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的墓地”。
说着不想在死后进中森家的墓地却又无处可去的千惠子。对这样的母亲来说岩桥慎一这句听上去荒唐不着调像个外国人的失礼发言的话其实反而宽她的心。
有岩桥慎一这么说中森明菜也体会到自己正被他支持着。尽管她背后的家庭复杂麻烦事一件接着一件但是岩桥慎一站在她这一边站在她的身前替她遮风挡雨与她共同分担。
过去把家里的事说给岩桥慎一听他安慰自己或是帮忙出主意中森明菜总觉得不好意思是在拖累他给他添麻烦。但到了今时今日当他自然而然的接过她身上的麻烦事时她似乎也心安理得依靠在他身旁把什么都交给他。
听上去好像是她在对着岩桥慎一索取什么事实上大概也是如此。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同居也好结婚也好对他们两个人来说感到陌生的弄不清楚的事还有很多。但至少此时此刻自然而然和中森明菜站在一边的岩桥慎一与心安理得将自己的麻烦事放到他肩上的中森明菜两个人对于成为一家人是怎么回事多少有了些许的理解。
并且还心甘情愿要以成为一家人这个目标而努力。
“我觉得认识你太好了。”中森明菜不说谢谢了但还是忍不住说傻话。一抬眼皮看到岩桥慎一为自己的话而笑轻轻鼓了下腮帮子。
岩桥慎一边笑边说“今天晚上那道萝卜糕做得可有水平了。”
“什么?”中森明菜头上冒问号。
岩桥慎一不紧不慢逗她玩“要是不认识你就没机会吃到那么有水平的萝卜糕。”
“真无聊。”中森明菜嫌弃他“不像是慎一你会说的话。”
岩桥慎一好奇“那我会说的是什么话?”
“这个嘛。”
中森明菜一开动脑筋看着就像是要冒坏心眼。她想到什么自己先哧哧笑起来更令岩桥慎一先体会到一丝不祥预感。
“听到我这么说慎一你会回答‘能遇到明菜宝贝我也觉得太好了最喜欢你了’……像这样。”她眨了眨眼睛看着面露难色的岩桥慎一故意问:“你不会这么说吗?”
……你就只是想让我叫你“明菜宝贝”吧?
岩桥慎一吐槽她“真自恋。”
“嘁。”第不知道多少次的点子落空中森明菜也习惯了自己听不到这一声“宝贝”并不在这点事上纠缠但还是冲他吐了下舌头有点不服气的说:“自恋的人是你才对。”
“要是只是‘认识我’而已的话我可不会做萝卜糕给你吃。”她说。
岩桥慎一笑了“这倒是。”他一本正经起来“要是只到‘认识’这样的程度那你也不会有觉得认识我很好的时候。”
“那你也不会知道明菜能做出让你赞不绝口的萝卜糕。”中森明菜说着孩子气的话。此时此刻和岩桥慎一说着这样的话这样的两个人显得也怪好笑的。
她靠到岩桥慎一肩上。……也不会知道被这么个麻烦的女人缠上原来是这种感觉。中森明菜这么想着有点想笑又有点鼻酸。
“明天再做萝卜糕怎么样?”
