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太后提刀要出宫,才出去,就有人来禀告。
“娘娘,国舅醒来了,还和沈安喝酒呢”
曹太后回身看着任守忠,“怎么回事”
任守忠前面来禀告时,就像是死了老娘般的悲伤,让曹太后的心情一下就跌到了谷底。
“娘娘”
任守忠还没来得及解释,曹太后一巴掌就把他扇倒在地上。
任守忠捂着脸喊道“娘娘,臣冤枉”
“十棍”
曹太后脚步匆匆的回到自己的地方,亲自盯着行刑。
“嗷”
任守忠知道自家主子的性子,所以挨一棍就惨嚎一声。
“用力些”
曹太后这次却下了狠手,她恶狠狠的道“刁奴做事不稳靠,险些让老身犯下大错。”
于是十棍下来,任守忠直接就抽了。
“去请示官家,就说沈安在京城歇息的够久了,官家既然要栽培他,那就该让他到处走走看看。”
有内侍把这话传给了赵曙,赵曙想了想,说道“罢了,让沈安和曹佾一起去。”
等人走了之后,陈忠珩说道“官家,沈安的娘子有孕了。”
“有孕也得干活”
赵曙放下奏疏,觉得今天宰辅们给的建议好像都有些激进。
“水军有些模样,宰辅们好歹也有了些进取心,不过大宋的敌人还是在北方,让曹佾去西北朕是想让那些权贵子弟上进些,好歹也该读读书,练练刀枪,给那些人做个榜样。”
陈忠珩这才知道,曹佾原来是赵曙买的那根马骨,用于激发文武百官,以及权贵们的进取心。
赵曙起身走到外面,秋风阵阵吹来,很是凉爽。
陈忠珩拿了件大氅出来,“官家,披上吧。”
“不用。”
赵曙心中火热,“只要文官尽力,武人不怕死,这个大宋终究就还是有希望的。燕云旧地啊若是能在朕的手中恢复,死而无憾了”
陈忠珩赔笑道“官家英明,定然能北伐成功。”
“北伐,说起来沈卞父子都一直在坚持着北伐,整个大宋都在辽人的铁蹄之下瑟瑟发抖,可沈卞却毅然去了雄州练兵”
赵曙扯扯胸口的衣襟,眉间多了振奋“沈安更是如此,每每对外强硬,可他却不是那些文官的口舌无敌,那无用,反而会让敌人打脸。沈安几次出手,不管是使者还是交战,大宋都大获全胜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陈忠珩摇头,无辜的道“臣不懂。”
赵曙说道“这就是一代更比一代强”
此刻他的心中全是雄心壮志,只想全面赶超赵祯的政绩,青史留名。
“老的那批人大多被辽人吓坏了,不足以托付大事,唯有去栽培年轻人。看看今日的常建仁,大宋有许多年轻人很出色,以后要慢慢的把他们栽培出来,只等时机一到”
初秋的西北早晚有些冷,唐仁缩在小炉子边上烤火,顺带熬粥。
他低着头打盹,稍后醒来,就揭开锅盖,用勺子搅动了一下菜粥。
房门被推开,一阵冷风吹进来,唐仁不禁打个寒颤。
进来的是折继祖,他反手关门,然后蹲在小炉子边上,“今年的天气邪性啊这才初秋,早上竟然就这般冷,某看这不是好兆头。”
唐仁点头,吸吸鼻子道;“某也是这般觉着,所以早上喝粥,不吃大饼了。”
折继祖闻了闻,就搓搓手道“某也来一碗。”
“你家大业大的,干嘛和某抢吃的”
来到西北这些时日里,唐仁深刻感受到了日子是熬出来的,每天都在熬。就和这菜粥一样,熬久了,香味就出来了。
喝了粥之后,两人一起去城头巡查。
看着西北方向,折继祖面色凝重的道“这几日西夏人来了不少,都是打探消息的,某觉着他们怕是想动手。”
唐仁有些疑惑的道“他们才将在原州被击败,李谅祚哪有勇气再来府州挑衅所以某以为必然不会。”
“难说,西夏人不能败,若是败了就会动荡。若是李谅祚必要要求胜。只有胜过大宋一场,他的地位才稳固。”
两人站在城头吹风,大抵是要做给下属看,所以纹丝不动。
西北的风很厉害,没多久唐仁就有些扛不住了。
他偷偷瞥了身边的折继祖一眼,老折看着气定神闲,大有站一个早上都没问题的豪迈。
我曰
老折你不地道啊
唐仁正准备认输,远方来了十余骑。
“斥候回来了。”
唐仁赶紧喊道“开城门”
回过头他又吩咐道“准备些肉汤给兄弟们补补。”
斥候出去一次就是在冒险,巨大的压力会让他们的身体消耗加剧,所以斥候喜欢吃肉喝酒。吃肉是补充营养,喝酒是麻醉神经。
城门打开,斥候跑上城头来。
他们揭开面纱,为首的禀告道“钤辖,知州,西边十里不到的地方,兄弟们遭遇了西夏人的斥候。他们人多,而且肆无忌惮”
“游骑而已。”
折继祖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唐仁摸摸下巴,皱眉道“秋高马肥,正是出来扫荡的时候。知州,要小心。”
