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四章满腹辛酸的刘据
“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刘据坐在一棵柿子树下对郭解道。
“殿下这时候什么都不做才是对的。”
刘据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什么都不做静静的等待父皇老去才符合所有人期望。
狄公,你的心意我知道,却不能这样去做“
狄山了解刘据至深,清楚的知道他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也就不再劝告了。
刘据又道“我们查探的很清楚,昌邑王进长门宫的事情并非是阿娇贵人撺掇的,而是我父皇的旨意。
云琅成为昌邑王师,也不是云琅自己凑上去的,而是我父皇为了将云氏长子云哲留在身边做出的一种交换行为。
我父皇之所以这样做,目的就在于长门宫我有时候也想不通,阿娇贵人把持长门宫固然不妥,可是呢,长门宫既然已经出现了,我目前看不到有谁比阿娇贵人更适合掌管长门宫。
要知道阿娇贵人无后
蓝田公主即便是在阿娇贵人之后继续执掌长门宫,只要我们对长门宫依旧保持敬意,长门宫的存在对大汉只有好处,没有多少坏处。
阿娇贵人血脉尊贵,是真正的天潢贵胄,云琅此人惊才绝艳乃是人间少有的智者。
此时,正是长门宫力量最强大的时候,也是长门宫继续发展的时候。
一下子将长门宫夺回来不现实,想要收回长门宫必须要经历几代人的布置慢慢回收才是正理。
阿娇贵人掌管的长门宫对孤没有威胁,蓝田掌管的长门宫对孤王也没有多少威胁。
他们要尊荣,要富贵孤王给他们就是了,哪怕把他们捧得高高的也无所谓,毕竟,长门宫有不干涉朝政的传统。
可是啊,昌邑王进长门宫了这是父皇在为难我,也在为难尚在襁褓中的昌邑王
孤王如果登基,昌邑王难逃一死,昌邑王如果如果登基,孤王也只有死路一条。
所有的不仁来自于我父皇”
刘据说着话,眼泪在眼眶中转圈,终究没有落下来,话语声转而变得阴冷。
“孤王百思不得其解,问过我母后,问过我舅舅,舅母,他们都哑口不言。
哑口不言难道就能阻碍我知道事情真相吗
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导致我陷入如此地步的原因不是我刘据不够好,也不是我刘据做了一些倒行逆施的事情,真正的原因居然是因为我父皇见不得我这个年长的太子”
狄山闻言大惊,连忙起身道“殿下慎言”
刘据摆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今日只有你跟郭解,孤王如果连你们两人都信不过,还能信得过谁呢
云琅以前就对我不热情,我以为是他清高孤傲的原因,知道父皇不喜欢我的原因之后,我明白了,云琅看的很清楚,很清楚,他在我少年之时就看的很清楚
母后恳求他教授我学问的时候,他没有教授经国之道,也没有教授富民之策,而是选择了最吃力不讨好的农学。
以前深恨之,现在不恨了,云琅是对的,我表现得越是聪慧,越是众望所归,我父皇就会越发的讨厌我。
我如果像现在这样表现的平庸,表现的让父皇以为这天下还是离不开他,我才会有继续走下去的机会。
呵呵,在我父皇讨厌我的时候,我成了太子,在我表现的桀骛不驯的时候,我入驻了东宫,在我不可救药的时候,我父皇给我派来了名臣猛将做我的师傅。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已经证明,我只有在表现的很差劲的情况下,才能得到父皇的优待。
这些年来,孤王真的一无是处吗
远征滇南,远征岭南,孤王数次几乎死在边地,首封山国,孤王轻徭薄赋,闻听常山国遭受了虫灾,孤王减衣缩食挤出钱粮来赈灾。
