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觉得很轻松,从未有过的轻松。
他一脸正色的进了宫,守门的军士赞道“大王看着英武不凡,果然是龙子龙孙啊”
“是啊而且看着还特别精神。”
这是例常的马屁,可赵顼却心有所思,于是脸又红了。
他一路回到庆宁宫,乔二谄笑着近前,王崇年晚了一步,只能看着这厮献殷勤。
“大王这次出去回来的挺快的臣还以为您会在外面吃饭,这不咦,这什么香味好似女人的味道”
乔二吸吸鼻子,刚抬头,就看到了一双冷冰冰的目光。
“饿了。”
赵顼吩咐道“弄饭菜来,要鸡腿。”
乔二不禁舔舔嘴唇,他也喜欢吃鸡腿啊
赵顼进去了,乔二冲着王崇年挑衅的道“大王喜欢吃鸡腿,某也喜欢吃鸡腿,就你是墙头草,说什么都喜欢吃。”
王崇年在思索着赵顼身上有女人香的问题,闻言随口道“鸡腿哪有鸡翅好吃,太木。”
“你懂个屁”乔二不屑的道“鸡翅就那点肉,一点都不饱嘴,咱要的就是大口吃肉的舒坦劲,你这个是矫情”
王崇年觉得这事儿大概要重视一下,但却不好问。
可大王是去哪弄了一身的女人味呢
带着这个问题,他看了跟着赵顼出去的侍卫们一眼,可那几个侍卫却木然。
这是守口如瓶
王崇年走了过去,低声道“你们和大王去了哪”
“不知道啊”一个侍卫委屈的道“半路上苏轼他们就找借口把咱们给甩了,带着大王不知道去了哪,最后咱们去沈家等,等了一个多时辰大王才到。”
啧
王崇年听到这里基本上就放心了,心想这大概是一起去散心。
作为皇长子,赵顼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盯着,想自由自在的放松一下也不可厚非。
“此事你等不可说出去。”
王崇年严肃的警告了几个侍卫,后来觉得太严肃了些,就缓和着说道“大王读书参政辛苦,该轻松就得轻松,你等今日做得好,回头就某会和你等的上官说说,好歹给些赏赐。”
“多谢多谢。”
几个侍卫欢喜的不行,都恭谨感谢。
他们都是亲从官,在宫中的日子说句实话,逍遥有余,进取不足。眼瞅着外面的同袍一步步的升职,自己却只能在宫中煎熬,那痛苦就别说了。
王崇年答应给他们说好话,这便是机遇。
亲从官名义上是隶属于皇城司,想升官或是调出去都得经过这道程序。
可张八年不好说话啊
不,他不是不好说话,分明就是不说话。
看着那张骷髅脸,大伙儿都没了勇气。
王崇年不同,他是皇长子的身边人,说句话皇城司的人也得给个面子。
喜事啊
几个侍卫心中欢喜,就嘀咕了一阵,然后说是要请王崇年喝酒。
“你们那点钱都留着吧,留着给家里人。”王崇年有些唏嘘的道“进了宫,和外面的联系就少了,可家里人呐”
众人一阵懵逼,他们是亲从官,以后是会被轮换的,所以无法体会那种和亲人近乎于永别的滋味。
一个侍卫好奇的问道“王内侍,那您当年是怎么进的宫”
“住口”另一个侍卫喝道“再多嘴就滚出宫去”
问话的内侍惶然拱手请罪。
“宫中的人不少,不管是谁,进来都有不得已之处,大多是难以言表”
王崇年微笑道“别人是忌讳,某这里不是。”
他露出了回忆之色,“当年家里人口多,某太能吃,爹爹养不起了,就一刀割了”
几个侍卫不禁心中发寒,心想这等父亲真是有等于无。
他们觉得王崇年会恨自己的父亲,可王崇年却笑得依旧是那种傻乎乎让人想欺负一把,“当年某真的很能吃啊爹爹养不起某了,后来有人说宫中能吃饱穿暖,老实做事就能当官,爹爹就欢喜还炖了一只鸡给某吃那只鸡下蛋很厉害,娘专门用鸡蛋去换盐”
赵顼站在门边,微微皱眉。
王崇年在调到他的身边后,他就让人去查过此人的底细,确实就是这样。
可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几次三番的不敢彻底信任这个人。
因为他担心王崇年会带着戾气。
带着戾气的人行事会出人意料,而他却不想节外生枝。
可王崇年却压根就没恨过自己的父亲,他甚至还很感激,觉得父亲为自己的人生选择了最好的一条道路。
赵顼微微点头,心中对王崇年的那一丝顾虑都消散了。
“大王,饭菜好了。”
乔二屁颠屁颠的来了,赵顼觉得自己此刻能吃下一头羊,可等吃到后面,他依旧留下了两只鸡腿和一条羊排。
“我吃好了。”
他起身出去,乔二带人收拾,按照规矩,好东西都是他的。
