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贯能买到这等艳丽的女子不算贵,可见那个将领急于脱困的心思。
女子偷瞥了王安石一眼,心想这位可是名臣,若是能做了他的小妾,想来也还安稳。
这年头的女人没多少奢望,最大的奢望就是安稳,若是再生下儿女,她们就觉得此生圆满了。
王安石嗯了一声,女子正在欢喜,却听他问道“娘子何在”
稍后吴氏就来了,“官人。”
“把她退回去。”
老王拂袖就准备出去,吴氏低声道“官人,给钱了。”
买卖都成了,你说送就送
王安石不满的道“某喜欢清静,那个你的夫君是谁,说出来。”
女子报了,王安石吩咐道“去个人,把她的夫君找来。”
女子惊惶,稍后王家来了个大汉。
“见过王公。”
大汉就是被免职的武将,看着很是晦气。
吴氏在后面听着。
“带着回去”
吴氏嘴角噙笑,心情不错。
老王和司马光一样只有一个女人,在外面的风评不错。按理吴氏该很幸福,可按照此刻的潜规则,当你年老色衰时,就该给自己的夫君找个小妾。
所以她找了。
如今她的表哥却不肯要,这让她如何不欢喜。
“小人不敢。”
“来人。”
“郎君。”
“给他们些钱,都送走。”
“王公,小人”
外面传来了男子的哭声。
这个男子卖媳妇自然不要脸,可在此时却是正常的举措。
所以吴氏听到哭声就有些心酸。
“都去吧,以后好生度日。”
稍后脚步声传来,房门被打开。
吴氏满心欢喜的说道“这是官人自己送走的。”
这可不是我善妒赶走的啊
王安石知道表妹的小心思,就说道“是。”
吴氏马上就眉开眼笑的道“官人还没吃饭,快去把饭菜热了还有酒。”
王安石摇摇头,觉得女人的心思真的难懂。
“官人,马上要省试了,也不知道大郎在哪,他也该去科举了。”
“嗯。”
王安石心中挂念着远在广州的王雱,说道“此次省试怕是会很热闹。”
“为何”
“沈安的题海之术尽人皆知,太学此次怕是艰难。还有那些斥责当下学风的沈安会焦头烂额。”
官员不是谁都能当的,以前是要看背景,后来要举荐,依旧是要看背景
直至科举一声炮响,百姓从此也能一窥以往高不可攀的官员之位。
所以说科举是华夏最重要的发明也不为过,它缓解了官制的僵化,更缓和了社会矛盾。
省试当天凌晨,贡院前多了一排军士。周围小贩云集,各种灯笼散着光,把周围映照的就像是白昼。
渐渐的有考生来了,等人多了之后,小贩就开始了叫卖。
祝青也来了,他含笑和江南东路的考生聚在一起说话,很是亲切。
“太学的来了”
祝青闻声看去,就见外面来了一队人。
别的考生都是零零散散的来,可太学的不同,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商议的,竟然是先集结,然后才来贡院。
青衣飘飘的学生昂首进来,让人不禁心生艳羡。
“好整齐啊”
人都喜欢依附强大的集体,而太学这种整齐的队形就显得很强大。
他们左手矮凳,右手小几,背上背着考具,整齐划一,看着赏心悦目。
郭谦亲自带队,祝青见了就低声问道“太学的科举成绩于沈安可是政绩,他竟然没来吗”
“来了。”
“在哪”
“在边上吃锅贴呢”
祝青顺着手臂看过去,就见不远处一个年轻人正在喝水。
小贩在嘀咕着“待诏吃慢些,您又不进去,干嘛这般急切”
沈安喝了水,打个饱嗝,然后走了过去。
“见过待诏。”
太学学生们齐齐招呼,贡院前的嘈杂都被压了下去。
众人沉默,看着沈安缓缓走了过去。
“他会说些什么鼓舞”
祝青冷冷的道“他会蛊惑。”
他急促的道“先贤的学问就被他这般亵渎了,可你看看那些人,他们就像是见到了大儒般的兴奋激动,这是亵渎他们在亵渎学问”
“不,闭嘴某要听待诏说话。”
祝青皱眉看了边上的同伴一眼,却见他双拳紧握,兴奋的在看着那边。
这是利欲熏心之辈,某不屑与他并肩。
他刚想退后,却想起了程颢的话,于是又打消了主意,只是眉间却多了厌恶之色。
他看向了沈安。
周围的人也在看着沈安。
太学的师生们更是如此。
上次的科举考试太学一鸣惊人,这次呢
学习方法已经传遍各处,褒贬不一,太学再无优势。
那么此次省试太学可能再度力压各路考生吗
定然不能
沈安刚才吃的有些急了,所以缓了缓,然后对这些学生说道“进去,让他们看看我太学的风采”