细柳营纨绔子肥马轻裘招摇过市,欺男霸女几乎成害,是孤王惩处了那些纨绔子,让新丰市成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安宁所在。
孤王代替父皇去河南赈灾,过手的钱粮数不胜数,孤王可曾沾手过一个钱,一粒米
离开河南的时候,百姓们顶礼膜拜,我父皇不可能看不见,他看见了,然后呢
昌邑王就进了长门宫”
刘据说罢,将满满一杯酒倒进嘴里吞下,苦涩异常。
郭解陪着刘据喝了一杯酒,放下酒杯轻声道“瑕丘江公希望殿下这里能多支持一些。”
狄山冷声道“云琅开放了凉州路”
郭解道“云琅被召回长安,遥领凉州牧,他的弟子霍光成了凉州牧长史。
司马大将军府,长公主府的商队已经为我所用。”
刘据轻笑一声道“云琅不知情”
郭解冷笑道“不知情”
刘据又喝了一杯酒道“假装不知情吧”
郭解道“不知情比知情要好,云琅此人历来圆滑,他自然会选择。”
狄山道“昌邑王师啊”
刘据笑道“我父皇喜怒无常,他也不敢肯定昌邑王就一定能成事。
加之,他与长公主府,司马大将军府是斩不断的联系,没有选择。
如果,我父皇此次封禅泰山,云琅能以卫将军的名义留在长安辅助我监国,就说明他不看好昌邑王。”
狄山摇头道“云琅不会忤逆陛下的,这是他做事情的一贯模样。”
刘据叹口气摊开手对自己最心腹的两个臣子道“你们看看,弱小才是我们的原罪。
你们说说,此次监国该如何做”
狄山摇摇头道“殿下已经说弱小了,自然俯首做小。”
刘据来洛阳,并非如同刘据猜测的那样是来邀买人心的,而是来洛阳表明心迹的。
准备用这种方式来告诉他的父亲,万事由他做主,他回到长安之后按照皇帝的旨意行事就是了。
他相信,在他的身边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的一言一行,除过能在郭解,狄山这两个跟他生死与共的人跟前说说心里话,在别人面前,最好装出一副暴戾无情的模样。
东方朔骑着一头驴子缓缓地从洛阳东门走进了洛阳城。
初秋的洛阳城依旧炎热,一人一驴两仆从进了洛阳城之后,东方朔便寻找了洛阳城最好的客舍居住了下来。
满天下游玩了一年多的时间,心中挂念自己留在阳陵邑的妻子,遂有了归来之意。
匆匆洗漱之后,东方朔便蒙头就睡,这一觉从下午时分一直睡到了入夜时分。
觉得腹中饥饿,便唤来了店家,让他准备一些饭食。
不大功夫店家就端来麦饭。
瞅着煮熟的麦子,东方朔哀叹一声道“为何就不能去除麦麸,只吃白面呢”
店家非常的大气,嘿嘿笑道“那是长安贵人们享用的饭食,客人行色匆匆,将就一下罢了。”
“没有肉羹”
店家摇头道“没有。”
“没有葵菜”
店家摇头道“白日里才有。”
“无论如何给某家弄一些蜜水来下饭,否则麦饭粗粝不堪不易下喉。”
店家摇头道“没有蜂糖,如果客人想吃一顿好的,不妨去隔壁的宫室,那里的酒宴通宵达旦,但凡是有一两分才学的人都可以去讨一顿好吃食。”
东方朔吃了一口麦饭听店家这样说,就笑着问道“何处来的贵人”
店家挺挺胸膛骄傲的道“太子殿下。”
东方朔楞了一下,他知道皇帝将要离开长安远赴山东封禅泰山,太子殿下无论如何也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开长安。
推开眼前的麦饭,对店家道“既然如此,某家就去宫舍处用才学混一顿美食。”
店家见东方朔似乎认真了,连忙道“客人有所不知,这些天以来,想要进宫舍混饭吃的人不计其数,确实有被太子殿下迎接进门的才学之士。
更多的人,却是被打断了腿,丢出来的骗子。
以某家之见,客人还是吃了这碗麦饭,早些安寝来的平安。“
东方朔大笑道“你这狗才,既然想看某家的笑话,今日就让你看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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