“鸡腿好吃啊”
乔二在自己的房间里吃饭,他的份例不算少,可却远远比不上赵顼的。
两只鸡腿,一块羊排,这就是赵顼吃剩下的。
“都没动过,可惜啊要是热乎乎的就好了,冷了味道好重。不过香料可贵的很”
羊排还好,但鸡腿依旧是重口味作法,乔二最喜欢。
吃了鸡腿和羊排,他又吃了一张饼,心满意足的出去。
王崇年正蹲在外面吃饭,一大盆汤饼,他吃的酣畅淋漓。
那个大盆
乔二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觉得那个大盆装下自己的脑袋没问题。
看王崇年吃饭是一种享受,他蹲在那里,左手托着盆底,右手拿着筷子,一夹就是一大筷汤饼,然后低头猛吸
吸到后面时,他慢慢抬头,那一脸的满足让人觉得这个世界都是他的。
真是个要求简单的人啊
你要求简单就好,那最好别和某争,否则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乔二心中一松,觉得王崇年的本质还是个饭桶,可旋即又有些嫉妒他的饭量和吃相。
能吃那么多,还能吃的那么香,让人一见就有胃口。
“大王何在”
陈忠珩急匆匆的进来,见王崇年的吃相就压压手,“你吃你的,某看着你吃饭就有胃口,别停。”
乔二迎过去,说道“大王在里面喝茶。”
陈忠珩笑眯眯的点头,然后进去。
“见过大王。”
赵顼抬头问道“何事”
他觉得自己还处在某些不可名状的状态里,整个人都不大对劲。
陈忠珩说道“官家让臣来问,您的心情可好了吗”
这话问的隐晦,但赵顼知道是在问自己对婚姻和孩子的看法。
他有些纠结的低下头,“好了,很好。”
陈忠珩觉得有些不对劲,“真的好了”
这真不是他没礼貌,而是这个转换观念的速度快了些。
“当然。”赵顼有些恼了,板着脸起身道“此事就这样吧。”
陈忠珩觉得自己见鬼了,一路跑着回去禀告。
“官家,大王那边都好了。”
赵曙正在看奏疏生气,却是有人弹劾沈安,说他这一路虐待人犯。
虐待人犯的多了去,为何要弹劾沈安
不就是因为那些人犯是官吏士绅吗那些人看到之后难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于是就上疏弹劾。
“不要脸”
他把奏疏丢在地上,然后问道“他不是才将纠结着,怎么就好了”
陈忠珩摇头,“臣只知道是沈安和苏轼等人带着大王去消遣。”
“沈安不错。”赵曙微笑道“我先前还说要处罚他,如此就罢了,哈哈哈哈”
儿子改邪归正,让赵曙的心情不禁大好。
而沈安的心情却有些忐忑。
一脸冷汗的苏轼急匆匆的来到沈家,把沈安拉到了僻静处,苦着脸道“先前被人发现了。”
“什么发现了”芋头最近很好玩,沈安正想弄个小泳池给他扑腾,所以有些不耐烦。
苏轼擦擦额头上的汗水,苦笑道“先前带着大王去青楼的时候,被人看到了。”
“艹”
沈安一拍脑门,觉得这个运气真是差的没边了,“是谁他可看清了大王”
苏轼点头,叹道“那人是御史啊不然某哪里会怕。他在御史台找到了你岳丈,言语间就是想要弹劾”
“想弹劾就该阴着,怎么还主动去找某的岳丈”沈安起身道“这是要待价而沽,走,带某去看看此人。”
苏轼带着他去了御史台,大热天两人被晒的毛焦火辣的。
“这不是归信侯吗,久违了。”
方聪就站在值房外面,手中拿着一把折扇轻轻扇着,看着分外的云淡风轻。
“方御史,借一步说话。”
沈安笑眯眯的指指值房,方聪点头,看了一眼左边探头出来的同僚,笑道“归信侯请。”
两人进了值房,苏轼在外面干咳一声,说道“不该看的就别看,小心惹祸上身。”
左边的官员撇撇嘴,然后缩了回去。
值房里,方聪含笑道“某对归信侯的本事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恨不能朝夕相处,也好学到些本事只是某官职低微,难啊”
沈安冷冷的道“你想要什么”
他已经准备了几种灭口的方案,也就是意外事故。
而方聪还不知道他的打算,洋洋得意的提出了要求,“某只要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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