折继祖点头,“斥候再出去。”
一队新斥候出发了,折继祖看着他们消失在西北方向,说道“大宋一直在北方种田,而且都是水田,还种树,你可知道是为何吗”
唐仁摇头,“某才行伍多久哪里知道这些。”
唐仁虽然在军中厮混的日子不长,但却从不会装专家,更不会不懂装懂,所以深得将士们的喜欢。
“满朝文武都怕了辽人,可却又担心挡不住辽人的进攻,于是就在北方一代广种水田,多植树,就是想用水田和树木来延阻辽人的南下攻势。”
“这样也行”
唐仁瞪大了眼珠子,“某虽然在军中的时日不长,可也知道这和胡闹没什么区别。除非是把整个北方都弄成水田,否则什么用都没有。”
辽人只需突破一点就够了,随后大军倾泻南下,不管是官道还是土路,这些都是他们的道路。
除非大宋把路都废掉,全部弄成水田。可这样整个北方也没法维持了。
唐仁想到了大宋锲而不舍的想给黄河改道的事儿,觉得都是一样荒谬,原因就是惧怕辽人南下。
“辽人当真了。”折继祖讥诮的道“于是辽人就派出游骑来打草谷,清剿那些种地的农户”
两人唏嘘了一阵子,唐仁说道“若是待诏能成为宰辅就好了,想必这些荒谬的法子都会被取消掉。辽人若是敢来,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折继祖好奇的道“你对安北倒是很有信心,这是为何”
“因为某从认识待诏以来,就没见过他失败。”唐仁得意的道“不管是外交之事,还是战阵征伐,他都从未输过。而内政也是,当年回河之争,待诏做了个试验,满朝君臣都尴尬的说不出话来,几十年的坚持在杂学的面前变成了笑话,贻笑大方啊哈哈哈哈”
“是啊”折继祖对此也深有体会“原先折家被猜忌,被打压,安北出了主意,让折家摆脱了原先的困境。上次府州之战,也是安北力主出击。”
两人沉默的看着西北。
当天晚上斥候就回来了,带来了一个不大好的消息。
“西夏来了五六千骑兵。”
“戒备”
府州城的气氛马上就变了。
军械被搬上城头,斥候密集被派出去打探消息,城中的军士在操练,百姓在家中磨刀
“这里没有百姓,都是将士”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挥舞着长刀,让儿孙们跟着练习。
“府州多年阻拦辽人和西夏南下,早已成为了他们的眼中钉,一旦破城,敌军会报复,弄不好就会屠城。”
折继祖和唐仁在城中查看着,再回到城头上时,就看到了奔逃而来的斥候。
“敲钟,吹号”
铛铛铛
呜呜呜
城中马上就安静下来了,百姓各自归家,一队队军士在街上游弋巡查,战争的气息笼罩了府州城。
“敌军五千余骑正在赶来。”
折继祖的眼中一亮,唐仁同样是如此。
“这事钤辖怎么看”
折继祖心动了。
唐仁拍了一下城头,说道“知州,这就是功劳啊”
两人相对一视,折继祖狞笑道“这些西夏人没想到咱们敢出来吧要不出城给他们个意外就算是他们不敢来冲阵,咱们的士气也会提升,写份奏疏上去,就说敌军畏惧溃逃,这也是功劳”
唐仁嘿嘿的笑道“有数有数。”
五千骑兵,对于曾经歼敌数千的府州军来说它就不是事啊
两个渴望功劳的家伙开始准备了。
“准备出城,骑兵草泥马,谁让你带锅的”
一个骑兵竟然背着一口小锅,把唐仁气得够呛。
骑兵拿着小锅,一脸正色的道“钤辖,若是追敌太远,有口小锅的用处可不小,随便弄些马肉煮也是喷香呢”
唐仁无力的摆摆手,这等行径算是鼓舞士气,他只能放过。
“敌军来了”
远方已经能看到无数黑点在接近,最后的一队宋军斥候被追杀的亡命而逃。
“出击”
折继祖决定要给西夏人一次教训。
有将领建言道“钤辖,知州,五千敌军太少,会不会有伏兵”
唐仁得意的道“西夏人的主力不在这里,就算是要赶来也得十日以上,这是斥候看准了的消息,不会错,放心吧。”
西夏人的主力还在数百里之外,无法及时赶到,这也是折继祖和唐仁敢于出城决战的重要依据。
府州军大举出动,号角声雄浑,对面的西夏人开始减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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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大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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