“喜欢吃什么就要一次吃个够吗?像小孩子一样。”
“连续吃两次也不会吃腻。”
岩桥慎一振振有词中森明菜忍俊不禁。两个人正斗嘴斗得欢乐得哈哈大笑忽然岩桥慎一感觉到裤脚被拽了几下一低头是跑到两人脚边来的犬子健太。
今天还没有带健太出去玩。
刚被中森明菜接回来的时候犬子多半时候被养在公寓里自己在家里探险小小狗的精力消磨起来倒也容易。
不过自从岩桥慎一也加入陪玩两个人交替带小狗出去散散步再加上健太正值最活泼好动的年纪很快小小狗也整天吵着想出去玩。
虽说总是气势十足的出门去撒娇鬼一样等着被抱回来就是了。
“走吧去散步。”
岩桥慎一一说散步小狗就兴奋地甩动尾巴。他去给小狗穿胸背带中森明菜去换衣服拿“遛狗铲屎套装”两个人一块儿出发。
……
清濑的这座房子建成时明菜还是个刚出生的小婴儿早她出生的兄姐们为搬进新家欢呼雀跃。
搬进新家没多久新的孩子又投身腹中转过年来小女儿明穗出生。大家族里成日闹哄哄娘家的当季特产一寄来就快些打包送给左邻右里。
当脑海之中闪过这样的回忆时鼻子好像又闻到了新房子木料的香气。
千惠子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这木料的香气不是来自于记忆之中而是来自于刚才路途经过的正在施工改建中的住宅。
她在离家还有一小段路的时候下了车想一个人慢慢走回去散散步。
景气的时代连清濑这个乡下小镇也被时代的风吹到。有人风光一时也有人在股灾时血本无归。有人改建了气派的房子也有商店街的儿女们为了地皮反目成仇。
景气的时代或许会过去正如股市神话一夜破灭。但家族亲友之间因为利益争执不休心中留下的伤痕与隔阂不会消失过去那种大家族式的家庭也将一去不复返。
曾经千惠子从长辈那里学来的在她心中理所当然的生活也都已经成为过去式。如同旧房子被推平新房子盖起。
千惠子年轻的时候不知多愁善感为何物从老家到东京来一边摸爬滚打养活自己一边饱览东京的五光十色心里觉得东京的风光仅凭这一双眼看不过来。
从物资短缺的时代走过结婚养育一大家儿女。托经济高速增长的福机会增加靠自己走街串巷也能让孩子们的生活尽可能丰富一些。也饱尝石油危机时的苦包里的钱付给蔬菜店就还不上瓦斯的欠款。
儿女们长大工作离家明菜成了大明星前所未有的超景气时代也到来。
之后昔日的大家庭便也在这个前所未有的时代里烟消云散。
今时今日闻着路过的施工中的住宅闻着新房子木料的香气便令千惠子记忆涌动平添伤感。
说到底物资短缺的时代在夜总会里跳支舞便能安抚心灵。养育孩子的重担压在肩头时孩子一哭就无暇去琢磨品味生活的苦楚。如今独自生活悠闲自在无需为生计奔波无需为儿女劳累生活平稳到连过去的记忆都叫人觉得难以承受。
过去压在肩头的生活重担是千惠子的人生动力。
如今卸去了担子一身轻松。反而感到了无处可去的迷茫。
“无处可去就是自己选择自己到哪儿去。”
千惠子想起岩桥慎一对自己说过的话忍不住微笑。以这个青年观察人的细致入微一定觉察到了她的想法。
这把年纪了身体也不怎么好。半生走过来作为“中森千惠子”而活着也等待着以“中森千惠子”的身份死去。这个时候却想要离婚去过无处可去的生活。
然而觉察到她的想法岩桥慎一却鼓励她去过自己的生活。
在决定了要与中森明菜共度余生的时候岩桥慎一好像也自然而然接过了对千惠子的那份责任——尽管他本来没有这样的一份责任。
但也或许应该说这份对她的责任其实是对中森明菜的责任。只因为在中森明菜的心里母亲千惠子就是她对这个大家族仅存的牵挂与责任。
这件事岩桥慎一清楚千惠子清楚中森明男也一清二楚。
要不是对此心知肚明中森明男就做不出在欠债无力偿还之后又厚着脸皮若无其事回家这种事。无非是吃定了中森明菜不会对母亲不闻不问。也正因为心里清楚中森明男到底在做什么打算才让千惠子更加下定了决心。
这不仅是为了女儿明菜的幸福更是为了自己为了不像个人质一样生活。当她在这平淡安稳的生活里感到无处可去的时候为了她平淡安稳的生活明菜就还要受人辖制。
千惠子对女儿明菜避而不谈却对着岩桥慎一流露真心正是因为岩桥慎一不是她的孩子。
不仅如此岩桥慎一还告诉她“去过自己的生活”。
虽然即使她愿意就算进他家的墓地也可以这样的话听起来荒唐失礼但千惠子过后也明白他的心意。
这既是岩桥慎一向她表示会站在她的那一边。同时也意味着如果连岩桥家的墓地也能够进那么她尽可以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无需在意其他。
亲眼看到明菜握住了通往幸福之路的门把手做母亲的也衷心希望她能够迈进那道大门。
要是自己和中森明男离了婚多半会传到媒体那里去。到时候谁也会知道这件事。也不知道会引来怎样的猜测与议论。
再往后明菜和明穗结婚婚礼仪式上两个家族站在金屏风前拍照时又要怎么样才好?连已经各自成家的年长的儿女们都不知道会如何看待老年离婚的父母。
千惠子也不是不感到顾虑重重不愿为儿女们带来麻烦。然而心安理得继续过如今这样安静平稳的生活保持中森大家族的完整也并不是就会令儿女们远离麻烦。
似乎人总有一种弄巧成拙的本领。越是想要保持什么反而弄得七零八落。曾经想要大家族亲热和睦的中森明菜也是一腔热情空注。
家族关系既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韧但在各自分离之后各人也并没有那么脆弱。
千惠子回了家打开玄关的灯慢慢换鞋。曾经成日里闹哄哄不管是哪里都显得拥挤的二层住宅如今怎么看也显得空荡荡的。
她想起自己对着岩桥慎一发出的感慨“……当个一家之主真轻松。”
既然这样离婚在新家挂上新的门牌当自己的一家之主又有什么值得畏惧的呢?
