回本土去工作。即便是次一些的，也更愿意去加航公司的总部莫比尔港上班，那里的生活水平据说比这里还高，没办法。当然了，这还不是最可恨的。最可恨的是德克萨斯的那帮无法无天的海盗们，他们竟然也打上了怀远岛的主意，陆续派人来了本地几次，很是挖走了一些具备专业修船技术的工匠，让县里上下一个个气得直咬牙。”

    丁震说的其实都是事实，怀远岛这个地方的环境实在是太恶劣了。一年到头湿热无比就不说了，岛上其实也没甚特产（除了沥青和木材以外），仅有的工业经济就是靠过路船只补给维修来维持，大部分居民从事的其实都是农业活动。因此，在这样一个地方生活，确实是需要一定勇气的，很多人的离开也都可以理解。

    至于刚才丁震提到的德克萨斯的海盗之城苏城港的人过来挖角，说起来确有其事。主要原因是近些年定居于彼的年老、伤残海盗数量越来越多，他们在当地娶妻生子，繁衍后代，至今已经发展出来了八个自然村，总计两千余居民，已经成了德克萨斯事实上的最大殖民港口，比西班牙王国那个什么德克萨斯将军华金治下的人还要多，也算是异数了。

    而人口增多了，人家苏城港自然就需要各式各样的人才了。而海盗们也许打打杀杀可以，但你若让他们搞建设、做手艺就有些困难了。那不是他们的强项，最终也只能求助于外人，来怀远岛重金招募专业人才就是他们的努力之一。

    国家情报总局对苏城港的海盗们如此“知情识趣”感到非常满意。他们是东岸人楔入辽阔的德克萨斯的钉子，西班牙人在这片土地上的殖民活动进行得三心二意、有气无力的，那么就别怪东岸人在未来进一步进行殖民扩张，与他们抢地盘。这个世界本就是如此，你不要，难道还不允许别人要么？

    简而言之，苏城港、莫比尔港，是东岸人在北美大陆上一暗一明两颗直属的棋子，以前受限于本土的人口规模不足，一直没有进行大规模的殖民定居活动，仅仅是在当地从事一些商业活动（如果海盗抢劫也算的话），但未来这种状况肯定会有所改变的。对于这一点，无论是莫烈鳗还是丁震，其实都非常清楚。

    “怀远岛留不住人，确实是个问题。但也不要着急，中央肯定会想对策的。但在此之前，怀远岛自身首先要做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岛屿中东部地区还有很多土著印第安人在定居吧？这就有些不像话了，希望未来有所改变吧。那些个印第安原住民，全部流放南部非洲的黄黑分界线那一片去好了，这个岛就干干净净地留给我们东岸人定居。”莫烈鳗看向岛屿中部那高大连绵的山脉，说道。

    “好了，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了，下去组织舰队把。四艘‘执委会’级、十五艘‘节气’级、二十艘‘星’级及一些后勤船只的食水、弹药、军资再检查一遍，确保没有缺漏。我担心佛得角群岛那边的物资储备库里并没有充足的补给，大舰队出动，各种消耗都是海量的，还是预先带足的好。”莫烈鳗朝丁震下令道。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这支特遣舰队将在这几天就启程前往东属佛得角群岛，然后在那里再抽调一些主力战舰补充进去，一起出发抵达葡萄牙。东岸海军好些年没在欧洲亮肌肉了，这次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