学生们轰然应诺“是。”
一时间士气如虹,若是此时发下题目来,定然文思泉涌。
“开门了”
沈安让开,太学的学生们整整齐齐的往前走去。
“这个像是什么”
“军队”
“对,就像是军队”
“沈安竟然把太学的学生操练成了这样,幸好某没进去,否则斯文扫地”
有人一脸艳羡的道“你这是进不去嫉妒了吧嫉妒就嫉妒,何必说什么幸好没进去。”
那人冷笑道“某很差吗他们的题海之法某也学了,某嫉妒他们什么”
“太学此次怕是不容乐观,怪不得沈安的话那么少。”
沈安站在那里目送着太学的学生进去,祝青特地绕过来从这边走,近前后说道“沈待诏,你这般亵渎学问,夜里不怕做噩梦吗”
沈安闻言看了他一眼,说道“学问何用”
从未有人这般问过这等问题,周围的人都是一愣,旋即有人说道“明理。”
沈安笑道“都活到二三十岁了还不明理”
祝青冷静的道“其中有大道,我辈当孜孜以求。”
狗屁的大道
沈安隐住不屑说道“可飞升了吗”
噗
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是把儒家比作是道家。
祝青认真的道“人活一世,就该弄清这个世界否则就是浑浑噩噩,与草木何异”
这话引发了不少共鸣,此刻前方在排队,正好有空,于是有人说道“宇宙何处多大有什么东西这个世间是何物在主宰许多学问值得我等去追寻。”
宇宙多大
宇宙在何处
有什么东西
沈安干咳一声,说道“我等就身处宇宙之中,宇宙之大一锅煮不下,大到你等无法想象至于里面有什么东西,咱们就是宇宙里的东西”
“你这是”
有人觉得这个答案荒谬,正准备驳斥时,却发现无话可说。
“祝青”
祝青是才子,众人都指望他驳倒沈安。
可祝青却只是淡淡的道“此是狡辩。”
众人轰然而笑,然后跟着人流进去。
是啊沈安这就是狡辩。
可等走一段后,有人讶然道“这话一点都没错”
“是啊我即是宇宙,这等境界豪迈啊”
“宇宙之大,一锅煮不下这般风趣的少见。”
“我等就是宇宙里的东西,我即是宇宙”
“某怎么觉着自己很渺小”
“尘埃罢了。是了,佛家有云,一沙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正合沈待诏之言,”
“道家也有这等境界的话,可见沈待诏乃是佛道双修。”
“不,是儒道释三修。”
“”
“待诏大才。”
一个送孩子考试的男子拱手行礼,敬佩的道“听了待诏一番话,某大彻大悟,只觉得心中光明多谢待诏提点。”
还有人说道“宇宙即我,我即宇宙,某听了只觉得平时学问的不通之处尽皆豁然开朗。”
“待诏今日之言就像是磨镜子的磨石,让某心中的困惑之处皆被磨去,多谢。”
“”
这是啥意思啊
沈安心中懵逼,但只能拱手干笑,没法说话。
你们说的哥听不懂啊
什么宇宙即我,我即宇宙。
宇宙大的要命,无边无沿,一个黑洞过来就把人给吸成了渣渣。
他一路干笑着回到了家中,恰好赵仲鍼出宫来,闻言就敬佩的道“这个境界高深,安北兄,小弟也豁然开朗。”
“什么意思”
沈安觉得自己是遇到了一群神经病。
赵仲鍼摇头晃脑的道“天地人,这其间有大道理在,寻出这个大道理,就是明心见性,就是得了大道。”
沈安这才知道,合着这些人都是在追求一些玄之又玄的东西。
这些东西在后世被归类在哲学里,学习的人很少。
可在此时,这些道理读书人都要去琢磨
他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赵仲鍼,说道“你们真可怜。”
赵仲鍼却很是钦佩的道“我即宇宙,这是大我,也就是说要与宇宙同行。而小我却是宇宙的一份子,泥沙般的渺小遵循大我的规则,行小我之事如此则是大圆满”
啪
赵仲鍼捂头抱怨道“你又打我”
沈安叹道“这些都是某随口扯的淡,你们竟然还当做是真理”
赵仲鍼不禁大为崇拜“你随口说的话竟然这般有道理,安北兄,要不你还是专心做学问吧。”
瞬间沈安觉得自己成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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