一度被这无波澜的生活消磨得对世间的事失去兴趣的千惠子忽然之间又来了劲头儿。仿佛只要不是“中森千惠子”自己便可以成为任何一个人。
节衣缩食的日子、肩挑重担的日子让千惠子有使不完的劲儿。平淡安稳的生活让她觉得过一天算一天。此时此刻想要开始新的生活了忽然之间对于未来就又充满了期待。
“未知”这东西或许带给别人恐惧。但此刻带给千惠子的是久违的新鲜。
千惠子想起今天晚上忙前跑后高高兴兴招待自己的女儿明菜她轻松舒缓的状态是因为步入了新生活是因为和岩桥慎一进入了关系的新阶段。
先前她是为女儿的这份状态感到欣慰此刻似乎又多了一份理解。
做女儿的为了追寻自己的幸福和一个男人开始新生活。当母亲的为了新生活则要斩断与一个男人之间的关系直到成为“自己”。
有一种奇妙的自由在千惠子的心间萦绕。
……
对中森明男来说他的目标无比明确。要想方设法回到清濑的家里去。
尽管当初负气出走时摆出了一副从此不再回来的架势但现在变卦也并不是件丢脸的事。
本来清濑的中森家是他当年辛苦工作才盖起来的门牌上挂着的也是“中森”的姓氏。如果没有他中森明男那么“中森家”也就不复存在。
从年轻时就时不时离家不归过后再若无其事的回家中森明男唯有在这件事上经验丰富。
而他尽管一贯窝里横但自知理亏又想要与妻子修好的时候也能屈能伸好话说尽。离家出走了一年多再重回家里面对着妻子那张无动于衷的脸中森明男既不觉得内心惭愧也并不感到恼羞成怒只想把这一页翻过去能顺利化解眼前的难关。
一千五百万日元的债务足以压得向来胆小怕事的中森明男喘不过气来。
债权人虽说和颜悦色但话里话外威胁的意思市井出身、年轻时也放纵自我的中森明男不是听不出来。
要是过去中森明男还能硬撑着。但现在研音那边摆明了不再和他有私下的金钱往来女儿明菜那里用不着问也知道她什么意思。
不仅如此还有她那个当制作人的男朋友也是个棘手的家伙。
中森明男离家出走以后女儿明菜和年轻制作人交往的新闻才曝出至今中森明男还没有见过女儿这个男朋友。
只在看周刊的时候知道那是个挺有出息的制作人还是唱片公司的社长。
年初正月里和小女儿明穗见面时中森明男听她说除夕夜那个制作人跟着明菜回了清濑千惠子对他欢迎的不得了。
听明穗描述是个挺神气的家伙——“但也挺不好惹的待人可不客气了。”
中森明穗还对着父亲倒豆子说起自己认识的朋友去参加那种联谊会在联谊会上见到过那个岩桥听得中森明男冷笑连连。年轻有为的家伙哪还能指望他是什么生活简单的人?
