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今日不开朝会”韩琦半躺在椅子上,感受着凉爽的天气,觉得神仙般的快活。
再过一阵子,一年之中他最厌恶的气候将会来临。
酷暑难熬啊
某是啥时候开始害怕酷暑的呢
以前好像是不怕的吧
他回想了一下,以前以前自己确实是不怕热,直至最近几年才开始有了这个毛病。
他摸摸硕大的肚子,惆怅不已。
人一胖就怕热,让人惆怅啊
可胖了有个好处,那就是不怕冷。
冬天看着曾公亮和欧阳修被冻成狗,韩琦就别提多得意了,恨不能大伙儿都不穿衣服,冷死你龟孙。
胖子就是好啊
曾公亮见他在那里莫名其妙的洋洋得意,就觉得首相之位怕是离自己不远了。
“官家那个韩相,你昨着官家出了十万贯,水军倒是有了钱,可官家却穷了据说”
老曾冲着韩琦和欧阳修挑挑眉,那股子气息让人觉得不大对劲。
“据说圣人发怒了”
曾公亮那种心有戚戚焉,外加一点幸灾乐祸的气息很明显,连老眼昏花的欧阳修都感受到了。
“圣人发怒,官家的日子不好过啊”
曾公亮越发的想笑了,“圣人把官家都赶了出来啧啧你们说官家会睡在哪怕不是随便寻个地方蹲一夜吧哎韩相你那是什么表情还正襟危坐,越发的没意思了啊啊啊官家”
门口,赵曙站在那里,面无表情。
身后,陈忠珩带着几个内侍,他们的手中都提着食盒。
这是官家来慰问宰辅了。
赵曙回头,径直回宫。
稍后宰辅们就出现在了宫中。
曾公亮一脸木然,仿佛是便秘了半月。
韩琦一脸正色,大抵能直接化身为君子。
而欧阳修却茫然看着前方,刚才官家走了之后,他大笑了一场,结果把眼睛笑晕了,目前处于视线模糊阶段,看啥都一个样。
议事完毕后,韩琦想到官家竟然被圣人给赶了出来,想必少了那十万贯日子真的难熬,就觉得自己太过分了些。
“官家,要不那十万贯就算了吧”
曾公亮知道自己先前找死,所以一直在寻觅弥补的良机,此刻机会到了,他赶紧表态“官家放心,此事就这么定了,谁敢质疑,臣来收拾他。”
老曾的求生欲很强,他觉得这个表态应当没问题,能弥补一下自己先前调侃官家的罪过。
官家都已经那么惨了,某竟然还私下调侃他,真是真是太过分了啊
“不必了。”
赵曙淡淡的道“此后宫中还得要厉行节俭,今年的用度再降降吧。”
“官家,万万不可啊”
韩琦觉得官家怕不是失心疯了,想起他发狂的前科,顿时就慌了。
“官家,臣罪该万死。”
曾公亮以为这是自己刺激的,所以跪下请罪。
欧阳修茫然道“那个饭还是要吃的。”
大佬,再节省用度,宫中怕是要饿死人了。
赵曙起身,冷冷的道“就这样吧。”
官家不容拒绝的决定了这件事,三个宰辅懵逼,一直回到政事堂都没恢复过来。
“此事麻烦了。”
韩琦盯着曾公亮说道“宰辅说话要慎重,要慎重,这下可好,此事还是你的错。”
到时候有啥事你曾公亮自己扛,别乱拉人啊
曾公亮点头,光棍的道“大不了回家去。”
回家肯定不至于,但想着官家肯定不会再考虑自己接任首相之事,曾公亮就欲哭无泪。
欧阳修干咳一声,揉了揉眼睛,“那个韩相,此事却是你开的头。若是没有那十万贯的事,哪有后面的事”
这就是因果,没有你韩琦的因,哪来曾公亮调侃官家的果
韩琦一听就炸了,可却没法反驳,他想了一下,“若论因果也是沈安的事,不是他喋喋不休的要扩编水军,哪会缺钱”
欧阳修一怔,点头道“是,是沈安开的头,不过他在家,你能怎地”
沈安没机会被你们收拾,憋屈不
“这些都是钱呐”
沈家,工匠在修改窗户,并安装玻璃。
沈安负手看着,庄老实却盯住了工匠,一点玻璃渣都不想给他带走的意思。
等开始给茅房安装玻璃窗户时,庄老实终于忍不住回来了。
他一脸纠结的道“郎君,去茅房拉了就回来,还要那么亮作甚这玻璃可是宝贝,这不是糟蹋了吗”
“这是咱家的东西,能装上的都装上。”
沈安的暴发户气息很浓郁,但内心深处却在怀念着前世的岁月。
蹲在卫生间里,手中拿着一本书津津有味的看着。蹲啊蹲,痔疮都蹲出来了依旧无怨无悔。
在卫生间看书玩手机,那是一种生活态度,让人怀念啊
“郎君,书院那边该给钱了。”
庄老实觉得郎君太奢靡,就提了一下家里最耗钱的地方邙山书院。
那地方不但要维持师生们的日常生活和教育,还得要保证那些杂学试验的各种耗费,堪称是无底洞,每个月都能让暗香那边的账房想吐血。