虽说在两个女儿之间他向来偏爱这个小女儿。但听着中森明穗发牢骚中森明男还是在心里暗笑这个小女儿天真。觉得她渲染岩桥慎一是个风流家伙多少有点大惊小怪。
不过年纪轻轻便已经是唱片公司的负责人这样的身份令中森明男尽管没有见过这个人却先已经对他略生出一丝畏惧。对着这么个厉害人物中森明男摆不起谱来。
虽然他是女儿的男朋友但中森明男先觉得这个人不好惹。而这一次的事也果真印证了他原先的猜测。
这笔一千五百万日元的债务被债权人捅到了狗仔那里。周刊的记者甚至还曾找到中森明男本人询问他此事是否属实。
当时中森明男虽然回避了采访说“无可奉告”但在心里多少带着一丝窃喜。心里想着等到记者把这件事报出来事务所也好明菜本人也好总不能坐视她的名誉因为父亲欠债而受损吧?到时问题便迎刃而解。
……却没想到研音竟然真的就坐视不理没有伸手支援。
不仅如此在拒绝了中森明男的求助之时一向负责跟中森明男打交道的那个经理还向他透露这笔欠款的事周刊原本是要进行专题报道但被那位岩桥桑压了下去。
“那位岩桥桑态度强硬要求务必把报道压下去。他本人对于媒体过分关注明菜酱私事的问题相当在意老实说要不是岩桥桑坚持这边恐怕也压不住……”
从那么一家大事务所的经理嘴里说出这种话中森明男一边觉得夸张一边又觉得这是实情。毕竟先前关于中森家的事一直有媒体在报道唯有这次新闻被压了下来。
不管研音的话里有没有为了推脱责任的夸大其词这番添油加醋的话就足够让中森明男觉得这个没见过面的制作人不好惹。
他这个人天生一份无师自通的才能觉察得出来谁是可以招惹的谁是最好不要打什么多余交道的。正因如此这些年来小事不断但从未跌过大跟头。所以被研音拒之门外他唯唯诺诺。知道岩桥慎一关注这件事也没有找到那里去的胆量。
不仅如此一千五百万日元债务的新闻被岩桥慎一压了下来这件事让中森明男感觉受到了某种震慑让他第一次有了应该收束手脚的感觉。
明菜的男朋友有着这样的能量也就意味着就算他这个当父亲的以会对媒体说她的丑事让她名声扫地来威胁她他说的话也会在第一时间就被压下来。
即使中森明男知道这个女儿的个性越是被威胁越不吃那一套。但这也比不上清楚地看到自己假如要做什么事会成为无用功更让他清楚知道自己不能乱说乱做。
这样干练的一个青年他要是真的娶了明菜中森明男觉得自己不会有机会从这个人手里讨到什么便宜。
思来想去也只有回到清濑这一条路最清晰最好走。
只要重新入住中森家催债的人把电话打过去也好找到家里去也好水一搅混这一千五百万日元不管千惠子想不想她都得帮忙解决。
千惠子开了口难道明菜还能坐视不管吗?
离家出走一年多以后久违的重新回去千惠子对他不冷不热。不过从前的时候他在外面闯荡完了灰溜溜的回到家里千惠子也是这样没什么好脸色。
中森明男心里有谱准备一步步达成目标。
千惠子只字未提过关于欠款的事让中森明男心里也觉得纳闷。莫非债权人们没有把讨债的电话打到清濑?
要是那样的话大概明菜和那个岩桥慎一也都还瞒着她。……要为千惠子考虑就该帮忙还债才对!瞒着她不说不觉得假惺惺吗?
不过另有一种可能就是千惠子知道了但却没有说。
中森明男觉得这种可能也未必没有。
要是那样的话千惠子就是在明知他在外欠下了一千五百万日元的情况下以那副不冷不热的态度面对他。
要是那样的话……也就意味着千惠子已经做好了接受这件事与他再次共同面对的准备。
这样的想象让中森明男心里有了底便将这件事对着千惠子和盘托出。
千惠子那边出乎中森明男意料的平静。
要是年轻两个人都脾气火爆的时候丈夫闯了这么大的祸千惠子准得跟他大吵一架。出身市井在东京摸爬滚打又走街串巷当推销员这样的千惠子个性中有一股粗野劲儿就算知道打不过丈夫也照样敢往他身上扑。
这个千惠子大发雷霆的时候中森明男也犯怵。
但身为一家之主要是被妻子压住了风头那就大事不妙。一到这时中森明男便气急败坏随便逮住什么东西便一脚踢翻弄得鸡飞狗跳。
但不管是吵架还是大打出手几十年已经过来。
事到如今面对着千惠子中森明男的心中更觉得既然事已至此那么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应该一同分担。否则谈什么夫妻、一家人呢?
……
第一次回去家里的时候没有碰钉子中森明男打定了主意搬回清濑的家。
与町田市的那个妈妈桑分手之后中森明男搬出对方的房子在外独居。小小的公寓里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
想到这次回去是“认真的”中森明男去向房东道谢退租搬家。没什么大件的东西也用不着搬家公司。中森明男离家的时候轻装简从现在回去也照样没什么动静惊动不到左邻右里。
一年多没露过面中森明男离家的事估计整个清濑都已经知道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所谓。
出租车在家门外停下司机为他搬下旅行箱。中森明男推开大门走进去。打开房门站在玄关大摇大摆的抬高声音喊了一句:“我回来了!”