外面现在都在传,说邙山书院的耗费太大,沈安怕是坚持不了几年就得散伙了。
这话是某位在邙山书院吃过一顿食堂饭菜后惊为天人的家伙说的。
那顿饭菜他觉得在樊楼都能卖大价钱,可沈安却给了师生们免费享用,这是有毛病啊
“钱啊”沈安记得家里的现钱好像都被自己折腾完了。
“是啊”庄老实觉得这是一次成功的劝谏。“家里都没钱了。”
家里都没钱了,郎君,咱们能别浪吗
“没钱了啊”沈安摸摸下巴,然后吩咐道“那些采买香露的外藩商人有多少在汴梁有的都叫来。”
大宋财神召集,这个咋办
瞬间汴梁的街头就看到了外藩商人在狂奔的矫健身影。
机会啊
财神爷召唤,晚到会被雷劈的。
等到了沈家后,大伙儿都是满头大汗,其中一个看着和水洗般的,浑身都湿透了。
这是豁出去了都累成这样了还能活着,果然是高丽人啊厉害
他们站在前院里,有人吸吸鼻子,皱眉问道“怎地那么臭”
“是啊真的很臭。”
“好像是粪坑的味道。”
众人一阵寻摸,最后找到了来源,就是高丽商人的身上。
高丽商人尴尬的道“先前跑的太快撞到了粪车某还洗了一把才来的。”
我去
怪不得那么臭。
众人纷纷避开,连出现的沈安都离了些距离。
“那个要钱,五万贯,自愿啊愿意出多少随意。”
沈安说完就负手出去,闻小种跟在身边,在出门时回身看了一眼。
“某全出了”
一个大食商人疯狂的冲着庄老实喊道“有多少某都出了,谁也别抢。”
“放屁归信侯都把咱们叫来了,哪有一人独吞的道理”
“对,此事某觉着该平分。”高丽商人带着浑身的臭味掺和了进来,他以为这是攻击力爆表的神器,可商人们此刻连毒气都不怕,哪里会为了这点臭味躲避。
没有买卖,就是理直气壮的要钱,按理说这话的人就是有毛病,这些商人该拂袖而去。
可现在他们就像是在争抢着绝世珍宝般的激烈,甚至在挽袖子准备干架。
沈安上马,闻小种跟随。
“郎君,一开口就要五万贯,不提偿还商人们还怎么踊跃的,大宋也就是就您了。”
闻小种觉得沈安真的会成为商人们膜拜的对象,说不定百年后会出现在商人们的店铺里,每日享用香火。
沈安淡淡的道“赚钱是最无趣、最无聊的事,人生要有目标,而目标该远大比如说教书育人,这才是最有意义的事。”
赚钱最无聊,最无趣
闻小种哪怕不爱财,可依旧觉得这话霸气十足,能碾压汴梁一干豪商。
一路进了武学巷,在路过太学时,门子笑容满面的喊道“归信侯,今日午餐有好羊肉。”
以前的太学哪里有这等好日子也就是沈安开了个头,后来他虽然离开了,但好伙食却成为了太学的传统。
门子这是表示感激,可太学里的郭谦和陈本等人却在坐蜡。
“耗费很大啊”
郭谦不懂算账,但只是看着简单的收支数目就脑袋痛。
“吃竟然吃了那么多钱”
吃这一块竟然成为了大头,让郭谦郁闷不已。
陈本说道“降低吧,从午饭开始。”
郭谦点头,于是午餐时门子就傻眼了。
“羊肉呢不是说中午有羊肉吗”
打饭的杂役板着脸道“没有了,每人就一碗羊汤加炒菜蔬米饭炊饼管够”
学生们一听就怒了。
“不是每顿都得有肉吗肉呢”
“这是被贪腐了吧”
“对,谁贪了咱们的肉,找出来,去告他。”
“是谁”
学生们最是躁动,瞬间饭堂就沸腾了。
“就是这样,没有谁。”
杂役的冷漠回应激怒了学生们,旋即有人就动了粗,杂役当然不肯吃亏,马上还击
等郭谦等人赶到时,厨房的人倒下了一片。
而学生们虽然有不少人看着鼻青脸肿的,却依旧精神抖擞。
年轻真好啊
等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后,郭谦板着脸道“是钱不够使了,所以以后的肉会减少,至于中午的羊肉,留着晚上和明日早饭用。”
这是把一顿饭的肉分解成三顿
太过分了吧
有学生喊道“邙山书院那边每顿都有肉,咱们是太学,凭什么没有”
有教授说道“他们也快没了。”
“为何”
“因为归信侯没钱了。”
我去
沈安能缺钱
众人觉得不可信,就看向了郭谦。
有人低声道“今日乃是邙山书院给钱的日子,先前归信侯去了,却是空手”
郭谦点头,学生们不禁有些失落。
财神竟然会没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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