千惠子一如既往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看到他把东西搬回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然而第一次回来时妻子的这份冷淡给了中森明男回来的底气。但此时此刻面对她的无动于衷中森明男却忽然觉得心里没底。
千惠子情绪激烈一点那还能知道她在想什么。可真的被平淡对待了便叫人猜不着她的心意。与妻子大吵大闹的时候觉得她不可理喻此时此刻同样不好受。
中森明男大摇大摆在起居室的矮桌前坐下“给我泡杯茶吧从町田搬回来又累又渴。”
千惠子不动声色走进厨房。
茶杯放到桌上中森明男伸直了双腿端起来喝上一口。千惠子看着他忽然问道“就这么回来町田那边的债没问题吗?”
中森明男露出个轻松的笑容“任谁也不会觉得我会欠债不还逃走。”
毕竟有个大明星女儿在。
在外面因为债务问题内心焦灼的时候还没个底。可一回了家喝着妻子泡的茶便觉得万事大吉有了说大话的余裕。
千惠子听出丈夫的话外之意觉得刺耳。
“当然不能欠债不还了。”她的语气是一种理所当然的爽朗。
千惠子慢慢说着“不管怎么说既然有债务问题首先考虑的就是要好好还上。就算再困难的时候也没有做过抵赖的事。”
“嗯。”中森明男点点头想和她商量“一千五百万日元不是个小数目。”
所以就由你出面去跟明菜说一声……
“这房子。”千惠子环视起居室四周“总能值个几千万日元吧。”她语气平静估算道“虽然地上的建筑盖了有二十六年……和明菜酱的年纪一样。”
明菜出生的那一年盖起了这座房子。
那时当父母的谁也想不到这个孩子有朝一日会成为大明星。但当父母的也都曾为新生命的诞生而感到过高兴。
千惠子提这栋房子的年纪让中森明男觉得这是在向他示威。
但千惠子根本不在意他的想法继续说自己的“建筑有些年头了也不是什么盖得多高明的房子要是换个人家搬过来也许会觉得这房子碍事还得推倒了重建呢。”
“你……”中森明男觉得妻子话语不善扬起眉毛。
千惠子对他的反应视而不见“就算建筑不怎么值钱但只是地皮现在的价格也挺高的。加起来卖个几千万日元总不成问题的。一千五百万日元的债务也不成问题。”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卖掉房子?”
千惠子终于住口中森明男抓住机会像生怕被她抢白似的高声道。
“不然呢?”千惠子反问他“一千五百万日元……随时有可能变得更多要用什么来还?”
“……!!”
被妻子以平静的目光看着慢条斯理的问出这个问题即使是中森明男也不禁语塞。面对着这样一副表情好像一旦说出“明菜”这个名字就会受到谴责似的。
可这样的想法也不过只有这一瞬间而已。
中森明男回过神来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和明菜酱商量请她帮个忙不就好了嘛?难道她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母因为还不上欠款而失去住了几十年的房子不成?”
“难道明菜酱要替她的父亲偿还在外胡作非为的欠款不成?”
千惠子针锋相对。
终于中森明男又体会到了妻子激烈的情绪熟悉的感觉回来。他气势上来直起腰杆骂道:“女儿替父亲偿还欠款又有什么不对?什么样的不孝女才会袖手旁观让她的父亲从住了几十年的房子里搬出去?!”
面对中森明男的怒火千惠子却没有遇强则强以同样的高声回敬。她不紧不慢问道:“又是什么样的差劲父亲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
中森明男感觉自己的气势汹汹被她被轻巧接住随手丢到了一边去。
“总之我要给明菜打电话。”他粗声粗气。
千惠子寸步不让“就算是一百元也休想从明菜酱那里拿走。”她目光平静看着丈夫“既然是自己的欠债自己就要承担起责任来。”
“我们是家族、家族知道吗?!”
“家族是这样的吗?”千惠子觉得丈夫的话好笑。她开始意识到两人之间根本说不到一块儿去。
她的语气坚定、明了起来“卖掉这房子把财产分完明男桑分到的那一份足够还债了。”
“你是要……”中森明男第一次感觉到有点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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